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搜!”
此刻,长河以南的武林人士,大多都被动员了起来。以往已经生出不知多少次矛盾的长河武林盟和东南武林,在这一刻,也放下了彼此之间的嫌隙,合作无间。
然而,天大地大,虽然由这些人组成的网络密不透风,但要想找出如同野兽一般,在极北方的银川大地都能够生存的恶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偶尔几次,靠着人多搜了出来,然而那只恶狼的实力实在太强,在周围的包围网还没有形成之前,发现他的人就已经被他杀光,其中还不乏好几位宗师级的高手。然后,就再一次的被他闯了出去。
“在这……”远处的山谷间,传来一声喊叫,喊叫声戛然而止,显然是那人虽然发现了目标,但却被人一招击杀,无法将话说完。
四面八方,立时响起激荡的劲风声。林中鸟兽进一步惊逃,飞羽飘落。而众人赶往的位置,接连的怒吼与惨叫声此起彼落。
“察割受死。”一声充满愤怒的嘶吼。
紧接着便是一声冷哼,哼声中挟带着强烈的杀气,在这个初夏的时节里,恶气涌动,气温仿佛随之急剧的下降。
嘭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劲气相撞产生的气旋爆破。树木哗哗的倒下,“他往西边去了!”“西边的兄弟小心!”有人这般吼叫。
西边的几批武林人士,立时不再向前,而是紧张的戒备着,其中也不乏有人头皮发麻。他们虽然随着众多英雄好汉围剿而来,实也不希望自己真的撞上那只垂死挣扎的恶狼。到目前为止,为了杀那家伙,死掉的武林人士已经上百,这还不包括前期为了剪除他身边那些保护他的蛮族勇士、猛士所做出的牺牲。
脚步声沉重……但却异常快速的接近。“来了。”有人吼道。
嘭!一个身影在昏暗的林中飞出,撞上了树木,树木发出断裂的声响,那人往前一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膛与地面之间溢出。紧接着便是兵器交击的声响,先后有人影飞出,内中一人,黑气滚滚,电射而去。在他的后方,更多的华夏武者急赶而来,不顾一切的追逐。
天色实在太暗,在难以真正留下被围杀的凶徒的情况下,狩猎的一方,在又牺牲了一些人后,最终还是再一次的失去了猎物的身影。虽然如此,狩猎的范围也进一步确定,这里毕竟是江南,不是银川,虽然被围杀者实力确实惊人,但是网口也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忽的,上风某处,烧起了大火,火烧燃烧得极快,浓烟往下风处滚滚而出,给群雄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哪个王八蛋在放火?”有人低声喝骂。“派人去看看!”另一批人叫道。
上风处,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桃霏姑娘,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难道没有其它办法?豹王要是被杀了,对我们的影响非常的大,古姐那一边正在赶来,盆敌烈的蛮军也早晚会杀过来,再帮豹王拖个几天……”
“现在是长河武林和江南武林的人,都在往这个方向汇集,不杀死豹王誓不罢休,一不小心,我们的人也会跟着豹王被一锅端。”
“有人来了!”
“算了,先撤了吧,现在也只能让豹王自求多福。”
暗处的人马快速的撤去,很快,赶来查看的武林人士,在附近四处搜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问题,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火,但好在,此刻江南已经开始进入雨季,前两天这一带下了一下雨,树木潮湿,虽然因此造成的浓烟,给搜捕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并未引发森林大火。
“让大家小心,恐怕有人在暗中帮助察割。”有人说道。
“娘西皮的,竟敢相助蛮子,要是被老子找出来,将他全家剁了。”
愤恨的咒骂声接连响起。
数里外,一个黑影在林中飞逃,恶气隐隐的护在身周,却不敢太过发散,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将自身的恶气点燃。
此刻的察割,胸腔间竟是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威风凛凛的南下,原本是想要横扫将来,进而一统天下,没有想到一个失招,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这段时间的被追杀,使得他身边的勇士死伤殆尽,他自己也如同野狗一般被四处追赶。
