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在距离孙坚大营的不远处,一支人数约有两千上下的兵马,来到了这里。
这些士卒每个人嘴巴里都衔着一根木棍,如果有人说话木棍就会掉下去;骏马的铃铛已经被摘了下去,还都戴上了口嚼子,马蹄上也包裹了破布或是茅草,减弱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队伍的最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赤手空拳,他身旁有一匹骏马,马背上没有人,而是驮着一柄大刀,这个巨汉,正是华雄。
华雄冷冷地盯着孙坚的大营,里面还有微弱的火光,可是他完全看得出来,孙坚军中,防备非常空虚。
华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周围寒风阵阵,可他分明觉得,胸中的热血正在燃烧。
残忍地一笑,华雄提起了大刀,向着孙坚大营一挥。
“跟我冲,拿下孙坚的首级!”
距离如此之近,他们已经无需隐藏了。
两千兵马,齐声呐喊着,冲向孙坚的大营。
剧烈的叫喊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包括孙坚在内,许多人都睁开了眼睛。
孙坚身上依然披着铠甲,这是他行军多年的习惯,打仗之时不卸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之后,他便拿着家传的古锭刀,走出了帐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脚刚刚迈出帐门,孙坚就感觉好像一阵风吹来,耳边传来了程普的声音:“主公,西凉军前来夜袭!”
第十一章 遇孙坚()
孙坚刚刚走出帐门,祖茂已经牵着孙坚的坐骑到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孙坚连忙翻身上马,想要指挥士卒抵抗,祖茂理所当然地在他身后跟随。
对方是夜袭,人数肯定不会多,只要自己坚持住最开始的那一会儿,以麾下儿郎的素质,定能反应过来,不至于大败亏输。
提着古锭刀,孙坚便往敌军冲去。
远远的,孙坚便望见一个巨汉,屠杀自己的麾下如同杀鸡一般,不由得目眦欲裂,举着古锭刀,便往那个巨汉冲去。
华雄也看见了孙坚,没办法,孙坚头上的赤帻实在是太过醒目了,白天一早,他便见过孙坚,因此,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杀了孙坚,此战就彻底赢了。
更何况,斩杀江东猛虎的荣耀,绝对胜过打十场大胜仗。
毫不犹豫的,华雄舍了其他对手,提着大刀,向孙坚冲去。
两人的对决并没有持续多久,不是说他们当中某一个实力不济,他们并没有分出胜负,可是,孙坚已经没有办法和华雄一决雌雄了。
因为他已经见到了后营燃起的熊熊大火。
前后都有强敌,又是夜袭,孙坚知道,这一战,他已经败了。
他手下的兵马确实众多,足足有两万,远超夜袭的西凉军。
他训练的士卒也确实精锐,面对强悍的西凉军,一对一也能占上风。
可是,这些都已经没用了。
面对西凉军的突然袭击,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咬咬牙,孙坚知道,再留在这里,也许他就跑不掉了。
壮士断腕!
孙坚一刀逼退华雄,拨转马头便走,祖茂在他身旁,死死地护卫着。
深夜,骏马疾驰,马蹄踏在草地上,一瞬复又跃起。
脱了赤帻,孙坚骑在骏马上,身后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他知道,他基本上已经甩脱了西凉兵。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从不流泪的他,虎目中竟已湿润。
祖茂已经不见踪影,可孙坚知道,代替他带上赤帻,吸引华雄注意力的祖大荣,恐怕是凶多吉少。
因为走得匆忙,程普、韩当还有黄盖,也没有跟他在一起,生死不知。
一次大败不能击垮这个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江东猛虎,但是多年跟随在身边,名为臣子,实为手足的几个老兄弟有可能因为这次失败而丧命,却让这头猛虎有些接受不了。
即便到了这里,危险仍没有消失,为了不辜负老伙计的一片心意,绝不能死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孙坚擦干净眼里的泪花,驾着骏马,继续往前奔跑。
没有跑出几步,孙坚便停下了马。
因为在他的前方,黑压压的一支军队,打着火把,排好了阵型,严阵以待。
队伍的正前方,上百名弓箭手排成三排,第一排的半蹲着,挽弓上弦,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将一支支利箭射出。
孙坚的手握紧了古锭刀,可是他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西凉军怎会在此处安排一支兵马?
难道我孙文台英雄一世,竟要葬身于此?
