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心笑得腹痛,软在榻上揉着肠子。那头写诶青岚臊得满脸通红,哪里肯依,红着脸抹了如心一脸的茶水:“你这破嘴,仔细我撕了它。”
眼见得两人打到一处去了,檀心也不曾劝一劝,只看着两人扭打着。还没等两人折腾完,云舒忽然推门而入,见这场景,先是一怔,还是掌不住笑起来,转头不知跟谁说话:“倒是见笑了,主子奴才正打架呢。”
谢青岚和如心两人激战正酣,听了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悻悻的放开了对方,眼见得两人辫子都扯散了,云舒才啜了几分笑容:“丞相大人来看姑娘啦。”
谢青岚当场就傻了眼,傅渊一身黑色的镶毛斗篷,里面一件湖蓝色,衬得身材更是颀长,那样寻常的打扮,却让人无法忽视,仿佛一盏明灯悬在他头顶一般,并不是衣物的寻常就能忽视的。
见了谢青岚这有些狼狈的样子,他原本就挂在嘴边的微笑更是弯了许多,眼中也是多了些说不出的暧昧,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天才知道谢青岚现在心里啥感觉!二十一世纪女性混江湖至理名言之一——如果你生平最**的样子被一个男人看见了,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
谢青岚脑中现在无限循环着这句话,看着傅渊的目光也就有点复杂了。云舒只笑着从食盒中取出红糖姜汤来,搁在桌上,又恢复了平板无声的样子:“丞相大人路途辛苦了,喝些姜汤暖暖吧。”说完,又对如心和檀心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起身跟着她去了。
直到五种只剩了两个人,傅渊这才脱了身上的斗篷,含笑抱臂而立:“这模样,倒是欢喜了?”
“怎么不欢喜?”谢青岚这样反问道,坐在桌前,美美的喝着姜汤,“好好儿的,你不在家中过年,不陪着你二叔二婶子他们,来我这里做什么?”
“早早就分家了。”傅渊说着,立在她身后,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散了她的发,慌得谢青岚忙要拦着,被傅渊握了手,“乖丫头,别动。”
“好端端的,你拆了我头发做什么?”谢青岚气道,长发披散,因为被辫过还有些微卷,那样笼罩着她的上半身。傅渊只将头发分作三绺,动作细细的为她编起辫子来,“重新梳过吧,那样子成什么样了。”
被想到傅渊会为自己梳发,谢青岚红了脸,半晌不曾言语,过了好一阵,他才抽手离开:“好了。”
起身拽过辫子,那辫子梳得极好,根本不像个男子编的,谢青岚笑得前俯后仰:“你难道在家里天天给自己梳辫子玩吗?”
“怎会?”傅渊只是笑,那样的促狭,从身后抱了她,亲昵的摩挲着她耳后,低声道,“大抵等到明日,刘寻便要下令命你承袭安阳侯的爵位了。”
“我不怕。”谢青岚笑道,转头看着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你,你卷入了诚国公的事,又该如何才好?”
“卷入?”傅渊挑着眉,那笑容好生勾人,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谢青岚脸都红了,“傻丫头,不是我卷入,而是我自愿进去的。”
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的谢青岚狐疑万分,略带了几分迷茫的表情无一不在显示这货的天然呆属性并不像中的那样低。傅渊只揽了她的腰,让她紧紧贴在自己怀中:“不明白也罢,朝堂斗争险恶,绝非你能明白的。”
“傅渊。”明白他说得其实很有道理,谢青岚也知道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否决,也半点不着恼,问道,“若是等到有一日,这大燕,变成了你想象中的样子。不在是贵族的天下,而是依照着才能选拔官员,到那时,你又想要做什么?”
“那时?”傅渊微微挑眉,话中也多了好多挑逗的意思,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就那样看着谢青岚,唇边笑容更是浓烈了,颇有几分不羁的错觉,“闲云野鹤,乐得自在,寻一处世外桃源,白日我与人教书,你在家中候我,夜里就与孩子们说说体己话?”
脸上一烧,谢青岚也老大不客气的笑道:“谁与你有孩子……”
“总会有的。”他笑着,又轻轻的抚着她乌黑的长发,“如今这朝中倒是愈发的动荡了,但凡有个不好,也是粉身碎骨。”
这话倒是绝对不假的,诚国公和忠靖侯这一闹腾,牵连出了军饷失窃之事,诚国公想要翻案,除非能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他对于府上银砖之事绝对不知情,否则,流放的罪名是坐定了!而一旦诚国公失势,忠靖侯不断施压,只怕徐景修那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总不能因为谁不忍,就该坏了这规矩。
谢青岚略略思索的样子投入傅渊眼中,见她有些许怅惘,那笑容还是半点都不曾变化:“青岚似乎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叫我听听。”
“没有什么。”对于傅渊的秉性,谢青岚也算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这货绝对绝对是个醋缸!自己不过就跟刘肃说了几句话,他能弯酸自己那样久,要是给他知道自己跟徐景修差点就成夫妻了,不出手恁死徐景修都该谢天谢地了。
如此言不由衷的话,傅渊也不曾戳破,坐在椅子上,顺手拾起桌上的银剪,细细的剪起窗花来。院墙外时不时传来鞭炮的爆炸声,屋中那样静谧,静谧得好像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一样。
眼见傅渊手中的窗花已经成型,谢青岚差点泪目啊——这世界是不是谁的手艺都能比自己的好?连个男子都比自己好!?
