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就在英法北方主力全军覆没后不久,美国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向罗斯福提交了一份清单,上面写明了可以立即拨给英法的装备。这些物资包括50万支恩菲尔德m1917步枪,900门75毫米野战炮,8万挺机枪,以及配套3个基数的弹药。它们都是美国在一战结束后封藏了二十多年的老式武器,时过境迁,美军士兵都已不愿用这些年龄和自己一般大的古董上阵杀敌了。
饶是如此,罗斯福在向英法移交这批武器时还得掩人耳目。他先让马歇尔把这些物资卖给一家私人军火公司,然后再让后者转卖给英法政府;而为了堵住敌对议员的嘴,美国陆军还把这批货卖出了3700万美元的高价,以便向国会表示这是一笔划算的废品处理买卖。最终产生的溢价显然都是由英法来买单。对于刚刚险些输光了一切的英国陆军来说,这些物资倒是帮他们解决了部队后续作战的有无问题,但对于岌岌可危的法国局势而言,却是完全于事无补。
“镰刀”作战完成后,德军迅速展开了部队重组。拥有137个师的德军仍然分为3个集团军群,不过作战重心从中路a集团军群转移到了右翼的b集团军群。古德里安因为战功升任坦克集团军司令,指挥包括4个装甲师在内的混合部队,现在他终于可以甩开古板谨慎的上司克莱斯特,在龙德施泰特的支持下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古德里安踌躇满志,这将是属于他的战争舞台。
与此同时,方彦指挥的航空师则被划到了b集团军群的直属麾下,以继续支援包括隆美尔第7装甲师在内的霍特军团。经过20天的配合下来,隆美尔等人都对方彦所部的出勤效率称赞备至:前线发出求援信号不超过15分钟,几乎都能得到空中的答复。而相比于自家陆航的飞机,海航战机不会因为陆地参照物混乱而迷途,除了对地攻击经验还有欠缺之外,这支部队用起来已没有任何涩碍。
经过2天休整,6月5日清晨,德军对南方仓促建立的魏刚防线发起全线进攻。战机轰鸣飞掠,炮声震天动地,从索姆河口到洛林山区的500多公里战线上烈火燃烧,硝烟蔽空,枪弹交织成的钢铁风暴纵横肆虐。德军占据2倍的兵力优势,4倍的炮火和空中优势,一阵阵狂澜海啸般的猛攻将法军压得抬不起头,左支右绌艰难万分。而最令法国人绝望的,还是德军那所向披靡的装甲铁骑。
在北方,隆美尔第7装甲师的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而又凶猛迅捷;两天过后,其便在阿布维尔和亚眠之间形成突破,将法国第10集团军拦腰斩断。法国第9军、英国第51师和苏格兰高地师共约5万余人,被逼向大海和塞纳河广阔的河口地区,从海上逃跑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机。此时,坐拥巨大人口优势的克莱斯特也放松了对麾下各装甲师的监管,开始大刀阔斧的展开突击,法军各部被迅速割裂,并逐步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个四面皆敌的包围圈。
而在中路,古德里安的4个装甲师更是表现得气冲斗牛,一往无前。他面前的敌人既无法在防线上抵挡德军的穿刺,也没有足够强大的预备队来封堵缺口,当古德里安率军突破战线后,便如同长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德军长驱直入,朝着马奇诺防线南端狂飙而去,成千上万的法国士兵丧魂落魄地将枪支扔到德国坦克的履带下压毁,这些身着灰色军服的敌人已经成为他们的梦魇。
德国10个装甲师仿佛十指张开,在法国腹地齐头并进,一路上风卷残云,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们前进。而在他们身后,无数步兵沿着他们打开的道路蜂拥而入,这些部队便好似磨盘铁砧,将装甲师没有费力对付的敌人包围挤压,并最终歼灭。魏刚苦心拼凑起来的防线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寸寸崩解,与大半个月前相似的溃兵潮再度爆发,浇灭了法军最后一丝稳住战线的希冀。
仅仅过了4天,巴黎前方便门户大开。即便是对局势最张扬乐观的一众民间自媒体,也再无法回避这座法国人民心中的精神图腾、艺术之都,即将被普鲁士蛮子的泥靴践踏玷污的悲惨情景了。6月9日,法国政府宣布离开巴黎,迁往图尔。一时间巴黎城内哀鸿遍野,哭声震天,无数民众争先恐后地挤上开往法国南部的火车,而更多的人则只能依靠双腿,开始了茫然不知何往的逃亡之行。
法国政府放弃巴黎的决定,成为了压垮地中海平静局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早在6月1日,墨索里尼就决心对英法开战,只是由于意大利的战争准备实在有太多的欠缺,因此便又拖延了1周多的时间。此刻,眼见法国政府已经被打得仓皇出逃,墨索里尼意识到时间已经不等人,如果再拖延下去,战胜国就将和自己彻底绝缘。为了搭上胜利的末班车,墨索里尼在6月10日上午走上了威尼斯宫的阳台,此时在法西斯党的组织下,阳台下方已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潮!
