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无声- 第127部分

　　　　令狐澄连忙躬身说道：“日后我一定多听大哥的，还望大哥多指教才是。”

　　　　令狐滈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二弟当真没有看到薛灵萱在寺中与谁相见了吗？”

　　　　令狐澄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能看见的话，我也就有机会救下弟妹了。”

　　　　令狐滈这才稍微宽了宽心，安抚着说道：“好了二弟，忙了一整夜了，你也快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后面四弟家的事情还要你多帮忙，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令狐澄抱了抱拳后缓步的退了出去，令狐滈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却一直在思索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弟的口中究竟有多少是实话，他很害怕令狐澄已经知道了薛灵萱在香积寺中相见的人正是他。他突然想到了杀人灭口，但仅仅是想了一下之后他便迅速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敢再冒任何的风险，此时任何的一点疏漏都有可能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自己的身上。

　　　　一大早长公主便在饶安公主的陪伴之下来到了魏扶的家中。此时魏扶虽然已经服用了大夫开的药，但巨大的刺激还是让他难以自持的痛苦万分。还好张念豫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他，这多少减轻了他的一些痛楚。

　　　　见到长公主的到来，魏扶一下子便从床上挣扎着直扑到了地面上，口中大声的哀嚎道：“长公主，雪霏她没了，她没了，她真的没了。”

　　　　长公主和饶安公主忙亲自上前扶住了他，饶安公主的眼泪早已扑簌扑簌的往下掉，长公主的眼眶中也已经泛红。

　　　　好不容易扶住了魏扶之后，长公主才柔声的说道：“魏扶，我都知道了。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薛灵萱就是吐蕃尚恐热派来长安的细作。你放心，凶手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魏扶听到这话哀嚎声更大了，他便流着泪便大声的喊道：“雪霏，爹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报仇雪恨。爹爹一定会亲自带兵前往凉州，亲手杀了尚恐热为你抵命。”

　　　　长公主接着说道：“魏扶，雪霏不会白白送命的。你说得对，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将手上的人证物证审查完后，我就会亲自面呈皇上，向他说明案情。河湟，也该到了要收复的时候了。”

　　　　魏扶忙跪倒在床上磕起了头来，边磕头边嚎哭着。饶安公主和张念豫见状也难以自持的跟着大哭了起来，整个魏府彻底陷入了一片悲痛的氛围中。长公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也终于忍不住掉泪了。但是她很快便拭去了眼泪，步履坚定的登上了马车。她知道很多事情即将会有结果了，尘埃落定的一天已经注定不会太远了。

　　　　许文昌带着人冲进了染尘坊后，将所有的歌女及下人尽数抓了起来，并投入了大理寺看守最为严密的监牢里。此外他还下令不得动染尘坊中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薛灵萱的房间更是被封了起来，等待着长公主的查验。染尘坊被查封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街道上挤满了人想了解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拥挤的人群中两名金吾卫模样的士兵看完了这一切后，立即便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中商量起了对策。这时个子较高的一人提议立即离开长安，个子较矮的那个人却坚持要回去带一个人一起离开。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达成一致，无奈之下高个子那人最后说到他先出城，然后在城外十里处的凉亭中等待矮个子这人以及他要回去带的人。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便分道扬镳了，高个子专门捡着偏僻的小道慢慢的接近了长安城西侧的开远门。就在他准备快速出城的时候，突然大批的边军模样的人堵住了巷子的两个出口，将他堵在了中央。他决定放手一搏，可还没等他拔出刀来一支弩箭便正中了他的右手手腕。他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随后数十名边军一拥而上将他生擒了。

　　　　矮个子这人此时也是异常的谨慎，他故意兜了几个圈子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中一个身着朴素的女子见他回来颇为惊讶，刚想上前来问却被他给打断了。他在女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女子立刻脸色大变，随即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物后跟着他走出了家门。

　　　　两人刚来到一个小巷子中，同样是被数十名边军模样的人给堵在了巷子中。矮个子这人立刻拔出了刀，女子也从包裹中抽出了一只短剑。可还没等两人动手崔远便已经扑到了他们的身前，并顺势在他们的手腕处划了两剑。趁着他们无力反抗之时边军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们二人生擒了。女子看了看矮个子男人，突然一行热泪从脸上流淌了下来。

