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也就尽散,身体虽然还在,灵魂却会溃散。是以,死气无法驱尽,只能用生机压制,让它不影响外在的皮肤、血气,此为驻颜之道。只是虽然驻颜,但终究不过是表象。”
地狐娘心想,对于女人来说,“表象”就已经很重要了,甚至比其它的一切都更重要。又忖道:“听他这般一说,还真是很有道理,虽然只能‘不老’,无法‘不死’,但是青春常驻,容颜不老……”她不由得也一阵心动。
她问道:“具体的手段是什么?”
青年木木然然的道:“以特质的培元丹,内服外用,渗透皮肤和肺腑,固本培元……”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地狐娘听得头大,这些东西,涉及到太多道家的知识和心法,道家的东西,一向不但艰涩,而且复杂。听他这么说,不但得专门炼制丹药,而且还得打坐、苦练,至少半年才能培育出元阴中的真阳,再花半年来练划元胎。
她心中想到:“这至少要闭关一年多,我哪来的这个时间?再说了,即便让他被这什么培元丹的药方全都写出,北方的全清弟子,根本就没有几个真懂炼丹的,还得去南方抓正一教又或者是伍柳仙宗这种正统出身的道士。或者直接把他带走,我溜到这里来,没什么问题,直接抢人走,那就不免把事情闹大了。”
她蹙了蹙眉:“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青年道者面现挣扎之色,额头汗水更多。
地狐娘心想:“有戏!”凑尽青年,吻了上去,再渡一口绿气,用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乖,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练成这驻颜的法子?”
青年道者一副神智昏乱,想要挣扎却已是无法摆脱的样子:“以双修之法,找一个已经练好的人,直接抽起那人元气练化的生气。此为采补,采阴补阳,又或采阳补阴。古之采女,用的就是这种法子,故意教人不老之术,等他人练成后,再将以采补术法,将他人练成的生气抢夺。”
地狐娘道:“这驻颜不老的术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青年道者道:“贫道无意中查到古书,知道有这法子,然后冥思苦想,找出具体手段。”
地狐娘眼睛发亮,心想原来是这个样子?她问:“这速成法,柳蔓郡主可知晓?”
青年道者道:“贫道自然没有告诉她,只因为,被夺走元气后的人,会在半个月里,快速老死。不老生气可以练成,但是耗时耗力,抢夺他人生气,却不过是一两夜就能完成……”
地狐娘笑道:“你怕她来抢你的?”
双修秘术,又称作房中术,其实也是道家秘传的术法之一。不过同样的,这种术法,也只有在南方才有一些道门习得。如果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不会知晓。
她又反反复复的问了许多,直到想知道的事,全都问清,方才抚摸着男子的脸:“睡吧,睡吧!睡醒之后,把刚才的事全都忘了,你不会记得我来过,我也不曾来过。”
青年躺了下去,蒙头就睡。
地狐娘翘脚下床,将被扔到一旁的竹夫人重新拾起,塞回他的怀中,然后娇笑一声,身体一转,青烟腾起,又螺旋一般钻入地底,她就这般消失不见。
等她一走,青年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溢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起身来到桌边,将一个空杯子翻开,倒了半杯水,紧接着便将右手食指放入杯中,一股绿气从他的指头溢出,渗入水中,不一会儿,杯中的清水全都变成绿色。
他拿起杯子,左看右看,然后放下。
刚才绿气入体,在它发作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根据体内的反应,判断出它的效用和对人体造成的影响,然后迅速将它逼到一旁,自己装出它发作的样子。不管是瞳孔放大,还是皮肤微微泛红,都跟这迷药的效用一模一样。
地狐娘哪里会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一瞬间,解毒逼毒,见他的反应全无差错,自然不会想到他是做假,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也就深信不疑。
把装着绿水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用边上的茶盅倒盖盖好,以免药性挥发,他重新躺会床上,抱着竹夫人,只是抱着抱着,终究还是觉得没意思。好在这个时候,小猫娘也奔了进来。
于是,他将竹夫人扔到一旁,朝着小猫娘张开双臂:“小刀,乖,陪哥哥睡觉。”
小猫娘乖巧的爬上床,钻入他的怀中。青年心想,果然还是我的小猫娘抱起来更有意思。又道:“早些歇息,今晚我们还有事要做?”
小猫娘害羞的道:“喵~~”
青年道:“那个,小刀,你想歪了……我说的是正事。”
另一边,远处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青烟冒起,地狐娘钻了出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下,让她前方的路,一半光明,一半处在围墙倒下的阴影。往前走了十多丈,转了一个弯,再过去,巷子的尽头,那阴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她钻入车中,一个男子早就已经等在那里。那男子体型瘦长,皮肤却黑得犹如鬼怪。他道:“小师妹,你要做的事怎样了?”