过了一会子,傅渊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浓了起来,看着谢青岚,笑盈盈的:“徐培勇只怕是过不了这个关了,可惜,世子还关在京兆尹大牢之中,只怕也是难了。”
谢青岚嘴角都动了动,还是强笑道:“也是造化不是?终究怨不了旁人。”
“青岚心疼了?”傅渊的笑意漫上那黝黑如墨的眸子,有几分促狭的揶揄在其中,“你与徐景修青梅竹马,可是心疼了?”
谢青岚脸上一红,寻思着是直接承认的好还是被他抓个现行来辩解的好。抬头,清晰的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是怵了,深吸了口气,道:“我也不与你打诨,你若是能保住他的命,固然是最好的……”
“哦?”傅渊懒洋洋的样子,展眉看着她,“青岚这样堂而皇之的叫我救他,想来应该知道对于徐景修,我是欲除之而后快吧。”
谢青岚:你丫就是想勾引我说出让你救他的话是吧!
“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青岚总得叫我放心才是啊。”看出她的怨念,傅渊起身拥着她,低声呢喃,“我们成亲吧。”
第102章()
新年的第一日,来的就是那样的快,皇帝依例写了好多福字下发给个个朝臣,而随着福字而来的,还有一份圣旨——命安阳侯独女谢青岚承袭安阳侯爵位。
女子袭爵的事,在大燕乃是前所未有的,而谢青岚开了这个先例,又想到太后和皇帝对她的诸多优容,还有谢青岚和傅渊之间的关系,也是明白了——多半是这丫头恃宠而骄,哄了皇帝命她袭爵,这行事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傅渊那贼子!
一时之间,连诚国公的事都被耽搁下来,奏章雪花一样飞向了皇帝的御案,而内容出奇的相似,全都是劝诫皇帝不可为了一个女子坏了祖宗家法。
刘寻对此置之不理,却就是另一件事了。
谢青岚接了旨,又与傅渊厮磨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了自己,在发中戴上了一只小小的珠钗,又将傅渊送自己的那只步摇给戴上,这才满意的坐下了。
谢青岚原本娇美,但往日几次见到,也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了不起在宫中,打扮虽是新鲜,却也有些过于庄重,与她原本的样子有些不合。而现在这样子,娇憨之中妩媚,叫人惊艳。
满意的看着傅渊反应,谢青岚乐坏了,又与他说了几句,将他送走,这才坐在榻上,细细的想起了自己的事。
昨日傅渊的声音还隐隐在耳边萦绕,那徐徐喷出的热气,一下一下的撩拨着心弦,实在是叫人面红耳赤。
虽说那话说出来,像是寻常的笑语一般。但,“我们成亲吧”,那话却是实打实的求婚了。
谢青岚一张脸烧呼呼的,吃了一碗粳米粥,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命如心给自己添了些炭在手炉中,又听见檀心的笑声:“咱们家姑娘正无趣呢,赶巧贵人来了。”她一壁说,一壁推门而入,探入头道:“姑娘,淑仪郡主来与姑娘串门了。”
褚青萝一身大红色,那样鲜艳的色彩,还真不是一般压得住的,快步走进来,一张脸却没有半点神色,直到见了谢青岚,这才露出几分笑容来:“谢姐姐。”
知道她不太高兴,谢青岚也不戳破,起身迎了她,又命人将茶来,这才坐下:“好好儿,怎么又不曾欢喜了?况且今日大年初一,如何不在府中陪着公主和褚将军?”
