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摔个四脚朝天,不省人事。”
“凌兄弟,这是怎么了?”一个浑厚的男子的声音问道。
“我的马车坏了,所以就……”凌枫随口这么一说,但是心想不对劲,这荒山野岭的谁会跟他说话,“不对啊,是谁在跟我说话?”
“是我啊,凌兄弟,才几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凌枫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身,回头只见站在他的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是个身穿一身蓝色素衣,但腰间佩戴宝剑,英姿飒爽的男子,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救他于山贼刀下的韩世忠,不由道:“韩将军?”
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都可以遇见昔日的故人韩世忠,这着实让凌枫有些意外,凌枫刚好也有许多的事情想要来问他,不知道关于方腊起义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如果史书上记载的没错的话,方腊现在应该已经被徽宗那个狗皇帝给处死了,而梁山的好汉招安的招安,惨死的惨死,剩下的几个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无奈马车的轮子已经掉了,凌枫只能在韩世忠的帮助下将马车的套索从马背上卸下来,然后骑上马跟韩世忠一同前行,这几个月不见,已经有着许多白发肆意的爬上了韩世忠的头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令他伤心的事情愁成这样,还是怎么回事?
凌枫见韩世忠只是骑着马,却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韩将军,方腊他,他是不是已经被你给杀了?”凌枫的心里只是这样揣测着,他希望韩世忠并没有将他给杀死。
韩世忠沉吟片刻,摇头道:“我并没有杀他,那日在虎跳崖我与他大战几百个回合都无法分出胜负,但后来不知道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险胜一筹将他给擒拿住,我并不想他死,于是我劝他不要再跟朝廷对抗,可是他却依旧固执,后来我只能将他押回去交由童大人发落,他应该是被处斩了。”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呢!你怎么可以将他交给那个恶贯满盈的童贯!”凌枫不禁愤恨道,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方腊一定会死,但他并不希望那个将方腊推向死路的人就是他一直敬仰的韩世忠。
韩世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然我能怎样?凌兄弟,我是将,他是匪,自古将匪便不两立,我们注定是对立的两个人!”
“好一个将匪不两立!”凌枫勒马,回头反问道:“其实,韩将军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的眼里是怎么区分对与错的?是不是忠君爱国就算对?其他的都是错?如果你口口声声要忠的那个君是一个昏君,那你是不是也一样要继续地愚忠下去!”
“我……”韩世忠有些瞠目结舌,凌枫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武行出身的他从小就希望可以有一天做一个拥有至高无上荣耀的将军,然后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有朝一日可以扬名立万,不止是光宗耀祖,还要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载入史册。
而凌枫却难掩心中的怒火,他又道:“那我问你,韩将军你的这双手应该斩杀过不少人吧,有金人、有辽人,还有我们宋人,那么多数不清的白骨里有没有一个是冤魂?你又有没有斩杀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韩世忠没有回答,他虽然是一个将军,但他的权利却不是至高无上的,就像这一次派兵去围剿梁山好汉一样,他只负责带领将士们冲锋陷阵,而背后的总指挥则是高高在上的童贯大人,至于说有没有斩杀过手无寸铁的人,他也记不得了,只知道一旦上了战场就跟杀红了眼似地,非友便杀。
凌枫为方腊的死而感到不值,梁山这一百多个好汉有很多应该也是这样被自己人给害死的吧?而那些所谓的将军放着虎视眈眈的金人不去灭,却总是将矛头对准自己的人,难怪好好地北宋朝会这样就在一瞬间覆灭,发生靖康之耻那样的惨剧,凌枫挑眉道:“是不是只要是你效忠的那个昏君让你做的事情,你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是不是就算他让你杀了你的妻子,你也不会犹豫一下?”