孙坚自忖武艺高超,可也绝不是如此多士卒,而且如此多弓箭手的对手。
可即便是身死,孙坚也绝对会像个真正的男儿一样,堂堂正正的战死,绝不会束手待缚。
就在孙坚想要拼命的时候,前方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
“前方来者何人?”
孙坚到底是孙坚,哪怕是性命攸关之时,也不屑于说假话逃过一劫,大大方方地说道:“某乃乌程侯,破虏将军孙坚孙文台!前方是西凉军中哪位将军?”
“原来是孙破虏!都把弓箭放下,不是敌人!”
那个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二人二骑,从队伍中缓缓走出。
为了表示诚意,这二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携带。
其中一个很年轻,另外一个是个巨汉,孙坚觉得,这二人都有些眼熟。
只见对面那个年轻人在马上半躬身,说道:“孙破虏,在下韩变,乃韩冀州之子,听闻汜水关的敌人有动向,唯恐将军被偷袭,特意帅将士前来救援不过,现在看来,我等还是来迟了。”
孙坚这才想起来,之前会盟之时,他曾见过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冀州牧之子。
白天攻打汜水关之前,他也见过韩变的营寨,不过并未放在心上。
当时他还在想,区区一千人马,能抵什么事?
不曾想,如今他竟如此狼狈,连性命都险些丢失,还要靠家臣帮忙,才能勉强逃脱。
如今,更是一头撞在这一千人面前,如果对方有歹意的话,他的性命,当真不能保全。
孙坚长叹一声:“多谢韩小将军了,我军已经败了,韩小将军的美意,孙某心领了。”
韩变说道:“想必西凉军追赶将军甚急,事不宜迟,破虏将军你先行一步,我等为破虏将军殿后。”
孙坚的眼眶顿时红了。
他视为盟友的袁术在身后捅刀子,不给他粮草,导致他大败。
与他素不相识,从无来往的冀州人,居然在他兵败之时,愿意为他殿后。
孙坚深深地望着韩变,缓缓地说道:“小将军的恩情,孙某绝不敢忘,日后,必有厚报!”
说完,孙坚也不迟疑,骑着马,绕着韩变的队伍,继续狂奔。
望着孙坚离去的背影,韩变轻轻一叹。
潘凤以为韩变是为孙坚的境遇而叹息,不由感叹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孙破虏,也会落到如此境地。”
韩变微微一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潘凤不知道,刚刚这一会儿时间,韩变有好几次,都打算直接命令手下,将孙坚乱箭射死。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
东汉末年,最大的三个赢家,就是孙,刘,曹。
孙虽然不是孙坚,却也是孙坚的儿子。
如果在这里将孙坚灭杀,以后会不会就少一个强敌?
韩变费了很大劲,才将这个诱人的念头扑灭。
孙坚死了是少一个强敌,但孙氏未必就不能崛起。
历史上,孙坚一样是早死,可孙策还不是借鸡生蛋,利用袁术的力量拿下了江东,开创了江东基业。
更何况,即便孙氏陨落,对韩变来说,好处也很难得到。
冀州距离江东太远了,江东衰弱,对荆州的刘表来说是好事,对将来会盘踞在寿春的袁术来说是好事,对徐州的陶谦来说是好事,对曹操来说是好事。
而对于冀州而言,在解决袁绍、曹操乃至公孙瓒这些人之前,江东都不会是威胁。
而如果连这些人都解决了,一个江东,还算是事吗?
而且,纸里包不住火,如果在这里解决掉孙坚,多半会有事发的时候,没准他和韩馥,会成为天下公敌,被当成董卓的暗子也说不定。
杀孙坚没好处,坏处却一大堆,韩变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韩变舔了舔嘴唇,他已经能听到马蹄声了。
“准备迎敌!”
第十二章 第二次交锋()
夜幕之中,一骑的身影,出现在韩变等人的视线范围之类。
随后,类似的身影陆续出现,越来越多。
在皎洁的月光下,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晰,韩变也能看得出来,来人黑衣黑甲。
是西凉军!
韩变将手一扬。
数十名弓箭手迅速将弓箭搭在弦上,挽弓,目标对准前方,略微向上的位置。
等追兵进入弓箭射程范围之后,韩变的手迅速往下一挥。
咻咻咻!
