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已经查清楚了,广陵之战的主将是楚军左司马吴句卑,水师主将是楚候妹婿钟建”堂内众军将正在细谈接下来的战略,就在这时张孟谈走了进来禀报道。
吕荼闻言点头,吴句卑和钟建在楚国历史上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能想出此计来,倒是理所当然。
“这两人现在何处?”吕荼问道。
张孟谈道:“没有见到尸体,也没有在俘虏当中”。
吕荼听罢沉默,过了一会儿道:“看来二人倒是命大,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毕竟是向邗国开战,若是真死了一两位楚国朝堂上的重要人物,我们会少不得一些麻烦”。
堂内众文武闻言皆是点头,这时候吕荼继续道:“接下来我们要向楚国发出正式文书,告诉他们我们要插手吴越战争……”
吕荼开始做出战略调整,他一面调集四支大营攻伐那些还在顽抗的古长江以北的地方政权,一面让水师逐渐往古长江以南运送战兵,建立临时的江南大营,同时命计然对新得的城池进行行政规划并任命大城令的相关事宜。
湖城,楚越联军对吴国的厮杀仍在继续。
联军大将沈尹戌见第三波进攻的军队又被打退了回来,气的大怒,一拍车轼对着众将道:“鸣金收兵”。
楚越联军大帐中,众将的气氛有些沉闷,湖城之战他们已经打了近半个月了,可是除了损失之外是寸功没有。
“大王,湖城之战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沈尹戌叹了一口气道。
楚昭王也是满脸的颓废之色,他一摊手道:“朕自然知道,可是如之奈何?”
说罢他看向了越王勾践,那意思是说你是否有好的建议?
勾践一缩脖子,脖子还是那么长,他憋了憋雷公嘴,最终也是没有啥好的建议。
帐内又沉闷了会儿,这时一名大夫走出来建议道:“大王,既然我军难攻吴人,何不让吴人攻我?”
“哦?”此话一出,帐内众人皆是希冀的看向那人。
那人,若是吕荼在此的话定然认得,是原郧国子斗辛。
郧国被楚昭王正式灭后,斗辛因为表现好,加上其先祖又曾做过楚王,算下来也是有熊氏一脉,所以被任命为了连伊。
斗辛把自己的计策讲于众人,楚昭王听罢抚掌赞叹:“连伊之计甚合朕心,越候以为如何?”
言罢希冀的看向勾践,勾践想了想,如今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让越军做饵,楚军从外围包抄,最后来个里应外合,倒也算是个不错的计策。
勾践答应了,楚昭王当场开始发号施令,帐内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事后,文种找到了勾践说他隐隐觉得楚王没按好心,可是最后被勾践反臭骂了一顿,勾践的理由很简单:“一,楚王要是不按好心,他早就不按了,寡人也不会有如今再夺回昔日的越国旧地的可能;二,前段日子,你说楚王可能会让越军打前锋去送死,可是这七八天的先锋都是人家楚军,那损失惨重样,寡人都看不下了,若是寡人还这样不立些功劳,将来灭了吴国,寡人有何资格与楚人谈判划分利益?”
勾践的臭骂,让文种脸色通红,鼻翼如同蝴蝶的翅膀要飞走。
打发文种回国都收集粮草后,勾践召开了越国五大夫会议,并命令大将军石买全权执行楚王的计划。
石买当初是被勾践气的告老还乡隐秘山林去了,前文有提过,这里不再详谈。
老人家本来是含饴弄孙快活的狠,可是后来他得知了夫椒之战,自家女婿战死,女儿也在悲伤之下殉了葬的消息后,老人家气的整个人都哆嗦的不行。
当夜老人家拄着拐杖愤怒的出了大山。
是时,勾践正值浙江之败,就在勾践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被他气走了的大将军石买出现了。
老人家一出现,越军顿时军心大涨,勾践却是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道:“板荡方知忠臣!”然后恢复石买大将军之位。
石买接受了大将军之位后立即出了两个建议:第一个建议让勾践亲自把文种从牢狱里给请出来,恢复文种,皋如,扶同等人的五大夫之位;第二建议命令大军严守城池不得随便出战,准备和吴国打持久战死磕。
这两个建议勾践听了一个,那就是把他的“老相好”给请出来,并恢复扶同皋如等人的五大夫之位,至于勾践如何请文种出狱的,前文也说过是背出来的,这里不再赘言。
没有听石买老成谋国的话,勾践悲惨的结局是会稽山之败,越军完全陷入绝望当中。
这时石买再次出手,让诸稽郢护持着文种杀出重围去楚国求助。
这才有如今的局面。总之勾践经过这么几件事后对石买是言听计从,他虽然骂走了文种,但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忧,于是把文种担心的话转换成自己的忧虑先讲给了石买。
石买听到勾践的话,老怀甚慰哈哈大笑起来。
勾践有些故意怒道:“老将军所笑为何?”
