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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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 第4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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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将他们始终留在身边,可是,裕儿以为,若老师将天下平定,他们心下就会如此心甘情愿离开?”

    “今次离我营州军出关近一年,所得之土虽多,却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若老师夺了整个天下之土,留于关内十数年,你觉得他们是我营州苦寒之人,还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之民?”

    “呵呵”

    “所以啊,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要靠你们李氏自己来平定,老师不能总是留在关内的,人心不能久留一地,时间长了,就会恋恋不舍的。”

    李裕抬头看着李思钰,一脸犹豫,随即又低下小脑袋,闷闷不乐道:“朝中各家族只想着如何瓜分老师手中之卒,只是想着自身,无一人愿意放手给朝廷,就是我李唐宗室那些王爷世子们亦是如此,老师若离去,裕儿裕儿又当如何?”

    李思钰看着低头沮丧的学生弟子,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说道:“如今之世非大唐鼎盛之时,更何况,就算大唐鼎盛之时,兵马亦不能与了一私人。”

    “兵者,器也,乃卫国之器,又岂能归于一私人囊中?”

    可一想到此时情景,心下又是一阵哀叹,全他娘地想着瓜分了自己手中十数万兵马,竟然无一人为了公义。

    李思钰又不傻,别看一个个整日把朝廷挂在嘴边,看着挺忠义无双,可那也只是看着而已,他知道这是人性的本能,正如:穷则独善其身。

    可是,人人都是如此,这个天下又会如何,每次想到这些家族,李思钰心下就是满满的无奈,他没权利去指责任何人,身处乱世,为了自保,他们如此做,李思钰又能如何?

    还是应了这句话,乱世,乱的是人心,人心乱,则天下乱!

第944章 堂堂正正为帝() 
一大一小,大眼对小眼,两人也没太好法子,谁让这个世道正是人人为己的时代,忠义已经成了他人讥讽嘲笑的时代,身处如此时代,他们又能信谁?

    放眼整个大唐,李思钰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身边一群孩童,哪怕手下大将,哪怕自己生死兄弟,他也不敢去试探,面对整个天下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忍住?

    一想到此处,除了深深叹息,还是深深叹息!

    “行了,不想了,走到哪算哪好了。”

    李思钰把李裕放下,拍着他的脑袋叹气道:“你若是能再长大些该多好啊,到时候随老师多征战几次,这功勋威严也就出来了,老师把所有军卒交到你手里也算是放心些。”

    “还有啊,老师可要警告你,作为一个中兴帝王,就该堂堂正正,无论杀人,还是如何,都要光明正大,若是有什么阴暗心思,可莫要怪老师打人!”

    李裕忙点头,一脸郑重道:“裕儿记住了。”

    “嗯。”

    李思钰很满意点头说道:“身处乱世,人心易乱,作为一国之主就要凝聚人心,凝聚人心不但要实力强,不但要有让人畏惧的力量,还要有仁慈公正的心,不但要他人身体跪下臣服,还有人的心,只有内外皆服你时,你也就有了无敌的力量。”

    “这个时代看似天下强军不断,其实皆是不堪一击之辈,强悍如晋军、宣武军,若盛唐之时,只需遣一员偏将即可,纵然如老师麾下营州之卒,大唐亦可一举败之。”

    “其因不仅仅是大唐强盛之时兵强将勇,更多的是一种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

    “而今天下皆以抓捕壮丁为配字军,虽少了军卒逃离之事,可这种强迫又怎会令一军强大?”

    李思钰正色道:“你身为皇帝,只要把人心凝聚起来,恢复了曾经大唐悍卒气势,自是傲世群雄,天下各镇也自当俯首称臣而不敢反叛,这或许要十年,也或许是二十年,但这一切都要光明正大,万万不可学你那混账父皇,心思阴暗不言,还净想着借他人之力,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嗯嗯裕儿知道了。”

    李裕不住点头答应,李思钰又将他赶回去批改奏折,又让他去书写“准”字,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李晔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砍了,把刘景瑄剁了喂狗,还有满朝文武,一个一个全都该死!

    自己儿子被该死的李悍虎扣住,大唐一时间没了皇帝,朝堂政务得要人来做吧?

    为何该死的阉奴,该死的满朝文武竟然如此反对?

    头发散乱,身上龙袍也成了乞丐装,何氏叹息要为他梳理一番,却被李晔打破了额头,所有人也被赶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地上,面上时而呆滞若傻,时而狰狞可怖,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直至日头渐落,他才打开房门,只是让李渐荣一人入了屋中,至于两人说了什么话语,何氏一无所知,只是见李渐荣走出了房间时,不冷不淡说了句“陛下累了,已经睡下”的话语。

    何氏很是担心,自从自己相公退位成了太上皇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今日她只是离开了一会,竟然发生了此等之事,他不知此事发生后,自己儿子又会如何作想?

