乔晓婉看着孙权远去的背影,回想着他说的话,不禁愣道:“昏倒也传染?太夫人也昏倒了?”
陆逊点了点头,道:“是的,在你昨天搬离侯府之后。小乔夫人,你一直在昏迷之中,竟然也能知道?”
乔晓婉说道:“京口城里,大概只有太夫人有病,才会让孙权叹息难过,他刚才又说出这样的话,太夫人此前又一直有病,这不难猜的。”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又问道,“不对啊,那孙权怎么不在太夫人的身边,在我这里做什么?”
陆逊回道:“小乔夫人,主公此前也是从太夫人那边过来,这一天来,他几乎是一直在侯府和周府之间穿梭。”
乔晓婉听到“周府”两个字,不由一愣,她略一思索,方才反映过来陆逊口中所说的“周府”就是自己现在所住的新宅。
“周府,周府……”乔晓婉在嘴里喃喃着,苦笑着。
陆逊躬身行礼道:“小乔夫人,不管你现在的状态如何,请你一定坚强起来。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江东会出大事情。”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去计较个人得失。”
乔晓婉听了,看了陆逊一眼,她心里非常清楚,陆逊的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
“陆逊大人,你为什么会有不详的预感?”乔晓婉没有好气地道。
陆逊正要说话,可乔晓婉随即又是一句跟上了:“就凭孙权让你把城外的军队调进城内?”
陆逊摇了摇头,道:“小乔夫人,调集军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是为了震慑,我觉得问题不在这。”
“不在这?”乔晓婉一直以为陆逊所说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是自己受到了威胁,孙权为了保护自己,从而让自己离吴太夫人远一点,不仅如此,还调派重兵进入城内。
陆逊点头道:“不错。”
乔晓婉见陆逊表情严峻,知道他聪明绝顶,顿时下床站了起来:“你说。”
陆逊行礼道:“是。小乔夫人,我觉得太夫人和主公之间有矛盾,但是具体的矛盾,我却无从得知。”
“你说什么?”乔晓婉吓了一跳,孙权会和他母亲有矛盾,这怎么可能?
只听陆逊继续说道:“小乔夫人,你觉得当天的晚宴是针对你个人的,其实在我眼里,却是针对主公的。首先,别人有没有留意,我不知道,但是我留意了,太夫人的身体根本没有痊愈,她强行出席宴会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就是把孙绍带到大家的面前。”
乔晓婉听不明白:“孙绍是孙策之子,太夫人非常疼爱他,此前太夫人一直对孙绍进行秘密抚养。孙策生前都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孙绍,现在孙绍大了,太夫人把他带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事情,至于太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么?”
陆逊点头道:“问题恰恰出现在这。小乔夫人,我听说当年主公继承吴侯之位的时候,在吴郡城内外,发生了许多事情。”他说到这,不由把目光看向了门口,当他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方才低声说道,“我指的是宫闱内斗,争夺大位的事情。”
乔晓婉点头道:“当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这与孙绍可没有关系,当时是孙权的舅舅吴景企图阻止孙权继位。”她当时正在吴郡,也是第一目击者,在这件事上,只怕谁也没有她有发言权。
第389章 三百八十八陆逊与步夫人的话()
陆逊点头道:“小乔夫人,我听说当时孙绍本是也有机会继承吴侯之位的,只是当年他年龄幼小,不足以担当重任,因此才……”
乔晓婉“嗯”了一声,陆逊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孙绍做为孙策的儿子,当然有机会继位,她顺着陆逊的话仔细思考了一下,一个想法顿时从脑海里横空而出。
“陆逊大人,你继续说。”乔晓婉开始认真了起来。
陆逊微微点头说道:“小乔夫人,当年孙绍年龄幼小,可是现在孙绍年龄大了。”
因为话题敏感,涉及重大,因此陆逊每每都是点到为止。
乔晓婉摇头道:“孙绍当年不过几岁,现在也不过十几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说年龄大了?他当年不足以担当重任,现在依旧不足以担当重任。”
陆逊道:“小乔夫人,十几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汉代以来,不知有多少皇帝是十几岁继位的?如果大家都认同,这不是不可能发生。”
乔晓婉看着陆逊,说道:“你是说,太夫人是想让孙权退位,然后让孙绍上位?这是为什么?”
