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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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 第5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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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父皇他他不会的这这不可能!”

    “呵呵没什么不可能。”

    看着一脸期盼,又有无尽绝望,李思钰心下一阵剧痛,伸手轻抚着他的头顶,叹息道:“老师曾与你讲过,这片天空下的所有王朝,哪怕大唐不存在了,又有一个强大帝国崛起,也不可能终结了‘一兴一灭’的宿命,终究还会被另一个帝国取代。”

    “毁灭并不意味着不再崛起,毁灭或许就是下一次崛起的希望”

    “老师,裕儿不懂老师,裕儿真的不懂!”

    看着满面泪水的他,李思钰心下有些不忍,为他擦拭着泪水,无奈道:“你年纪太小,还不足以结束这个乱世道,老师虽可以帮你,可老师终究是老师,而你才是大唐的主人。”

    “老师做的越多,错的也越多,既然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为何不结束了这一切?”

    李裕满眼泪水悲声道:“老师不在,天下百姓怎么办?”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邹狗,人心思动,整个天下人人都是如此,就算强行结束了这一切,短时间内也很难做到,再说了,老师也没说啥都不管不问啊!”

    “啊?真的?”

    李裕大喜,胡乱抹了把泪水鼻涕,一脸期望看着李思钰。

    李思钰无奈道:“这个天下事情,老师是不会再插手了,但这不代表你就不可以!”

    李思钰微微倾了下身子,把李裕抱在怀中,如以往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笑道:“你年纪太过年幼,虽为大唐皇帝,却无一丝皇帝本该有的威严,他人是不会因你是皇帝就对你敬畏,最多最多也只是敬畏你的皇帝身份罢了,而不是你本身,但是,他们面对老师又是不同,他们畏惧的是老师这个人。”

    “朝廷太复杂,利益纠缠如同一团乱麻,不给你使力也就罢了,却每每扯起后腿,老师今次前来洛阳,本就是要自缚手臂让朝廷放心,可是老师终究还是错了啊!”

    “一厢情愿的可笑!”

    李思钰看着空无一人的殿堂,轻声叹息。

    “我本真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个朝廷烂透了,从里到外,从上至下,彻彻底底烂透了,根本没一丝可能重塑这个烂透了的朝廷,它唯一的价值就是让它彻底毁灭!”

    “而你”

    “老师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廷,还你一片自己的天空!”

第979章 心灰意冷(五)() 
李思钰对这个朝廷已经彻底失望了,朝廷上的大臣、各家族为了自己利益对他多方掣肘,这些事情他可以理解,也不会太过失望,矛盾总会无时无刻出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很清楚。

    自己清楚、知道,也准备为此作出妥协来缓和之间的矛盾,可当他知道李晔竟然也参与了此事,竟然勾结外贼来对付他时,他就知道了,这个大唐根本没有可能扶得起来,就算扶起来了,也不会与关外营州和平相处,而他来到长安,进入中原,根本还是想要让中原与营州和平相处,让营州成为中原天空的屏障,可这一切都在得知李晔勾结朱温、李克用时,他最后的希望也已破碎。

    李思钰抱着李裕坐在龙椅上,说了很多,中原这个天下,整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样子,以及自己将来的打算

    说了很多,甚至许多李裕根本无法理解的人或事,李思钰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一股脑的全说给他听。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在空荡荡的殿堂中,没人敢进入其内,刘景瑄伸头露脑看了一眼,吓得他再不敢靠近大殿十丈,只在远处不住搓动双手,显然也不知当如何。

    龙椅不是谁都能坐的,可今日李思钰偏偏就坐在了上面,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个高高在上的椅凳,他若想要,他今日就可得到!

    或许有人说他太过狂妄了,可事实确实是如此,自安禄山叛乱后,虽大唐平息了这场谋逆叛乱,可平乱后的大唐并未恢复平静祥和,反而更加动荡不安起来,所有的一切皆因平息叛乱之时,各军大将自立于天下各镇。

    所有人都知道,各镇执掌一地军政大权,终究会祸乱天下,朝廷不是没想收回各镇之权,可各镇阻断了漕运,断绝了大唐朝廷根基命脉,仅凭一关中之地,甚至连养活无以计数的官吏都很艰难,又如何能训练出让天下侧目之军?

