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你们可能不认识我,我就是佩克什伯爵,霍尔蒂·匈雅提,就是我在佩克什城下击败了奥斯曼苏丹苏莱曼,让他铩羽而归。”
霍尔蒂缓缓说道,下面的壮丁沉默着,这些都是他们所熟知的。
“我听说别的贵族手下的雇佣兵,管你们叫霍尔蒂的骡子,因为你们既没有衣服,也没有鞋,像是牲口一样每日奔波。”霍尔蒂嘴角笑着:“他们说我把你们拉过来是想让你们给我当农奴,嘿嘿,其实你们听到这个绰号应该高兴。因为我只要你们当七年骡子。”
壮丁们根本高兴不起来,舒拉尼看着远处的霍尔蒂,这样的人就是匈牙利的执政吗?他也配吗?一团火在舒拉尼的胸口滚着,他很想长矛就在自己手边,这样他就可以站起来,在佩克什伯爵惊讶地眼神中用矛锋贯穿他的胸口。
“在古罗马人的时候,他们就管战无不胜的罗马军团的士兵称为罗马的骡子。”霍尔蒂说着:“但你们不是骡子,你们是我的猎犬,是我的鹞鹰,我要你们为我去撕咬猎物,去搏杀敌人。”
罗马军团士兵曾经有个绰号叫“马略的骡子”,霍尔蒂在这里改了一下,跟这些几乎等于文盲的壮丁解释马略太费劲了。
“你们是我的勇士,你们要在战场上和我一起流血。”霍尔蒂说道:“凡在战场和我流血的,就是我的朋友,而我对朋友一向慷慨,所以我要向你们赠送第一个礼物,那就是自由。”
自由,听到了这个词,舒拉尼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他侧过头静静地聆听佩克什伯爵接下来的话语。
“凡在我的军队中服役七年的士兵,由我出面将他的全部家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妻子儿女,全部赎为自由人。”霍尔蒂大声说道:“你们是我的爪子,是我的牙齿,我要你们用自由的手去握住武器!哪个领主不将你们的家人释放,他就是我霍尔蒂的敌人,我以匈雅提之名起誓,将这种卑劣的敌人卖到奥斯曼人的土地上,让他去给异教徒永远为奴!”
呼,舒拉尼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之中流出。自由,就这样简单的掉到了自己的肩头。舒拉尼的鼻子酸酸的,他很想让母亲就在身边听着佩克什伯爵的话。
姆妈,你听见了吗,我们自由了。战胜了奥斯曼人的英雄许诺了我们自由。
“而在你们服役七年之后,接下来的七年里,我每年给你们十个杜卡特金币作为你们为我服役的犒赏。”霍尔蒂说道:“你们所有人都会得到一匹耕马,如果你们留在我的领地,我会为你们安排耕地。”
匈牙利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批发耕地给这些人没有什么土地压力。更何况一切都要等到五年之后再说。
壮丁中已经有人痛哭出声,舒拉尼也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里有一份名册,将由你们的团队的领导人负责管理。”霍尔蒂手里拿着一个账簿:“这上面记录着你们来自哪里,如果这五年服役期间你们有人伤残或者死亡,我会让人立即将他的家人赎回,而伤残的我会赡养他一辈子。你们如果临阵怯懦,背叛了我,那么我就钩去他的名字,我的承诺也将再不算数。”
壮丁们停止了哭泣,他们抬起头看着霍尔蒂,霍尔蒂的嘴里的话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所有的战利品,我也会进行折算,等你们服役期满以后,分发给你们一笔遣散金。如果你们奋勇作战,这笔钱就会多,如果你们怯懦无刚,那么这笔钱就不要再想了。”
霍尔蒂转过头冲着老农哲尔基吩咐道:“去把旗帜拿来。”
哲尔基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一面旗帜,这是一面硕大的黑旗,旗帜上用金色的丝线织出一行字。
血祭血神。
在这行字的下面还有一个拉丁单词,掷闪电者,旁边还有个拉丁数字一的符号。
“这是你们的军旗,上面写着我的座右铭,血祭血神。”霍尔蒂感觉自己有一种恐虐冠军的味道:“下面是我们军团的名字,掷闪电者,而这个符号代表着你们是掷闪电者军团的第一个旗队。如果你们失去了这面旗帜,让他沦入敌人手中,也就意味着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而我也将否认我对你们的义务。”
佩克什伯爵看向斯特凡:“斯特凡骑士,你的队伍中有没有什么勇士,能够不辜负我和全队人的信任,捍卫这面旗帜呢?”
