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定会出现在附近。”
“师傅,抓就抓了,为什么还要把声势弄大一点呢?”
“只有你把声势造大了,沙洲城里的人才会知道我们在抓大唐使团。只有这样早上的那个人才会出现,我就是想找到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是谁。”
“师傅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
忽律轻轻的笑了一下后说道:“最可怕的敌人往往不是战场上的敌人,而是躲在自己家里面的敌人。战场上的敌人即便兵力再多,只要用对了兵法就能一举歼灭;可是自己家里面的敌人往往很难被发现,而一旦发现的晚了,他们往往就会给这个家造成致命的危害。”
尚塞飞这时候连忙点头应允道:“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就按照师父的意思前去安排。”
忽律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坐在了椅子上,非常放松的享受着一碗刚泡好的茶水。如果仅仅是从外表来看,人们很难相信这个时刻面带笑容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集团的幕后舵手。此时的忽律相信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早上打伤尚塞飞的人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个囚徒了。他已经设想好了该如何审问这个囚徒,以便把整个沙洲敢于做出判逆之举的人一网打尽。他的思维一向缜密异常,所以他擅长收集情报却也更加擅长分析情报。他的行动也一向这么彻底,能做到斩草除根就绝不会心存半点怜悯。尚恐热在他的辅佐下这么多年来从未受到过对手的暗算,反过来却又能通过他的网络屡屡设计陷害甚至直接刺杀对手的名将重臣。
沙州城迅速进入了戒严的状态,所有人都不得再进出。吐蕃士兵开始在街道上不断移动着,驿馆也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凌海霄见状命令所有使团人员刀出鞘、箭上弦,随时做好了与吐蕃人玉石俱焚的打算。不过此时最让他忧虑的还是两位公主,自从尚塞飞离开后两位公主与魏扶就神秘消失了,这让他的紧张之情一直难以舒缓。如若公主真要遭遇什么不测,不仅使团成员必定陪葬,就连整个家族恐怕也会被株连。
张议潮也已经得到了驿馆被围的消息,这时候他要求立即关闭张家大门,不管街道上发生任何的事情,任何张氏子弟都不得外出。张议潭和吴安正看着如此果断的张议潮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相信他在关键时刻的决策,已经相信了几十年。三十年前他们都还年轻,那时候三人就设想过起兵反抗吐蕃,不过最后时刻张议潮说服他们放弃了。二十年前同样如此,十年前,五年前,还是如此。这种信任是发自心底的,张议潮的命令,他们绝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尚塞飞带着他的亲兵冲进了驿馆,他轻蔑的看着对面的凌海霄,傲慢的说道:“本将听说大唐使团里面有奸细,所以带人过来一一甄别。乖乖的放下兵器,本将可饶你们不死。”
凌海霄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们是大唐将士,只服从大唐天子的将令,所以不能奉命,还请将军见谅。”
尚塞飞此时才觉得凌海霄似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个怯弱怕事的凌海霄,此时眼睛里却充满了肃杀和轻蔑。这让他感到有点难堪,于是便又一次提高了嗓音说道:“如若大唐使团不听本将的命令,除了两外公主之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吐蕃士兵唰的一下都拔出刀来,刀身反射着阳光,照的驿馆里满是斑驳之色。凌海霄却显出了毫不畏惧之色,他淡淡的说道:“生又何惧,死又何妨?”
尚塞飞冷冷的说道:“看来我低看了凌大人啊,没想到凌大人居然还有此等胸襟。”
“你看错的事情多了!鄙人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唐子民,没有什么胸襟可言。”
尚塞飞这时候狠狠的说道:“看来凌大人是执意要寻死了!”