“白灵她已经死了。”没想到韩世忠却冷不丁地说出这一句话来,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显然白灵的死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
“什么嫂子她死了?她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虽然凌枫早已知道将来与韩世忠过一生的红颜知己会是巾帼女英梁红玉,但他没有想到白灵会死的这么快。
“就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我接到童大人的命令一起前去梁山镇压方腊发起的农民起义,可是却没有想到,等我凯旋而归的时候,却听见白灵已经逝去的噩耗,她死的时候我都不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很伤心吧。”韩世忠的语气沉重而悲痛,眼眶泛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第110章九页易君心()
“人死不能复生,韩将军你就节哀顺变吧,我相信嫂子她也一定不会怪你的,你身为男子汉,理应精忠报国的。”凌枫只能这样尽力地劝慰他,毕竟人死如灯灭,就算再想念那也无济于事,见韩世忠郁郁寡欢的样子,凌枫也没有再去质问他,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出地苦衷,毕竟那些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历史,历史就那样原封不动的摆在眼前,不是谁有能力去更改的。
凌枫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这次又是要去做什么?”
韩世忠轻抚了一下他肩头的背着的那个蓝色包袱,说道:“白灵她生前一直都想要去一趟苏州,好好地观赏一下那里秀美的山水,但是我一直都没能陪她一起去,这次我是带着她的骨灰来苏州实现她的愿望的。”
“原来是这样。”凌枫看了看韩世忠上那个沉重的包袱,猜想那包袱里装着的应该是他一生最爱的人的骨灰,只是如今都已经阴阳相隔,生的时候没能在一起好好地相处,死后才一起回游苏州,是不是一种遗憾呢?
他们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直策马前行,许久终于到达了苏州城,凌枫本来想要一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款待一下韩世忠,可是韩世忠却婉言的拒绝了,他现在不想被人打扰,只想在跟白灵就他们两个人好好地在苏州观赏那秀美的山水。
见韩世忠那样的坚决,凌枫也不好多做挽留,便也只身一人回到了梁府。
不知道是因为对韩世忠丧妻之痛有着感同身受,还是此刻的凌枫心情本来就有一些沉重,他静静地走回了书房,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好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一样,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个摆满稀奇古怪的古董的架子上,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古典花瓶,玉器,不禁叹道:“这里的宝贝还真多呢,随便哪一样拿到现代,那还不得卖个几百万,要是我有朝一日可以再穿越回去的话,应该只带几枚玉佩回去就可以卖个价值连城,到时候妈妈还不得乐死,有我这么一个天才儿子。”
再穿越回去?真的还有这种可能吗?凌枫不禁为这个问题加上了一个很大的问号,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就算真的有朝一日可以回得去的话,那以他现在的这副身躯的样貌以及服饰肯定会被当成考古研究对象的,搞不好还要被当成珍稀动物被关在博物馆里面供人花钱观赏。
既然无法回去,那就只能呆在这边好好地享受生活了,毕竟这里的一切都还不错,梁文天的这个知府身份虽然不可以呼风唤雨,但至少可以在这个乱世里保护自己跟自己想保护的人,毕竟无论哪朝哪代权力最大,其次是钱,梁府内不缺钱,就算花个几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这还要多多感谢梁文天。
凌枫走到偌大的铜镜面前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道:“梁文天,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你觉得这么顺眼,不过你也挺帅的嘛,虽然跟我凌枫相比是差那么一点点,可我还是不会太介意的,谢谢你赐予我一个如此荣耀的身份,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十恶不赦,其实你有你的苦衷,你更有你的伤心之处,你放心,如果有朝一日我见到你喜欢的那个名叫李师师的女子,我一定会很潇洒地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然后很大声地告诉她,我不爱她,至于那个你一直都想保护的妹妹月儿,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地照顾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凌枫转身再次回到古董架前,打量着这些百看不厌精雕细琢的古董,“咦,这个花瓶不就是景德镇特产的青花瓷吗?怎么这花瓶跟我家里的那个很像?”
