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就当在阳虎的面前,活活的打死了。
原因只不过是阳越乘坐了不应该乘坐的兵车。
阳虎知道这都是做给自己的看的,他一直压抑着,他努力控制自己暴虐想要发飙的情绪,直到那一日。
季平子带着他出去打猎,季平子因为一件小事欲杀他,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剑刺进了季平子的心脏。
按常理讲,家奴杀死主人,首先想到的是逃跑,可是阳虎没有逃,他迅速召集支持自己的寒门士人,以雷霆手段击杀了仲梁怀,然后带着人控制住了季孙氏家族还有鲁国国君。
阳虎知道以自己的力量不足够与孟孙氏和叔孙氏相拼,除了拉拢其他小贵族联盟外,就是派人说和,说自己愿成为“新三桓”一员,只要他们同意,给他们的好处是把原季孙氏控制的六城,分四城给他们。
孟孙氏和叔孙氏听罢,心中冷笑,阳虎一个贱民庶子出身的家奴也想成为“三桓”,可笑?!
不过孟孙氏和叔孙氏打仗不行,但玩心计手段倒是一套套,当时孟孙何忌的好友卯给他出了一主意,让他们表面答应,可是暗地里却集聚力量,准备反击,等阳虎觉察到了不对,已经晚了。
两千人对战两万人,最后阳虎兵败,溃逃。
自此鲁国贵族之间的危机已经全部解决。
所以说,鲁国人对于吕荼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们作为士人,他们觉得吕荼是一个值得他们膜拜的人,可是作为鲁国的士人,他们又有些埋怨吕荼,觉得吕荼是鲁国连续大动乱的带头人。
吕荼带着他的千骑,来到了鲁国营门外,看着兵甲林立的鲁国士兵,吕荼皱了皱眉,因为鲁国的兵士显然与当年相比起来,战斗力更强了。
难道鲁国真的出现带兵能人了?
不对啊,阳虎不是被逼走了吗,那鲁国还有何人能带出这样整齐划一,阶级法令森严的兵士?
阳虎被逼走的信息是吕荼刚刚从门客口中得知的,他心下打定了主意,此访一定要搞清楚是何方能人出仕了。
咚咚咚
大鼓声落,鲁国大营寨门打开,魁梧的鲁国兵士护卫着两辆兵车向这边走了过来。
吕荼看到对方来人,马上行礼道:“不想是孟孙氏,与邾国子,多年未见,一切都好?”
遥想当年,抛下政治偏见,吕荼和邾庄公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邾庄公曾经用家宴请过吕荼,所以吕荼和当时身为公子的邾隐公,邾国子,曹益是认识的。
虽说吕荼和曹益模样都有所变化,但大概的模子却没有变,所以吕荼第一眼就认出了曹益。
邾国子曹益看到吕荼后,眼前一亮,心道,好一个当初的少年郎,如今出落的如此男子气概了。
紧接着,邾国子,曹益心思一动,活泛起来,吕荼怎么说也是齐国的公子,而齐国和鲁国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好,若是自己能借吕荼的手,说不好,还能保住自家母国呢?
想到这里,邾国子,曹益,脸色充满了红晕,一双眼睛也笑的眯成了缝。
第506章 少正卯正式出场()
孟孙何忌见闻只是用马鞭挥了挥手,很不客气的道:“不想是公子荼,你来此地作甚?”
要是在十三年前,孟孙何忌见到吕荼时,当然是谦和彬彬有礼的,可是如今时势不一样了。
他孟孙家早已经不是三桓中力量最小的老三了,而是当三桓中的老大,再加上这么多年自己在朝堂和地方的布局,让孟孙家已经如日中天,只要他孟孙何忌咳嗽一声,鲁国都要颤三颤。
更何况,现在的吕荼不过是流浪的公子而已!
“大胆”
“放肆”
吕荼左右门客见孟孙何忌如此说无不大怒。
手持杀猪刀的熊宜僚更是张着蛤蟆嘴嗷嗷叫道:“那个在兵车上穿绫罗绸缎的软货,有种咱们单挑?”
孟孙何忌见吕荼身边的门客如此说他,当下大怒,噌的抽出佩剑,就要让人前去把熊宜僚杀了。
吕荼却是丝毫不怯他孟孙何忌,就算你是亚圣孟子的祖辈,又怎么了,我照打不误!