陆逊道:“小乔夫人,我只是做这个判断,具体因为什么,陆逊没有顺风耳和千里眼,实在是不得而知宫闱里面的事情。”
乔晓婉低头想了许久,依然不清楚陆逊的判断是对是错。她想诸葛亮曾说过的话,江东之中,只有陆逊一个人只得提防。按照诸葛亮的说法,整个江东,只有陆逊在他的眼里,名满天下的周瑜又不算数。
自己应该相信他么?乔晓婉皱着眉头。
过了好一会,乔晓婉忽然想起,当自己离开侯府的时候,步夫人曾做出要求,说有话要对自己说。步夫人是孙权的夫人,她会不会知道什么内情?
乔晓婉当即叫道:“来人,速去侯府请步夫人过来。”
“是。”
陆逊见乔晓婉神情有异,知道她有了一丝线索,急忙叫住侍从道:“你去侯府时,就说步骘大人从交州给步夫人写了封信,送到了小乔夫人手里。”
“是。”
乔晓婉看着侍从离去,心里安稳了许多。她暗想:还是陆逊思维缜密,考虑周道,如果侍从说是我来请步夫人,只怕侯府那边难免会有些猜忌。看来,诸葛亮的话是没错的。
“陆逊大人,你刚才说话遮遮掩掩,不敢直述,我来替你说如何?”乔晓婉的心里开始倾向陆逊的判断,便决意把话都说开。
陆逊微微点头道:“好。”
乔晓婉背着双手,走了几步,道:“太夫人和孙权发生了不为人知的矛盾,故而太夫人非常生气,她把孙绍当着众人的面带出来,也是威胁孙权,表示她有能力让孙权退位。陆逊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陆逊点头道:“对。”
乔晓婉又分析道:“可是孙权如何回应的呢?他让我离开侯府,并调集军队进城,这是什么原因?陆逊大人,实不相瞒,最初我本以为太夫人是在针对我,而孙权让我离开侯府,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依你这样判断,我好像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呀?”
陆逊道:“小乔夫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们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得知,目前的一切都知道猜测而已。”
乔晓婉想了想,道:“陆逊大人,你说……会不会是这种可能,那就是孙权强力回应了太夫人,他让我出侯府,表面上是说保护我,其实呢……他是在讨好于我,因为毕竟,周瑜率领江东的主力军队驻扎在荆州,而京口的军队又在你陆逊大人的掌握之下……孙权之所以这样对我,其实是想届时我站到他的一边?”
陆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乔夫人,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在我眼里,主公和你的关系非常亲密,他犯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地向你表达他的本意么?”
乔晓婉笑道:“陆逊大人,孙权性格有些内向,实话说,我有时候都猜不出他的心理。给我的感觉呢,孙权经常把自己的内心封锁在他的灵魂深处,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陆逊叹道:“如果是这样,我想主公实在是多虑了。陆逊今天站在这个位置上,理应为江东尽力,任何祸乱江东的人,陆逊都不会放过。”
乔晓婉正要说话,只听陆逊继续道:“只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宫闱内事,在事情真相没有出来之前,我们不易轻举妄动。”
两人说话间,已有侍从来报,说“步夫人到了。”
陆逊立即低声说道:“小乔夫人,陆逊先躲避片刻。”
乔晓婉指了指内室的屏风,道:“你就去那里躲避好了。”
“是。”
陆逊刚刚躲到屏风后面,步夫人就冲进来了。
“小乔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乔晓婉见步夫人没有提及步骘的书信,而是率先说这样的话,知道步夫人的心里焦急,顿时说道:“步夫人,你说。”
“小乔姐姐……那天你搬出侯府,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急忙向左右求证,可得到的反馈信息都说这是真的。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去找吴侯,想一问究竟。小乔姐姐,你知道吴侯经常到太夫人那里请安,太夫人身体病了之后,吴侯更是经常过去。可是,当我站在太夫人宫室的门口时,却听见太夫人在里面大骂吴侯。”
“你可曾听见骂的是什么?”乔晓婉问道。
步夫人道:“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只是依稀听见太夫人骂吴侯‘大逆不道’,‘不孝之子’之类……”
乔晓婉听了,心里暗想:看来陆逊的判断是真的,孙权和太夫人确实有了矛盾,可是……这矛盾到底是什么呢?“大逆不道”和“不孝之子”……吴侯为什么这样骂孙权?
