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南门,城墙之上,赵勤正如临大敌地望着城墙下方。
城墙下有着密密麻麻的一片敌人,人数约有两千上下。
如今守备南门的守军,人数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邺城城墙高大而坚固,城门也是经过了加固的,等闲无法攻破,一比二的比例,守城一方的人数绝不吃亏。
可是,赵勤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近千兵马。只有二百人是他的手足同袍,其余数百人,都是那个吕大的部下。
这伙土匪的做派,赵勤早就是见识过的。
只要吕大等人待会儿不帮倒忙,他就要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把希望寄托在吕大等人的身上?
因此,在向审配发出报告之余,赵勤也派人去城中寻求支援去了。
这个时候,吕大靠近了赵勤。
赵勤回过头一看,便看见了吕大那瓦亮的光头。不由得心中一恶,问道:“你来做什么?”
吕大搓了搓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等下的守城战斗,我的弟兄们能不能先不上。当后备兵力?”
什么后备兵力,怕死就明说。
赵勤心中不屑,但是吕大之言,却正好遂了他的心意,他正怕在等会儿的战斗之中,这伙土匪来拖后腿。
于是。赵勤佯装不愿,最后还是在吕大的软磨硬泡之下点了头:“好吧,等会儿你们便作后备。”
说完便回过头去的赵勤,自然不可能发觉到,吕大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狰狞笑意。
这个时候,韩馥军已经迅速上来了。
并不算宽阔的护城河还是对他们的速度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这伙士兵只是将云梯倒放下去,便顺着云梯,爬过了护城河。
整个过程,他们只付出了轻微的代价。
随后,韩馥军开始架云梯,攀爬城墙。
赵勤的手心里早就满是汗珠,城内的支援尚未赶到,这一会儿,必须要由他们自己坚持下去。
在赵勤的指挥下,两百士卒,开始奋力防御。
一心防卫城墙的赵勤,以及他麾下的两百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直所瞧不起的几百土匪,不知不觉间已经集中在了一起,拿起了各自的兵刃
赵勤一刀挥出,正好斩在一个即将攀爬上城墙的士卒身上,这个勇敢的士卒便无力地跌落下城墙。
第五个了!
赵勤心中暗暗数道。
这个时候,赵勤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
不过因为是后背,赵勤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以为是哪个弟兄想过来帮忙。
正准备说不用帮忙,赵勤突然觉得后心一痛,一截刀刃,已经从他后心刺入,从前胸刺出,血线顺着刀口,汨汨地往下流淌。
赵勤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他看见的,正是吕大那蹭亮的光头,和他那狰狞的笑容。
“吕大,你”
“老子不是吕大!”吕大用力将大刀抽出,甩出大片血珠,大声说道:“老子是韩变公子麾下,老子叫吕威璜!儿郎们,给我杀!”
在赵勤最后那涣散的目光中,一个个“土匪”用他们的兵器,肆意屠杀着毫无防备的守军。
赵勤不由得发出一声惨笑,他知道,他必死无疑,而这邺城,也即将在对方的里应外合之下告破。
确实如赵勤所想,不到一刻钟之后,城南的城门,轰然落下,数千韩馥军,如洪流般涌入邺城。
天下防御最为坚固的城池之一,邺城,告破!(。)
第七十九章 入城()
吕威璜与城外的韩馥军里应外合之下,顿时便攻陷了邺城的南门。
吕威璜在城门口接应着大军进城,一边探头探脑地找寻着这支韩馥军的主将。
随后,吕威璜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身穿深蓝色长衫,身材瘦削的身影,不是沮授还是谁来?
沮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显然也看到了吕威璜。
他驾着马,来到吕威璜面前,点点头,笑道:“吕将军,你辛苦了!”
吕威璜一怔,随后这八尺长的汉子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嘴唇有些嗫嚅地说道:“末将幸不辱命!”
沮授微微一笑,拍了拍吕威璜的肩膀,此次能拿下邺城,吕威璜可谓是居功至伟。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吕将军,你是如何想到这个为我等传递消息的主意的?”
