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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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春秋-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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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他又指了指案几上还残留的猪蹄和冬瓜汤,继续道:“现下这场宴席便是佐证!”

    “哦?”吕荼见闻表情依然是笑着的,可是心里却是翻滚如钱塘江鬼潮。

    这个小童项橐到底是何样人物?

    会不会真是和自己一样是拥有后世记忆的人?

    不应该是!

    他的种种表现根本不像来自后世记忆的人,除非他比自己还能隐藏。

    寡人应该如何对他?

    杀了他,以绝后患?

    抑或是留着他,像曹操用司马懿那样使用他?

    可是自己在还好,若是自己死了,谁还能控制得住他呢?

    吕荼的思绪陷入阴谋论的纠缠当中。

    这时只听得项橐道:“这个世间人死了总要有人成为神,成为鬼,成为仙客,成为圣人”

    “成为圣人的如大葫芦爷爷和孔老头,成为仙客的如列御寇和庚桑楚,成为鬼的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士人,成为神的嘛,嘿嘿我想”。

    吕荼听罢看着无比意淫的项橐,不由乐了:“你倒是敢想!圣人要立功立德立言自然而亡,仙客要永葆身体不死而自由自在,神则是需要为国为民死于社稷,你能做到吗?”

    项橐道:“等我长大了,被齐侯杀了,就做到了!”

    吕荼闻言不由把茶杯放下,别有意思的看着项橐道:“你若是拜寡人为义父,寡人定然不让你成为神,而成为圣,你看如何?”

    项橐听到吕荼的话,小身板僵硬住了,他拧眉思考许久,最后走到吕荼面前跪倒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来往诸神祖先见证,我项橐今日愿拜齐侯荼为义父,一生为其捶腿捏肩,为其牵马坠蹬……为其养老送终”。

    吕荼前半句还听着高兴,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为自己养老送终的话,气的他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项橐拜吕荼为义父的事,是秘而不宣,项橐还是要回到少正卯身边的,因为这是吕荼的一个大布局,为将来能用正义的大旗吞并这周天下最难啃的国家鲁国做一个楔子。

    为什么说是鲁国是周天下间最难啃的国家?

第590章 吞吴战纪之父子论赵无恤() 
举个例子讲,若是齐国现在灭了楚国,周天下人不会发飙,因为楚国是不被认可的蛮人国家;但是若灭了鲁国,就相当于灭了周天下的礼,灭了周天下的文化中心,这就好比撕扯掉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要嘛人家与你拼命,要嘛人家破罐子破摔。【。m】

    所以鲁国是个马蜂窝,而这也是齐国在领土向西扩张时的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不是因为军事实力,而是因为名声。

    第二日齐侯宫传出了消息,禽滑釐被选为国婿,虎卫们本来以为宫前会出现大量贵族聚齐大吵大闹的场面,可是奇怪的是此景并没有出现。

    其实这一切也在吕荼的预料当中,九妹嫁给任何一个国家的贵族,都是对其他国家贵族的侮辱与不可原谅,就好比一块众人都觊觎的蛋糕,无论给了谁,谁都会不服,但是若是给了一只“猴子”,他们就会心理平衡,默不作声。

    这种心理很奇怪。

    至于齐国内部的贵族们也没闹事的原因和各国使者使节们一样,譬如说要嫁给了孙驰,大将府人自是高兴,可是国相府和其他府人会高兴吗?

    起码伍修他妈,蒲余家嫡孙,御鞅家嫡孙,计然之子,范蠡三子,还有高柴之子高举等他们的家人会不高兴。

    而家人之间的不愉快又会影响各自家主之间的关系。

    这样会损害齐国内部将相之间的和气,如今九公主找了一个寒士,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打破政治的不平衡,况且先前的选婿比赛中,各自家族子弟已经在天下士人当中漏了脸,赢得了名声,而这便足够了。

    “无恤,明日就要走了吗?”吕荼午时宴请赵无恤。

    赵无恤点了点头道:“恩,恩公,现戎狄,戎狄近,近三十万大军,在,还在围攻,围攻我,我父,我,我要尽快,尽快回去”。

    吕荼闻言沉思了一阵,看着清澈眼光的赵无恤,最后道:“这样,无恤,寡人和义渠王与白狄的酋长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你带着寡人的信,亲自为去一趟白狄部和义渠王庭,寡人想着他们会收兵的”。

    赵无恤闻言大喜,站起就要拜谢,吕荼却摇手道:“无恤,你们赵氏也要做好心里准备,可能停战的代价不小。”

    赵无恤千恩万谢道:“无,无妨,只要不再,不再死,死人便,便好。”

    吕荼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案几上的一颗很长相甜美的桃子掷给了赵无恤,赵无恤接下,谢了谢,然后咬食。

    赵无恤是个嘴上愚鲁,但心里透亮的人,吕荼的此为,他自然能明白。

    攘外必须安内。

    代价嘛,无非割地赔款,可是如今赵氏最大的威胁不是割地赔款,而是晋国内部的六卿斗争。

    韩氏和魏氏趁着他赵氏对外作战,在南面瓜分晋国中行氏范氏智氏的土地,已经让他们眼红到了极点,要知道那可是晋国最肥沃的土地!

