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笑着说道:“烟儿,郑颢,如果姑姑要去染尘坊走访一下,你们可有意见?”
饶安公主斩钉截铁的答道:“怎么会!姑姑,我们都想着尽快把两件案子查清楚,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大臣们遭遇不测。虽说薛灵萱是我和五姐音律上的师傅,但这个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支持姑姑和驸马爷把案子查清楚。”
“好,好,真不愧是我大唐的子民。这样吧,明日你和念豫一起陪我去一趟染尘坊,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这个风靡长安城的奇女子。”
郑颢立刻问道:“姑姑,那我和令狐涣呢?”
长公主笑着说道:“颢儿,涣儿,明日你们可在染尘坊外等候即可。探查女人的事情,还是我们女人去比较方便。从染尘坊走后我便先回来,你们年轻人想出去走走就自己去吧,怎么样?”
郑颢倒是对出去走走没什么兴趣,于是便继续问道:“姑姑,白可久现在又该如何处理?我看要不就直接羁押进刑部大牢吧?”
长公主微笑着说道:“羁押进刑部大牢与放他回家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放他回家吧。”
令狐涣连忙说道:“白可久嫌疑巨大,怎么能放回家去?他要是突然逃走了我们可怎么办?”长公主继续说道:“白可久身上很多事情确实说不清,但毕竟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说明魏扶行刺案就是他指使的。既然现在我们也从他身上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不如先放他回去,也许后面会有新的发现。你们也不用担心,白敏中会替我们看好他的,绝不会让他逃脱的。”
天子李忱听到胡证被毒杀的消息后勃然大怒,他立即召来了董行和许文昌。见到两人后他严厉斥责了两人一通,并且限令两人一个月内必须破案。两人刚走长公主便来到了宫中,李忱见到长公主后立刻拉住了她手,引着她来到了御花园中。
长公主把自己与其他人的分析说给了李忱,他听完后立即问道:“姐姐觉得白可久会是幕后主使吗?”
长公主摇了摇头:“白可久一介纨绔子弟,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帮凶。而且白可久已被我们看押,但胡证被刺却发生在昨天,所以他一定不是幕后主使。”
李忱听后继续问道:“那会是白敏中吗?”
长公主再次摇了摇头:“白敏中已经位极人臣,如果说他勾结吐蕃,又能得到什么呢?”
李忱叹着气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教子不严,而且现在白可久还闭口不提买药之事,当真是可恶至极,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他了。”
长公主则安慰道:“陛下放心,这两件案子早晚都会破。从出兵河湟的角度来说这样不是一件坏事,出兵前把长安城里的吐蕃密探清理完毕,我们的大军出征后才更有保障。所以还请陛下再耐心的等等。”
李忱立刻柔声答道:“姐姐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些。对了,魏扶现在怎么样了?”
长公主笑着说道:“看到朝中大臣们忙着重新争夺陛下的恩宠而没人顾得上出兵河湟之事,他难免有些心中愤懑。”
李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听说蒋伸还动不动半夜翻墙进入魏扶家里探讨出兵事宜,有这回事吗?”
长公主笑了笑,柔声的说道:“也是难为了几位老臣了。”
李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谁是忠臣我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眼下朝中的局面有些复杂,也只好先委屈一下他们了。”
长公主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尽快完成内部的清理才是。”
第二日午后,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长公主在饶安公主和张念豫的陪伴下悄然来到了染尘坊。门口的下人虽不认识长公主,但却见到饶安公主尚在她的身后陪伴,于是连忙恭敬的上前将她们迎进了饶安公主最喜欢的那个厅里。长公主等人刚坐下,薛灵萱就已经飘然而至。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公主,但看到长公主的雍容华贵之气他便已经猜出了长公主的身份。
长公主仅凭衣着和身姿也已经猜出了薛灵萱的身份,这时候饶安公主与张念豫一起走上前来与她热情的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才把长公主正式介绍给了她。她立刻曲蹲了一下身子向长公主请安,然后亲手奉上了茶水。
长公主尝了一口茶水后微笑着说道:“没想到薛姑娘也喜欢这吴越的茶叶啊?不知道薛姑娘祖籍哪里?”