因为战争局势瞬息万变,沮授并没有限定死吕威璜的举动。
事实上,在派出吕威璜之后,他只是教了吕威璜一些应对审配的方法,至于如何帮助大军夺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便宜行事”而已。
可是无论是吕威璜还是另外一位,都并非以智谋见长,他们混进城中,能起多大作用,连沮授自己都不清楚。
没有想到,这支内应,居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原本内应配合大军夺城的计划,也被改成了大军配合内应夺城,从头到尾,吕威璜这伙人反而成了主角。
在沮授心中,这不像是吕威璜他们所能做到的。
吕威璜迟疑了一下,道:“其实这法子不是末将想出来的,而是一个老先生提出的。”
“老先生?哪里来的老先生?”沮授急忙问道。
“我等到邺城的第一天,便有一位老先生找到我等,说破我等的谋算。”提及此事,吕威璜还是一脸后怕:“幸亏这位老先生对我等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揭穿我等,还在我们身后为我们谋划,若非这位老先生,恐怕我等早就露陷了。在箭上绑白布的法子,也是老先生告诉我们的,他说这样才能保证我们不会暴露身份。”
“你是说,从一开始,他就看破了我的计谋?”
“那倒不是。”吕威璜道:“老先生后来告诉我们。他也只是诈我们一下,若非我们反应太过剧烈,他也不敢确定。”
沮授点点头,心里略微好受了点。
若是他精心策划出的计谋被旁人一眼便看穿,那他恐怕就要怀疑人生了。
只是,沮授暗忖,对方能在一开始便将此计谋猜透个七八分,这智谋的水平,恐怕比他还略高一筹。
邺城之中,能有如此计谋的莫非是
沮授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面容。
若是此人。那便能说得通了。
沮授抬起头,对吕威璜说道:“此间事了,你便带我去见见那位老先生吧,现在,你我先合为一军,把审配的援军先击败再说。”
方才吕威璜虽然突然袭击,但毕竟不可能一次性将所有守军全部杀死,残余的守军,确实无力守住南门,但还是有数人突破了出去。定是向审配报信。
算时间,审配的援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吕威璜点点头,带着麾下数百人加入了沮授的队伍中,一路上喊杀声震天。这是要尽量造成邺城之内的混乱,降低他们夺城的难度。
另外一边,邺城的一处宅院之中,韩变便被关押在这里。
因为韩馥尚未完全失败的缘故,审配认为韩变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并没有怠慢韩变。
韩变被关押的房间整洁而干净。就连韩变本人,也并没有被上手铐脚镣,每日的伙食也不算差,若不是被禁止踏出房门一步,韩变都不知道他是来当俘虏的还是来享受的。
这几日来,韩变无时无刻,不在为战局而心焦,他知道沮授的全盘打算,也对沮授的谋划很有信心,但他仍然心中有些忐忑。
若是计划有变,若是被人看穿,若是
只是他如今已经身为阶下囚,心中再焦急,他也只能按捺住心情,留在此处。
可今天不太一样了。
韩变身为阶下囚,自然不可能从这舒适地牢房之中和外界交流沟通,但是他还有耳朵,他还能听到外界的动静。
他听到了,今日外界,格外的乱。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可是,他分明听见了喊杀声。
韩变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里距离城外很远,照理来说,两军交战的喊杀声,是不应该传到这里来的。
而他居然听到了,只能说明
计划成功了!
韩变笑着向门口走去,既然如此,他便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几个面沉如水的士兵,拿着兵刃,走了进来。
韩变认得,最前面两个,就是负责看守他的士卒。
“情况有变,韩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对方如此说,就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想。
“城被攻破了吧?既然如此,我还跟你们走作甚?”
几个士卒相互望了一眼,最开始说话的那人说道:“那么,韩公子,抱歉了。”
说着,那个士卒便舍了兵刃,想要上来抓住韩变的手,硬拖着他离开。
韩变摇摇头,瞬间闪过,一拳砸在那士卒的脸上。
那士卒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便倒在了地上。
“放心,他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韩变很轻松地说道。
剩下的几个士卒相互望了一眼,从对方眼里,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的惊骇之意。
他们看守了数天的“韩公子”,居然能有如此武艺!
几人都还有几分眼力,知道自己不是韩变的对手,一个个便有了退却之意。
但他们又摸到了手中的武器,这才心中稍安。心道自己这边多人手持兵刃,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空手的对手?