地狐娘的嘴角溢着自信的笑容:“二师兄,你放心,不管是那小白道人还是他的驻颜不老之术,都已经逃不出小妹的掌握。”她娇笑一声,慰入“二师兄”的怀中。
“二师兄”笑道:“以你的手段,区区一个道士,还值得我去为你担心?”又在她臀上一拍:“别闹,吟泽那边,差不多也该动手了。我跟你跑到这里来,要是误了正事,那可就不好了。”
地狐娘笑道:“怕什么?那吟泽匪首过往的伎俩,早就已经被师父摸透,他必定是选在今晚夜半突围,以那些家伙的本事,还想摆脱师父布下的天罗地网?”慰在二师兄怀中,一阵撒娇。
“二师兄”道:“真是拿你无法!”
马车里传出各种不堪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日头渐落,吟泽那一边,却已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打响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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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催命蝙蝠:杀出重围!()
吟泽的某处,一伙人守在地道的一端。
地道里,几只牛朝向地道前方的幽暗,发出哞哞的叫声。
其中一人抬头,往远处看去,忽见远处火起,浓烟滚滚,于是道:“时间到了!”
有人用火把,点燃了牛尾,原本就沾上了火油的牛尾,一下子便烧了起来,群牛负痛,没命的往前奔去。地道内,传来牛蹄踏地的震响。
这些人立是封闭地道,往事先约好的方向奔去。而同样的举动,也在吟泽各处进行,或者火起,或者猪牛狂奔。
北边,张络、阿彩、混江双蛟等等,全都聚在了林中。吟泽各处制造着动静,过了一会,前方有人来报:“敌人动了。”
张络跃上战马,大声道:“弟兄们,杀啊!”
两百名骑兵,冲了出去,紧接着,更多的人汇集而来,跟着他们,从同一个方向杀出。整个吟泽所有的兵力,全都在这里。
他们的前方,是蛮军的主力所在,也是整个包围圈中,敌方兵马最多的地方。被填平了的湖泊,在滚滚的马蹄下溅起尘土,牛角吹响,战旗乱舞。“呜——”击破的号角声刺破了空气。
张络领着整个吟泽的精锐,最先杀入了蛮军。长枪挑起,人仰马翻,怒喝声,怒骂声,血水在混乱中泼洒。不能突破,便是死亡,死的还不只是自己,更是身后的所有人。
这样的认知和觉悟,让所有人都激发起不顾一切的斗志。日头往西山落下,阴影随着山岭倒影的拉长疯狂的涌来。蛮军往四面八方涌来,轰的一声,地气沿着一条直线爆开,所过之处,蛮兵抛飞。
阿彩全力一刀,也不过将身前的蛮兵暂时清空,更多的敌人随后就填补而来。她的块头,在敌我双方中分外的显眼。意识到她就是上头想捉拿的要犯,许多蛮族猛士争功而来。
一名猛士提着狼牙棒,跨步奔来,方自朝着远比他还要高大的女人举起大棒。一支箭就已经直接贯入了他的咽喉,他立时向后翻倒。
紧接着便是连珠箭,嗤嗤嗤的飞过,接连几人被射倒。
一批骏马上,骑着两人。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策马,身后踩着踏绳半立而起的红衣少女接连开弓。
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在这千军万马中,短兵刃原本就不太好用,花巧的招数也只是浪费力气。尤其,这是一场突破战,整个胜负取决于他们突破的速度,于是两人干脆共骑一马,一个冲锋,一个开弓。
红衣少女的心,提到了极点,却不敢让这样的心情,影响到自己拉弓的速度和力道。
这一场冲锋,所有的战术,以及突破的方向,全都是出自于她。这也使得她的责任,不但愈发的重大,而且事到临头,竟有一种极度不安的后怕。
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错了怎么办。
把所有人汇集在一起,朝同一个方向突围的想法,真的对吗?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将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全军覆没,这全都是她的责任,这全都是她的错……
以前总觉得,像某人那样,摇着扇子,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一件很潇洒的事。剿杀豹王的那一局,从头到尾,持续数月,直到整个计谋被人揭穿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然而一旦轮到自己,不过是决策这小小的一个战场,就已经让她心慌意乱。明明在事前,已经想得透彻,然而当所有的一切都在进行的时候,一颗心却是恐惧得、让她发颤。