等老子回到北方,再次南下的时候,老子必定杀光这些华夏人。胸中的恶气,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靠着自身实力的强悍,以及那忽如其来的火势所引发的黑烟,他再一次逃出了这些华夏人的包围。只要能够平安的与盆敌烈的蛮军偏师会合,剩下的,便是先行杀回长河。
虽然久违的兵败,会让他暂时无法在神册宗倍和鹘后面前抬起头来,但是这些羸弱的华夏人,终究不可能改变被征服的命运。而他今日所受到的耻辱,也必定会千百倍的偿还回去。
似这般,又逃了一阵,东方的天空中,曙光以极快的速度,将昏暗的天际拉出缺口。阳春过后的天色亮得极快,不过就是寅时多些,半边的天空已经翻出鱼白色的光芒。
察割提着狼牙棒,方自进入一处山峡,就猛地眯了眯眼。
在他的前方,一名半身赤裸的华夏大汉,扛着厚重的大刀,在交错的光影间背对着他。山峡的两壁,有四丈多宽的距离,这大汉独自一人站在峡口,却有一种将整个出口全都堵上了的惊人气势。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这几日里,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此人的实力!这一刻,察割非常确定这一点。
而他更是知道,要闯过这一关,他不能不和这个人一战。
虽然如此,身经百战的豹王,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和退缩。黑气滚滚,他往前踏步而去,杀气充斥着整个山峡。
随着他杀气腾腾的脚步,那大汉慢慢的转过身来,虽然披头散发,却是伟岸如山。“敝人戴霸,江湖上的好汉给些薄面,唤作‘霸刀’。”大汉缓缓说道。
察割猛提狼牙棒:“老子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戴霸面无表情的道:“杀人前自报姓名,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华夏人的礼貌,你们蛮子不懂。”
察割大笑道:“这就是老子跟你们这些人的不同,你就算报了姓名,老子也不知道你是哪路货色,将你杀了就更不会在意,反正死在老子棒下的,连老子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老子不用报上姓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怕我怕得屁滚尿流。报不报名,有意义么?”
扛刀的大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察割再哼一声,往前踏去。
戴霸伸出手指:“一招!”
察割停了下来:“一招?”
戴霸道:“你后有追兵,无心恋战,急于求去。你一路逃亡,体力消耗,难以持久。我若与你缠斗,于你不公平。既如此,何不你我倾尽全力,各施一记最强杀招,生死无怨。我若未能杀掉你,你可以离去。”
察割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你要是强行拖住我,等后面追兵赶来,和你一起围攻,本王可能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弱肉强食,本王落到这种地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会埋怨任何人。你现在这种做法,只是枉自送了你自己的性命。把杀我的大好机会放过,就为了求一个公平?”
戴霸淡淡的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华夏武者的骄傲,你们蛮夷不懂。”
“有意思!”察割冷笑道,“杀了你后,本王倒是不妨看看,你们华夏武林的所谓江湖规矩,都是什么样的蠢玩意。”
说话之间,两人的杀气急剧上涨。谁也没有出手阻断对方的蓄势,察割一方,地气疯狂的涌来,与他自身的凶残恶气融成一体,化作无穷的黑气,节节攀升。戴霸一方,天空中风云变色,他整个人也犹如顶天立地,随着右腿的后退,大刀的直指,刀锋本身发散出来的刀光,就已经撕裂了虚空,生成难以理解的空间断层。
后方远处,往这个方向赶来的群雄尽皆停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他们惊疑不定的抬着头。
初升的旭日,被疯狂涌起的杀气惊得后退。山峰明明未动,却似在诡异的摇晃。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再靠近。
虽说长河以南的武林人士,此刻尽皆赶来,对察割群起而攻,然而以察割的实力,有勇气赶来搜捕的,至少都是一流的好手,如何看不出,那是两个绝顶高手之间的气势对峙?
如此疯狂的气势攀升,接下来的一击,将是对战者毕生修为之极致。其中一方,腾起穷凶极恶的黑色戾气,毫无疑问就是察割,敢于和他以硬碰硬,倾全力比拼杀招的另一人却又是谁?
