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郎济格在山顶修了一道短墙,我们的人根本过不去。”
兵家大忌在于仰攻,而面对的又是经验老道的对手,桑杰多能做的就是靠人去堆。
没有谁,愿意在勒布人的阴影中颤抖。其它部落自然而然的,聚拢到桑杰多的身边。
左思右想下,他开出了丰厚条件。不但许诺平分勒布的财产,还会解散部落会议,甚至连上贡都被取消。这样一来,大家都成了可汗。
“过不去也要过,下午再进攻一次。如果郎济格的牙喇兵敢再冲出来,就用赤章军应顶住。只要把那只臂膀砍掉,勒布人再无计可施。”
部下们听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牙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和他们作战一般都会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损耗。而这段时间,各部落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再持续下去就是漫长的虚弱期。
“可汗,要不咱们和乌起迈议和吧!以恰尔拉山为界,将草原分成两块。现在夏天还没过去,室韦那边肯定没有防备,抓够蛮子再卖给沈烨,咱们就能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
桑杰多摇了摇头。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一旦和议的消息传出去,咱们的人心就散了,到时候还靠什么作战?再说乌起迈有夜陀人,如果那些卑劣杂种再参合进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听了这番话,的人不禁交头接耳,良久才有人说道:
“可汗,勇士们都是马背上的英雄,离开了骏马的四个蹄子,很多人连仗都不会打。有没有办法轰开那一道矮墙,只要几丈宽的口子,咱们就能冲进去!”
桑杰多暗叹了一口气。
阻布人能拿得开硬弓,挥得动重刀,却拿不起一把小小的锤子。十多天过去了,却连一辆盾车都造不出来。如今,部落的勇士们只能举着简陋的木板冲锋。
想到这些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天必须把矮墙推倒,谁要是像野狗一样的逃窜,我会慢慢的将他烧死!”
周围的人,脸上不由得一颤。
从斩杀部众的哪一天起,桑杰多就有些不正常了,惩治的手段也越来越酷烈。如今他最就是把人活活的烤死,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人不寒而栗。
“如您所愿!”
没有人再敢迟疑,他们像逃一样的离开了那座帐篷。
看着那一个个惊慌的背影,桑杰多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
沈烨说得没错,一旦对部下宽容,他们索取的就会更多。只有无时无刻的攥紧缰绳,那些人才会服服帖帖。
“不服从,就杀了你们!”
桑杰多莫名的笑起来,声音尖锐、渗人!
在斩杀部众那天,他彷徨、内疚、痛不欲生,甚至想跪下来获取别人的原谅。但一切又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人敢多一句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都是懦夫!”
桑杰多自言自语着,缓慢的走出了帐篷。
周围的目光只有畏惧,这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他也变得迷醉了。
山坡下,士兵再一次集合完毕。长时间的拉锯之后,他们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阵前那些巨大的木牌,就是向乾军学的。如今被一个个大力士举着,缓慢的朝山上走去。
“嗖嗖!”
勒布人的弓箭手开始进行抛射,黑压压的羽箭急速的窜向高空,然后又带着尖锐的啸叫直落下来。
“噗、噗!”
哪怕是脆钝的骨箭,也不是穿着破烂衣服的牧民能够抵挡的。
一瞬间,无数的人倒下,周围立刻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再往前三十步,开弓!”
地形的高低,会造成弓箭射程变长或者缩短,而这却决定着一场战斗的成败。三十步看着并不遥远,但足够山上的勒布人再多射出两箭,而这也迅速的扩大着死伤。
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顺着山坡滚落,很快在山脚下就有了一堵矮矮的尸墻。路过它们时,没有人敢多停留片刻。因为粘稠的血液会让人打滑,而这是要命的事。
“嗖、嗖!”
终于蛛丹人手里的弓箭,射出了密集的箭矢,不过大多都钉在矮墙上。那密集的程度人的心都跟着发颤。
越往上,山坡就越陡峭,密集的箭雨却诡异的停下来。
在这近乎垂直的角度上,射箭只会落在自己头上,而勒布人也只能看到那高举的盾牌。
“咕噜噜!”
就在众人松懈的时候,石头、树木接二连三的被扔下城墙,它们在地上不停的弹跳着,很快就变成血红色。
桑杰多的脸色一下变了,冷冷的说道:
“鸣金收兵!”
