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光,你是对的,你长大了,能够从一个统帅的角度来看问题了,我真的很欣慰。”
“大帅,但是现在归义军的援军迟迟没有到来,不知沙洲是不是真的不敢派兵来援?”
“怀光,你了解张议潮吗?”
“怀光与议潮先生交往不多,但我认为他胸怀若谷、豪气冲天,是一个大人物。”
尚婢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样一个大人物,怎么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兵呢?我猜归义军已经出动了,但目的地却未必是鄯州。”
“不是鄯州?”拓跋怀光惊诧的脱口而出,“那他们会去哪里?”
“也许他们已经过了鄯州。”
尚婢婢说的一点没错,此时的张淮深率领着一万精骑已经越过了鄯州。在鄯州与河州之间的狭长地带上,尚恐热埋伏了三万人,用意阻止河州军对于鄯州的支援。这支军队一直紧紧的盯着河州方向上的军情,却没有想到自己却被从身后而来的张淮深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战张淮深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性,他将一万人分为三队轮番冲击尚恐热的步兵队伍。战马扬起的漫天尘土模糊了战场的形势,却正好让战马的嘶鸣声显得无处不在。三万凉州军很快便被冲垮了,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这场战斗便已经有了结局。除一万余人被俘,一万余人被杀死外,剩余的接近一万人直接逃离了战场各自返家去了。
没有片刻的等待张淮深便率领着队伍来到了河州,尚延心见到自己的女婿到来自然是惊喜不已。而当他听完了张淮深对于战场事态的分析后,更加对自己的这个女婿倾佩不已。原来张淮深故意没有走甘州直接去鄯州的道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从甘州直接绕过了鄯州西边埋伏着的陀思乐,而是径直来到了鄯州的东边。
此时河州与鄯州之间已经没有了阻碍,尚延心立即下令全军将士检验兵器准备前往鄯州,可这个命令还没有下发完就被张淮深给阻断了。尚延心此时有些不明就里,于是便问道:“淮深,鄯州被围早已是危在旦夕,我们要是不去救援可就误了大事了。”
张淮深微笑着躬身说道:“爹爹,尚破奴还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鄯州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河州,不如就趁势拿下了兰州后再去鄯州也不迟。况且我们要是拿下了兰州,爹爹你也就不用担心身后的敌军了,我们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鄯州与尚破奴决战了。”
尚延心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立时便拍手说道:“好好好,淮深你说得对。从现在起河州渭州的将士们就都听从你的号令,你说打哪里我们就跟着打哪里好了。”
一旁的尚延光大笑着说道:“淮深,我们早就知道你非同一般,现在来看,真是见解独特啊。”
张淮深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哪知尚歆彤突然开口说道:“爹爹,以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番话?不过想来也是,现在他张淮深是尚叔叔的女婿,而歆瑶妹妹又是尚叔叔的心头宝贝。这么看来,他张淮深说的却是都不一般了。”
尚延光立即喝斥道:“放肆!这里是议事厅,岂是你胡闹的地方?再敢胡言乱语,我定不饶你!”
“哎哎哎,算了算了,”张淮深笑着说道,“尚叔叔,我看还是要尽早帮歆彤姐姐定一个婆家,这样也好让她早日收一下心性。”
听到这话尚歆彤立即大喝道:“张淮深,你敢!”
“歆彤,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是敢!”尚延光厉声说道。
听完这话尚歆彤再也不敢插话了,她狠狠的瞪了瞪张淮深,那眼神要是把利剑的话恐怕早就把张淮深大卸八块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尚延心此时突然问道:“歆瑶,她,现在好吗?”
“爹爹,歆瑶妹妹很好,等这一仗打完你到了沙洲,就能见到自己的外孙了。”
“好好好,”尚延心的眼眶已经有些微红,“延光,到时候我就不回河州了,就在沙洲照顾我的小外孙了。”
“尚延光微笑着回应道:“大帅,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照顾。打了一辈子仗,做梦都想含饴弄孙啊!”
说完这话,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中蕴含的是真正的开心和喜悦,远比此时他们的地位带给他们的东西要更真实。尚歆彤听到了这番话后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红着脸悄悄的离开了。
张淮深这时又问道:“爹爹,吐谷浑人现在是怎么安排的?”