第613章 吞吴战纪,机会?怒号!()
石买道:“大王,您真的长大了!老臣如今就算是死,也有颜面去见我越国的列祖列宗了!”
说着石买老眼含泪,声音已经有了呜咽。【。aiyoushenm】
当初,石买是坚定的废勾践太子派,但是他废太子是完全出自公心,勾践性格有太多的偏激,这些偏激一个走不对就会把越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宁愿支持听话仁孝的小王子。
如今勾践虽然还是性格偏激,但优点也渐渐出现,那就是为王者的最要知道的东西,防人。
所防的人不会因为他对自己的功劳有多大,也不会因为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
反是人都要防,只有时时把握住这个弦,越国的王者天下就不会断送。
勾践不知道自己生性的感情凉薄此时在老石买的眼中竟然成了优点,当下他看到老态龙钟的石买掉泪,想起他为越国昔日的功劳,也是少有的鼻腔一酸。
皋如,扶同,曳庸,诸稽郢等人进入帐中,看到石买后无不生出尊敬之情,众人相互问好后,便各自落了座。
这场越国的文武们油灯谈话,谈了近乎一夜。
湖城,也就是后世的乌程,湖州。
这里能被人记住,有两点吧,一个因为是汉朝末年的乌程侯孙坚,一个是因为名传天下的湖州笔。
城内,伯嚭和王子姑曹被连日来的楚越联军猛攻已经打的有些精疲力竭。
伯嚭甚至私下和王子姑曹说,是该寻退路了,但是却被王子姑曹强烈反对,原因很简单,吴国已经所剩城池不多,再退往哪退?
伯嚭看着这个被自家大王私下说“姑曹儿,类我”的王子,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啊,再退往哪儿退?
王子姑曹是一个狠人,可以说夫差对着个儿子的评价一点没错,这位王子在正史上无论是对越之战,对楚之战,对齐之战,还是对晋之战,都有英勇的表现,甚至还曾经代替其父夫差主持过鄫衍会盟,堪称是不是太子的太子,不是国君的国君!
英勇的王子姑曹最后是战死在越国对吴的灭国战争中,是夫差诸子当中唯一战死的王子!
可是眼前局势,伯嚭和王子姑曹都清醒的知道,再这么下去和困兽犹斗没有什么区别,早晚湖城都会被敌人攻下。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伯嚭跪座,慢悠悠的沏了一杯茶,然后端起了一杯,递给了还在看牛皮地图思索良策的王子姑曹,王子姑曹谢过,接下,一饮而尽。
“相国,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细看湖城周围地图,总觉得哪里我们可以做做手脚,但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侬说这到底是为何?”王子姑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陶杯,陶杯咔嚓一声被王子姑曹给捏碎了。
鲜血刺破王子姑曹的手掌,可是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而是继续眼睛盯着地图。
伯嚭叹息了一口气,看着姑曹,他似乎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么执着,那么不肯放弃,那么的有精力去做一件事。
“王子,湖城,周围多是水道,其北面是五湖(古太湖),其西面是高峨不见的天目山,而东面与南面是楚越联军,如今吴国的水师又十不存一,可以说我们已经在了死路,又哪里有手脚可做呢?”伯嚭看着手中的茶杯,然后慢慢饮进了肚中。
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王子姑曹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白发苍苍的伯嚭,见他已经淡然到了麻木,王子姑曹大怒,他一下打翻伯嚭还在自饮自乐的茶杯与茶壶。
然后愤怒的一把拉住伯嚭的手,把它硬拖在伯嚭的面前,指着当年被砍断小拇指的地方道:“伯嚭,侬忘了侬当初的誓言了吗?”
“侬还记得侬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侬就是这样为他报仇的吗?”
王子姑曹血红着眼咆哮着。
屋外的雨是越下越大,哗啦哗啦之声,听于耳,心神震颤,可是屋外头,那些戴斗笠的吴国卫士们却个个如同电线杆子似的一样,在大雨磅礴中,岿然不动。
伯嚭先是仰天长笑,接着老泪纵横:“我怎么可能忘?怎么会忘?”
“我的父亲是被楚贼害死的,害死的!”
“我做梦都想挖了楚贼的坟,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可是我做不到啊!”
“我踏马的伯嚭做不到啊!”
伯嚭怒号罢,扑腾一声瘫在地上,眼泪和外边的雨水一样,往下哗哗而流。
“我做不到,你听到了吗?我做不到!”