　　　　正午刚过长公主的府上便热闹了起来，府门口的街道上站满了执勤的士兵。饶安公主、驸马郑灏、大理寺卿董行、京兆尹许文昌、崔远以及张念豫先后赶了过来。长公主没有了往日里和颜悦色，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神情。见到这样的长公主，来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郑灏率先站了起来，大致上把追捕薛灵萱的过程说了一遍。紧接着许文昌也起身向着众人说了一下查封染尘坊的过程。长公主听完后便嘱咐董行和许文昌要维持好长安城中的秩序，随即便让两人先行回去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崔远才把捉到了金吾卫中隐藏着的那两名细作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提到了其中一人带的那名女子，经过简单的辨认后已经认定她就是曾经前往胡证府上献唱的歌女小红。

　　　　听到这个消息长公主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没想到还顺势把这个歌女也给抓到了，再联想到她一直跟着薛灵萱，现在来看她应该也是同一批的吐蕃细作。”

　　　　郑灏激动的说道：“这下可好了，几个大案终于都水落石出了。我们也终于能给皇上一下交代了。”

　　　　饶安公主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弄清楚，或者说虽然看起来合理但却不合情。”

　　　　“什么事情？六妹是太多心了吧。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薛灵萱就是吐蕃派来长安的细作头领，她直接指挥了对魏大人、父皇和胡证大将军的刺杀。现在眼看着事情即将败露，所以便逃奔到了香积寺中准备第二天逃离大唐。恰好这时候偶遇上了魏雪霏，为了怕行踪暴露她便狠心的杀死了魏雪霏。没想到这一切居然被一直跟踪着她想轻薄于她的令狐澄看到了，这才最终招致了自己的覆亡。”郑灏一口气便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

　　　　谁知饶安公主听完后反问道：“薛灵萱如果是要逃离，为什么还要去香积寺躲藏一天？躲藏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岂不是更好？我相信令狐澄是为了薛灵萱的美色而追踪她的，但令狐滈呢？他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了香积寺中，然后不懂武艺的他居然还杀死了薛灵萱，这里难道没有什么疑点？”

　　　　郑灏听到这话一时又沉默了下来，长公主便问道：“薛灵萱的尸体仵作看了吗？”

　　　　崔远忙站起来回道：“已经看了，几个仵作都一致认定：薛灵萱死前身中剧毒。”

　　　　“身中剧毒？”郑灏有些困惑的说道，“难道是她死之前就已经身中剧毒，所以面对令狐滈时才没有了招架之力？这么说来令狐滈其实是侥幸杀死了她而已。”

　　　　崔远这时也忙说道：“令狐滈自己也说当他夺下了薛灵萱的短剑时，薛灵萱似乎已经站立不稳。可他当时也顾不上这些了，下意识的手持着短剑又连刺了几剑，薛灵萱当场就咽气了。”

　　　　饶安公主听完后继续说道：“我还是怀疑薛灵萱去香积寺不单单是为了逃离，而很有可能是去跟一个人碰面，否则她也没有必要跑去方丈的房内。这也说明与她会面之人又不是一个普通人，否则这人不会知道香积寺的前任方丈上个月恰好圆寂了而新方丈还没有得到父皇的御批。”

　　　　张念豫也附和着说道：“而且令狐滈自己的说辞也很让人怀疑，他说他是担心有人向薛灵萱通风报信所以才偷偷溜出了城去，想盯紧了薛灵萱。当时长安城门还没有打开，他是怎么跑出去的呢？而且既然他能跑出去，为什么不多带几个帮手呢，而是让自己一个人去孤身犯险，这太不合情理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饶安公主继续说道：“而且上次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刺杀父皇的案子很可能是薛灵萱故意设的一个局，目的是搅乱朝局。那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薛灵萱究竟是想帮朝中的哪一边，而又想故意打击哪一边呢？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弄清楚，不能草率的结案。”

　　　　长公主长舒了一口气道：“薛灵萱的死，牵连到了令狐家的三位公子，这本身就说明了事情并不简单。”

　　　　郑灏这时也改口道：“姑姑说的是，六妹这么一说也是提醒了我。可现在令狐家正在办丧事，也不好传唤他们前来说清楚啊。”

　　　　长公主露出了一丝的苦笑，说道：“灏儿，你以为只有我们会怀疑令狐滈和令狐澄吗，恐怕令狐绹也会怀疑他们。而且我相信令狐绹恐怕已经让他的两个儿子套好了说辞，想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可不容易。”

　　　　郑灏狠击了一下手掌说道：“哎，令狐绹毕竟是当朝宰相，令狐滈也是朝廷命官。他们要是不配合，我们还真不好动手。”