他也抽出了佩剑,千骑见状,也唰唰唰开始抽出佩剑,眼瞅着一场大战就要开始。
就在这时少正和邾国子曹益同时出声了:“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孟孙何忌见好友出来,他对着吕荼冷哼一声,把佩剑放回了剑鞘里。
吕荼看孟孙何忌收手,他也把剑放回了剑鞘,他身后的千骑见状,噌噌噌,剑入剑鞘整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边。
那少正见闻眼睛眯了一下,然后他看向吕荼,瞳孔集聚收缩,没想到,这天下间除了那步战第一的晋国魏氏卒还有如此纪律之强的骑兵。
骑兵起初时被各国鄙夷,说是野蛮人才去做的,可是随着晋燕伐齐之战,第一次天子伐楚之战,第二次齐国伐楚之战,齐国保卫战,等几场战争的爆发,让士人看到了骑兵在作战中强大的作用,他们便慢慢接受了这种不符合礼制的行为。
毕竟这天下间的诸侯和士人没有不希望自己强大的!
吕荼下了马,带着身后心腹门客直接来到孟孙何忌和邾国子曹益的车下,躬身行礼道:“诸君,荼所来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你们能让我见一人。”
“哦,何人?”邾国子曹益道。
吕荼道:“柳下跖”。
“什么,他?”邾国子听到吕荼的回答后,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少正闻言手中的折扇一合仰天大笑起来:“不想,一直名声如朝之太阳的公子荼,竟然和一乱匪,贼匪有交情,哈哈,真是天下之间最大的笑话,笑话!”
吕荼身边的门客闻言动怒就要拔剑,吕荼制止住了,看向那个衣冠博带,头戴鲁帽,手拿折扇的人,笑了笑:“这位大夫何人?”
“本大夫,鲁国之少正,现辅佐孟孙家主,治理周公天下”少正抬起下巴鄙夷的看着吕荼。
周公天下,自然指的是鲁国,为少正卯自夸之词。
少正?
吕荼知道少正是官职,形同现在齐国的辅相。
只是鲁国文献中有记载的少正,只有一位,那就是少正卯,难道此人就是那个能言善辩,讲究法治,讲究阴谋论,又爱向士人推广历史虚无主义的集大成者,少正卯?
文献有记载说孔丘当上鲁国的执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了此人。
后世不明真相的人多因此批评孔丘,说他是嫉妒少正卯,说他是政治偏见,说他是“文字狱”与“焚书坑儒”的第一人。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与很多圣贤的接触,特别是和孔丘,吕荼渐渐知道了孔丘杀少正卯的原因,若是换做他吕荼,他吕荼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少正卯。
因为这个人犯了孔丘的逆鳞,你少正卯可以污蔑他孔丘,可以侮辱他孔丘,甚至可以杀了他孔丘,但你少正卯却不能怀疑一切,怀疑祖宗,怀疑英雄,怀疑贤人,怀疑圣人,以恶俗稀奇甚至站不住脚的揣测怀疑一切,怀疑一切的一切,让一切都变得没有榜样,没有好坏。
这和后世的一些狗屁专家一个德性,就是自以为知道了一两文献记载的八卦就奉为圭臬,说你看,这就是英雄以前做的恶心事,坏事,而那些自以为是的追随者们会觉得恍然大悟,会觉得有道理,会把英雄拉下神坛,觉得他们和自己并无两样,甚至连自己也不如,既然这样我们还崇拜他们做什么?
这些狗屁专家,历史虚无主义者,比那些出卖国家利益的叛徒还要可憎可恶,因为他们在否定华夏的信仰,否定祖宗崇拜,否定英雄崇拜,否定圣贤崇拜。
他们得逞了,华夏的根却没了,华夏人成了香蕉人,成了耶稣的子民。
他们高兴了,个个排得整齐,跪在那个大鼻子白皮肤信仰面前,伸着舌头,摇着尾巴高喊:主啊,我们把那些“异域”的羔羊,不遵从你的羔羊,都赶跑了,都咬死了,现在你面前的羔羊,你怀中的羔羊,都听从你,都遵从你……
玛德,一帮慕羊犬,恶尼玛心!
真想挖开他们的胸膛,问问他们的本心:
你忘了你的血统了吗?
你忘记你的小拇指指甲盖有两个了吗?
嘈!
吕荼在脑海里乌七八糟的想着,他看着那高傲如鹅的少正卯,眼睛中充满了杀意,既然由于我吕荼的出现孔丘没有成为鲁国的执宰,也没有杀掉你,那我吕荼就完成历史的任务杀了你。
你不要怪我,只是因为有些东西绝不能允许有怀疑精神。
少正卯被吕荼看的背后汗毛直立,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这是第一次与吕荼相见,不应该有那么大的仇恨,就算方才自己的话太过无礼,也不用这么狠毒的眼光看着自己吧?
少正卯心中悸动,那把给自己扇风的折扇频率也越发不稳定了。
场面有些静谧的可怕,只能听到风吹动旗子的声音,与战马时不时打出的响鼻。
邾国子,曹益见状,赶忙下了兵车,一把拉住吕荼的手道:“荼公子,还记得当年你在寡人家做客,那时候你才是少年模样,如今时光荏苒,不想翩翩少年郎如今却已长成大人了!”
