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火气真的就这样散了还真不可能,依旧是愤懑的百姓们正要上前,傅渊身后的衙役纷纷将长刀抽了出来,顿时蔫了几分:“你——”
“散了吧。”此时一昧的安抚的确是没有用的,除非能够从源头上解决这事,那就是将这些人亲人的尸体还回去,但是被火焚化了之后,又该上哪里去找呢?
如今也只能指望严少白和华神医两人能够早日找到药方,否则,这吴越之地的造反,只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看着傅渊领了人回到州府衙门之中,管事蹙起了眉,心道这样就轻轻揭过了?这样想着,冷不丁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转头,正是越王。
“殿下怎么来了?”管事忙带上谄媚的笑容,“殿下不是说不愿意沾上一身腥臭么?”
“本王爱怎么怎么地,还需要向你汇报?”越王眯着眼,笑得跟纨绔子一模一样,摸向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人死定喽,以傅渊的性子,绝对是被扔到隔离区,让他去和患者感同身受,来让他明白到底是花了多少心血。”
第183章()
这头傅渊将刘刺史家的管事拿了,那头立马有人去了刘刺史府上报备此事,这下可把刘刺史给弄得傻了眼,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找到突破点了——明摆着就是那个横插一脚的惹出来的事。
再命人去调查一番,才发觉那是越王府上的管家,原本还想雄赳赳气昂昂报复人的刘刺史顿时怂了,压根再提什么了。
下面的知道傅渊的狠劲,到底也是和自己同僚那样多年的,要是真的被傅渊给剁了,那可多难看啊。当下就有人向刘刺史进言了:“大人,您看这……真被那傅贼拿捏住?管事跟随大人也有那样多年了……”
刘刺史差点没给这货一下,要是自己去讨人,那成了什么?不就是坐实这个罪名了吗?煽动百姓去与使臣对着干,这要是传了上去,听说现在主子爷邪火正旺着呢,不是凑上去挨削吗?
决定让管事当一枚弃子了的刘刺史绝口不提此事,但是傅渊找来的时候,刘刺史整个人都蒙了,想到京中的同僚三番四次告诫过若无完全把握莫去招惹傅渊这厮,这下场那可是凄凄惨惨戚戚。
虽然如此,但傅渊可是皇帝亲自指派的使臣,刘刺史被停职闲置在家,也不敢随意的不接见的,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请傅渊进来了。
其实刘刺史也没见过傅渊,只知道这货那手段真是凌厉,估计跟吴越这位混世魔王也差不离了。但刘刺史当日还是归为一方长官,自然也不会怯场,命人将傅渊请了进来。
刘刺史打着十二万分精神,见面前缓步走来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他身材颀硕,一身长衫将身形衬托得更是,身无长物,唯独发中金冠,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腰间还缀着一个有那么点难看的香囊,气度清贵无华。
“刘大人。”见刘刺史明显呆了呆,傅渊也不曾与之客气,径直唤了一声,坐在了左下首的位置,含着雍雅的笑容,转头看着刘刺史。后者也不愧是官场老油条,忙行礼道:“丞相大人。”不等傅渊喊起,就对一旁的人道,“还不奉茶来。”
傅渊笑道:“刘大人礼数倒是不曾错的。”又看着人奉了茶来,接过后呷了一口,这才轻声赞道,“君山银针,刘大人到底是懂得享受的人啊。”
知道傅渊来者不善,刘刺史也不是那样蠢笨的人,忙笑道:“下官为官多年,难得积了些家底,所谓死去元知万事空,当然要趁还活着多多享乐了,这家底也会挥霍去了不少,但丞相大人远来是客,下官总要一尽地主之谊。”
“刘大人自然是个好的。”傅渊将茶盏轻轻合起,笑容愈发浓烈了,“傅某才接手瘟疫之事没有几日,刘大人就给傅某好大的地主之谊啊。”
刘刺史脑门上汗都要下来了,但很快镇定下来:“下官不知丞相大人何意。”
“只因本相那日在衙门前拿了一个煽动百姓与本相难堪的人,听州府衙门里的的人说,此人仿佛是刘大人的管家?”傅渊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刘刺史,后者强作镇定,呼吸间还是有些窘迫,复含笑道:“下官委实不知此事,丞相大人可确定那人委实是下官府上的管事?”
傅渊托着腮,极其慵懒的看了刘刺史一眼:“本相也不知道,这才来与刘大人对质的,可否唤出你家管事,让本相一探究竟啊?”
见刘刺史应下,傅渊心中已有计较,微笑着看着那个年轻的汉子走出来,懒洋洋问:“这便是贵府的管事了?”