尚延光抢着回道:“淮深不必担心,那人将吐谷浑人带过来之后我便已经作了安排,现在已经暂时将她们在河州城中安顿下来了。等到太平日子来了,他们想去西域可以去西域,想留下来还可以留下来。”
“那就好,有劳伯父了。对了,送吐谷浑人来的那人名叫安景,原来是夜血堂的人,自幼被安插在了忽律的身边。现在他已经到了沙洲,并被议潮大帅任命为将军,率军去攻西州了。”
“怪不得呢,一个人拉着这么多吐谷浑人来到了河州,路上之艰险可想而知。但是他能做到,说明他的能力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时我也是爱才心切想留下他,但最后他还是离开了。没想到最后到了议潮那里,也算是没有错失吧。”尚延心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一日的晚上,除留下五千大军随尚延光守城外,已经休整完成的河州军在尚延心张淮深的带领下悄悄离开了河州,直奔兰州而去。尚恐热和忽律都没有想到河州方面会有能力袭击兰州,所以沿途居然的巡视兵力少之又少。等大军来到了兰州城下的时候,守卫兰州的吐蕃军队甚至认为是凉州方面派人来了。
张淮深趁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即便下令全力攻城。原本就因为尚塞飞和慕容铎的死而不甚稳定的兰州城几乎瞬间便陷入到了彻底的慌乱之中。士兵们纷纷逃入城中,将领们也都不知道该为谁而战。于是一个时辰不到,张淮深和尚延心就已经杀到了城中。然后又用了一日的时间,兰州城就重新稳定了下来。
张淮深没有停歇,他知道该去鄯州了。去之前他特意来见尚延心,说服他留下来镇守兰州,起初尚延心并不同意,他更想随张淮深一起赴鄯州与尚破奴决战。但当张淮深提出了凉州方面会派兵来袭,从而抄后路进攻鄯州的时候,尚延心这才答应了下来。
分析了双方的兵力对比后,尚延心坚持只留下五千人镇守兰州,而把剩余的军队都交给张淮深带去鄯州。但是张淮深拒绝了,他的理由是凉州城中仍有大军数万,只留五千人显然难以抵挡凉州来军。经过了一番的争论后,尚延心最终留下了一万五千人,而把剩下的一万五千人交给了张淮深。
张淮深把队伍分成了两块,自己率领着一万骑兵先行赶去鄯州,而把河州的一万五千步军留在了后面,并要求他们没有得到自己的军令前不得现身战场。交代完了这些之后,他便率领着骑兵昼夜兼程的赶往了鄯州。等他们赶到了鄯州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早已残垣断壁般的城池和城上仍然飘扬着的“拓拔”字样的大旗。
这一日尚破奴军中新的一轮进攻刚刚发起,拓跋怀光仍然镇定自若的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迎敌。此时城上的士兵们明显的有些疲惫,但面对着蜂拥而至的敌军他们的眼神中满含着愤怒和不屈。
张淮深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尚破奴的大军来到了城下时才突然让人吹响了号角。一声声雄壮有力的号角声瞬时便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而随后而来的骑兵大军们更是抄了凉州军的后路。于是原本士气旺盛的凉州军们开始慌张了起来,拓跋怀光抓住时机率军打开城门冲了出来。夹击之下的凉州军立即选择了逃离战场,而对于鄯州来说原本最危险的一天就这样度过了。
此时的凉州城中尚恐热和忽律也接到了兰州逃回来的将领们带回来的消息,怒不可遏的尚恐热立即命凉州守军斩杀所有从兰州逃回的士兵。一番腥风血雨竟然提前发生在了凉州的城外,看着被杀者痛哭流涕的嘶吼,杀人者也都被震慑到了。
尚恐热看着眼前的一切,轻松的对着身旁的忽律说道:“只有杀了这些人,随我们出征的士兵才能坚定信心和勇气。此战我们必需全力以赴,不容许有退回来的念想。”
忽律点了点头,躬身回应道:“各地的势力都已被牵制,沙洲又无重兵防守。一举擒获张议潮,再胁迫定安长公主与大唐议和,则河湟之地将尽数归我们所有。”
尚恐热冷峻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猛的回身大喊了一声:“出征!”