第507章 千骑奔腾走高岗()
吕荼闻言,方才从那股杀气腾腾中恢复清醒,他看着无数军士的眼睛都正在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对着邾国子曹益道:“邾子,荼是老了沧桑了,可是邾子却是风流年华不减当年,让荼羡煞,令荼羡煞”。
旁边众人听到吕荼如此说不由愣住,孟孙何忌和少正卯相视一眼心有灵犀的同时暗骂:你老了还沧桑了,那让我们这帮人还活吗?
邾国子曹益却是高兴起来:士人们都说自己和女人玩耍是好色,可是只有吕荼说自己是风流,这风流二字当真是说他心坎去了,他连声叫喊道:“公子知我,公子知我!”
眼见曹益和吕荼嘚不嘚,孟孙何忌脸色很难看,那少正卯也是一样。
不过少正卯很快和孟孙何忌递了个眼色,孟孙何忌对少正卯传递过来的意思心中觉得奇怪,但鉴于对少正卯的信任还是咬着牙去做了。
孟孙何忌欢迎吕荼入斗鸡台大营,吕荼没有拒绝,让千骑先驻扎在辕门外,自己则带着心腹进入了大营。
这一路上,曹益就没有放开过吕荼的手,一直笑脸陪说拉着家常。
吕荼起初不明白这邾国子为何这样做,难道这家伙是玻璃,不对,此人好色是没错,却不爱男风,而这一点也是吕荼没有拒绝邾国子拉自己手的原因。
放在后世会觉得有些恶心,但在这个时代却属于正常,只是情感炽烈表达的一种。
孟孙何忌似乎看出了邾国子的小算盘,他的脸色有些黑,可是却无可奈何,若吕荼真要插手的话,那要实现鲁邹一体就难了。
少正卯在三人身后走着,他时不时的看着吕荼骨骼清奇的背影,看着邾国子与吕荼的热切,他也知道了邾国子的打算,只是吕荼会插手吗?
还有吕荼说要见盗跖,见他做什么?
难道是救他?
传说盗跖和吕荼有恩人的关系,还有那盗跖手中的剑据说就是吕荼赠与的,难道那是真的?
若是吕荼真把他盗跖救下,会出现什么的局势?
以盗跖的本事,他定然能重收旧部,与鲁国死磕,自己虽是不怕他,但要想再抓住盗跖却是难了!
抓不住盗跖,鲁国南部就不安稳,甚至必须驻扎重兵以防盗跖,从这个层面来看对鲁国绝对不是件好事。
嗯?
或许吕荼小儿此次前来真正的目的就是在于此吧。
他不是来救邾国来了,也不是来救盗跖来了,而是来钳制鲁国力量与精力来了。
少正卯万般思考,不停的在心中推演,把最有可能的出现推算了出来。
等到他确定吕荼此行的真正目的后,他看向吕荼的背影,不由嗤笑了,暗道一声:既然你想救,那我就提前杀。
想到这里,少正卯乘着三人不注意,离开了。
同样在吕荼身后跟随的吕荼心腹门客们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吕荼身上,也没有在意少正卯的离开,反正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走就走。
吕荼之所以没有拒绝孟孙何忌欢迎他入大营的原因是吕荼知道救柳下跖并不急于一时,只要这个孟孙何忌不发话,那柳下跖就死不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少正卯可不是怕主的人。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吕荼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已经将近三个时辰未见少正卯了,这不符合规矩。
他忙问孟孙何忌,少正卯何在?
孟孙何忌也觉得纳闷,明明少正卯是和自己一块入营的,怎么现在却没影了,他忙让亲兵去找。
那亲兵过了许久,才走回帐中道:“禀家主,少正带着大军主力去围杀盗跖去了”。
“什么?”孟孙何忌起初以为是听错了,但亲兵再次的回答让孟孙何忌确定没有听错。
吕荼当场就发飙了,他一脚踢翻身前的案几,大骂孟孙何忌歹毒,明面上说是欢迎自己,宴请自己,事实上是拖延暗度之计。
看着吕荼带着他心腹门客怒气冲冲的离开,孟孙何忌虽然明白少正卯的打算,可还是气的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案几,他最恨别人瞒他,特别是自己一手提拔的麾下,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少正卯不知道显然他已经犯了这位未来孟懿子的大忌。
两个人同时踢翻了身前的案几,却是吓坏了邾国子,曹益,他哆嗦着身体,一个屁话都没敢放。
当年天子祭祀盟约的那处高台。
夕阳下,拾级而上的高台倒着一层层的尸体,那些尸体有鲁国兵士的,有邾国兵士的,也有柳下跖麾下兵士的,鲜血从尸体里流出,然后顺着高台从高处往下流,鲜血汩汩如溪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那最高处的当年用来祭祀的鼎也已经倒在了台上。
柳下跖披头散发,战袍染血,一手挥舞着他柳下跖的大稿,一手持着大戈,站在那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