霍尔蒂讲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斯特凡还在那里仔细想着,忽然听到霍尔蒂的提问他赶紧站了起来回话。
“的确有这样一个人,摄政大人。”斯特凡站起来转过头向自己的队伍大声喊道:“舒拉尼,出列。”
壮丁舒拉尼懵懂地从队伍中站了起来,看着周围壮丁们羡慕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脚不算那么疼了,走路也有点飘。
“这个人。”斯特凡走上前把他一把拉到霍尔蒂面前:“训练时是最刻苦的,也遵守纪律,服从指挥,他今天第一个用长矛杀死了斯蒂芬·巴托里的护卫,是个难得的勇士。”
这说的是我吗?舒拉尼嘴角咧着笑看着眼前的佩克什伯爵。
原来就是你这个王八蛋,霍尔蒂看着这个害得自己不得不软禁绿伯爵的罪魁祸首将手中的旗帜向前一伸。
“真是个勇士。”佩克什伯爵言不由衷的说着:“拿好这面旗帜,捍卫我的荣耀。”
“我一定不辜负使命,阁下。”舒拉尼拉过旗帜:“不管是佐伯尧还是苏莱曼,我们都不怕,我们……”
“我给你们准备了大衣,就跟我身上这一件一样,还有帽子、长靴、裹脚布和皮带,现在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去享受吧,今晚是你们成军的第一夜,羊肉、葡萄酒还有自由,我这里都管够。”
说完佩克什伯爵转身离开,今晚应该让这些昔日的奴隶放开了享受才对。
第七十六节 他们怀疑我不虔诚()
营地外那些士兵们的狂欢还在继续,而霍尔蒂已经回到了他的营帐,佩克什伯爵要感谢一个老伙计,没有纳吉及时从布达佩斯带来的这些物资,霍尔蒂要给这些壮丁们衣服和鞋子就要再等一阵了。
佩克什主教纳吉已经坐在霍尔蒂的帐篷里烤火了。
“辛苦了。”霍尔蒂拍了拍纳吉的肩膀,发给壮丁的长靴、黑色大衣还有帽子都是纳吉辛苦从布达佩斯搞到的。
这段时间纳吉一直作为霍尔蒂的代言人在布达佩斯上蹿下跳,不过人倒是胖了一些,看来这个位置对这位主教来说正可谓是如鱼得水。
“也没有什么,就靴子费点劲,袍子是现成的,原本是路易二世为他的雇佣军准备的。帽子和皮带很容易就买到手了。”纳吉看着霍尔蒂:“不过你要小心了,伯爵,布达佩斯到处都是不利于你的消息。”
“是吗,都有什么消息?”霍尔蒂拿出两个玻璃杯,然后往里面倒好了殷红的酒浆。
纳吉瞅了瞅营帐内的其他人,除了霍尔蒂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一个是那个被封为骑士的皮匠,还有一个纳吉并不认识,看上去像个老仆人。
看着纳吉狐疑的表情,霍尔蒂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隐瞒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有人准备暗杀你,两边都想着你死。”纳吉神色惴惴:“哈布斯堡这边信不过你,佐伯尧也把你当做眼中钉,他们都想派人暗杀掉你,去除一个影响政局的不稳定因素。还有苏莱曼,苏丹的间谍也在到处购买你的消息,奥斯曼人看来也有些想法。”
“嗯,”霍尔蒂撇了撇嘴:“不管是用刀还是用毒,我都欢迎。”
“有人向教会举报说你是异端,”纳吉说道:“他们认为你是一个秘密的路德派异端,或者是胡斯派的,他们希望教会组织一个主教法庭对你公开审判。”
霍尔蒂好奇地看着纳吉:“公审我?为什么?”
“因为你的口号,那个血祭血神。”纳吉说道:“这很值得推敲,有人认为这表明你认为教徒可以享受两种圣餐的倾向。”
基督教有着许多仪式,在仪式中采取怎样的仪轨是各个教派分裂主要的表征。就以最普遍的圣餐为例,根据天主教的信仰,在弥撒的过程中要行圣餐礼。
圣餐包含两部分,面饼象征耶稣的肉,葡萄酒代表耶稣的血,为了这点面包和葡萄酒,欧洲人争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首先说面包,在仪式中这面饼是发酵过的还是没发酵过的,就是东正教和天主教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
希腊东正教用没有发酵的面烤制面饼,而罗马天主教则以发酵的面烤制面饼,仅仅这一样该听谁的,两边就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一步步分裂到最后彼此革除教籍。
而在葡萄酒上东正教和天主教倒是彼此统一,普通信众在圣餐礼时只享用一种圣餐,也就是那个面饼。而第二种圣餐葡萄酒只有神职人员才能享用。
但是在胡斯派和路德派的教义里,普通信众也是可以享用葡萄酒的。
就为了这几滴葡萄酒能不能倒进普通信徒的嘴里,教皇以胡斯派居首的波西米亚王国为目标接连发动五次十字军,都被胡斯派军队粉碎,胡斯军队统帅捷克独眼英雄扬·杰士卡之名响彻欧陆。
