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微笑,阎英达突然又说道:“到那时候我就只剩一个心愿了,就是为文惜找一个好归宿。她也不小了,天下太平了就应该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说完这话后阎英达一直盯着张淮深,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什么变化。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张淮深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甘心的他于是又继续问道:“淮深,你觉得文惜怎么样?”
张淮深立即回答道:“文惜姐文武双全、英姿飒爽,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对了阎大哥,文惜姐还没有心上人?”
阎英达苦笑了一下后幽幽的说道:“有过一个心上人,可惜已经不在了。”
张淮深“哦”了一声,明显的感到他的语气中很是有些遗憾甚至是忧伤。阎英达终于了解了他内心里对于自己妹妹的真实感情,不禁又开始为自己之前想牵线搭桥的想法而感到可笑了。随后两个人便开始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直到最后躲在一个小洞穴中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值守的士兵便把喊醒了张淮深,他起来一看只见子弟兵们都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的东西,正站在洞口外等待着他。他连忙喊醒了阎英达,随后便下令所有人尽量在嬉笑热闹中向山背后行去。
阎英达吃惊的问道:“淮深,不是应该悄悄的离开吗?”
张淮深笑了笑,道:“尚破奴为人心机太深,我们要是突然没有了声音他一定立刻带兵冲上来追击我们。反而是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离开,他很有可能会觉得我们在故意引他们入埋伏圈,这样他们反倒不敢上来了。”
阎英达不禁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奋的说道:“真是上天有眼,给我们赐来了你这样的俊杰。河湟终要重见天日了,河湟有救了。”
张淮深亲自领着大军转到了山背后的一处光秃秃的石头堆的后面。只见他来到趴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仔细的听了一会儿,随即便下令队伍朝着自己指出来的方向行进。但众人此时却都有些犹豫了,因为从这里远眺过去可以看到他指的方向尽头是悬崖峭壁。但他也不多解释什么,而是又一次一个人走到最前面去了。众人这时都把目光又转向了阎英达,只见阎英达也是稍作停留之后便紧跟着他的脚步跟了上去。
覆盖着积雪的石头特别的湿滑,很多子弟一不小心就会摔得鲜血直流。每当这时候张淮深都会回头看一下摔倒的士兵,并用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示意每一个人继续的走下去。所有的子弟们都没有再发出质疑声,每一个人都义无反顾的朝着悬崖的方向走了过去。天亮后天空中不断的有雄鹰划过,张淮深和子弟兵们看到雄鹰后似乎心中的勇气又会不自然的增加许多。
即将走到悬崖前时张淮深挥手让所有人停了下来,他自己却一步步的接近到了峭壁的边上。身后的子弟兵们立时便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每个人都喊着让他回来而不是去独自冒险。甚至已经有人冲到了他的身边要求代替他去打探,但却被他用军令给拦了回来。所有的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来到了悬崖边,然后将身子向下探了下去。此时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张淮深这时突然又从悬崖下跃了上来,满面笑容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这时阎英达和几名子弟兵立即来到了他的身边,也将身子探出向外望了过去。这一望不当紧,所有的人回身面对众多的子弟兵的时候都是面带着喜悦。原来从一个角度看这里是悬崖峭壁,但实际上这里的悬崖下方的石头却分成了一级又一级,类似于梯田的样子。而且最下面一级正好连接着另外一座山的山腰,虽然每级之间的高度远比梯田要高得多,但众人如果小心一点的话是完全可以走到对面山的山腰处去的。
阎英达和斥候满脸惊讶的看着张淮深,几乎同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淮深则微笑着回应道:“现在不用管这些,先离开这里再说。”
(本章完)
第120章()
近两千人的队伍就这样一批又一批的慢慢降到了最下面的一层岩石处。这时众人才清晰的看到了他们的面前连接着对面山腰的是一条一次只能容两个人通过的石壁,而石壁的中间居然还有水流经过直达对面的山腰。石壁的两侧就是高达几十丈的悬崖,人只要一不小心跌下去必然没命。
阎英达看了看张淮深笑着说道:“我明白了。淮深,你在上面岩石处仔细听的应该就是流水的声音吧。看来你早就看出来这两座山是可以从山腰处相连的,是吗?”