    现如今智氏,中行氏与范氏的土地只剩下晋国中部区域,若赵氏还继续与戎狄死磕的话,那就算最后打赢了战争,那也是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所以赵无恤在听到吕荼愿去信说服义渠和白狄之事后,忍不住喜形于色。

    赵无恤离开后,吕渠走了进来,看着父亲吕荼拿着酒杯发愣,过了一会儿道:“父亲”。

    吕荼见是长子吕渠,招手让他过来,问道:“渠儿,你看赵无恤是何样人?”

    吕渠闻言想都没有想道:“父亲,孩儿以为赵无恤是个愚鲁的聪明人。”

    吕荼听到爱子对赵无恤的评价,不由多看了爱子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品了品杯中的苦酒。

    苦酒其实不是酒,前文在第一次伐楚之战,吕荼智斗雅鱼那几章也提到过,苦酒就是后世所说的醋。

    吕荼从小就注重养生,不随便饮酒,这是他的习惯之一,更何况现在他要为与不久之后纳娶钟离春和雅鱼生健康的宝宝做准备的期间。

    吕渠见父亲不置与否,也没有继续往这茬言,而是提了一个疑问:“父亲,方才您和赵无恤的对话,我是听到了的,只是孩儿觉得奇怪,您为何制止义渠白狄等国继续攻打赵氏呢?”

    吕荼闻言把醋杯放下,盯着吕渠道:“渠儿,赵氏凭着一己之力,能打的义渠,白狄,东胡,代国等部三十万军力停止不前,这说明了什么?”

    吕渠听罢眼睛一睁道:“父亲,这说明了赵氏独自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个千乘国家的范畴,所以我们更应该支持义渠白狄和代国等部继续攻打赵氏,这样赵氏的力量就会被严重的削弱”

    “而削弱了赵氏也就等同于削弱了晋国,这对我们齐国是有天大的好处”。

    吕荼看着少年郎的爱子一副急促样子,哈哈大笑。

    “父亲,您笑什么,难道不对吗?”吕渠更是纳了闷,向来自家父亲智慧如狐,怎么明知错而犯错呢?

    吕荼把爱子招呼到眼前,然后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苦酒,在案几上画了一张地图来。

    “渠儿,你看这张是晋国势力的分布图”。

    吕渠闻言蹲下身打眼细看。

    “赵氏因为在上次攻伐我齐国期间,和智氏中行氏范氏暗地苟合,间接害死了魏氏家主魏舒,魏氏新家主不是软弱男儿,不顾一切星夜返回了封地,经过一些很小的由头,开启了晋国内部的吞并之战”

    “赵氏因为外部战争的原因,只能眼瞅着魏氏韩氏瓜分中行氏智氏和范氏的土地”

    “现在赵氏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晋国西北部,魏氏势力主要分布在晋国西南部,韩氏势力主要分布在东部,中行氏范氏智氏则是龟缩在晋国中部”吕荼边讲解边用手画着。

    “再看晋国周围,晋国和秦国之交的大河之地是白狄,西北部是义渠,晋国北部是东胡和代国等戎,而东部则是中山国和我国”

    吕渠第一次这么直观把晋国内外势力看的如此清晰,他不由的在内心更加崇拜父亲了。

    这时吕荼继续道:“若是战争继续下去,结果无非两个:一,赵氏战败,戎狄大军南下,以赵氏之威力尚不能赢,试想中行氏范氏智氏又怎么可能是其对手?这样晋国中部北部区域就会全部落入戎狄人手中,一旦这种情况出现,戎狄和胡人就会汇流和赤狄人建立的中山国呼应连成一片,到时整个周之北疆将会陷入部族之祸当中,此非智。”

    吕渠闻言眉头紧锁,他心里还是不以为意,可是嘴上却没说,在吕渠的概念里,没有什么外族华夏之辩,因为他身体的一半血液就是“外族”人,更何况若是戎狄胡人祸害了北疆之地,那岂不是给齐国找到了把北疆之地占为己有的由头?