凌枫不禁将那个青花瓷瓶给搬了下来,在搬得时候还隐隐约约地听见这青花瓷瓶子里似乎有什么在晃动,不禁疑道:“咦?奇怪,这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难道是……”凌枫还是将手伸了进去,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会是什么,或许是蟒蛇也说不定。
然而却并没有那么恐怖,只见那里面放着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凌枫用衣襟轻抚了一下小册子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映出三个字“易君心”单单从字面上很难去理解这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三个字却勾起了凌枫的好奇心,是什么样珍贵的册子会藏在一个这样大的青花瓷瓶里面呢?而且这青花瓷无论从胎质釉色看起来都很好,应该是价值连城的一样宝物。
凌枫翻开了小册子的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霪雨纷飞,桃花落满地,不知不觉离开汴京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以为我的离开会是汴京回忆的结束,可是我错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而是一个可怕的梦魇的开始。”第二页,“我在爹爹的安排下与甄家的小姐甄凤仙成了亲,可是我并不喜欢她,洞房之夜我却黯然离开,我知道她一定伤透了心,可是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深深爱着的李师师,虽然她的心里可能早就已经没有我,而是死心塌地的去做徽宗赵佶的皇妃,但我的心里还是没有从来都忘记过她,一刻都没有。”第三页,“今天我喝了很多的酒,没想到我在酒后居然将凤仙当成了我的师师,我虽然霸占了她的身子,可是我的心里却没有她,从现在起我下定决心再也不许喝酒。”第四页,“已经在苏州呆了三个多月了,我还是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家书,不是不想念爹爹跟月儿,而是我害怕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回汴京找师师,既然我已经娶了甄家的小姐,也许我也应该彻彻底底地忘了师师,至于汴京的那个家还是先不要回去了。”第五页,“今天我才知道当初爹爹为什么不让我走仕途这条路,原来官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以为我可以随着自己的意愿做一只傲视苍穹的孤鹰,可是却事与愿违,我还是走了所有人都会走的俗套,我受贿了。”第六页“没想到一旦开了先河,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各地的小官员现在都开始贿赂我,他们大概是知道我们梁家世代为官,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所有才故意巴结,我不是太看重钱财的人,可是别人硬生生的将金银财宝送到我的面前,难道我还能再拒之门外吗?所以我由一开始的清正廉明,变成了如今的来者不拒。”第七页,“今天从杭州知府的那里接手了一个案子,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子,那案子的主犯名叫韩青云,没想到却是一个人被无数官员上告的贪官,还传闻他与金人私自勾结,我很为他感到忿忿不平,就算他真的与金人相勾结,那又怎样?难道与金人勾结就该死吗?我的娘亲不也是因为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才被徽宗赵佶这个狗皇帝给逼死的吗?理由还不是因为我娘嫁给了不该嫁给的人—宋人,我的心里很同情他,可是我帮不了他。”第八页,“今天韩青云还是被斩首了,监斩的人居然是我,我知道舟山的百姓其实都在骂我,但我能改变什么?想让他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第111章安插的奸细()
第九页,“是不是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情,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呢?为什么有的百姓在骂我,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官,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难道就这么难吗?既然无法改变现状,无法独善其身,倒不如放纵一下,随波逐流,岂不快哉!”
终于翻完了整本小册子,一共九页,虽然简短,却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凌枫站起身来走到窗外,他对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仿佛明白了梁文天一生经历的所有事情,或者韩花舞的那一剑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他可以不再纠结于对李师师的爱,也可以不再愧疚于对监斩韩青云的事情,更不用违背他自己的初衷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这本小册子的名字叫易君心,是不是也代表着梁文天由清官变为贪官的过程呢?由刚开始的刚正不阿渐渐地变得同流合污,违背曾经的初衷,也许是吧,原来贪官是这样走出来的。
全苏州城第一繁华的君悦客栈,韩琉蝶在这里休养了好几天,身子已经渐渐地康复,这些日子完颜惊辰对她的照顾也算是体贴入微,然而琉蝶并没有看在眼里,她的心里始终都挂念着凌枫。
此刻她迈着小碎步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的长廊上,她的芊芊小手扶着楼上精雕细琢的栏杆,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只是可惜这里并没有她想等待的人,她不知道那天她生气地跑开之后,凌枫究竟有没有来找过她,有没有像她想念他一样的想她。她的心里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却又不想让凌枫知道她的心里居然还想着他。
琉蝶倔强的隐藏着心里的想法,她其实很想去找凌枫,很想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她又很害怕,害怕凌枫真的跟她的姐姐韩花舞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害怕去面对,所以选择逃避。
“琉蝶姑娘,你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是风度翩翩满脸带着笑容的完颜惊辰走了过来。
完颜惊辰的一句话打断了琉蝶心里所有的沉思,她忙回过神来,“嗯,是啊,这还要多谢完颜公子你的照顾,要不琉蝶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说完琉蝶向着完颜惊辰施了一个礼,以示感谢。
完颜惊辰浅浅一笑,淡淡道:“琉蝶姑娘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