“全体意大利国民们,今天我代表政府,将有重大决定向你们宣告。”作为法西斯运动的创始人先驱,墨索里尼的演讲功底同样是雄厚扎实,寥寥几句精干锋利的话语,便拴牢了听众的注意力,并将那份经过精心润色、带有强烈仇英恨法情绪的演讲词宣泄进他们心底。站在意大利的角度,英法绝对是有太多的罪行可供鞭挞:远的不提,就是5年前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的那场战争——凭什么你英法就能在非洲鲸吞殖民,我意饼捞块无主之地却要被各种针对制裁?
当墨索里尼愤怒又痛心地控诉22年前,英法在凡尔赛和会上对意大利的摆布和压迫时,广场上被煽动起来的民众已然群情激愤,“与英法作战”、“报仇血恨”等叫嚣声此起彼伏。等到听众的情绪积压到快要迸发之时,墨索里尼蓦地用豹尾收束演说,高声宣布意大利出于对德意条约的尊严与荣誉感,从现在起对英法宣战。刹那间,狂热的欢呼声汇聚成江河,在这方天空中久久响彻!
随着独裁领袖的宣战演说在广播中反复播放,意大利这个南欧工业国步履蹒跚,但却坚定十足地登上了德国的战车。其三军中准备最充分的海军率先行动起来,一批轻型舰艇立即驶出塔兰托港,开始为往返利比亚的船只提供警戒屏护。正午时分,维内托号战列舰上升起了亚基诺上将的司令旗,意大利主力舰队旋即进入战备状态,以便在接到命令后随时奔赴战斗海域。
不过,由于确信英法将很快战败,墨索里尼并不打算要让海军去打硬仗冒险。意大利在这场短期战争中的主角还是陆军,只要陆军能像德国人那样攻城略地,那么今后意大利在谈判桌上就会大获助益。对于陆上的战斗,墨索里尼充满了期待:此时法国陆军已被打垮,自己在阿尔卑斯山麓的攻势必定是摧枯拉朽,将整个法国南部都收入囊中!
第434章 分道()
意大利对英法宣战的消息,给予了法国总理雷诺一记当头重击。
尽管在战争爆发前,欧洲就广泛流传着关于意大利军队的各种段子笑谈,譬如打垮意饼只需5个师,而作为其盟友却要用20个师来保护他,但在各国高层当权者的心里,这个长年游离在一流列强门槛外的国家却没有任何人能轻视他。意大利就算实力比不上德英法俄,也是个拥有4500万人口、且能自主建造重型战列舰的工业国,这份体量比起英法最初寄希望镇守东方的波兰,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因此,当意大利加入德国阵营宣布参战的消息传来,雷诺总理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同时心中涌出强烈的绝望之感。自己苦苦等盼的美援迟迟不来,敌方阵营却又增添了一名重量级成员。此时在前线,法军已是兵败如山倒,手里一无所有的总司令魏刚完全没办法做无米之炊,放弃保卫巴黎成为了唯一之选!
除了战略军事上的惨败带来的锥心痛苦,雷诺还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个总理职位也快要坐不住了。随着贝当的入阁,原本一致主战的强硬法国政府不知何时已悄然分裂——这位法兰西元帅身边聚集了以魏刚为代表的大批实权官员,他们都主张尽快向德国求和,以避免国家和人民再遭受无妄的灾劫。原本雷诺只是想让德高望重的贝当出山重聚人心,却没料到此举竟然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此外,曾经担任过法国总理的政坛大佬赖伐尔,也拉起了一批人为他摇旗呐喊。赖伐尔的态度甚至比主和派头领贝当更激进:他宣称法国不仅应当立即与德国媾和,而且还必须倒戈,毫不留情地与英国展开战斗。为了让德国顺利克服英吉利海峡天堑,赖伐尔还声称应当把法国海军提供给德国作为侵略工具。如此一来,法国就能凭借这份功劳来保全本土行省,并在战后争得更多的国家利益。
面对政府内部的空前分裂,雷诺一方面任命少壮派将领戴高乐为国防部副部长,以增强内阁中的主战声音,一方面则又向英国首相丘吉尔发去电报,邀请他来图尔商议局势。由于法军在前线一败涂地,雷诺再怎么舌绽莲花都已是空谈,因此他现在只能指望丘吉尔这个外援能带来好消息,帮助自己重新稳住政权。
战机嘶鸣,护送着满眼血丝的丘吉尔降落在图尔近郊的跑道上,这是一个月来,丘吉尔第三次飞临法国了。尽管英国国内的各项事务已经让丘吉尔心力交瘁,但法国政局的变幻更牵动着他的心。如果法国不能坚持抵抗,对英国来说无异于折去一臂。今后,英国就只能靠孤岛之力,与占据了整个欧洲的德国正面苦拼!