“大年初一?”褚青萝冷冷一笑,灿若玫瑰,带着几分冰冷的尖刺,“那姐姐可知道,今日早上福字来了之后,来拜访的命妇络绎不绝?我也是烦得厉害了,这才到姐姐这里来躲懒了。”
褚青萝虽说性子明艳似火,但是礼数一事上却是找不到半点错处的,要说她要躲懒只怕不是,而是有些事,她连听也不愿听。
比如她的婚事。
端敏那日宴请阖京贵族子女,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在其中寻到一个可心的将女儿托付了吗?褚青萝乃是朝廷亲封的郡主,更别说母亲是大长公主,父亲是定国公兼骠骑大将军。要是谁跟褚家结了亲,那可是说不完的富贵。
而褚青萝的傲气,想来是看不上京城这群草包的。
谢青岚也不曾戳破,只是将手中手炉给她:“上我这里来躲懒,也不曾想想,我现在的局面可比你好不了许多呢。”说着,又端了茶喝了一口,“刚才那旨意你也听到了,想来一会子,我这小小的园子里,指不定得有多少人来呢。”
褚青萝哼了哼,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外嘈杂响起,旋即就是云舒的声音:“姑娘,洛阳侯府送贺礼来给姑娘了。”
谢青岚尴尬一笑:“你看,来了吧。”这局面,去了不好,不去也不好,但好在谢青岚原本就没想跟贵族们要联系多紧密,也就笑道,“姑姑若是方便,就帮青岚收了吧。昨儿个累着了,现在起不了身呢。”
云舒“哎”了一声,褚青萝倒是笑起来:“姐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倒是炉火纯青。”不等谢青岚回嘴,又说,“姐姐晓得么?今日大年初一,也是恢复早朝了,我听闻忠靖侯那头,也不去问诚国公贪污军饷的事了,只盯着徐景修的事呢。京兆尹令被烦得估计又要告假了。”
“现在谁有那精力管着?”想到傅渊既然是应承了自己会保住徐景修的性命,谢青岚也不慎担忧了,“为了军饷的事,已经够乱了,谁还管子弟们斗殴的事?忠靖侯除非是想要找骂,不然就别拿这事去烦皇上。”
“指不定人家真不怕呢。”褚青萝说道,“忠靖侯那脾气,可是又臭又硬,难听些,可就是倚老卖老了。”
谢青岚微笑不语,这话其实还真没说错好吧?忠靖侯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了么?也是上面这位温和,换了先帝或者先帝的爹,恐怕都把这货给削回去了。
“那上面怎么说?”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后儿皇上要去相国寺为国祈福,只怕好多人都要动荡呢。”褚青萝的语气愈发阴阳怪气起来,“我猜,你那二姐姐,只怕也是要被波及的。”
“挪来挪去的,也不方便。”谢青岚叹道,但是皇帝的安危可比什么都大,还是自己想法子将陆贞训挪出来几日吧。
褚青萝眉目间颇有几分不以为意:“我好生想见她,你与表哥都对她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叫你二人都这样欣赏。”她虽是这样说,但眉梢上扬,明摆着就是有几分轻蔑。
陆贞训乃是陆家的庶女,自然比不上她的金贵。而这轻蔑,却又不全是为了身份的差异,而是因为刘肃。
女儿家的心思,有时候,就是那样的好猜,无非只是为了一点半点的缘故,就能这样酸上好久,褚青萝再怎么明艳,也不过是个女子。
当日早朝下了,皇帝再度颁布一道旨意,命京兆尹查实徐景修误伤忠靖侯外孙的事。诚国公在府中差点给气昏,只恨不能将忠靖侯给掐死。另一头的军饷彻查,还在由许覆查证着,但所有的证据,无一不是指着诚国公,再辩驳也是没法子了。
谢青岚和褚青萝玩闹一会儿,双双倒在软榻上安眠着,两人都是娇俏的少女,这样恬静的样子,连整个屋内都春意盎然一般。
廊下忽然有人疾步而来,脸上岁看不出半点焦急,但那步伐很快,一看就是有事的。正是云舒,虽说走得快,但气度如常般从容,快步过了垂花门,又上了抄手游廊,又轻轻推门而入,打起帘子,见两个姑娘偎在一起睡得正香,轻轻蹙起眉头。
檀心素来比如心沉稳得多,也就迎了出来。轻声问道:“姑姑,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云舒道,“只是京兆尹命人来传姑娘呢,说是现在京兆尹令正审着徐家的哥儿,偏偏有个小厮出来说忠靖侯那外孙原本只是昏迷,被姑娘搬上马车去了之后,竟然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小厮?”檀心细细一想,料想是徐景修身边那人,不说是贼眉鼠眼,但是那市侩和精明确实说都说不出的,必然是那日徐家哥儿因为姑娘落了他的面子,现在咬死了此事,“难道徐家少爷没为姑娘说话?”
“没为姑娘说话倒还好,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云舒的声音还是很低,但有了说不出的凝重,“你自幼伺候着姑娘,此间经过也不需我细说,那狠心的竟然当着那样多人的面,说徐家少爷和姑娘早年议亲,后来因为侯爷没了,这才作罢的。这一牵扯,岂不就成了姑娘因为私情而包庇么?”
“他疯魔了!”檀心低呼一声,这混账东西,分明是要坏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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