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谢青岚一边应下,一边抬头说道,“取了早就给孩子准备好的东西给嫂嫂送去吧,洗三礼也好给孩子添盆。我如今自顾不暇,就不去凑热闹了。”
“何止是热闹啊?”如心冷笑起来,“夫人这些日子养在屋中,这陆府可算是这春闱时的名人了。”
“出了什么岔子?”谢青岚精神不好,就这样淡淡的问了一句,“又是陆显闹出了什么事?”
如心一脸“真聪明”的表情,笑道:“显二爷多能耐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是喜欢上了一个蔡姓女子,闹了多少日子要将人娶进门?老爷和太太被他闹疲了,也就问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家中又如何?结果……”
她又笑:“说是那女子母亲生她难产而亡,父亲又常年在外,几乎没见过面,她是被她姑妈养大的,除了那姓氏,什么都是姑妈给的。”
“也是命苦之人。”谢青岚也曾寄人篱下,对于这人还是有些同情的,只是现在她精神短,实在没那精力去过问太多,更何况,陆家的事,她是不想去问了,“还有呢?”
“还有?显二爷早就跟那女子认识了,当年没走的时候就认识了。”如心说着,“说来也怪,那女子今年二十了,竟然也没嫁出去,夫人可相信?”
“二十了?”谢青岚不觉诧异,“竟然二十都没嫁出去?这委实奇怪了些,难道她姑妈苛待了她不成?”
如心摇头如同拨浪鼓似的:“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人嘴碎说的,还有秋瑟姐姐说起几句,现在老爷和太太都恼着呢。二姑娘和泽三爷还没出孝,这头做老子的就要迎新妇了,我想想都为先头的显二奶奶不值得。”
说得好像没这事黄氏就很值得一样,也是黄氏贤良,换了个气性大点的,早就一剪子戳死他了。
也无暇去管,谢青岚又坐起身子,猛然想起自己还没给刘肃回信:“我都忙糊涂了,险些忘了还有个在南疆的等着我的回信呢。”
算来,如今已经三月,刘肃去了南疆不多不少整整五个月,虽说信中说是一切都好,但川滇之地,潮湿闷热,更不说林间还有毒虫,只怕也是艰难。
如今刘肃的信已经固定在了一月一封,每回写信之后,信的末尾总是以最为工整的字迹写着“二姑娘安否”,谢青岚也很懂事,每封信的末尾也会写上陆贞训的近况。
虽说是近况,其实也没什么近况可言,毕竟在守孝,不过日复一日罢了。
将信封好之后,谢青岚命人送了去。想到陆贞训,她还是止不住的心中酸泛。陆显这货是个脑抽的毫无疑问,摊上这样的爹真的够倒霉了,而那头,不管刘肃是有多喜欢她,就算齐王太妃肯照拂她,但端敏为了褚青萝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呢?
无论叫谁看,身为淑仪郡主的褚青萝才是刘肃的良配,两人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自幼的情谊非一般人能够与之比肩。
也是纠结。
也就盼望着陆显看上的那个蔡氏不是什么不好的吧,若有个拎得清的继母,陆贞训姐弟俩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谢青岚在心中这样期盼着,而陆家现在,还真不是鸡飞狗跳能够形容的了。
陆显那货一恼起来,在官媒处闹了不是一两回能形容的了。直到最近的一次,被陆兆南连拉带拽的给带回了府,又是一顿胖揍,老实了几日。
偏偏冯氏生产,也没人注意他了,又不知道脚底抹油跑到哪里去了。
直到冯氏母子均安,众人才松了口气,陆兆南也不顾曾孙子刚刚出生,转头就要教训这不成器的二儿子,而发觉,陆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陆显前年闹出的事还小吗?生怕再有什么事闹出来,陆兆南又领了一众人往外去了,再次在官媒找到了陆显,那个怒啊。
陆显跪在地上,那一通述说,反正就说自己对蔡氏情根深种,除了她谁都不要巴拉巴拉的。原本陆兆南就有了中风的前兆,又被这样一气,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慌得众人也不顾陆显了,将陆兆南抬了回去,灌了一盏姜汤,老爷子才悠悠醒了过来。陆显原本就瘦,立在那里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像足了一个小媳妇。
“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极了那人?”陆兆南怒不可遏,但也是再没了那力气跟陆显这脑残货计较,现在陆家风雨飘摇,又多了个吃奶的孩子,再经不起什么了,“你若是喜欢她,你就娶吧。但若是叫我知道她敢作践阿贞和泽儿,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过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陆兆南就不是个清醒的,怨不得陆晖陆显两兄弟一个不如一个。
第155章()
原本以为陆显这事会闹成什么样,但没过几日,谢青岚就听到秋瑟说陆兆南松口了,也算是震惊得无复以加。但转念想想,陆显娶谁关自己什么事?若不是为了陆贞训姐弟,谁肯去管他?