    没了可靠军卒,各镇节度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一逢天变,天下皆乱。

    各镇、各州府,甚至一村一寨都可能是一个“节度”之地,整个天下都是如此,所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生死,都在拼命搜刮,搜刮能搜刮到的一切,瘦成骨头的男丁脸上都要被盖上大印,这样的军卒有什么战力可言,看着铺天盖地,动辄十数万人上阵,可只要稍微受挫,立即就成了一群乱跑的牛羊四散而逃,否则也成就不了李飞虎战神之名。

    李思钰很清楚现在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经历过一世动荡,知道动荡的世道人心是什么样子,此时的他还真没把他人放在眼里,他还真有这个狂妄的自信。

    龙椅他今日就坐了,他就坐着不打算起来,就等着满朝文武前来,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今日他就坐了这里,你们能如何?

    干元殿原本是干阳殿,只是干阳殿被焚毁,后来大唐在隋干阳殿之处立干元殿,秉承大唐壮丽繁华,干元殿更是集威严壮丽为一身,而此时

    小五手持长戟,不时巡视着跪了一地之人,不时会有军卒绑缚着的军将丢入其中,所有人都被死死捆绑,或许为了避免吵到了殿内之人,所有绑缚之人全部被死死绑住了嘴巴,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一人能发出丁点声音。

    此时的李滋想要愤怒,却只能请哼两声,口中不但有破布死死堵住,更是有根绳索,嘴巴张得老大却无法发出不甘怒吼。

    阳光缓缓刺破黑暗,当阳光彻底覆盖在了整个大地,整个洛阳却被寒意、恐慌笼罩。

    看着阳光落在殿内,却无一人前来,怀抱着昏昏欲睡的李裕,李思钰眉头却越皱越高,心下更是恼怒不悦。

    “来人!”

    一声低沉闷雷让李裕有些迷糊抬头,守在门外的高思继大步走入殿内。

    “大帅!”

    “去,挨家挨户给本帅请!”

    “让存信去!”

    “诺!”

    随着李思钰摆手,高思继大步走出殿外,还迷糊的李裕听了冰冷话语,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下又是一阵唏嘘。

    皇宫出了如此翻天覆地之事,满朝文武嘴里皆言忠义,却无一人前来“赴死”就义,反而自己坐在怀里的老师,这个“大逆反叛”之人却愤怒不悦。

    李裕轻轻甩了甩脑袋,有些担忧说道:“老师既然已经打算带着裕儿前往营州,为何还要让朝廷恐慌不喜啊?”

    “嗯因为老师不爽!”

    李思钰想了一下说道:“老师自营州前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战死在关内,是战死,而不是被活活憋屈死!”

    “唉怎么说呢?”

    “天下各镇节度,大大小小一地节镇,他们如同天上繁星一般之多,尽管他们一个个相互敌视,但是,当这个天下出现一个威胁到了他们所有人时,他们说不好会如当年诸侯伐秦之事。”

    “老师自入关后,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已经有成为天下之敌的觉悟,只是只是老师是希望战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阴谋诡计之下,死在背后要守护的人手里。”

    “对于老师来说,这是这是最悲哀的事情,也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

    李裕沉默半晌,情绪有些伤感低落,轻声说道:“老师太强大了,强大的让所有人畏惧,父皇他”

    “老师,裕儿也曾有过害怕,就在老师站在宫门前时,裕儿就很害怕怕老师杀裕儿”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李裕脑袋更加低垂,脸上的惭愧让李思钰一阵莞尔。

    “害怕、恐惧、畏惧一切负面情绪,这些都很正常,因为恐惧而产生不信任,因不信任而行如陌路老师能够理解。”

    “老师不怪裕儿,也不会去责怪任何人,因为因为老师强大,营州军强大,强大的让人担忧、恐惧,所以所以老师只能无奈离开。”

    “所以啊”

    “呵呵”

    “所以老师才想着”

    “因不够强,所以不自信,所以才会恐惧,才会担忧害怕。”

    “或许你自立了,有了自己的力量,有足够力量战胜恐惧,那时这个天下才会安定祥和吧。”

第980章 心灰意冷(六)() 
高思继大步走在一地俘虏之中,就在他要越过一人时,那披头散发之人突然嘶吼着撞了过来。

    “爹爹救救我”

    高思继脚步一顿,眼睛却未看向跪着的养子,正在宫门处与军卒低声说话的李存信像是感受到了干元殿前稍许骚动,不由转头看向顿住脚步的高思继,想了一下,抬步向高思继走了过去。

    李存信走到高思继身边,稍微用力,一脚踢翻了挣扎的高怀恭,看着沉默的高思继,摇头叹气一声。

    “虽为逆子,但终究还是叫高将军一声阿爹的,看着自己儿子被绑缚在这里,心下有些犹豫、不忍也正常,不过,高将军也莫要太过担心,大帅脾性,高将军比刘某更为了解,想来是不会如何了他们的。”

    李存信摇了摇头,嘴里轻声叹息一声,在他看来,这个天下没有比殿内的大帅再异类了,此时此景竟然不是想着如何血流满地,而是想着如何回自己的关外营州!