今天是攻不下城墙了,因为勒布人已经使用了华族的守城方式。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那一阵阵冒起的黑烟,正是在加热油料。一旦它泼下来,城墙下就是一片火海,根本就没有人能冲过去。
“他们来了!”
能这么做的只有夜陀人,长时间的华化,使他们也精于守御。
硬冲硬打,只会收获尸体、血液!
看到蛛丹人迅速的撤退,城墙上欢声如雷,各种旗帜也随之摇晃。这让桑杰多愤怒,而又无计可施。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随手劈翻了身边的一个近卫。
“混蛋、杂种!”
举起!
落下!
不停的重复中,桑杰多也变成了血色。
就在他歇斯底里时,一个随从急急说道:
“可汗,埔山军的工兵来了!”
11、沈烨的投石机()
看着身边那些粗拉的阻布人,徐水厌恶的淬了一口。
“真他娘的臭,都给我滚开!”
棱堡之战后,虞国再没人害怕他们。而剃着一字脑袋的奴隶出现后,眼中更是只有轻蔑!
“嘎吱嘎吱!”
“咯嘣咯嘣!”
牙齿、拳头发出了威胁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如今手里的武器,身上的甲胄,甚至嘴里的粮食,都由这些华族。只要冒犯了一点,部落中的头目会在第一时间,砍下他们的脑袋。
“徐百户,这一次是您老亲自来啊!”
徐水是倒霉的人,在棱堡之战中,他就是排在二线的战兵。结果在打扫战场时,脚却被锈箭头给扎了。
虽然及时的采取了清洗、消毒等等措施,但他还是发起高烧。伤愈之后,只能退出一线部队。
当时,他有两个选择,退到地方警察局,或者到二线部队任职。于是,徐水就成了运输连的百户,主要负责对蛛丹部落的运输。
来往的次数多了,倒也结识了不少阻布人。这当然是徐水刻意为之,因为他还兼着一份差事,情报局的特工!
“安台吉,你这条老狗居然还活着!”
周围的阻布人,羡慕的看着部落中的一个老头。他在上个月帮了百户大人后,关系就变得相当密切。
“不就是靠着两个女儿吗?”
“估计连自己的老婆都贴进去了”
“呸,这狗腿子真恶心!”
艳羡变成厌恶,旁边响起低声的咒骂。
不过,徐水的声音却大了几分。
“老朋友,这十个罐头是给你的。那几匹布给亚朵、亚拉做衣服。”
安台吉的眼睛不由得睁大。
“这……,这怎么好意思?”
土陶罐子的名字有些怪,叫做红烧肉罐头。打开就能看到洁白的油脂,倒在锅里煮一会儿,整个帐篷都是浓郁的香气。
想起那鲜美的味道,安台吉不禁吧嗒了一下嘴。
一个罐头就能换一头牛,这让他根本舍不得吃掉。
当然更金贵的是布匹,看颜色就知道是上好的华族货色。但这决不能动,一定要给女儿们做成衣服。
就在两人开心说话的时候,一个满身暗红的人疾驰而来。
“埔山军的工兵在那里?”
徐水一下站直了身体。
“报告可汗,埔山军的工兵正在前面卸车!”
桑杰多哈哈的大笑道:
“快说,我那个兄弟送来了什么?有办法拿下对面的矮墙吗?”
徐水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桑杰多有些疯了,虽然说话的条理还很清晰,脸上却多了莫名的动作。这让他更加的谨慎,因为在接受情报局培训时,真阳子曾经告诫过。
“越是疯子,越要提防,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徐水定了定心神,朗声说道:
“可汗,我家主公听说大军被阻挡在恰尔拉山,特意运来最霹雳砲,山上的那种土围子根本无法防住!”
桑杰多又发出一阵怪笑。
“好,很好。现在就组装起来,只要轰开那座讨厌的城墙,就再没人能够阻挡我的步伐。哈哈哈,杀,我要杀光他们,用叛逆的血液祭祀先祖之魂。”
徐水大声的回答道:
“如您所愿!”
对着安台吉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他翻身上了身边的战马,朝着投石机阵地疾驰而去。
如今的霹雳砲,采取了模块化的设计。只要打下固定桩,在吊葫芦的帮助下,很快就能组装完成。因为体积的进一步加大,射程也达到了空前的五百米,而且能抛射十公斤的弹子。
不过看到它们时,桑杰多却暴跳如雷。
“沈烨太小气了,就弄这样两台来,是害怕我给不起钱吗?”