当丘吉尔走下飞机时,便发现气氛与以往大不相同。到场的法国人并不多,且个个面容冷淡,甚至连接他的汽车也姗姗来迟。似乎对于英国这个盟友,法国人已经不想再与之并肩走下去了。一种明显的疏离感从前来迎接的法国官员身上散发而出,让丘吉尔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紧皱了起来。
汽车穿林越野,最终来到了一幢陈旧破败的乡间别墅,在这里,丘吉尔如愿再度见到了以雷诺为首的法国高层集团。与十天前相比,雷诺的气色明显衰败了许多,而贝当则是用戒备的眼光盯着远道而来的英国人,全然不像之前那般韬光养晦,而是锋芒隐露,锐气迫人。丘吉尔见状心里一沉,他没想到雷诺在政府中竟已式微到了这种地步,现在看来,却是贝当掌握住了法国政府的话语权!
面对目光不善的贝当等人,不甘心铩羽而归的丘吉尔奋力做了最后一搏。他质问法国政府为什么不在巴黎进行顽强的保卫战,如果能在大城市进行逐屋抵抗,则对入侵军队将产生巨大的消蚀力量。为了说动贝当,丘吉尔还追溯起了1918年英国第5集团军惨败时,他们在博韦的列车里度过的那些艰苦夜晚;丘吉尔提醒贝当,领导法国赢得一战胜利的“老虎总理”克列孟梭是如何说过:“我决定在巴黎的前方作战,在巴黎的城中作战,在巴黎的后面作战。”
然而,即便丘吉尔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大通战斗言论,贝当却丝毫无动于衷。统帅出身的贝当深知当前战局已不可为,丘吉尔这种纯粹文官式的空谈根本不可能打动他。等到丘吉尔说得口干舌燥时,贝当终于用略带讽刺的语气开口:“首相先生,您所说的完全正确。只是在1918年时,我可以随时调动60个法国师,60个英国师,以及60个美国师。可现在,我的部队又在哪儿呢?”
“贵国能动用所有留守本岛的空军力量来支援我们么?贵国能在本月之内派出30个师,不,哪怕是10个师到前线为我们分担压力么?贵国能让美国立即派兵参战,至少是把他们的陆军航空队派往这里么?”贝当骤然提高声调,如连珠炮般厉声诘问道。丘吉尔被这番暴风雨般的言语震得呆站在原地,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虽然他本人不通军务,但也知道这3条目前英国一条都没法拿出手!
“是的,贵国不能。一条都不能答应我们。”贝当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径直替丘吉尔做了回答。他没有理会雷诺总理变得苍白的脸颜,继续代表房间里的法国高层说道:“法兰西绝非是怯懦偏私,不愿意为了盟国事业战斗和牺牲。相反,陆地战争打到今天,法国军民已经做出了巨大牺牲,超过9成的战火痛苦都落在我们身上,无数村庄、田野、房屋化为一片焦土。然而,我们却始终都没能得到应有的援助。”
贝当盯着丘吉尔双眸,毫不留情的撕开了那张温情脉脉的面纱,寒声道:“贵国拥有比我们更多的4800万人口,大半年来却总共只派了12个师来法相助。现在贵军只剩下2个师还在作战,却要求我们继续和德国流血死斗?这难道就是贵国对待盟友的方式么?更何况,现在我们已没有任何办法抵挡德军进攻,即便是将巴黎化作灰烬,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除非贵国能在军事上提供足以抵挡德军前进的充足援助,否则法国政府都将不得不要求停战。”
丘吉尔张口结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今天到访法国,会收到这么一个结果。身为法国政府二把手的贝当直接就向他摊牌了,在场所有人的气势都尽为他所夺。丘吉尔不死心,将目光投向请他来访的总理雷诺,却看见雷诺容颜惨败,灰扑扑的失尽了神采。见此情景,心下恍然的丘吉尔沉重痛苦不堪:刚才自己没能在美援问题上做出承诺,对于以雷诺为首的主战派来说无疑是当头一记重挫!
眼见贝当等人投降的决心已定,丘吉尔内心悲愤到了极点。他深深呼吸,目光中逐渐露出毅然决绝之色,道:“好吧。如果法国政府认为同盟国的事业已经失败,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它的陆军投降,那么就不必为我们而有所犹豫。因为不管你们怎么做,我们都将永远,永远,永远地打下去。”
雷诺身躯微微颤动,似是为丘吉尔的战斗决心感到无比震撼钦佩,贝当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径直无视了对方的战斗宣言。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丘吉尔的慷慨陈词根本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贝当对这场会谈已经失去了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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