春闱如今正式进行得如火如荼,虽说一时半会不缺墨石,但皇帝诏令已下,让世家们拿出数千人的墨石来,一时之间,世家们都只能从外买来墨石,购买费,还有运杂费人工费加诸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赵蕴莲和宋驰咬碎了一口牙,纷纷发誓要让傅渊两口子好看。
如今天气渐渐变大,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独属于夏日浅浅的潮湿闷热。谢青岚原本大早就起身了,正要命檀心和如心来伺候自己起身,又被傅渊给捞回怀里,硬是又躺了大半个时辰才脱身。
所谓年轻精力无穷,反正谢青岚是深切的感觉到了这苦楚的。丞相大人表面看起来绝对的正人君子,但其实,不仅奸佞祸国,还是个无赖!至于为啥这么说,哼哼,看丞相夫人眼底的乌青就知道了。
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好像斗篷般将谢青岚半个身子都笼罩在其中了。坐在妆镜前,谢青岚只握了篦子梳着长发。
不多时,如心和檀心双双进来布菜,谢青岚轻声道:“如心,这些日子可盯着那丫头的?”
“盯着呢。”如心很是得意的挺起了胸膛,“积云这些日子回了三次家,每回回去也待不了许久就回来了。她回来之后,也如常一般打理这院中的东西,叫她去整理也是动作很快,并不像是心绪不宁的样子。”如心一面说,脸颊却一面红了起来,“不过府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求了舒忌帮我盯着,倒也是奇怪,每次积云回了老子娘家,不多时她姐姐姐夫也回来了。”
傅渊闻言,挑了挑眉头:“舒忌?”
如心脸颊更是红了,怯生生的看着傅渊:“夫人让檀心找了舒忌的。”
“原来如此。”傅渊笑得如同寻常时候一般,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如心一张脸却渐渐由红变白,那失却血色的样子一看就是受了惊吓,恼得谢青岚猛地拍了篦子在妆台上,“去你的,就知道恫吓我陪嫁侍女,有什么不妥找你的小幺儿使去,吓坏了如心,我与你没完。”
“我几时吓她了?”傅渊一脸无辜的看着谢青岚,温软道,“娘子莫非是连笑也不让为夫的笑了?”
“少与我打诨,谁不知道你笑得最温暖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时候?”谢青岚冷笑道,也不梳头发了,坐回了傅渊身边,没有绾发的慵懒模样还真有些勾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并无。”傅渊笑道,抚着谢青岚的发,“算来,她一回去,洛阳侯府的跟着就回来了,说是没有什么,也没人会信的。”又说道,“你继续盯着她就是了,百密一疏,总会有马脚的。”
如心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看着自己脚尖,什么都不说,跟在檀心身后退了出去。
这厢两人刚走,谢青岚就气恼的拍了傅渊一把:“谁叫你吓她了,你不晓得她胆子小吗?”
傅渊那样温润的笑意,眉眼弯弯,黝黑的眸子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水汽,让人想入非非:“我几时吓她了?”又将谢青岚紧紧压在怀中,低声呢喃,“青岚为了一个侍女这样问责我?难道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侍女么?”
这话轻柔又含着无尽的柔情,谢青岚差点可耻的软了。但她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傅渊,这人吃醋是不分男女的,自己为了如心这样说他,心中不知道恼成了什么样。
安阳女侯顺势趴在他怀中,给丞相大人顺毛:“怎会呢?只是如心陪我那样久,我总是疼她的。”
“嗯,你疼她,不疼我。”一听傅渊这受了大委屈的语气,谢青岚差点没稳住笑场,往他怀里蹭着,低声道,“你在我心尖尖上,我最疼你了。”
“果真么?”傅渊低眉看着她,丰润的双唇啜了一抹笑容,有些挑逗的意思。安阳女侯也是个通透的,扑上前给他一个亲昵的蹭蹭,欢天喜地的拉了他坐在桌前,“吃饭吧。”
傅渊含了几分揶揄的笑容,抱臂坐在谢青岚身边,低声道:“喂我。”看着谢青岚嘴角一抽,那点子坏心思满足得了不得。
谢青岚:o(一︿一)o我忍!
安阳女侯给丞相大人喂了一碗粳米粥后,也就自顾自的吃起了东西来,又被丞相大人整个抱在怀里,知道挣扎无果,也就不挣扎,坐在他腿上吃着早膳。
傅渊把玩着谢青岚的耳发,又促狭的朝耳朵吹着气,直到后者耳根全红了,这才欢喜的笑出声来。
谢青岚正要转身发火,傅渊又将脸埋进了她浓密的青丝之中:“我瞧着如心挺将舒忌放在心上的。”
“与你什么干系?”谢青岚恼火得很,这人大清早起来就没个正型,现在闹什么幺蛾子?无赖!还是个蛇精病!