徐水赶紧回答道:
“可汗,这台机器要用最好的杉木,而且摆放三年才能使用。光是漆水就要上六次,否则就很容易抖断。而且各种接头都是铜柱铸造,价格昂贵不说,工艺还十分复杂。虞国倾尽全力,也就生产出这两台!”
桑杰多的脸上又露出笑容。
“好,我就知道沈烨是好兄弟!捶鼓那些战兵集合,一旦打破城墙,就给我冲上去,一个活人都不留!”
“咯吱,咯吱!”
随着绞盘的转动,高大的木杆缓缓的放到地面。
“发射!”
“呼!”
一个硕大的石弹疾飞而去。
“咻!”
它上面还开着一些口子,在空中飞行时,会发出尖锐的啸叫。那怪异的腔调,仿佛是一个魔怪从天而降。
万籁俱静,的目光都集中在石弹上。兴许是意念太强,它居然高高的越过了城墙。
“砰!”
如同石子扔进海洋,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出现。
“咯吱、咯吱!”
工兵并没有多看一眼,他们很快将木杆放下。
就在忙着装弹的时候,一个斥候却疾驰而来。
“可汗,城墙上的敌人乱了!”
桑杰多听了哈哈大笑。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让勇士们准备,一旦破开城墙就给我冲上去!”
“咻!”
又是一轮发射。
这次,两个石弹子终于不辱使命,直接撞到那矮墙上。
“砰!”
如同是什么炸开一般,大大小小的岩石也跟着崩飞出去。不过弹着点很快被灰尘笼罩,再也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左转1度!”
霹雳炮在一个转盘上,可以360°无死角射击。这并不是什么作战需求,而是那些木匠在闲暇之余,把这两台投石机当成工艺品摆弄。连一根木杆都用了六种榫卯,可见它的奢华!
“勒布杂种冲出来了,勒布杂种冲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的吼叫道。
工兵中的观测手看了一眼,大声的吼道:
“取出三个砝码,角度二十七,霰弹!”
“准备完毕!”
“放!”
随着木杆的再次竖起,麻黄色的布包直飞出去,它在空中不停的翻滚着,最后重重的撞在地上。
“砰!”
就在这一瞬间,包裹的那层麻布被撕开了,里面钻出无数的石球。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蕴藏的力量却不是人的躯体能够低档的。
“呼啦啦!”
冲锋的马队立刻空出两个扇形,而这突然的变故,打断了勒布人的节奏,甚至有人死死地拽紧缰绳。
“砰!”
后面那些不明就以的骑手撞上来,局面立刻变得混乱了。
桑杰多一把抽出弯刀,大声吼道:
“阻布的勇士们,进攻!”
12、马种与布置()
八月流火,九月飞霜。
温度如同波澜起伏的山峰,时而在绝顶矗立,时而在谷底蜷曲。如今大部分的人家已经点起蜂窝煤炉子,否则连屋中都会结起冰霜。
沈烨在颤抖,哪怕穿上皮毛大衣也觉得严寒刺骨。但他的心思却这上面,如今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手头的那张战报。
“桑杰多的运道也太好了吧!”
投石机抛出的第一发石弹子,就砸在勒布人的中军大帐上。那个什么第一勇士郎济格,当场就成了地衣般的存在。
诡异的是,整个勒布军团只留下一个万人队断后。其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朝东方撤退。
的一切都被抛弃,桑杰多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这家伙却认为斩获太少,又把那些俘虏统统杀个干净,最后还洋洋得意的,在恰尔拉山下筑成京观。
这还不算,他又把两台投石机封成左右蠡王。除了不挨着自己睡,到哪里都带着。当然操作的换成了阻布人,至于打不打得准,那就跟沈烨没关系了。
“主公,蛛丹人送来的马匹到了,我看了一遍,全是上好的马种!”
在这种事情上,沈烨从来都不客气,两台投石机直接要价一万匹马。
他确实是漫天要价,桑杰多却没有坐地还钱!
打败郎济格后,蛛丹人是鸟枪换炮,如今拔根汗毛都比别人的腰粗。桑杰多当场拍板应下,并保证是草原上最好的马匹。
对于马,埔山的上层几乎都是门外汉,所以派了高翼去接收。如今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桑杰多并没有玩什么手段。
“夏首揆,通知牧场的人,挑出最好的品种进行培育。一定要建立血统谱系,别乱七八糟的弄出一些来!”
在一旁的高翼,却插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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