    吕渠想的很好,但他哪能知道他父亲现在的战略中心是在南方而不是北方。

第591章 吞吴战纪之送别单旗() 
妞  这时只听得吕荼继续道:“二,赵氏胜得战争,这种可能是最有机率出现的,原因有以下几个:一,此场战争打了三年,戎狄胡人虽然得了小胜,可是实际利益并没有得到太多,所以内部厌战情绪高涨,而赵氏呢,他们是保卫自家土地的战争,相反昂扬斗志,以消极战积极,消极必败;二,冬天就要来了,今年的冬天显然比去年冷,继续攻城,非得天时;三,戎狄胡人虽都被认为外族,但其实他们内部也是相互敌视相互防范,譬如说代国,他们就很鄙视胡人,认为他们是蛮族,若是赵氏使用小计,如把嫡女远嫁代国,则其军必生大乱;四,当初这场战争发动的原因是因为你父亲我,可是现在寡人已经成功登上了君位,所以战争的意义就变成了非正义性”

    吕荼说到最后一个原因时神情有些思念的落寞,吕渠多少听过一点父亲和白狄酋长的事,他对白狄女酋长很是有好感,不为别的,就为父亲在遭受最危难的时候,她能义无反顾的挑起大旗为迫使晋军从齐国撤兵发动三十万大军的旷世大战,这一点就足以让吕渠跪拜。

    吕渠看着父亲眼睛里似乎有泪珠晃动,他不由道了一句:“父亲,何不让白姨娘归齐?”

    吕荼闻言一愣,白姨娘?他看着爱子诚挚的表情,明白了所谓的白姨娘就是指白长腿,他接着苦笑了一句:“傻儿子,她是一族之长,这世间的事,有太多不由人啊!”

    吕渠听罢落寞,最后道:“父亲,要不让孩儿去找赵无恤,给他透露个心思,让他在大河之东划出一块土地给姨娘?”

    吕荼摇了摇头:“渠儿,赵无恤正如你所说的,他是个愚鲁的聪明人,事情说多了反而不美,你难道没有看见寡人掷给他赵无恤桃子时,他接下的那表情了吗?”

    “桃子?表情?”吕渠挠头,这和划出一块土地给姨娘有什么关系?

    吕荼道:“诗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渠儿啊,这次你去历下学宫一定要把文事好好学些啊!”

    接下来吕荼又再次继续讲起为何他要停战存赵的原因,吕渠一一听着,时而提出自己的疑问,吕荼自是耐心解答。

    吕渠最后才明白了父亲所为的真正原因,由于气候变冷,齐国为防患于未然必须拿下南方土地,而做到这需要促使三家分晋快速到来。

    而迫使三家完全割裂晋国,停战便是最好的选择,最后形成,用魏氏对抗西秦,用赵氏对抗北胡,用韩氏压迫中山,齐国则暂享北国太平,把主要精力放在南方,吞吴的局面上。

    吕渠知道父亲的雄心战略后,攥紧了拳头,一张少年的脸气血澎湃的通红,此时他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而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去历下好好学文事,将来以助父亲。

    赵无恤得到吕荼的亲笔信与承诺的消息很快传到魏氏王诩和韩氏韩不信的耳中。

    王诩很是皱眉,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整理他这么多天来在齐国的所见所闻了。

    韩不信却是急了,现在若是赵氏从北疆空出手来,那在争夺中行氏范氏智氏的土地之战,岂不是就意味着又多了一个分羹的敌人?

    韩不信越想越是后怕,他立马乘车去了国相府,打算再划东部四城给齐国,以换得齐国对韩氏的支持。

    秋晨,太阳金黄,露珠撒地,临淄,郊野,长亭内。

    吕荼看着满头银发的天子使者单旗,看着这个世间仅存的最伟大货币专家,恋恋不舍道:“先生,您非得回朝都吗?”

    朝都指天子之都,成都,或者说叫洛邑。

    单旗望着亭外的萋萋衰草,过了一阵儿,方才道:“是啊,必须回去!因为那里有我单旗的家”。

    吕荼沉默,看着苍然老矣单旗,想起当年第一次伐楚之战时,他是那么有精力的与自己对骂,想起自己在朝都游历时,单旗对自己的敦敦教诲,吕荼就忍不住双目流泪:“先生,寡人可以让孟谈去接您的家人。”

    单旗扭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吕荼,突然笑了起来:“你啊,都已经是堂堂大国之主了,为何还是如此的感情用事?”

    吕荼道:“先生,感情用事难道不对吗?”

    单旗道:“对或者不对,谁知道呢?现在看是对,但将来看不一定对;一个人看是对,另一个人看不一定是对。”

    “不过,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感情用事’是不对的!”单旗笑着,皱纹能塌陷他的额头。

    “为何?”吕荼道。

    单旗指着亭外的一棵老树道:“叶落飘零,可是最后总要归根,我单旗的根在天子之畿啊!”

    吕荼见闻沉默,秋风渐浓,吕荼能感受到冬天快要来了,他突然招手亭外站着的吕渠。

    吕渠赶忙走了进来,吕荼指着吕渠道:“先生,这位是寡人的长子吕渠,寡人不能送您,就让他送您离开齐国吧”。

    言罢,吕荼掉泪,他知道至此一别,将会和单旗是永别,单旗若死,这个世上将会再少一个最伟大的人。

    单旗看着吕荼的表情,最终叹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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