“我在吴国当政,我为吴国夙兴夜寐,我为吴国拼劲全力,就是希望吴国强大起来,能帮助我复仇,复仇!”
“可是复仇了吗?哈哈……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空!”
“齐国第二次伐楚之战,多么好的机会啊,可是你们,你们吴国的那些王公贵胄胆小怕事,白白辜负了那个好机会”
“我没有放弃,我觉得还有机会,可是机会来了,我们灭掉了越国的主力,我们拿下了越国的主要城池,眼瞅着就要获得胜利,可是楚贼再次出现了,让我的复仇的梦想完全破灭”
“我们现在局势如此,何来的复仇?”
“姑曹,你告诉我,我伯嚭已经老成这样了,我还有机会复仇吗?”伯嚭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然后拽起王子姑曹的衣领反咆哮着。
王子姑曹看着白发苍苍的伯嚭,眼睛鼻腔,发酸,过了许久,他一字一句铿锵道:“父王说,吴国可以为忠于吴国的能臣去死,我王子姑曹,也是一样!”
“只要姑曹一日不死,只要吴国一日不灭,吴国就永不会忘记相国之仇。”
王子姑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他的话是那么值得人信任,伯嚭拽着姑曹的衣领,松动了。
屋内沉静了许久,屋外那些“电线杆子”还是在雨中守护着,一动不动。
三吴男儿,江东男儿,精神,在这一帮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报”突然雨中,一名斗笠吴兵踏着泥水快速跑进屋来。
……
第614章 吞吴,雨下,吕荼得意,三君论《易》()
焦躁不安的何止王子姑曹与伯嚭?
广陵,古长江南岸,江南大营主帐,吕荼拿起兵书,想看,最后又放下,他的心情很糟糕,虽然他早有预料雨季到来,但是没有想到雨水如此之大。【。aiyoushenm】
也是了,现在北方还是被高压带控制,南方的低压湿气团被阻隔在长江南岸流域,无后劲,不能北上,而因此本应该下在北方的雨一下也此刻全都下在了南方,这样北方大旱,南方大涝,也就可以理解了。
吕荼现在只是希望洪涝来的晚些,起码在他吞吴完毕后,再发生。
看着帐外的雨,吕荼又不得思索起来:这场入吴作战对于齐军来说现在来看是没有任何自然优势:一,雨季下,水路泥泞,粮草难以运送,而且这种湿热条件下粮草容易发霉,对于军队后勤是巨大挑战;二,虽然为了吞吴之战,所召集之兵多为居住在同样潮湿的泗上或者沿海沿湖沼泽地区之人,但无法忽略的事实是军中的猛士猛将多为北方出身,对于适应南方湿热气候,他们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是战斗力最差的时候;三,当年第一次伐楚之战,盟军差点瘟疫全军覆没的记忆,让吕荼一辈子不敢忘,他怕战争死的人太多,在湿热蚊虫如此多的环境下,当年那一幕再次重现。
每次想到这些,吕荼就有些烦躁。
可是烦躁解决不了问题,问题就在那儿,吕荼只能采取相应的措施应对。
譬如一方面他赋予长桑君和扁鹊绝对权力,对军士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进行全面监管,可是将士太多了,自律性又差,监管就少不得有了疏漏,为此吕荼虽专门抓了典型,譬如对那些喝生水或者不服管教的将领进行了全军通告批评,可是还是有兵士不经意间违规。
好在将士们虽然被规矩的有些火气,但是知道自家君上也是为自己好,当下又感动又无奈的忍了下去。
另一方面,吕荼安排江南大营各级主将带着精锐进攻附近的城池,只要拿下这些城池,便可以把军队安排在城池内,这样对军士们快速适应长江以南的气候有利。
看着雨还在下着,现在唯一能安慰吕荼的就是他的家书和他的司载(类似后世的钦天监,是掌管天象星官历法的职位)姑布子卿和宗祝季咸了。
吕荼把雅鱼送来的家书又看了一遍,家书上说的有藤玉有了身孕的喜事,有钟离春与郑旦快要生了的喜事,吕文吕燕在家闹腾的琐事,当然也少不得她雅鱼和腹中宝宝的点滴。
吕荼把家书收好,心中暗自得意:嘿嘿,还是咱吕荼本事大,如今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有了吕渠,吕文,吕燕,吕玲(吕荼和南子所生之女,吕荼私下给她娶的乳名),二子二女,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四个,嘿嘿,八个娃了,哈哈……
吕荼哪里知道,其实他已经有十一个孩子了,因为颛顼国的女国相和女国主还有白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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