　　　　“所以啊，驸马爷，我们就应该把突破口选在被抓的那两男一女的细作身上。那个小红跟了薛灵萱那么久，总会知道一些东西吧。”饶安公主轻笑着说道。

　　　　郑灏摇了摇头道：“六妹，人一抓回来立刻就审问了。但是那三个人口风紧的得很，无论怎么着就是不开口。崔兄也在那里，他看得也很清楚啊！”

　　　　饶安公主笑着问道：“你是把三个人分开审讯的吗？”

　　　　郑灏点了点头。

　　　　饶安公主继续笑着说道：“怪不得呢。驸马爷，我教你一招。我听说小红与其中一名细作是情人，对吧？你就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审讯，对着男的用点刑，估计那小红很快就会招出来了。”

　　　　看着郑灏略有些有些疑惑的表情，饶安公主继续说道：“看来驸马爷和我大姐感情真的不怎么样啊。你想想，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伴侣受刑吗？即便受刑这人扛得住，另一个人也肯定扛不住的。”

　　　　郑灏和崔远这时才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们的眼睛里瞬时就闪现出了光芒。

　　　　长公主看到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烟儿说得对，看来你们两个男子汉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还了解不多，有时间要好好的请教请教。一个人心中要是没有了爱，那他注定是可怜的。”

　　　　张念豫这时突然问道：“长公主殿下，你说薛灵萱心中有爱吗？”

　　　　长公主轻笑了一下后答道：“一定有的，所以我们才要知道她背后的故事。”

　　　　（本章完）

第158章（）　
这一日的晚上郑灏便匆匆忙忙的前来禀报，说小红愿意招供了，但她要求见当着大唐皇帝的面说。一直等待的长公主和饶安公主听后立刻跟着二人来到了监牢里。这时她们看到矮个子的细作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而一旁不远处的小红则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见到长公主和饶安公主进来，小红立刻大声说道：“不是说要请大唐皇帝来的吗？”

　　　　饶安公主微笑着说道：“在大唐的地界上，请定安长公主与请我父皇没什么区别。”

　　　　小红也早就听说过定安长公主与当今天子情意极深，所以想了一会儿后她便说道：“如果你们能保证我和他不被处死的话，我就全部招出来。”

　　　　长公主微笑着答道：“那要看你能说出来什么，值不值得我保你们。”

　　　　小红犹豫了一下，随即爽快的说道：“那你尽管问吧。”

　　　　长公主笑着问道：“你和薛灵萱都是从凉州来的，是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我们都是从凉州来的，是尚恐热的军师忽律大人派我们来的。原本我们就是忽律训练下的沙狐成员，后来忽律为了探知大唐的消息所以才派我们来到这里的。原本派驻大唐的细作都是由萧陌大人来统筹负责的，我们来了之后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做事。后来萧陌大人返回凉州就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河湟的几个年轻人给杀死了。”

　　　　饶安公主好奇的问道：“萧陌？是不是就是薛灵萱口中的那个师傅？”

　　　　小红也立即答道：“是的，但平日里萧陌大人从不接触外面，基本上都是让薛灵萱代他与其他人打交道，趁机获取一些信息。名义上他是薛灵萱的师傅，实际上他根本不通音律。”

　　　　长公主继续问道：“胡证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红直爽的回应道：“没错，胡证就是我杀的。我利用去他府上献唱之机，偷偷的在他的酒壶中下了毒。这种毒不会当场发作，几天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你对胡证下完毒之后就没有再回染尘坊，为什么？”长公主问道。

　　　　“因为杀胡证的命令并不是薛灵萱下的，这件事薛灵萱并不知情。所以杀完人后我知道官府一定会查到我的头上，所以才没有回染尘坊去。”

　　　　饶安公主惊奇的问道：“你不是薛灵萱的随从吗，为什么杀胡证这么大的事情她会不知道？”

　　　　小红苦笑了一下说道：“名义上我是薛灵萱的下人，实际上忽律大人派我过来也是监督着她的。忽律这个人不会相信任何人，所以每一个人都会被别的一个人暗中盯着。杀胡证这件事是忽律直接给我下的命令，所以薛灵萱并不知情。”

　　　　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忽律和胡证之间有什么仇恨，你知道吗？”

　　　　小红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我接收到了指令后便动手了。沙狐里面的规矩，任何事情只要遵从就好了，不能问其他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刺杀魏扶和当今天子，是薛灵萱一手策划的，是吗？”

　　　　小红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当时魏扶大人一心策划大唐出兵进攻河湟，考虑到河湟的安危薛灵萱便决定要行刺他，这样大唐一时间便不会再提征讨河湟之事了。她命我联系好了潜伏的沙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