数十支箭矢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入追兵之中。
箭矢经过自身重力的加速,威力增大了不少,射在西凉军的身体上,射在他们的战马上,一阵人仰马翻。
西凉军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敌人的攻击。
他们又是骑兵,正在高速追击敌人,想要停下来,都很困难。
韩变没有一丝怜悯,右手再次扬起,第一排的弓箭手迅速退后,第二排的蹲下,上弦,挽弓。
挥手。
第二波箭雨落下。
第三波
西凉军终于停了下来。
哪怕他们已经冲到了这群来历不明之人的面前不远处,也不得不停下来,不敢往前冲一步。
因为,刚刚还在弯弓射箭的士卒,已经全都退到了后面。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立起来的盾牌,以及一根根横放的长枪。
盾牌如墙,长枪如林!
面对这如林的长枪,他们若是硬冲的话,后果只有一个,在对方严密的阵型面前,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就是为什么,韩变不选择伏击,而选择当道摆好阵型,等待西凉军的原因。
步兵,终究需要靠阵型,才能和骑兵抗衡。
不成阵型的步兵,人数再多,也只能被骑兵分割,包围,逐步蚕食。
而一旦结好阵,哪怕步兵的人数并不多,也会成为一只长满了尖刺的刺猬,让骑兵无处下口。
西凉军不敢冲。
可是,他们暂时也不敢退却。
对方是步卒,确实没办法追上他们,但是弓箭能。
西凉的士卒们毫不怀疑,一旦他们胆怯后退,便会被对方的弓箭追杀,再次造成巨大的伤亡。
进退不得,西凉兵们只能暂时停下来,握紧武器,死死地盯着对面,生怕从对面的阵型之中,再次飞出一片箭雨。
一时之间,这汇聚着数千人的地方,竟然诡异地陷入寂静。
就在这死寂之中,几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西凉军中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华雄骑着高头大马,提着一柄带着血迹的大刀,缓缓地到了西凉军中的正前方。
大刀的顶端,挂着孙坚之前戴着的赤帻,骏马的颈项前,挂着一颗人头,怒目圆睁,鲜血淋漓,如果孙坚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来,这颗人头的主人,正是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如今更是为了他而引开华雄的祖茂,祖大荣。
华雄来到西凉军的正前方,取下孙坚的赤帻,大刀指着正前方:“是谁敢挡我军兵锋!”
华雄很是愤怒,原本打了一场大胜仗,还是战胜的鼎鼎有名的江东之虎,这绝对值得他高兴。
可是,他先是被孙坚的家将欺骗,追错了人,虽然他最终砍下了那个家将的头颅,可是,区区一个家将,怎么比得上江东之虎的首级?
因此,哪怕觉得希望不大,华雄还是带着人往这边追来了。
不曾想,在这里,居然有人阻拦他们。
如此一耽搁,他要追上孙坚,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
不能生擒孙坚的火气,自然想要发泄到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马身上。
可是,过了一会儿,华雄却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对面的阵型丝毫不乱,既不后退,也不前进,好像对面的人已经睡着一般。
“你们是在藐视我吗?”
华雄生气地吼道。
这一次,对面有动静了。
“你去不去?”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但是,听起来,不像是在回答华雄。
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次换成了一个粗犷一些的声音。
“不去,我都试过了,打不赢他,要去你去。”
年轻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听我的,这可是军令。”
“军令也不去,去了也是送死。”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现在就死,去的话还能活一会儿。”
“我去!”
华雄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起,虽然不知道对面到底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一个事实。
他被无视了!
若不是对面的防御严密,他定然早就冲过去,将里面的两个混蛋碎尸万段了。
这个时候,华雄发现,对面严密的阵型,有了一丝变化。
如林的长枪盾牌中间,开出了一个小口子,让开了一条足以让一人通过的通道。
一个大汉,扛着巨斧,骑着骏马,缓缓行了出来。
“是你!”华雄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危险的目光。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大汉,就是之前与他大战过一次,而且逃得性命的潘凤。
如果说华雄再今日有两个遗憾,其中一个是没能捉住或杀死孙坚,另外一个遗憾,一定就是没有杀死潘凤了。
“来得正好!”
华雄不再多说,提着大刀,向潘凤冲去。
反正估计已经追不上孙坚了,那弥补好第二个遗憾,也算不错!
大刀猛烈地向潘凤劈去,潘凤急忙用巨斧招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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