凌海霄再次大笑了起来:“我的祖父随封常清将军扫河湟、平西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的父亲随李晟将军安西川、震南诏,斩杀番兵无数。只恨我凌海霄无先辈之能,世受皇恩却不能为大唐建立尺寸功业。今日凌某正好效仿先祖,杀生成仁为大唐尽忠。”
尚塞飞听后大怒,猛的一挥手身后的吐蕃士兵便蜂拥而上,扑向了大唐使团。使团人员也都毫不畏惧的上前迎战,转瞬间驿馆里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凌海霄奋勇当先,率先斩杀两名吐蕃士兵,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寡不敌众之下,使团人员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凌海霄全身也已经多处受伤,但仍不断悲怆的高呼着鼓励属下搏斗。
暮色将至的时候,驿馆里早已尸横遍野。大唐使团人员除了凌海霄之外,均已倒在了血泊中。凌海霄伤势极重,只能背靠着墙壁勉力维持着站姿。尚塞飞这时候笑着问道:“凌大人,只要你如实告诉我两位公主在哪里,本将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把你送回长安,让你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凌海霄此时再次大笑了起来,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喷出。他仰天长啸道:“陛下,罪臣凌海霄未能完成圣命,有负皇恩!”
话音刚落,凌海霄就强撑着身子,手持长剑向吐蕃士兵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此时的张议潮直身安坐在椅子上,张议潭与吴安正仍然分居左右。门外不断的有人进来禀报驿馆方向传来的消息。
“驿馆里面已经传出了搏击声”
“驿馆里不断有痛苦的呼叫声传出”
“驿馆里的搏斗声已经慢慢消失了”
……
夜色到来的时候,一名族中年轻子弟再次进入屋内,低声说道:“族长,有人看到吐蕃将军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驿馆。”
张议潮摆了摆手,这名族中子弟就退了出去,同时关好了屋门。张议潮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安正,派人前去打探一下使团人员的尸身都被弃在何处。把诸位英烈的尸骨收起来,待到河湟复归大唐之日,老夫亲自为他们建碑立传。”
吴安正立时起身说道:“遵命!”
说完后他便和张议潭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张议潮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张议潮关上了屋门,然后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本章完)
第7章()
尚塞飞回到官衙的时候,看到忽律正站在院子里欣赏着月色。尚塞飞连忙行礼,然后问道:“师傅都已经知道了?”
忽律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据下属的报告,你在驿馆与大唐使团搏杀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而你在驿馆里也并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公主已经提前离开了沙洲,另一种可能就是公主还躲在沙洲城里的某个地方。我已经派人去城门守备的将士那里打探了,希望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话音刚落,一名下属就冲进来禀报:“军师,我们刚盘问了四门的守城官兵,他们今天没有注意到两个年轻女子模样的人出城过。”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群,比如说送葬人群或者其他人群曾经出去过?”
“据兵士们反应,今天下午倒是有一队服徭役的人群曾经出城,说是要去城外为尚将军修建营地。”
“为我?”尚塞飞立时说道,“我并未带大军前来,又何尝需要他们给我修营地?”
忽律捋了捋胡须,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我猜两位大唐公主必是混在了这些人群中出城的。”
“那我马上派人去追!”尚塞飞急忙说道。
“不用!塞飞,如果动用士兵去追,声势太大反倒容易被他们发现。不如就让我的属下轻骑出城去追,我料想两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太远的。现在为师想的反倒是,究竟是谁协助她们逃离沙洲的。虽然今天那些人没有在驿馆出现,但我还是相信这个沙洲城里一定还有他们的人。所以塞飞就麻烦你再跑一趟,带着我的属下去城外追击公主。我倒要留在城里好好的找一下里面的内应。”
“徒儿遵命,我这就带人立即出城去追,一定要把两个公主抓回来!”
忽律点了点头,尚塞飞就立刻冲出了门外,带着一群沙狐的高手直奔城门方向而去。忽律则端起了一杯茶,品了两口之后问道身边的人:“夜血堂的人最近可曾露面?”
那人立刻答道:“属下最近一直在寻找,但未曾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
“沙洲城里可有什么豪门大户?”
“沙洲一直以来就有三大豪强家族,张氏、索氏和李氏。三家的年轻子弟众多,在沙洲也颇有影响力。”
“哦?”忽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把这三家的档案文书拿过来给我。”
听到忽律吩咐后,这名下属立刻便把有关这三家的档案文书拿了过来。忽律对于这名下属的效率非常满意,于是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安景,你跟着我也快五年了吧?从今日起,就升你做中郎将吧。”
这个名叫安景的下属听后立即下跪道谢,忽律摆了摆手,他便又迅速的退到了偏僻处。忽律走到灯下,大致翻阅了一下这些文书,然后突然笑着说了句:“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得出去拜访别人了。”
安景没有问忽律要去拜访谁,但却已经快速的帮他准备好了外套和马车,另有数十人沙狐高手躬身做好了准备。忽律走上马车之后才轻轻的说出了目的地:“李氏府宅。”
到达李府之后,沙狐高手们迅速选好了最有力的位置隐藏了起来,他们可以在这些位置监控整个李府,同时确保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忽律身前保护他。忽律身边只留下了一个驾车的老人,老人帮他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之后,府内的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阁下深夜光临,不知有何事?”
