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礼,逢纪试探着问道:“主公,可是为冀州之事而生气?”
袁绍余怒未消,点点头道:“不错,这可恶的鞠义,居然输给一个黄毛小儿,还丢了性命,真是不中用!”
逢纪心中了然,顿时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鞠义一直都准备投靠袁绍,在竖起反旗之前,自然是和袁绍暗通曲款了的。
有这么一员大将主动投靠,袁绍自是求之不得,在与鞠义往来的书信之中,频频封官许愿。
鞠义在竖起反旗之后,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马上投奔袁绍,袁绍也是乐得如此。
因为袁绍准备对付韩馥的策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能不和韩馥撕破脸,那自是再好不过的。
在得知鞠义准备进攻常山,拿常山郡和韩变作为见面礼之后,袁绍还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字。
鞠义本身就占据了中山国,如果加上常山郡,还有韩馥唯一的儿子韩变,逼迫韩馥让出冀州的把握无疑会更大。
在袁绍眼中,最好的情况自然是鞠义击败韩变,得到常山,俘虏韩变,那样韩馥想要坚持下去都不太可能。
差一点的就是鞠义未能占据常山,但仍然在中山国竖起反旗。
届时,韩馥外有公孙瓒大军压境,内有鞠义叛乱,再加上他袁绍明里暗里威胁暗示一两句,韩馥也有很大的可能直接让出冀州。
问题是,他现在得到消息,如今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鞠义兵败被杀。
如今韩馥仍然要面对公孙瓒、袁绍两方面的压力,但比起鞠义还在时,已经好了太多了。
越想越恨,袁绍恨恨地说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第四十章 余波(上)()
鞠义如果泉下有知,看到袁绍如此评价他,一定会后悔投奔此人。
他败在韩变手里,最终还兵败被杀这确实很丢脸。
但是平心而论,鞠义绝对没有误袁绍的事。
他的反叛尽管失败,还是给韩馥还有韩变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最起码,韩变击败鞠义的过程中,不得不使用了神臂弓,这样一来,这件大杀器在面对公孙瓒,面对袁绍的时候,便很难起到奇效了。
可是袁绍此时却不愿意想这些。
盛怒之下,他只愿意想鞠义兵败带来的不利影响,却不愿回想鞠义反叛对他有多大的帮助。
逢纪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却很明智地只字未提。
见袁绍仍未解气,逢纪劝道:“主公其实不必生气,鞠义虽败,却对主公的大事没有多大妨碍。”
“哦?”袁绍一下就来了兴趣,便道:“那说来听听。”
逢纪先是卖了个关子,问道:“主公以为鞠义此人如何?比主公与公孙瓒如何?”
袁绍不屑的马上回答道:“无用之人而已,如何能比拟我与公孙伯圭?”
说完,袁绍有些不满地望着逢纪,他认为逢纪拿鞠义这个败军身死的家伙来和他与公孙瓒相比,是对他的不敬。
逢纪好似没看出袁绍的不满,抚掌大笑道:“主公所言极是,鞠义甚至不能与主公相提并论。那如今鞠义虽然败亡,主公与公孙瓒的实力却丝毫未损,以那韩馥的能力,如何能与主公抗衡?他让出冀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袁绍深思着点点头,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只是那韩变”
说着,袁绍眼中掠过一丝阴翳。
原本他虽然是渤海太守,是韩馥名义上的属下,但是针对韩馥,他无论是从哪一方面,都只有打心眼里的瞧不起。
但这一情况,在之前诸侯会盟时出现了变化。
韩馥本人没有多大的转变,但是他的儿子,韩变,却在讨董之战中,有突出表现。
不管韩变是如何做到的,单看他明面上的功劳,也能让人感觉到惊艳。
潘凤斩杀华雄,立下首功。
随后,韩变又带军第一个到达雒阳。
虽然因为天子仍然在董卓手中的原因,这些功劳暂时没有什么作用,但经过了讨董之战,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韩变,潘凤。
当然,他们能获得这些功劳,有其中的幸运之处。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袁绍等人只是认为他们比较幸运而已,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可如今,袁绍却不得不对韩变生了几分忌惮之心。
口中不断贬低鞠义,可袁绍在和鞠义的接触之中,也对鞠义有了几分了解,知道鞠义并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没有多少本事的家伙。
而且他也知道,鞠义麾下的实力,并不弱小,那一千私兵,连袁绍自己都眼馋不已。
可就算是如此,鞠义在面对韩变之时,却落到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这里面可能有鞠义轻敌、冒进的因素。
但鞠义可是有上万士兵,还有一支堪称精锐的私兵的。
而韩变呢?