在胡斯派之后,因为教皇肆意贩卖赎罪券,引起了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广泛不满,而马丁·路德接过了扬·胡斯的旗帜发动了另一场改革,让整个欧洲大陆陷入了一种黑云压城的氛围之中。
现在教皇深陷意大利战争的泥潭之中,但是这并不妨碍有些人紧紧盯着这点事。
“血祭血神”这句口号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若是放到有心人的手里,怕是会把自己往扬·胡斯和马丁·路德那边去引。
匈牙利王国内宗教环境宽松,只要不是和南边的奥斯曼人一个教那就都好说,从波西米亚来的胡斯派教徒和来自萨克森的路德派信徒从来都不少。
但是身为贵族,特别是霍尔蒂现在已经被任命为摄政,已经变成匈牙利王国内的指标性人物,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
霍尔蒂现在正是要抱住教皇大腿讹钱的紧要关头,若是被人抓住这一点做文章,显然会搞得十分被动。
“没关系,我父亲在莫哈赤留过血,我在佩克什受过伤,谁要是敢动我,我就去见教皇。”霍尔蒂挥了挥手:“西班牙人的宗教裁判所能够烧死他们治下的摩尔人,却烧不了苏莱曼,这些都是小事。”
“不,伯爵,玛利亚王后非常同情路德派异端,”纳吉小声说道:“还有人说她就是一个隐秘的路德派异端。”
“我不会娶玛利亚·哈布斯堡的,纳吉。”霍尔蒂摆了摆手:“王冠用战神的利剑加冕才牢靠,婚纱虽然神圣纯洁,但是毕竟是柔软无力的东西。”
“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把现在这八百名步兵四个旗队为基干,再继续扩编到四千人,这样我的兵力算上那些支持我的贵族们就可以增加到六千多,基本上可以和佐伯尧分庭抗礼了。”
霍尔蒂看着纳吉:“你要帮我补充物资,粮食、酒水、武器和衣服、皮靴,我全都要。”
纳吉面露难色:“仍然是这样强征吗?这四千人该从哪里来啊。”
“我会拍我的部队直接去贵族们的庄园里拉人的。”霍尔蒂说道:“与其留给他们当农奴,不如到我的帐下打仗。”
“他们会去支持佐伯尧的。”纳吉说道:“你这是给佐伯尧那边推人,伯爵。”
“我难道是靠着他们的支持击败苏莱曼的吗?”霍尔蒂挥了挥手示意纳吉放心:“他们支持我是因为我手中有刀剑,我的刀剑越锋利,他们对我就会越忠心。”
佩克什伯爵从来不当雷老虎,玩什么以德服人的把戏。
“而且他们也没得选择,如果不想让佐伯尧当上匈牙利国王,他们就要给我乖乖把人交出来。”霍尔蒂对纳吉说道:“其实你的思路有问题。”
“我的思路有问题?”
“没错,你想想如果奥地利大公费迪南要当上匈牙利国王,他是不是需要我的支持?”
“的确如此。”
“如果我加入佐伯尧那边,他当上匈牙利国王是不是板上钉钉?”
“差不多。”
霍尔蒂嘴角笑得很灿烂:“你看,我不是小号的佐伯尧,我是个微缩的苏莱曼,苏莱曼从他们那里拉走几个奴隶,还算是事吗?我也跟你交个底,我现在这支部队,就是照着奥斯曼人的耶尼塞里近卫军来的。”
“这些人都是从贵族们手里拉出来的农奴,他们就等于是奥斯曼人从各地拉出来的奴隶,”霍尔蒂说道:“耶尼塞里近卫军不依靠苏丹就是低贱的奴隶,而这些农奴跟着我就有自由,他们离开我就只能给贵族们重新当奴隶。”
魏源先生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今日的奥斯曼近卫军不管日后如何堕落腐朽,现在都是动员成本最低的,动员效率最高的常备部队,也是霍尔蒂最适合模仿的一个策略。
以农奴为主要目标组成步兵再加上由自由民和贵族组成的骑兵,霍尔蒂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模仿沙皇们利用匈牙利的先天条件拉出一群“霍尔蒂的牲口”。
纳吉没有回话,那个老仆人倒是开口了。
“可你的政策就等于是借威尼斯人的高利贷。”老农哲尔基不满地说道:“一个人一年十杜卡特的年金,亏你想的出来,八百人就是八千杜卡特,如果你要拉出六千人的话,那就是一年六万杜卡特,七年就是四十多万杜卡特,这还不算各种军械物资和后勤给养的开支。这么多钱,让西班牙国王来给你送吗?”
纳吉转过头看着这个老仆,这兄弟谁啊,跟摄政说话这么硬,很家里面很有背景吗,不怕被砍吗?
“七年后的事等到七年后再说。”霍尔蒂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我这个叫赤字经济,是一种很先进的科学理念。而且我也有更先进的金圆券。说了你也不懂,我就是七年把部队拉到十万人我也不怕,我到时候开不出钱来难道他们还能造反吗?我倒台了他们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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