那男子颔首,又向傅渊行了个礼:“丞相大人。”赶紧退到了刘刺史身边,一脸的忠厚样。
傅渊只看着这汉子,也默默的看着刘刺史能够装多久。看着自家丞相大人嘴边的笑容,舒忌何等的机灵,已然会意,当下捂着肚子开始叫唤了,被傅渊横了一眼,这才忸怩道:“刘大人,实在不好意思……”
所谓人有三急的道理,刘刺史也明白,但也多长了一个心眼,吩咐道:“还不来人,领着这位小哥去恭房。”又给那上来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盯着舒忌,别给他有机可乘。
等舒忌被领了下去,丞相大人这才正襟危坐道:“叫刘大人看了笑话。”
刘刺史见傅渊根本没有深问下去的意思,说话间愈发放松了起来:“丞相大人这话可是了,这当然是寒舍的管事,莫非还能凭空变出一个来扰乱丞相大人的判断?”又皮笑肉不笑,“只怕是哪个其心可诛的用来陷害于下官,下官前些日子不查,致使瘟疫之事绵延至今,已然是痛定思痛,但若是现在又有人陷害,下官必然……”
他正说着,屋顶却听见轻轻的一声响动,像是有人踩在上面。屋中众人慌忙台头看去,却听见瓦片的响动愈发大声了,还伴着一声低斥:“大人,傅贼今日送上门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咱们那并肩子可被傅贼投入了隔离区,如今正饱受霍乱之苦呢!”说着,像是不满刘刺史的优柔寡断,瓦片再响,已有一道银芒朝着傅渊坐着的地方射去,好在傅渊眼明手快,整个人朝前扑去,几乎摔在地上,这才躲开了那道银芒。回头看去,那银芒尖端黑亮,正是喂了毒的。
刘刺史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众家丁凶神恶煞的尽数冲了过来,手中提着长刀,一脸想要血洗府上的意思。
刘刺史整个都懵逼了,见傅渊从地上站起,唇边的冷笑已然尽数漫了上来:“原来刘大人安的是这个心思!”又负手道,“如此妙计,若是用在为官之路上,想必刘大人必然官运亨通。”
刘刺史也是愣了,看着傅渊,又转向了那一群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那人满脸的凶横,长刀一扬,指着傅渊道:“丞相未免欺人太甚了,到了刘府上,还肯这样的对老爷!我等决不答应!”
呵呵!你们一群人手提大砍刀冲进来,说傅渊怎么样对你家老爷,这哄鬼呢!傅渊从容万分,唇边还是缀着素日的笑容,仿佛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凶神恶煞冲进来要怎样的一样。
还没等那为首的汉子说完,已经有一道大力踢了过来,顿时虎口一麻,连长刀都握不住了,那把刀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在了房梁上,又咚的落了下来,将青石板铺成的地板都撞得龟裂了。
待回神,舒忌提着裤子立在了傅渊面前,麻利的将腰带一扎,平板无声的声音含着无尽的杀意:“谁敢伤丞相大人一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身首异处之苦。”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被这家伙给唬住了,但所谓“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后面的人将长刀握得更紧,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提好裤子的舒忌,一脸的冷凝。傅渊只是含着微笑,转向了还明显处于懵逼状态的刘刺史:“刘大人好手段,幸而本相留了后手。”
刘刺史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吗!见傅渊这样说,忙道:“丞相大人,都是误会……”
“误会?”傅渊环视了厅中一圈,抱胸道,“刘大人确信这是误会?刘大人还是想想如何交代吧。”顿了顿,又含笑,“另者,贵府的管事,本相不打算还回来了,没准能够听出什么呢,若是刘大人有不臣之心,本相必然第一个报上去。”
刘刺史一听这话,顿时唬住了,但脑子也是转过弯来了:“丞相,下官绝无这意思。”
“绝无?”傅渊含笑,“刘大人,你身为一方长官,不重视下面的疫情,就算如今停职,但未曾卸任,吴越之事,你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你手下的人蛊惑百姓攻击天使,本相来了这府上,又闹出这样的事,试问刘大人一面之词,又有谁能信?”那笑容柔和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刘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百姓面对疫情,你做了什么?傅某一己之身不足为虑罢了。”
刘刺史额上冷汗涔涔,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人从外而来,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府衙里衙役已经将府上给围住了,小的进来之时,越王府上的人马也到了……”
这下刘刺史完全淡定不了了看着傅渊的脸,知道今日的事多半是他的意思,对着提着刀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家丁道:“你们都散了吧。”待人都走干净了,这才问道,“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丞相究竟想要如何?”