据袁绍的打探,韩变带的人,在人数上,可能略微超过鞠义,但多半士兵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没有几分战斗力可言。
在实力上,鞠义是稳稳占据上风的,更不要说,战争最开始是在已经被鞠义掌握的灵寿打响的,鞠义还占据了先手。
可结果呢?
鞠义在占据先手,实力占优的情况下,愣是得了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这给袁绍敲响了警钟。
用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继续说道:“那韩变,可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是不是应该先对付他?”
逢纪摇摇头道:“主公,韩家小子的表现确实出色,可他手上有多少实力?兵不过万,其中还多是新兵;将不过数人,且无一人拿得出手。他能击败鞠义,便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如今冀州将要面对的,可是公孙瓒,韩家小子的那点实力,可不会被公孙瓒放在眼里。”
袁绍想想也是,那韩家的小子虽然表现不错,非常惊艳,但要看他面对的对手是谁。
最开始的华雄,到如今的鞠义,和公孙瓒比起来,都差得太远了。
别看华雄一度让诸侯束手无策,那是因为当时是群雄汇聚,诸侯们都要面子,才硬撑着和华雄单挑。
若是让一百个人在华雄和公孙瓒之间选出一个人当对手,那起码有九十九个人会选华雄。
韩变能解决掉前两个人,不代表他就能解决掉公孙瓒。
更重要的是,到了现在,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再小瞧韩变了。
被人忽视的时候,突然爆发出让人惊艳的表现不足为奇。
而韩变一旦被重视起来,再想有什么表现,便不会是一件易事了。
听逢纪一说,袁绍再自己一分析,倒真觉得,不必太过担心韩变。
反正韩馥不会是公孙瓒的对手,哪怕再加上一个韩变也是一样。
袁绍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对了,邺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逢纪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回答道:“一切顺利。”
“那北面的那人呢?”袁绍又问道。
“那人早就宣布要讨伐董卓了,如今已经快要到河间了,想必,我们的州牧大人,已经急得跳脚了吧?”
袁绍点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冀州,邺城,政厅之中,韩馥处理着政务,他的脸上,带有几分倦意之余,还有着不少愁意。
沮授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同样在看各地呈上来的文卷,在批阅之余,沮授时不时的紧锁住眉头,不时地叹息一两声。
显然,韩馥和沮授,如今都在某件事情发愁。
用力地抓了抓头发,韩馥一把扔开了手中的卷宗,站了起来,不断地走来走去,显得非常烦躁。
韩馥这样做,沮授也看不下去了,同样扔下卷宗,无奈地看着韩馥:“主公,是不是那两人又来了?”
韩馥摇摇头头:“暂时还没来,但估计也快了。本以为他是我同乡故旧,来冀州是来帮衬于我,没想到”
说着,韩馥闷哼了一声。
就在此时,门卫近侍进来通报。
“荀谌、张导求见。”
此时还没有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俗语。
不如,韩馥和沮授,多半便会说出这句话来。
郁闷地对视了一眼,韩馥和沮授齐齐发出一声苦笑。
过后,韩馥这才摇着头,无奈地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两个中年文士,并肩着走了进来。
看见这二人,韩馥的双目中显出一丝无奈,终究是迎了上去。
“友若,景明,你二人休息地可好?”
左边那个更加瘦高一些的文士,回答道:“全赖文节招待,我二人休息得自是不错,只是,文节你休息得如何?”
韩馥苦笑一声:“就最近的这些消息,要我如何安枕?”
矮胖一些的文士笑了一声:“那州牧大人为何不仔细考虑考虑,我二人献上的安枕之策?”
韩馥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一下,随后又松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愿意和这二人多说一句话。
甚至于,他连将这二人乱棍打出的心都有了。
这两人当中,瘦高一些,更年轻的那个,名叫荀谌,字友若,和韩馥一样,都是颍川人。
荀谌这个名字,在韩变所在的后世,或许声名不显,但在这个时代,却是让许多人都如雷贯耳的存在。
荀家著名的荀氏八龙,哪个不是声名赫赫?