忽律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鄙人吐蕃忽律,此次专门前来拜访你家族长张议潮先生,烦请通报。”
“忽律?”年轻人木讷的回应道,“我怎么没有听说我们族长有这么一个朋友?”
忽律又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去通报一下即可,我想你们族长会请我进去的。”
年轻人将信将疑的关上了门,不一会儿果然重新打开了门,然后客气的请忽律走了进去。张议潮已经站在了院子中迎接,看到忽律连忙做出了“请进屋”的手势。
忽律冲着张议潮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看阁下的风采,想必就是张兄了吧?”
张议潮也拱了拱手回答道:“大人客气了,草民正是张议潮。不知忽律大人今日来访,怠慢了大人,却是议潮的不是了。”
“张兄认识我?”
“久闻尚大帅身边重臣忽律大人的大名,可惜今日方得相见。”
忽律笑了笑,然后欣赏了院子里的景致之后突然说道:“张兄,今夜月色正好,不如你我二人就在这庭院之中边赏月边畅谈如何?”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张兄客气了。张兄是世居沙洲吗?”
“张氏家族已居沙洲两百年之久,在下先祖是隋末从山西迁徙而来,侥幸来到此处并就此生活了下来。”
“是啊,自隋末以来战事频繁,百姓们难得安居乐业。直到今天,河西陇右仍然是危机重重,每每想到这里下官就寝食难安。”
“大人日夜为百姓操劳,实在是黎民的福气。”
忽律猛的回头盯着张议潮,冷冷的说道:“张兄果真这么认为?”
“自然是的。”
“张兄是如何看待当下河湟的局势的?”
“大人,在下乃一介草民,难以对局势有任何的看法。”
“但说无妨!”
张议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在下只想社会安定,百姓不必再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苦。如能给在下一片净土,让张氏子孙能够繁衍下去,在下就万分满意了。”
“可惜啊张兄,恐怕目前连你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当下吐蕃内部四分五裂,仅河湟地区就有鄯州的尚婢婢、河州的尚延心割据一方,不听号令。纵然我家主公尚恐热将军费尽心力,也只能暂时维持当下的局面。说不定哪一天战端再开,百姓们就将重新坠入痛苦的深渊了。”
张议潮躬了下身子,冷静的答道:“相信有尚大帅的数十万雄兵,再加上忽律大人的鼎力辅佐,河湟百姓总也是有盼头的。”
“但是我听说河湟诸州的百姓现在仍然心系大唐,不知张兄是怎么认为的?”
“在下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就在下而言,谁能够给百姓他们想过的日子,百姓自然衷心拥护谁。”
“张兄所言极是!当下我家主公已经尽握吐蕃大权,正是建立一番功业、还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所以我特意来请张兄出山,准备请张兄担任沙洲长史,以为我家主公安抚百姓,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张议潮听后略作思索后便坚辞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
“在下只是草民一个,不懂得如何管理百姓,只怕会误了尚大帅的一世英名。”
“哦?”忽律故意问道,“可是张兄的父亲不是大唐的工部尚书吗?张兄身为官宦之后,又兼张氏子弟在沙洲人数众多,管理起沙洲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人此言差矣,虽然家父曾任高官,但是在下自出生始起就在家务农。岁月蹉跎之下如今已是半百的老人,所以恳请大人谅解,容我这把老骨头在家乞活吧。”
“张兄言重了!如果张兄不愿出任长史,那沙州城内还有哪家可以担任呢?”
“沙州城内,索氏、李氏都是大家族,再往下曹氏家族也相当有影响力。”
“可是我查看了一下州里面的文案,索氏、李氏和曹氏子弟中多有作奸犯科者,唯有张氏子弟中从未有过不法之举,所以我才想到让张兄来担任长史。既然张兄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从长计议吧。”
张议潮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