“本相不想如何,只是刘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究竟应该如何才是。”傅渊和煦微笑,“吴越有名望的世家都拿钱出来消减疫情,只是除了已经拿钱出来的世家,还有不少被停职的官员未曾有所表示吧?还请刘大人为吴越百姓多多考虑一二,要知道,华神医和严大夫二人试药,是要花去不少银两的。”
刘刺史脸都要气青了,但现在府里被州府衙门的人围了一圈,再被越王府的围了一圈,今日若是不拿钱出来,只怕傅渊就要代职一行这皇帝赋予的权力了。天使代表的是皇上,这妄图刺杀天使,可是要夷灭三族的!就算对皇上再不满,但他没有大的错处,庶民的心就还向着他的。
想来想去,刘刺史还是只能咬着牙拿了近万两银票出来。送走了傅渊这瘟神,刘刺史心中惴惴不安,要说越王上次那逼着拿钱的手段高明,这人的可就更高明了,况且……刘刺史总有预感,这货现在拿捏了这莫须有的把柄,来年可就更难对付了。
刘刺史满心的恼火,尽数化为了阴鸷,一巴掌扇向陪着舒忌去恭房的人:“你怎么当差的,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上了房顶你都不知道?”那人也是委屈,根本没看到舒忌出来好吗?刘刺史又劈头道,“那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提着刀进来!”
“方才有人大叫了一声,说是老爷被丞相挟持在厅中了,这才个个都火了,提刀冲来……”
刘刺史可是脑门上青筋突突的跳啊,只想把傅渊这厮给掐死得好,满心的愤懑尽数化为怨恨,发誓要傅渊这货生不如死的好!
这梁子可是真的结大了。
第184章()
等到傅渊一路去了,这才问起了两位牛脾气的神医研制得如何了,舒忌虽不好言明,但傅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如何,也不多问了。
坐在马车上,他微微阖眼,任凭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轻摇动,舒忌垂首坐在一边,像是什么都无法撼动一般。
也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傅渊轻轻吁出一口气来:“越王此人,心机之深,倒是我低估了他。”舒忌见自家丞相大人要说话了,忙正襟危坐,一脸的洗耳恭听状。而傅渊早就习惯这点,继续说:“姓刘的只当是我蛊惑了越王,让越王和我狼狈为奸,却料不到,我也是被越王蒙在鼓里的。而刘平这人,手已经伸到了刺史府上,这府上必然有他的钉子,这才将一切回禀给他,才有时间下这样的部署。”捏了捏眉心,傅渊又随口道,“夫人怎样了?”
“好着呢。”现在真是每天一问,舒忌深深觉得,你有这闲工夫,将人家带来不是挺好的么?非要矫情得不肯带人来。不过转念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现在这霍乱的发病人数还在增加,这些人被尽数隔离起来也是没用,死去的人一日日的增多,发病的人数也一日日的增多,若是在找不出解决的法子,这繁华的吴越之地,只怕离死城也不远了。
傅渊轻轻的答应着,还是放心不下,问道:“她……可有再闹腾着什么?”谢青岚的性格他清楚,一旦下定决心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上次下定决心要跟着自己来吴越,被扼杀之后,现在居然风平浪静,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舒忌对此理解的深刻程度不比丞相大人,但也是觉得奇怪:“并未有什么,只是夫人每日都与琅华慕珏说话,至于说了什么,那还真是不知道了。”顿了顿,“京中的事,也是开始谋划了,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世家必然会有所动作。”
傅渊轻轻的点了点头。
主仆俩从刘刺史那里捞了不少钱回到府衙,折腾了些日子,也是饿了,当下命人布膳。舒忌在一旁伺候,见以雨薇为首,好几个侍女上来布菜,也是心思微沉,看了傅渊一眼。后者完全没在意,只是捧着书,看得很是入迷的样子。
好容易算是在丞相大人跟前露脸了,雨薇也是满心动容,看着傅渊的侧颜,更是觉得心中小鹿乱撞,看着傅渊完美侧颜的目光缱绻万分,像是那湖水清波一般。
“下去吧。”舒忌盯着今日明显是好好打扮过的雨薇,只觉得这姑娘颜色虽好,但这心思未免太活泛了些,来日被放出去配个好人家不是挺好,非要想勾引谁。别说来日被夫人知道了,就算不知道,也得丞相大人有这心才行啊。
雨薇闻言,轻轻咬着下唇,就那样看着丞相大人,她原本就容色出众,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太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傅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下去吧。”
雨薇呆了片刻,垂首间双颊火红:“是。”这才收了东西下去了。舒忌看着她退出去,这才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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