“然后呢?”乔晓婉想不清楚,继续问道。
“我不敢久留,就慌忙出来了。我本想把这事告诉你,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步夫人说道。
乔晓婉微微点头,道:“步夫人,我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你。”
她把原委说了一遍,步夫人却道:“小乔姐姐,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那样做,一定有那样做的道理。可是你前脚刚离开侯府,当天太夫人就昏迷过去了。”
第390章 三百八十九母子关系()
乔晓婉见步夫人对自己毫不埋怨,自己顿时感觉到一丝愧疚,她因为桌位的时候还对步夫人有些不满,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步夫人见乔晓婉面有愧色,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又补上一句道:“接下来的事情,小乔姐姐应该知道了,那就是你在这里也昏倒了,吴侯两个地方折腾了一天,好在小乔姐姐现在苏醒了。刚才吴侯回去的时候,已经告诉我了,说小乔姐姐身体并无大碍,你可不要有心理压力。”
乔晓婉点了点头,道:“太夫人的身体虚弱,想必也和孙权生气有关。只是他们两个做为母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呢?”
步夫人叹道:“小乔姐姐,我听说太夫人和吴侯的关系始终都不太融洽,你也知道吴侯他的性格很怪,听那些孙氏宗亲的老人讲,太夫人以前只喜欢孙策一个人。”
乔晓婉感觉不可思议:“太夫人喜欢孙策,这我倒是知道,可是她与孙权天天见面,也同样是母子呀?这关系怎么可能不融洽?”
步夫人看了看外面,然后回过头来,低声说道:“小乔姐姐,人和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天天待在一起,时间长久了之后,就会产生依赖和感情;那么反过来,即便是有血缘关系,可是经常不在一起,无法见面,也会变得生冷,然后渐渐变得疏远。”
乔晓婉愣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夫人以前很少和孙权在一起?”她虽然较步夫人结识孙权要早一些,可是这些都是宫廷秘事,不是身边的人,根本无非知道得太多。
步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小乔姐姐,这不难理解呀……你和你的女儿难道是天天在一起么?”
乔晓婉听了这话,不禁浑身一阵颤抖。步夫人说得没错,自己都不能和自己的女儿天天待在一起,孙权和他的母亲在当年怎么会天天待在一起呢?如果真要是怪的话,只能怪这上层宫廷里,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言了。
事情似乎明朗化了,孙权因故与太夫人的意见发生了矛盾,而太夫人虽然是他的生身母亲,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亲密。现在太夫人和孙权互相威胁,一个拿出了孙策的儿子威胁吴侯之位,一个调集军队进城决心抗争到底。这就宫廷,母子之间也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民间,这几乎是难以理解或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更有趣的是,太夫人此时尚在病中,而孙权依然如大孝子般每天请安侍奉……这在外人的眼里,谁也看不出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痕。当然,只有陆逊可以看得出,而乔晓婉现在也能猜出了,因为自己昏倒,孙权竟然不顾母亲,赶过来看自己,这有违一般的常理。
乔晓婉这样想了一会,觉得自己想得不错。那么,最终的问题也来了,太夫人和孙权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呢?
她仔细地回想着,难道是因为荆州的问题?
乔晓婉知道,太夫人和张昭在荆州问题上倾向于强硬对待刘备,张昭甚至准备在孙刘会当天一举拿下刘备,并以此做为要挟,索要回荆州;而孙权的意见和自己一样,都是希望和刘备保持同盟的关系。那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激发了太夫人对孙权的不满?
乔晓婉想着想着,不由微微点头。事情似乎是这样,孙权因为自己,从而不同意太夫人和张昭的意见,引起了太夫人的不满。
“小乔姐姐。”乔晓婉正在思考,忽听步夫人说道。原来,步夫人正在和乔晓婉说话,却见乔晓婉皱起眉头,一声不吭起来。过了好一会,步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这才出声说话。
“哦。”乔晓婉立即从自己的思维里跳了出来,她本想说什么,可是又完全忘记了步夫人刚才说了什么,只得冲着步夫人尴尬地笑笑。
步夫人知道她刚刚昏迷苏醒,也不想太过于打扰她,便说道:“小乔姐姐,你说步骘的书信在你这,我来取走。”
乔晓婉道:“步夫人,其实步骘大人并无书信,我只是以这个为借口找你过来而已。刚才听你说了这些,我心里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小心翼翼,千万不能与任何人起冲突……唉,你一定要好好的……”
步夫人点头道:“小乔姐姐,请你放心,我没事的。无论怎样,我是吴侯的第一夫人,潘夫人那边对我只有眼气的份。再说,步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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