荀谌不仅是名气大,本身也有符合他名气的能力。
而另外一个,矮胖一点的文士,名叫张导,字景明。
张导如今已经年近半百,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看上去毫不起眼。
可是,韩馥对张导的重视,犹在与他是同乡的荀谌之上。
这同样是一个在后世声名不显的人物。
但他同样做到了青史留名。
光和三年,还是汉灵帝当政的时候,这个张导就成了钜鹿太守。
当时,钜鹿旁边的漳河泛滥,时常决堤,百姓深受其害。
张导以太守之尊,亲自按照地图推演,随后组织百姓兴修水利,最终治好了漳河水患。
百姓感激他的恩德,甚至于为张导立了一块“漳河神坛碑”。
无论是荀谌,还是张导,都不是韩馥能轻慢的。
可问题是,这二人,身上都早就打上了袁绍的标签。
尤其是张导,在群雄讨董之时,袁绍之所以能当上盟主,就有张导为他奔走的功劳。
甚至于,当时登台盟誓,歃血为盟的时候,陪伴在袁绍身边的,就是这个张导。
韩馥对这二人很重视,但同时也很提防。
因为,这二人来邺城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们是作为说客,想来说服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的。
在鞠义宣布反叛不久,韩馥就得到消息,公孙瓒宣布起兵讨伐董卓。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韩馥就认为这是在扯淡。
十八路诸侯讨董才过去多长的时间?当时十八路诸侯都没办成的事,你公孙瓒再牛,也没办法搞定吧?
第四十一章 余波(中)()
有那么一瞬间,韩馥甚至认为,公孙瓒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当时,他还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沮授听。可是,当沮授将事情好好一分析之后,韩馥身上的冷汗,便一下子冒出来了。韩馥本身想得没错,公孙瓒若是独自讨董,不可能成功。那么,公孙瓒宣布此事,便有两个合理的解释。第一个就是公孙瓒疯了,疯人行疯事,别说宣布讨伐董卓了,他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奇怪。第二个解释,便是公孙瓒另有图谋,行的是“假途伐虢”之计。哪个解释更为合理,这不言而喻。若这是公孙瓒的阴谋,那他是想要图谋何处?首先,公孙瓒图谋的地方,不会太远。太过遥远,以公孙瓒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完全掌控,劳心劳力拿下来,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公孙瓒图谋的地方,应该就在河北。河北现在除了公孙瓒之外,说的上话的势力无非就是刘虞、袁绍、韩馥、张杨这些人。公孙瓒第一个不可能图谋张杨之类在并州的势力。并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完全是一块不能再硬的骨头,费力去啃劳心劳力,说不定还会崩掉自己的门牙,实在是不划算。其次,公孙瓒要对付的,不会是袁绍。袁绍身为袁氏子弟,笼络了一大批人。虽然他只占据了渤海一个郡,但他拥有的实力,却不会逊色于公孙瓒太多。为了区区一个郡,而招惹上一个实力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敌人,公孙瓒只要没病,就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剩下的,就只有韩馥还有刘虞了。刘虞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刘虞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当年光武帝废太子的后代,同时还是幽州牧,是公孙瓒的上司,又很得民心,公孙瓒没吃错药,对付的也不会是他。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韩馥了。在沮授向韩馥这么一分析之后,韩馥的腿都差点软了。韩馥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自知不是公孙瓒的对手。当然,这是往好了说,如果要往差了说的话,那就是韩馥完全没有跟公孙瓒为敌的勇气。韩馥完全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投降的话,韩馥肯定不甘心,尤其是韩馥听说公孙瓒为人脾气很暴烈,投降于他,很难有好果子吃。可韩馥又缺乏足够的勇气。荀谌还有张导,便是在这个情形下,来到了邺城,当起了说客。当然,他们并没有直接劝韩馥交出冀州,而是向韩馥陈说厉害。他们的中心思想就是,公孙瓒很厉害,袁绍很厉害,就是你韩馥是菜鸡。如今公孙瓒图谋冀州,袁绍肯定也想分一杯羹。你韩馥也该掂量一下自个,是不是这二人合力的对手。这样一来,你倒不如直接将冀州让给其中一人,到时候你有了让贤的名声,谁敢对你不尊敬?韩馥琢磨着,觉得这两人说得很有道理,他又寻思着,袁绍出生名门,自己还和他有点交情,自己又算是袁氏门人,要让贤的话,不如就让给袁绍。如果不是沮授一力阻止的话,韩馥说不定已经被二人说动了。在原来的历史上,韩馥便被说服,让出了冀州,最后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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