    可是,自己却无一丝一毫反抗心思,反而觉得,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容忍自己吧,才能让自己彻底臣服吧!

    李存信摇头正要离去,耳边突然传入一声沉闷。

    “大帅不耐烦了,让你一一去请满朝文武,大帅说,让你亲自去请!”

    李存信身子一震,深吸一口气,看着洞开的宫门,点了点头。

    “李存信领命!”

    说完,李存信大步离去。看着自己不喜欢之人离开,高思继第一次低头看向满脸鼻涕眼泪的养子。

    “爹爹救救我救我”

    一脸冷漠,重重一脚,高思继转身大步离去,拾阶而上,再次双腿微分站在殿外。

    一夜马嘶人喊,满城刀兵碰撞声让整座洛阳城如同死城寂静,甚至临近天亮,本该打鸣的鸡叫声都无,太阳高高挂起,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轰轰”

    一阵震响由远及近,藏在门后的门房一阵心惊胆颤,双手更是合拢着不住向诸天神佛哀求,希望这些震天脚步声远去,离自家府邸越远越好。

    “砰砰!砰砰!”

    脚步突然没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砸门声,门房瞬间瘫软倒地。

    “开门!”

    “砰砰”

    “开门!”

    门房一脸煞白,像是被暴吼“开门”声惊醒,非但没有开门,反而跌跌撞撞向着正堂就是一阵狂奔。

    “老爷老爷不不好了”

    “老爷”

    门房太过慌乱,刚一脚踏入正堂,另一脚却被高高的门欠绊住,一头栽倒在地。

    “老爷老爷不不好了”

    门房丝毫没感受到额头的疼痛,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也没察觉,只是恐惧大叫。

    房中没有其他人,只有孙揆一人坐在正中,所有下人,哪怕自己的老妻也被这个倔强老头远远赶开,他就这么枯坐了一夜,身体甚至连动上分毫都无。

    “终于来了么?”

    声音嘶哑,孙揆手扶着有些僵硬的双膝缓缓站起身来。

    “开门!”

    “啊?”

    “老老爷”

    “开门!”

    孙揆再次开口,眼睛终于从震动的府门处移开,低头看着满面鲜血的门房,轻声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躲是躲不掉的,去开门!”

    “是是”

    门房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刚迈开颤抖的双腿,却再次摔倒在地。

    孙揆摇了摇头,不急不缓走向院门。

    李存信一脸冷漠,看着紧闭的院门,神色未有丝毫改变。

    “破门!”

    “诺!”

    数名军卒立即上前,手中各拿着人头大小巨锤,就在破开第六个府院大门时,大门却缓缓打开了,一头白发的孙揆出现在门前。

    高思继打马上前两步,看着一脸冷漠的孙揆,李存信只是抱拳。

    “孙大人,请!”

    没有客套话语,没有任何有用信息,只是一只大手,一个冷漠的“请”字。

    孙揆冷冷看向李存信,他比谁都清楚此人是如何的阴狠,可他却毫无一丝畏惧,冷笑一声。

    “怎么?李悍虎终于要嗜血吃肉了?”

    李存信冷冷看了孙揆一眼,猛然拽动马缰,拨转马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绑了!”

    “诺!”

    几名军卒拿着绳索就要上前绑人,孙揆须发怒张,一声暴喝让李存信微微偏头。

    “不用!老夫有腿!”

    孙揆早就发现了人群中被绳索死死捆住的兵部侍郎崔远、兵部员外郎郑延济,甚至户部尚书徐彦若也被死死捆绑着,至于其他一些低级些的官吏更是绑了一串,看着被死死捆绑着的同僚,孙揆大怒。

    “恶虎终究还是恶虎,终究还是要吃人!”

    “哼!”

    孙揆怒哼一声,甩开大步走到一群同僚之中,李存信双眼微眯,冷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孙揆。

    “将军”

    “哼!”

    “下一家是谁?”

    军卒想问是否抓住可恶的老头,把他也捆起来时,李存信只是冷哼一声。

    军卒不敢多言,忙低头去看手中纸张,大声说道:“是辅政大臣裴贽裴家!”

    “走!”

    李存信没有任何犹豫,打马走在最前,身后军卒也再次轰隆隆奔向下一家。

    夹在军卒中的朝臣们可是倒了大霉,这些人本就都是些年老体弱的老头,怎么可能比得上周围强壮的军卒,但不管是拖着,还是自己奋力迈动脚步,他们都要跟着李存信挨家挨户去“请”他们的同僚。

    日头由初升到了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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