在这种不顾一切的杀气攀升之下,一时间,没有人有勇气闯入这样的战场。
而另一方面,既然那人拥有与察割气势对撞的实力,如果只是靠着战斗技巧强行拖住察割,不与察割硬碰,等着群雄赶到,察割只怕也难以脱身。那人不想让他人干涉他与察割交手的决心,亦是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众人也只能先行停下脚步。
轰然间,对峙中的两人同时出手。
察割一方,恶气如同凶猛无匹的豹子,两侧的石壁疯狂的裂口,戾气沿着山峡冲腾而起,却又瞬间收缩,随着狼牙棒的一个挥舞,所有的力道凝聚成开天裂地的一击。蛮族的武道,远比华夏一方要更加注重力量本身,如此强大的一击,没有太多的技巧,实际上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犹如大海澎湃,犹如暴风凶猛,无穷恶气所化之惊人力量轰去的那一刻,狂劲的风在瞬间搅动了方圆半里的虚空。单是这一击所产生的气象,就已经让人震撼,远处的群雄尽皆色变,没有人敢去想象,直面这一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空间却也在这个时候出现断层,一刀斩下,犹如“N”形的闪电,霸道,威猛,改天换地般的杀气聚合成一往无前的一刀,撕开了天地,绝断了风云。
曾经陷入十面埋伏犹自大杀四方,几乎灭尽天下高手方才力竭而亡的楚霸王的霸王一斩,在此后分拆成了“天狂七式”,其中消失了数百年的最后一式“断魔天狂”,在这一刻终于再次出现。
(未完待续。)
第40章 小别重逢()
时空陡然间停滞了下来,天地仿佛被劈成了两半。恶气汹涌而来的轰隆声,在劈天断魔的一刀下,瞬间消弭于无形。
黑气与刀光交错而过,山石乱坠,万类惶惶。那惊人的气象陡然间一扫而空,就仿佛盘古开出的天地在生成的刹那便又崩溃。远处的群雄,只看到山川的摇动,虽不知杀招对撞的过程,却已经胸闷得想要吐血。
山峡中的两人,却已经停了下来。扛着狼牙棒的豹王,踏着步伐,往峡外,一步一步的走去,一直走到披头散发的魁梧大汉身边,在两人错肩而过时,他问:“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魁梧大汉提起大刀,同样扛在肩上:“霸刀!戴霸!”
豹王察割继续往前走去:“本王、记住了!”骤然间,血光冲起,失去首级的雄伟身躯与扛在肩上的狼牙棒,一同扑在地上,尘土飞扬。
大汉左手一伸,带着血水翻滚落下的人头,就这般被他抓在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他踏步向前,穿峡而过。
在他的身后,山壁崩裂,一层层的塌下……
***
剑州南部。
天子的御驾,正在南剑宣慰司宣慰使皇甫霖及其亲兵的护卫下,驶往宣威府。
后方的战况,已经传了过来,此刻自是群情激昂,从临安一路逃亡到这里,原本已经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没想到紧接着,便是蛮军主力的溃败,纵连“豹王”察割这种强人,竟也只能单骑脱逃。
随之而来的,还有长河以及西南七路传来的战报,连着三场大胜,每一场都是振奋人心,同时也意味着南方原本已经崩溃的局势,一下子又稳定了下来。
此刻,每一个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接二连三的大胜。神武左军、南剑宣慰司、红巾军的名号,也藉此愈发的响亮。
唯有坐在御驾里的天子,一直都在沉默着。
御驾入城,铺了锦缎的大道两侧,百姓下跪相迎。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整个仪式极其隆重,天子的威仪,终于再一次得到展示。
因为天子的到来,全城都在忙碌着,兵马来去,四方朝拜。
豪华府邸的一角,宝桐公主下了马车,紧接着便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奔了过来:“宝桐!”
“鹭儿!”宝桐公主也兴奋的迎了过去。
两个女孩紧紧的抓住了彼此的手。
这个女孩子,自然就是鹭小姐儿。
虽然大家都在忙碌着,但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儿,自然是没有太多的事可做。鹭小姐儿与宝桐公主一同进入后园,鹭小姐儿的母亲六公主,为她们取来了点心。这一路的逃亡,直到此时,宝桐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只是很快,两个女孩又聊起了下落不明的红蝶,心中俱是担心。
在这种兵荒马乱之下,被天子及三衙军抛下,不管怎么想,都无法让人安心。何况这个时候,临安其实也还没有收复,虽然察割亲率的主力大败,但整个临安城,也还在察割留在后方的蛮军的掌控之下。
也许,在临安城破的时候,红蝶就已经被抓住了,也许,在她南逃的过程中,遇到了劫匪……两个女孩开始臆想着她悲惨的命运。
三人组中,鹭小姐儿的年纪最小,性格也最为怯弱。在战事发生前,她早早的就被父亲派人接到了岭海,定居在彭夷山中,实际上也是今日一早才回到这里。对于宝桐这一路上惊心动魄的逃亡,单是想想,她心中便觉害怕,更不用说,到现在还生死未卜的红蝶。
夜里,说着说着,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宝桐则原本就要坚强许多,经过了这些日子一次次的险死还生,心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