“与我无关。”傅渊笑起来,心中居然变态觉得谢青岚恼了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在她脸颊吻了吻,“只是娘子这样关怀她,难道也不问问?”
“你这无赖!”谢青岚脸颊火红,知道傅渊诚心捉弄自己,满心恼火,正要起身,又被死死的按在怀里,“多吃些,你身子不好。”
“你这样我怎么吃?”谢青岚撅嘴,转头看着他,“你总是欺辱我,晚上不让我好好休息,现在又来扰我吃东西。你当我是神仙,能够吸风饮露吗?”
傅渊笑得无比的温柔,仿佛她说的根本不是自己,当下夹了东西来,“我喂你。”
谢青岚红着脸接受了丞相大人的示好,吃完了一顿早餐,倒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如心和檀心这才进来收拾东西,见谢青岚坐在妆镜前,檀心便要上前:“我给夫人梳发吧。”
谢青岚咬着下唇,镜中的女子脸上潮红未减,不晓得的,还以为这两口子刚才做了什么成了现在这样子。想了想,谢青岚还是摇头:“罢了,你们先去,一会子叫积云进来吧。”
听她这样说,檀心如心相视一眼,满腹疑惑,但傅渊都没说什么,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去了不多时,积云就进来了。她生得很白净,眼睛大而有神,一派小心谨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慎重的。
“丞相大人,夫人。”向两人见完礼,她还是退到了一边听候吩咐,半点不见局促。
“你进府里也有些日子了。”谢青岚说道,“如心说你得力,我寻思着,也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恨得力。”又招手道,“你来,给我梳头吧。”
积云一叠声应了,偷偷看了一眼傅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松了口气,这才上前,执了篦子,沾了发油,轻轻给谢青岚梳起发来。
她动作很轻,生怕伤了谢青岚的发一般,发油将一头青丝染得光泽,积云梳了不多时,赞道:“夫人的头发委实是好,叫人歆羡的。”
“尚能算是不错吧。”谢青岚从镜中看着身后的积云,她身量不高,甚至于有些瘦小,但小心谨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高看几分。就好像这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她就是来为主子梳头发的。
虽说这样,但除了积云,想来没有更符合的人了。
“别弄疼夫人了。”傅渊在身后,轻轻的说了一句,积云手一抖,还是稳住了,低声应道:“是。”
傅渊“嗯”了一声,又驻足在谢青岚身后,看着积云为她梳头。积云的手倒是很巧,为谢青岚梳好了一个双刀髻,退到了一边。
看着梳好的双刀髻,谢青岚很是满意,转头道:“你下去吧,这里还有些芙蓉酥,赏你了。”
积云乖乖巧巧应了,端着芙蓉酥下去后。傅渊从身后拥住谢青岚,低声道:“这丫头有问题。”
谢青岚轻轻点头:“我也觉得这丫头有问题。”
屋中还是燃着香料,单只不是库中的香料而已,但如心和檀心每日还是去将库中的拿出来,说是给谢青岚用。虽说换了过来,但旁人并不知道。
方才积云为谢青岚梳发之时,离得那样近,呼吸声再轻也是听得到的。但积云的呼吸声,努力压制到了最小,就像生怕多呼吸了一点这香味。
试问一个不知情的,会有这样的反应么?
当然不可能!
谢青岚扬起一个笑容来,转身偎在傅渊怀中:“赵蕴莲恨毒了我。”
“别怕。”傅渊柔声宽慰,“我会处理的,你养好自己就好了。”
傅渊处理,只怕赵蕴莲和积云这俩都完了。不过谢青岚可不是圣母,这俩傻缺害到了自己身上来,她才不会劝傅渊放过这俩人呢。
“我有了一个好主意,既然赵蕴莲这样不要脸了,我也不会让她有甚么好脸面的。”谢青岚咧开一个笑容,“我倒要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傅渊一怔,旋即想到了前世的时候,那时候的谢青岚,锋芒毕露,就像一把剑一般,而赵蕴莲,也是个不容小觑的。
最要紧的,是那时的自己就跟被灌了**汤一样对赵蕴莲着迷到了极点好吗?
全然不知道傅渊的心理活动,谢青岚很是得意,更是决定了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所以自己就要行动起来。抽身离开傅渊的怀抱:“你瞧着我的就是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将积云审上一回!”
说罢,朗声唤道:“檀心,你叫上几个粗使嬷嬷,别叫这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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