张淮深点了点头答道:“我在一个地方安营扎寨,一定会先仔细的打探一下周边的地形。”
阎英达赞赏的点了点头,含笑着说道:“所以我才说你天生就是一个卓越的大将军。”
谁知张淮深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我生来很笨,其实都是叔父一路上悉心指导我才学到这些东西。”
阎英达吐了口气说道:“所以说河湟才会有这么多人倾佩议潮先生,很多人都说只有议潮先生能救河湟的百姓。”
张淮深再次一马当先沿着狭窄的石壁向前走去,阎英达紧跟在他的身后并招呼着身后的子弟兵们多多留意。尽管如此还是有几名子弟因为惧高而不敢前行,无奈之下斥候只要亲自带着几人一路上生拉硬拽的把他们拽到了对岸去。当所有人都走下了石壁后张淮深才常舒了一口气,但是他不等众人停顿就立刻命令所有人立即向前继续行进。本来有些腿软的子弟兵们此时又不得不奉命奔跑了起来,很多人因此而在行进中突然摔倒在地。
为了沿这条路脱险,子弟兵们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马匹。天已经正午,张淮深料想尚破奴的士兵经过了最初的逡巡后此时一定已经冲到了山腰处,也许正在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他们脚下的这座山并不高大,更不险峻,如果在这座山上设防显然是无法阻止优势兵力的敌军的。所以他知道必须想办法尽快多赶路,这样才能彻底跳出尚破奴的包围圈。
又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奔波,张淮深和他的子弟兵们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块平坦的地面上。这里三面都是毫无阻拦的低丘,只有南面有一座相对较高的小山头。此时天已经开始暗了起来,红红的夕阳为整块大地染上了一层火红的颜色。张淮深的心突然开始扑通扑通的急速跳了起来,潜意识里他似乎感到了危险的靠近。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决定,大批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从三面的低丘上迅速的涌了出来,把他和他的子弟兵们围了起来。
正当子弟兵们略显得慌张的时候,尚破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慢慢的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与士兵们不同,他全身着了一套白衣白甲,行走在这白茫茫的地面上显得更加与众不同。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骄傲,骄傲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愤怒。他看了看张淮深,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好像是在河州。”
张淮深此时的仪容神态显然不会像尚破奴一样,一个月的奔波下来他的脸上布满了胡渣,眼睛里的血丝和手上裂开的口子无异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憔悴。但面对着此时的境遇他仍然微笑了一下,口中客气的说道:“是啊,这一别已经有几个月了。只是三公子身姿越发俊逸,想来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错。”
尚破奴继续带着迷人的微笑回答道:“我还好,毕竟每日在家中也只是读读书喂喂鱼。可不像兄台你,在外面是杀人放火四处惹事。现在可好,害得我圣人之书都没时间读了。”
“是吗?三公子也不必烦心。据说长安城中鸿儒之士众多,等河湟安定了之后我可以陪三公子前去长安求学。每日里与大贤文豪把酒言欢、畅谈古今,岂不是人生一件幸事?”张淮深继续平静的说道。
尚破奴大笑了两声,随后便又恢复了正常的口吻继续说道:“不是破奴不给张兄情面,纵然是我有心前去求学但大唐未必肯接纳啊。”
“大唐一向心怀宽广,又怎么会拒绝三公子这样的风雅之士呢?只要三公子愿意,我保证三公子可以在长安拥有自己的田园书社。到时每日里诗词歌赋盈门而入,美酒佳酿飘香而出,岂不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尚破奴再次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瞪着眼睛说道:“那张兄且来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有此等待遇呢?”
张淮深微笑着轻声答道:“劝说你的父亲归顺大唐,自此河湟与大唐便为一家。自家人前去长安又有何难?”
尚破奴收住了笑意,转而冷冷的说道:“张兄,今日不如你先归顺我如何?”
张淮深也冷冷的回应道:“只要三公子愿意归顺大唐,我自然愿意一切唯三公子马首是瞻。”
尚破奴继续冷笑着说道:“即便我不归顺大唐,难道就不能兵临城下直叩长安?如果今日张兄归顺于我,到时我们齐游长安岂不也是一件快事?”