    李裕上午要么去小朝,或是大朝,要么就只是应付一下,点头同意朝臣们上奏的任何事情,一心做他的点头皇帝,之后会独自前去明堂,一待就是一天,朝廷所有事情都由朝臣们自行处置。

    何氏对此很是担忧,后来与自己儿子谈了几次,从此她再不言此事,只是按时给儿子送些食物。

    朝廷上纷争不断,但这只是朝廷,民间却逐渐稳定了下来,日子也渐渐好了许多,至少南衙送入宫内的吃食也多了许多。

    按理说,皇宫内所需都是朝廷税赋中所出,可朝廷又有何赋税?

    夏收未收,城内各家商铺又有几家不是各大家族的?纵然有很少一部分是民间商户,可那也是手眼通天之人,再加上李思钰所定低廉税赋,征收上来的还不够给朝臣官吏们的俸禄呢,又怎会满足了皇宫所需?

    皇宫所需物资一减再减,李思钰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通过南衙给宫中贴补了些。

    夏收将近,李思钰各处巡视一番后,心里有了底,也不再如此紧巴,宫中贴补的也多了许多。

    何氏是宫妇头领,宫中妇人所需几乎全都由她来掌控,是增多了还是缩减,她自是一清二楚。

    眼见着日子越来越好,也愈发相信自己儿子所言,什么都不做,只需静静等待,越做越错,越是想要争夺,失去的愈多。

    可是

    一想到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心下顿时失落起来。她知道,今日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又会给儿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身居皇宫,她比谁都清楚“皇帝”意味着什么,又有多少血腥隐藏在“皇帝”背后。

    看着宫外,看着北地王府的方向,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娘娘您您怎么在这里?”

    天色渐黑,何氏像是毫无所觉,一人静静走在黑暗之中,也不知因何竟然来到了儿子寝宫,来到了儿子书房门外。

    刚刚又擦拭了一遍书案的刘婉儿,刚要出屋,就见何氏出现在门外,心下很是恼怒门外正打瞌睡的小宦官,竟然在此时昏睡。

    事已至此,刘婉儿也顾不得去踢一脚门外的小宦官,忙福了一礼。

    “娘娘”

    何氏心中一惊,抬头一看,竟然站在了儿子书房之外,嘴里不由泛起苦涩。

    “唉”

    何氏叹气一声,向刘婉儿点了点头,轻声道:“平身吧。”

    “谢娘娘。”

    刘婉儿直起身,心下却有些诧异,何氏经常去明堂为李裕送些吃食,但很少前来李裕的寝宫,今日不但来了,还是太上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前来的,对此,刘婉儿心下有些不解。

    “娘娘,陛下如今在北地王府,正照顾病重的北地王呢。”

    何氏心下叹气一声,面上却微微笑道:“北地王为我儿之师,北地王病重,我儿前去照顾一二也是理所当然,本宫也只是过来看看,并无什么事情。”

第945章 若师若父() 
何氏推门走入房内,屋中摆设很简单,一张书桌,几张椅凳,墙壁上没有什么名家画作,只有李思钰送给他的劝勉话语,看着屋内简陋情景,以往或从未注意过,今日见到,竟然深深感叹了一句。

    李晔的书房她不知去了多少回,与这间简陋书房就是一天一地的区别,手指轻抚了一下干净桌面,缓缓走到案后坐下,坐在有些生硬的木凳上,又不由想到了自己相公那张柔软椅垫。

    何氏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去拿书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本,刘婉儿不由出声来。

    “娘娘,那那些陛下从不允许他人碰触。”

    何氏抬头看了一眼刘婉儿,伸出的玉婉也缩了回来,苦笑叹气一声。

    “裕儿他每日读书还是如此之晚吗?”

    刘婉儿心下正有些忐忑,担忧会不会被她恼怒训斥,听了这话又是一愣,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忙又低头轻声说道:“陛下每日戌时三刻才休息。”

    何氏轻轻点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裕儿长大了啊!”

    何氏沉默,刘婉儿也不敢开口,手指轻抚着干净桌面,何氏突然轻声开口说道:“你在裕儿身边也有了些时日,你觉得裕儿对北地王是何种态度?”

    刘婉儿一愣,不由看向低头注视着桌面上书籍的何氏,眉头微皱,有些不确定何氏是何意,轻声说道:“陛下待北地王若师若父。”

    “若师若父?”