薛灵萱优雅的为长公主的茶碗中续加了一些水,然后才淡淡的说道:“回禀长公主,灵萱祖籍越州,所以自幼就喜欢这吴越的茶。”
“哦,薛姑娘是越州人。我也曾经去过越州,只是感觉越州的女子骨子里面都有一种婉约之气,但薛姑娘的身上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毅之风。不知道薛姑娘是一直居住在越州,还是后来曾经在别的地方也生活过?”
“长公主见笑了,灵萱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哪里会有英雄之风?这种气质灵萱倒是在长公主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二。而且灵萱一直生活在越州,直到十六岁才有机会离开越州而来到了长安。”
“能否问一下薛姑娘你是跟着谁来到的长安?”
薛灵萱抿了口茶后轻笑着答道:“我是跟着我的师傅来的长安,他在这里创办了染尘坊,但是刚立足不久他就病倒了,前不久更是在返回老家越州的途中病逝了。随后便只剩下了我一人,无奈之下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支撑起来了这染尘坊。”
饶安公主这时抢着说道:“师傅,我看这染尘坊在你撑起来之后更加热闹了,说明你做的可好多了。”
薛灵萱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噙满了泪花说道:“可我又变成了一个人,像从小一样没有了亲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唱着自己并不喜欢的曲子,陪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客人,这不就是命运的悲哀吗?”
长公主展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这种笑容足可以融化世界上的一切仇恨。她微笑着说道:“薛姑娘的人生之路确实坎坷,但也正是这样的经历磨练出了你对音律的独特理解。所以薛姑娘的音律才能打动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薛姑娘才能风靡长安!”
薛灵萱听完后抬起胳膊去抿嘴,这时候长公主无意中看到了他胳膊内侧的一个茶花印记。长公主似乎很有感触,柔声的说道:“薛姑娘胳膊上的印记很别致,这是你自己的独有的呢,还是每个越州出来的歌女都会有的?”
薛灵萱低头拉了拉袖子把印记掩藏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回道:“这是灵萱自己的印记,长公主多心了。”
长公主笑了笑,脸上却显出了些许的悲戚之色。薛灵萱弹奏起曲子的时候她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即便到了精彩之处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饶安公主与张念豫本想拍手叫好,可看到了她的神情后也不由得收住了双手。
直到离开的时候长公主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饶安公主觉得很诧异,便不顾薛灵萱的挽留紧跟着追了上去。出了染尘坊的大门后,两个人便看到郑颢已经等在了门口。
郑颢这时候走上前来低声的问道:“姑姑,有什么发现吗?”
长公主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饶安公主和张念豫,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去走走吗?跟着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意思啊!”
“姑姑……”,饶安公主立刻撇着嘴说道,“你又说这话。你要是老太婆的话,那得多少人愿意舍弃少女们而来娶老太婆啊!”
长公主听完后抿嘴笑了起来,她刮了刮饶安公主鼻子后才说道:“颢儿,我觉得你的直觉是对的,这个薛灵萱确实不一般。”
“姑姑你也这么认为?”
长公主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说道:“这个薛灵萱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悲伤。他所谓的悲伤,并不是孤苦伶仃,而是对感情的思念。所以我一直在想她到底在思念谁呢?她说过她只留在过两个城市,一个是长安一个是越州。但是这个人一定不在长安,同样也不在越州,否则她大可以直接去找这个人了。”
饶安公主急忙说道:“就是在大唐的任何一个地方,她也能去找那个人啊!”