韩变哪肯给他们合力的机会,在话刚说完,便如蛟龙出洞。径取一个离他最近的士兵。
仅仅一招,他便击倒了那个士兵,并且将那人的武器夺到了手上。
一根木棍,不是他最喜欢的枪,但是也可以当成枪一般使用。
一棍在手。韩变心中大定,面前的数人就算是联手,也不会是武力值接近90点的他的对手。
片刻之后,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重新打开,韩变提着木棍,从里面走了出来。
除此之外,潘凤“养伤”的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审配对潘凤的提防更重,安排“保护”潘凤的士兵也更多,但架不住如今的潘凤。已经是弱一流武将的水准,哪里是几个杂兵所能抵挡的?
韩变和潘凤,纷纷突破了审配的看管,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与此同时,还在东门守备的审配,终于得到了南门陷落的消息。
在得到消息之后,审配的第一想法便是糟了。
南门失守,便像是一道堤坝出现的一个决口,如果不堵住,洪水便会从这个决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到时候,整个堤坝,便如同虚设。
而他的第二个想法便是,好高深的计策。
他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可越是明白,他的心中就越是感到一阵阵寒意。
韩馥的公子韩变、冀州上将潘凤这两个在冀州举足轻重的人物,居然只是计谋中吸引人眼球的棋子。
真正的杀招,居然是那个看上去就是土匪,明显没有多少城府的吕大。
这样的计谋,要何等天马行空才能想得出来。又要多大的胆子,才敢实施这个计划。
更不要说,以韩变和潘凤的身份,居然甘当棋子,甘愿冒险,最终使这个计划成功。
也正是这样的计谋,才让无比谨慎的审配,最终也着了道。
心知不好的审配将指挥权交给了副将,令其坚守住东门,然后尽量多地抽调出东门守军,与城中后备兵力聚集在一起,凑齐了近五千兵马,直奔南门而去。
他只有击败那支突破了南门的军队,重新夺回南门,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否则,任由敌军把持住南门,邺城坚固的优势便会丧失殆尽,敌军可以源源不断地自南门进入邺城之中,邺城失守,也只会是时间问题。
这场战争的走向,已经偏离了审配的掌控,他要做的,便是重新将其扳回来。
沮授和审配,都意图要击败对方,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是针锋相对。
不可避免的,很快,两军便在邺城之中,碰面了!
审配一见沮授,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韩馥麾下,能用计谋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除了面前的沮授沮公与之外,已经没有旁人了。
对于沮授,审配是非常佩服的,尤其是在中了沮授的计谋,丢了南门之后,他更是如此。
但佩服归佩服,面对面前这个大敌,审配更多的还是仇恨。
审配直直地指着不远处被韩馥军重重保护着的沮授,大声说道:“能擒此人者,赏千金,升三级!”
千金的赏格,已经非常的高了,更不用说还有提三级的奖励。
如此奖赏,已经足够刺激士卒们用命了。
审配仇恨地望了一眼沮授,不难想象,若是沮授落在他手里,会有怎样的下场。(。)
ps:放假前一天,妈蛋居然感冒了,悲催明天去拿点药,不知道能不能好点,蜗壳好像每个冬天都要来这么一次,真是无语了今天就只有这一更了,望兄弟们谅解。
第八十章 一骑当百(上)()
审配针锋相对,沮授自是不会退避,在他的指挥下,数千士兵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
仅仅片刻之后,两军便交战在了一起。
可是,仅仅在两军碰撞的那一刹那,沮授心中就是咯噔一声,暗道了一声不妙。
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证明了沮授的直觉。
两军人数相差仿佛,可是,刚刚交战不久,沮授所指挥的韩馥军,便落入了下风。
观察了一下,沮授就知道了导致这个结果的因素。
并不是说韩馥军的战斗力不强,事实上,两边士兵的战斗力是半斤八两,相差无几的。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邺城守军倒下十个人,韩馥军便差不多要多倒下一两个人。
在这种数千人的战斗中,多损失少损失一两个人的差距并不算大,可长此以往,这一点点的劣势便会逐渐放大,从而决定整场战争的胜败。
真正导致韩馥军处于劣势的,是两方面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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