张淮深苦笑着回道:“只可惜我们张家誓作唐奴不做番臣,要不然我还真有可能会被三公子说的动心啊。”
尚破奴收起了冷笑猛的拉了一下缰绳,马应声而起扬起雪花乱践。他重新恢复了微笑的表情说道:“既然如此,少不了今日要与张兄切磋切磋了。只是我看张兄身后诸位将士疲惫不堪,一会儿交起手来刀剑无情,只怕很难保的全他们的性命。”
张淮深还没有说话,身后已经有子弟大声的喊道:“尚破奴,我们沙洲张家子弟个个铭记祖先教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不用那么多废话了,有种现在就杀过来吧。”
尚破奴没有搭理这名子弟,而是继续朝着张淮深说道:“此刻我身旁有大军两万,张兄自认为还有机会逃走?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应该为身后的沙洲子弟们想想吧。他们还很年轻,你忍心让他们尽数殁于此地吗?”
张淮深回头看了看所有的子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宁死不屈的坚定态度。于是他转过身来,慢慢的从剑鞘中拔出了长剑。剑身反射着火红色的夕阳之光,他的人却淡淡的说道:“三公子,从起事那天起我们就已经把命交给了上天。死有何惧,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尚破奴身后的士兵此时一起向前迈了三步,整齐的步伐带起的声响震得周围的积雪纷纷散起,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笼罩进了这种雪雾中来。就在此时张淮深身后的小山头上突然大块大块的积雪扑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惹得子弟兵们连忙换了个地方才躲避了开来。张淮深和尚破奴吃惊之下几乎同时向山头望去,只见此时山头上一个红衣女子威风凛凛的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立在了那里。
看清了之后张淮深下意识的喊道:“歆瑶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尚歆瑶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差点就流下了眼泪,她强忍着喜悦大声的说道:“听说沙洲有难,我父亲就命我率军前来帮忙,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遇上哥哥了。”
尚破奴身后的士兵此时才明白这个红衣女子就是尚歆瑶,于是人群中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骚动。既然尚歆瑶来了,自然带的就有河州的大军。想到这里这帮士兵们的心里下意识的打起了鼓来,一个个的不由得心生起了几分怯意。
尚破奴感受到了身后士兵们情绪上的变化,他不得不开口说道:“歆瑶妹妹,我父亲和军师已经带着大军前往河州与世叔会盟,你今日前来帮助沙洲军岂不是让世叔难堪吗?”
尚歆瑶一下子便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伴随着她的笑声的还有山头上隐约出现的人影以及更多的落雪。她看了看尚破奴,柔声的说道:“三公子,我父亲已经准备好了大军迎接尚将军和忽律先生,那边的事情就轮不到我管了。只不过我刚听你说身后有两万大军,但是居高临下看下去,好像最多也就五千人而已。不知道三公子把剩下的一万多人藏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张淮深和子弟兵们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一个个的脸上都重新浮现出了希望的笑容。但是尚破奴的士兵们就不同了,见到自己的底细被人给拆穿,他们原本就有些没底气的内心此时就显得更加不堪了。
尚破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大笑着说道:“歆瑶妹妹,五千大军也比张兄的两千人多吧。难道你就认为张兄的两千人一定能打败我的五千人?”
尚歆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夕阳的照射下这份笑容更显得她娇艳欲滴。她娇羞的说道:“三公子怎么忘了还有我存在了啊?虽然我们河州军不像你父亲的凉州军那么残暴有名,但怎么着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啊。我的河州军如果和淮深哥哥的两千人马加在一起,与三公子的五千人马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尚破奴一时陷入到了沉默中,反倒是他身后的副将这时候大声说道:“尚歆瑶,别在上面装神弄鬼,有本事就让你的河州军露个脸吧。本将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你们小小的河州军不成?”
话音刚落,一支箭就从山头上猛然间飞了下来,正中了他的喉咙。他双手紧握着箭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倒在了马下。就在此时尚破奴察觉到山头两侧又有一些人影不时的划了过去,生性谨慎的他思索了一下后轻笑着说道:“既然今日歆瑶妹妹定要管此事,我就卖给妹妹一个面子。在这里我也不得不奉劝妹妹一句,张议潮的目的是攻下整个河湟然后归顺大唐。请妹妹回去后问一下世叔,他是否愿意归顺大唐侍奉大唐呢?以后的事情,还希望世叔和妹妹从长计议,切勿中了别人的道。”
说完这话,尚破奴冷笑着摆了摆手。他身后的大军便有序的向后倒退了过去,同时阵中的弓箭手此时已经纷纷弯弓搭箭,为整个队伍的后撤压住了阵脚。等手下人都退到了安全距离以外,他反而还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张淮深说道:“张兄,今日你运气不错。我先行一步,几天后在沙洲等着张兄了。”
尚破奴带领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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