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烟儿说的对,除非那个人不在大唐,所以才会使得以她的能力也不是想见就见的。”
“姑姑,你是说她思念的人就在吐蕃,她就是吐蕃派来的密探?”饶安公主继续问道。
“我没有这么说,但这值得怀疑。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的外人,却同时牵连进了两个不同的大案中,这本身就不寻常。”
郑颢听后立刻说道:“姑姑放心,我下面会盯紧了她,希望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长公主点了点头:“此事事关出兵河湟,现在连白敏中和令狐绹也都牵连了进来,这样的担子确实很重啊。”
(本章完)
第132章()
白可久被放出来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门外的街道上,平日里总是宾客盈门的白府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盛况。家里的大门紧闭着,门口也已经没有了值守的仆人,就连门前的大街也堆满了积雪无人清理。白敏中离开长安前特意叮嘱家人以后要谨慎外出,他知道自己得罪的人比较多生怕自己离开后别人会趁机报复。
白夫人见到自己儿子回来后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仅有的几个仆人赶快为白可久做了一顿丰盛的晚膳。但是白可久似乎没有丝毫的胃口,他简单的吃了一些就当是照顾了母亲的情绪。随后他便忍不住趁着夜色来到了染尘坊外。
染尘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站在坊外的白可久看到后不禁苦笑了起来。他已经理解了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此前他一直以为是凭借着自己的照顾染尘坊才能在长安站住了脚,但此刻的热闹场景让他终于相信权力是不变的但掌握大权的人是会随时变化的。可即便是人变了,这个世界却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就在门口处他便不经意间遇到了几个官宦子弟,这些原本见了他都是卑躬屈起逢迎的人此刻见到了他却没有了以往的谦卑。这些人主动的靠近了他,口中尽是一些羞辱和讥讽的言语,但他听完后却忍住了。他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此时他只想见到那个让他思念已久的人。
当他鼓足勇气走进坊内后,终于在最大的一个厅里看到了薛灵萱的身影。就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也看到了他,她连忙起身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处直直的盯着他。他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的说道:“薛姐姐一向可好?”
薛灵萱的眼眶有些泛红,她迟疑了一下后答道:“我还好,只是你受苦了。”
白可久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然后苦笑着说道:“姐姐哪里的话,我没受什么苦,让姐姐担心了。”
就在此时厅内的客人突然大嚷着说道:“哎呦,这不是白三弟吗?怎么站在门外啊,薛姐姐还不赶快把白三弟给请进来啊?”
白可久抬头望去,却见厅内一脸得意的笑容、正在说话的人正是令狐澄。他连忙躬了下身子,客气地说道:“令狐二哥客气了,小弟家中还有些事情,待改日亲自去府上拜见二哥。”
薛灵萱没有说话,但令狐澄这时却走了出来拉住了白可久,然后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给强行拽进了厅内。白可久进入厅内后才发现厅内已经坐满了人,他认得出里面有不少人都是长安城中的小官,还有一部分则是朝中大臣们的子弟。这些人看到白可久后都有些惊讶,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寒暄几句。
令狐澄拉着白可久的胳膊冲着众人说道:“大家都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吧?”
厅内立时便有人哄笑道:“二公子,我们都不知道啊,还请二公子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令狐澄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看你们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白敏中大人的三公子都不认识。告诉你们,以前白三弟可是这染尘坊中的常客。而且只要他在这里,薛姑娘可是一定会在他身旁陪着喝酒的。”
人群中又有子弟起哄道:“这样说来白公子很能喝酒啊,不如今日就让他和薛姑娘一起向我们敬敬酒,大家意下如何?”
白可久的脸上满是尴尬,薛灵萱听到这话也很是有些生气。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们都知道现在令狐澄是得罪不起的。
好一会儿后白可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说道:“令狐二哥,今日我刚回到家中,所以还要尽早回家侍奉母亲,请二哥见谅。”
令狐澄满饮了一杯酒后大笑着说道:“哎呦,二哥我差点忘了,白三弟今天刚被从牢里放出来是吧?薛姑娘,赶快让厨子多做几样荤菜给白三弟好好的补补,想来白三弟在牢里吃的也不会太好。”
白可久本想拒绝,但很快厅内的人便一起涌了上来把他硬生生的拉住了。几大碗样子粗陋的荤菜被端上来之后,令狐澄又安排在厅内正中央给白可久摆了一张小桌子,然后一行人就又把他推到了正中央坐了下去。此时其他人坐在周围一圈,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紧紧的盯着白可久,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戏谑的笑意。
白可久看着眼前的几大碗肉,其中一碗肉上的毛发都没有褪干净,而另一碗里面居然还有一只虫子。他感到自己的胃在作呕,他握着筷子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夹起了一块肉,正准备往嘴塞的时候突然被薛灵萱给打落了。
薛灵萱看着众人,微笑着说道:“姐妹们刚刚编好了一首新的曲子,不如趁今天热闹唱给大家听吧。”
除了令狐澄的喝酒声外,整个厅内鸦雀无声。一杯入肚后,令狐澄突然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大声的说道:“薛姐姐这是怎么了,心疼白可久了?你以为他还是当朝宰相家的公子哥?你以为长安城还是他们白家说了算?白敏中飞扬跋扈了这么久,早就该有此报应。今日他白可久吃完了这几碗肉就可以走了,要不然的话,他是走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