如果算错了怎么办?如果有不可知的变数怎么办?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么多人的信任……
一箭飞出,箭尖在空中划出尖锐的破空声,撞在了一名蛮骑的盾牌上,金光过后,箭矢沿着盾牌的一侧滑去。那蛮子冲近,举起手中的大斧,即将劈下的那一瞬间,一道刀光飞出,划断了他的咽喉,他整个人往马下栽去,紧接着就被怒潮般冲来的马蹄不断的踩踏。
“师姐,不要分心!”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鸳刀回鞘,少女的提醒声在混乱中响起。
红衣的少女赶紧收拢心神,箭矢连发。她硬着头皮,抛来所有的后顾之忧。
事到如今,再去怀疑自己的战术显然已经没有意义。冲刺,不断的冲刺,要么带着大家一起活,要么带着大家一起死。
右侧鼓声突鸣,蛮兵不断分开。一支蛮军精锐铁骑,朝着他们的队伍拦腰冲来。
“截住他们!截住他们!”张络猛地回头急吼。
后方,戚振急领一队人马,朝着那支精锐骑兵冲去。穿插战术一向是蛮军骑兵屡试不爽的尖峰战法,如果不能挡住这支铁骑,两个穿插下来,整支队伍马上就会溃散,接下来不过就是被屠杀的命运。
戚振一骑当先,率先与一名蛮将交手。咣咣当当,长枪与狼牙棒的碰撞,在战场上溅出光芒。太阳落山后的阴影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场,尘埃往四面八方扩散。
无法去援助戚振和他身边的人,实际上也已知道,他们恐怕已无活路。张络紧咬着牙,继续向前。身边战马嘶鸣,人影交错,层层的阻隔中,只看到兵器不断杀来,甚至已难以分清远远近近倒下的到底是谁。
光影交错间,忽的,战马往下一栽,陡然间的马失前蹄,让他心知不妙。跃马而起,后下方战马发出惨嘶,血水如同瀑布一般溅起,紧跟着就是更多的惊呼和惨叫。
呼!张络凌空一旋,长枪倒插向地面。锵的一声,竟然是枪尖与铁石撞击的震响。弥漫的烟尘间,他凭着前方的声响,借着弯曲后反弹的枪身的力道,跃空向前,一脚飞出,踹翻更前方的敌人。被踹飞的身影在昏暗中飞出,他靠着感觉险险落在抢来的马上,策马回首,怒吼:“落马坑,小心落马坑!”
落马坑!红衣少女只觉脑袋轰然一想,已经是无法思考。
眼看着前方不断卷起的尘土,耳听着战马垂死的嘶鸣,她的脑袋都是懵的。她固然知道,靠着自己的火行术,哪怕己方的人全都死绝,想要逃走,她也有很大的把握逃出生天。
然而这么多人的性命,全都将因她的判断失误而死,她又怎么能够、怎么甘心就这样逃走?
“阿彩姐!”她猛地回头。
另一边的蛮族女子,却也已经抢上前去,那高大的个头,一路也不知撞翻了多少人。有敌人,也有自己人,然而这一刻也已经顾不得了。
大刀往下一劈,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地气如同浪潮卷去,土石滚滚,往前方的落马坑填去。
却也有两支箭破空飞来,刺入她的体内。
嗖,一支羽箭带着颤音呼啸而过,射翻了朝她冲去的蛮族猛士。吟泽一方,更多的高手赶上来,保护着以妖血“夸父”夸父神通填土的阿彩。
断手抛飞,矢石乱坠,战马奔跑,血水乱飞。蛮军杀来,又被杀退,其间,有红影晃动,剑锋舞过,有倩影跃起,双刀连舞。兵锋如同浪潮一般推来,有被不断挣扎的人群杀退。
“成了!”张络的大喝声猛然响起。
“走!”一个少女的声音如同春雷一般卷荡开来。混乱的战场上,有人当先开路,有人拼死断后。人影倒下,不断的倒下。
回归马背的齐胸襦裙少女,策马狂奔。落马坑的中段被强行填平,两侧反而阻断了蛮军自己。压力突然间减轻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利箭一般,不顾一切的冲刺。
当得到消息的隆虎儿、鬼头沙、鬼头佑率着重兵赶来时,吟泽一方,在留下了众多的尸体过后,终于成功的突围而去……
***
夜色逐渐变得森浓,憧憧的人影,在深山中崎岖山路上晃动,缓慢而又艰难的,往前行走。
“混江双蛟”与湖匪首领张络,终于再次回合,此刻的张络,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那些是他自己的。
春笺丽看向周围,疲惫不堪的人群,并没有自己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