(本章完)
第194章()
尚破奴终于等来了归义军的援军,只不过这支队伍不是从他预料好的西边来的,却是从他从没想到的东边过来的。而且很快他便又收到了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兰州被归义军和尚延心联合攻下了。直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苦笑的同时心中的怒火却也越烧越旺。
白天的挫败让凉州军的将领们都有些来火,于是他们便在夜间齐聚在了尚破奴的营帐里商讨第二日的作战方案。可进来后他们却都有些失望了,因为尚破奴不仅没有变现出十足的进攻欲望,反而喝的是酩酊大醉躺到了毡毯上。一名将领想喊醒他的时候被他一下子推倒在地上,口中还大声的喊道:“快请陀思乐过来。”
将领们见状都摇着头离去了,可他们刚走出营帐尚破奴却立时站起了身来。这时一名亲信上前低声说道:“三公子,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大帅和军师已经下令增兵五万来支援你了。”
“支援我?我现在占尽了优势,何需他们的支援?父帅和师傅都是用兵良久之人,岂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尚破奴有些疑惑不解。
“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但大帅和军师确实下令增兵了,而且五万大军已经出了凉州,估计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了。”
尚破奴喃喃说道:“凉州有大军二十余万,这次随我出征十万人,陀思乐也带了五万,眼下凉州守军应该不足十万人。父帅和师傅却还派五万人给我,究竟是何用意?”
“是不是大帅心急了,想尽快拿下鄯州?”
尚破奴摇了摇头,思索着说道:“他们知道我之所以还没有拿下鄯州背后的原因。而且要是真增兵五万过来,对我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你想想,沙州那边要是知道又给我增兵了,他们应该也会派更多的援军过来的。这样一来,虽说我们的兵力增多,但敌人也增加了,我们前期的优势也许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三公子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至少尚延心现在看到凉州城中已无大军,很可能就会率领着河州、渭州和兰州的大军过来凑热闹了。”
在地图前又踱了会儿步,尚破奴突然惊呼道:“我知道父帅和师傅的用意了。”
安景来到了西州后偷偷的潜入到了城中见到了郭臣和阎英达。这时他发现二人已经把召集到的豪杰义士们组织在了一起,足有两千余人。阎英达见到安景后非常的激动,而当他听说了阎文惜已经战死的消息后当即便差点晕倒过去。
西州紧挨着西域,州内各族百姓混居在一起,本就不是很太平。而近来不时出现的草莽英雄们,更是考验着守将的信心。西州吐蕃守军不过六千而已,这些人平日里习惯了欺压和刁难,在各族百姓们面前耍尽了威风。可如今听到归义军来攻了却一个个吓得没了精气神,许多人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城破后自己应该逃去哪里。守将布岱本就是用百姓们的头颅假冒军功才上位的,此时也同样没有了主意。
这一日仍然愁容满面的布岱正在喝茶,管家却突然跑了进来,说是门外有勇士求见。原来毫无办法的布岱在管家的怂恿下想到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主意,于是便拿出重赏来招募勇士守卫西州。这时听到有勇士过来,立即便让管家唤他进来相见。
在这样的情形下安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没想到布岱看到了他之后居然有些大失所望。原来布岱心目中想象的勇士都是高大结实、满脸虬须的粗犷大汉,但眼前安景的形象显然并不符合他的期望。于是他随便唤来了一名侍卫,让他与安景切磋一下。安景一招之下就制伏了侍卫,这才让他的眼睛又重新张开了。
接下来两名、三名、四名……十名侍卫继续上前切磋,但面对着安景他们却毫无办法,很快便败下了阵来。布岱这才相信了安景的势力,立即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言语中对安景也是多有吹捧。
当被布岱问到如何抵御归义军的进攻时,安景大笑了几声,朗声说道:“这有何难,将军率将士们归降他们即可。”
布岱听到这话大怒,猛的拔出了腰中的刀喝道:“放肆!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祭旗?”
安景冷笑了一下,这时突然急速上前来到了布岱的身前,只一招便将他击倒在了地上。这时院子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安景知道郭臣和阎英达已经开始动手了,于是便连忙把布岱装进了一个袋子里。跑进来禀报战况的将领们往往刚一到屋内便被安景给制伏了,于是外面的士兵们就再也接不到任何的军令了。
不一会儿安景带来的一千骑兵们也赶进了城里来,他们与郭臣和阎英达的地方豪杰义士们汇合在一起后,便一路追着守城的吐蕃士兵们跑了起来。吐蕃士兵们边跑边扔掉兵器、褪掉铠甲,最后纷纷躲到了普通百姓们的家中躲藏了事。郭臣和阎英达率人将他们一一的给找了出来,然后才率兵来到了布岱的府上。
到了布岱的院子里他们才发现,已经有七八个将领模样的人被双手反绑着躺在了地上。安景却悠闲的喝着茶,同时还在黑白棋盘上自己与自己博弈着。见到郭臣和阎英达进来,他连忙上前抱拳道:“郭大哥,阎大哥,布岱和这些人已经被我生擒了。”
阎英达立即恨恨的说道:“真想宰了这帮人为百姓们报仇雪恨!”
郭臣知道他还在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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