    何氏沉默片刻微微点头,说道:“裕儿身处皇宫,虽在本宫羽翼下未曾经历过多少风雨,可也是我皇宫之人,尽管裕儿还很年幼,可若师若父之言还是还是很高的评价。”

    刘婉儿只是低头不语。

    何氏叹气道:“也是,裕儿生于动荡之世,北地王南征北战又无敌手,有如此强大之人为依靠自然心安,以之为师为父,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刘婉儿突然摇头轻声说道:“或许正如娘娘所言,陛下只是需要安全感,需要一个强大膀臂,奴婢虽在陛下身边,却从未有幸见过北地王,但奴婢从陛下口中说及过北地王之事,奴婢亦以为,陛下之所以以北地王为师为父,是是因为北地王待陛下若子。”

    何氏心下不由一怒,随即又是深深悲哀无奈。

    皇家无父子,出生在皇家的皇子皇孙虽荣耀无比,但何氏知道,自他们出生的那一刻,人间温暖的亲情就已经不在属于他们。

    何氏呆呆看着桌案上被时时翻看的已经有些残破书籍,她努力回忆,回忆曾经过往,是何时,自己儿子竟然开始慢慢疏远起他们来了?

    一点点向前推,眼睛猛然一缩,他终于知道了,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疏远起他们来,那夜,正是那一夜啊

    何氏眼前像是重新浮现了那一夜情景,无数军卒闯入皇宫,惨叫哀嚎

    整个皇宫都陷入绝望与混乱,他们被一些宦官们护卫着躲到一处破落无人院落,皇宫何时有这个破落院落,她不知,惊慌失措的他们躲在这间残破院落中,绝望、颤抖,何氏怀抱着自己儿子,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儿子不住颤抖的身体。

    何氏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躲藏,最终都会落于贼人之手,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一路随着自己相公躲藏。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会这么快被贼人寻到,连给他们祈祷上苍眷顾的时间都无,就在她绝望时,谁也没想到,自己相公竟然用自己儿子相胁。

    何氏一想到此处,心下就是一阵剧痛,为何自己当时会如此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认为相公是英明的,一切一切皆因那个高大的男子,自己儿子是那人的学生弟子

    因那人,他们活了下来。

    之后之后就是那人的蛮丫头,何氏到了此时,她也不明白,为何那个蛮丫头如此胆大,难道,她就不怕那些凶恶的逆贼吗?不怕那些人手中利刃吗?

    可是那蛮丫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敲儿子的脑袋,就那么大刺刺的训斥!

    或许,就是自那以后,儿子与他们就有了距离

    何氏鼻子一阵酸楚,她无法去责怪儿子,无法责怪自己的相公,只是这心为何这么痛?

    若师若父啊

    何氏想了很多,想起以往儿子抱着自己大腿叫娘,想着咿咿呀呀抚摸着自己脸颊,可这一切都已远去

    何氏深吸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儿待他若师若父,他是不是待我儿若子”

    刘婉儿张了张嘴,她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而何氏也像是不需她来回答,静静坐立了许久,始终不再有任何话语。

    何氏离开了,心下是担忧,抑或是伤感,无人知道,只是一人静静走入黑暗。

    没人能想到结局如何,所有人都在迷茫,都在猜测,猜测李思钰还能活多久,猜测他手中十数万兵马最终花落谁家,猜测这个天下又将走向何处可这些一切的一切都离营州太过遥远。

    此时的营州已经不是以往残破衰败模样,此时的它,更像是曾经的长安富庶繁华。

    营州久经战乱,百年战乱彻底摧毁了这片边缘之地,可李思钰的强势崛起,这片土地像似重新注入了鲜活生命力。

    百年战乱,损失最多的就是人丁,没有足够人丁,土地再如何广大肥沃,那也只是长满了荒草的土地罢了,高丽之争,几乎每一个大唐人都知道了关外营州是如何的苦寒,尽管关内战乱不断,却从无一人想着躲避到关外,或许他们认为,这片肥沃土地根本就不是活人该前去的地方,也或许关内人认为,关外人更加贫穷,更加野蛮,可这一切都在李思钰的战刀下成了碎片。

    先是李思钰奔袭太原,后有沧州横海军,所掠百姓民夫高达数十万,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被掠到关外百姓得到了土地,营州钱庄对他们无息借贷,随着官吏一再鼓励他们耕种,为他们提供各种帮助,这些被掠到关外的关内民,竟然全都以营州人自居,好像根本就不是关内之民。

    有了数十万百姓加入,营州像吹气球一般迅速壮大,开垦的土地愈发广大,所占之土愈来愈多,优惠的税收政策,安稳平和的社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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