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心下一阵苦笑,眼中却冷芒一闪,轻声说道:“那群人可是又有联系我儿?”
李存儒心下一紧,很小心四周看了一眼,轻声说道:“父王,那些人都是一群疯子,与他们”
李克用摇了摇头,心下轻声叹息,若是以往,以他的性子,哪里看得上这些偷鸡摸狗之人,可今日不同往日了,一想到自己处境,想到自己儿子处境,心下就是一阵烦躁。
“就凭阴谋诡计也想觊觎天下?”
“哼!可笑至极!”
李克用又向前走了两步,脚步一顿,低声说道:“那些人虽犹如小丑一般可笑至极,但若真能说服孝儿,此事此事”
李克用犹豫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惜了。”
李存儒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眼前有些情绪低落的李克用,他有些不知因何情绪低落,是因想起了李存孝,还是还是那个长安之人?
李克用不再多言,李存儒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下疑惑不已。
门外锣鼓声震天,不时会有官员前来恭贺,一副甚是热闹情景,整个晋王府中,也只有刘氏房中显得冷冷清清,屋中无人,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若是李思钰在此,见她肉消骨枯模样,心下又不知是如何的伤感。
李思钰很奇怪,在这个时代,他从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亲人,也感受不到亲人的温暖,反而在刘氏身边,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终究是与他敌对之人,可就是独独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很奇怪的感觉,可这是真实的。
刘氏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或许来了洛阳,有御医的照顾,她才多活了这么久吧,可她的样子,的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
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耳边听着震天鼓锣之声,脸上却露出温和甜蜜的笑容,美丽恬静的让人心碎
无人无人前来,无人见她手臂慢慢低垂,无人为她擦拭眼角一滴清泪,在这个喜庆的日子。
李思钰突然勒住踏雪,双眼不由凝视着洛阳方向。
李思钰的异动让杨守义措手不及,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忙勒住战马,手忙脚乱一阵,这才疑惑问道:“行乾,你这是怎么了?”
强忍着心下恐慌急跳的心脏,李思钰突然有种不祥的恐惧来,他很是有些疑惑看向洛阳方向,皱眉思索这种恐惧源于何处。
李思钰心下把事情一一梳理了一遍,最后也未发觉有何不妥,可他能清晰感受到这种恐惧的真实。
他有过这样的感觉,每临生死之境,他都会有这种恐慌预感,这种感觉也不知救了他多少次。
听到杨守义话语,李思钰沉默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或许是赶的太急,有些劳累了,今日就在函谷关休息一日,明日再去洛阳。”
杨守义疑惑看了李思钰一眼,又欠身看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函谷关,点了点头,说道:“行,兄弟咋说哥哥就咋办!”
李思钰回头看了一眼杨守义,又看向不远处的杨守忠、杨守亮等人,低声说道:“大兄这些日可是恼了你我兄弟,要不要兄弟哪日摆上一桌,为大兄他们赔个礼道个歉啥的?”
杨守义嘴角一扯,不屑道:“大兄他们就是如此,莫要理会,一切自有阿父处置。”
“不过行乾,为兄今日可是要说上你几句了,你不能总是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模样,你越是如此,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可你若拿出战阵上的凶悍来,他们比谁都老实畏惧!”
李思钰一阵苦笑,叹气道:“兄弟阋墙终究不是好事,兄弟我也就是不愿如此,这才恬着脸罢了。”
杨守义先是给了他一个大拇哥,随即却说道:“四哥就敬佩行乾这一点,可是呢,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你就是把心掏给他,他也只会嫌弃脏了手!”
“有些人啊,就不该对他真心,到时候,伤人伤己而已,毫无用处啊!”
李思钰一阵沉默,微微点头,说道:“大兄所言甚是,兄弟记住了。”
杨守义心下大喜,拍着胸口说道:“行乾莫要担忧他们,一切皆由四哥去处置理会,你只需去做重要之事即可。”
“放心,万事皆有大兄!”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劳累了四哥。”
“呵呵自家兄弟,劳累个甚,反而行乾你才是个累啊!”
“活的憋屈,活的累!若你是天下间那些不忠不义的藩王节镇们,哪个敢向你龇牙咧嘴?”
杨守义看向洛阳,一声叹息。
“你啊就是天生的贱胚子,何时也能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莫要有太多顾忌。”
第887章 奸逆小人()
李思钰勒住踏雪,看着两员大将打马奔来,不由咧嘴笑了。
高思继、李存信翻身下马,李思钰也跟着翻身下马。
“大帅!”
李思钰未去理会招呼,大步来到高思继身边,看着这个低头捶胸的汉子,看着他只能用左臂捶胸,心下一阵酸楚感慨,重重捶了他几下胸口,什么也没说,转身翻身上马。
“走!”
李思钰双腿磕动踏雪,向着眼前城关走去。高思继、李存信,以及一干军中将勇没有任何话语,皆磕动战马跟随在他身后。
杨守义看着一干将勇默默跟随在李思钰身后,心下不由感慨赞叹。
“也从未见过行乾多么严厉,为何军中将勇皆愿意臣服于他,甚是怪异啊!”
杨守礼心下冷哼一声,他被杨守义稍微坑了一下,当他联系其余兄弟打压杨守忠、杨守亮等人时,结果却便宜了这个死胖子,心下甚是不满,但对于李思钰还是感激的,至少也得了一州刺史,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之下司马,亦是荊襄之地第二人,对此他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他恼怒眼前死胖子的隐瞒欺骗。
听了杨守义话语,回头又看了身后大兄他们,也不理会他们冷着脸怒视,而是说道:“威而不恩,使人远之;恩而不威,使人轻之。”
“当今天下各镇皆时不时有人叛之,无不是因此,或是威而不恩,或是恩而不威,行乾却又有不同,虽看起来不甚威严,有些恩而不威,但是四哥要知,行乾每临阵皆奋勇向前,所胜者皆是当世强军,早已不怒而威,又岂是他人可比?”
杨守义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悦的杨守礼,知道他心中恼怒自己,轻声道:“五弟心中可还是恼怒四哥?”
“”
“唉”
见杨守礼不言语,杨守义摇头叹息一声。
“五弟,你我兄弟多久了?也不是四哥故意欺瞒,若换做是五弟,五弟也会如四哥一般吧?”
“”
“四哥知道,知道四哥不对在先,可这个世道,谁不是先己而后人?又有几人如行乾这般?”
杨守礼不由冷哼一声。
“哼!”
“行乾自是无人可比,可四哥如此欺瞒兄弟,你我今后为山南东道兵马指挥使,,今后又如何让兄弟信任?”
杨守义精神一振,对这位兄弟的性情他是最为了解,就怕他不开口,一旦开了口,那就好办了。
杨守义又看了几眼杨守忠、杨守亮等人,轻笑道:“你我兄弟本为一体,四哥是山南东道节度使不假,难道四哥就会以此欺辱了五弟不成,你我兄弟谁先谁后,又有何区别?”
“再说了,五弟以为你我就会止步于此?”
杨守礼一愣,也顾不得与他置气,忙低声问道:“四哥这是何意?难道四哥还知道些隐情不成?”
杨守义嘿嘿一笑。
“嘿嘿”
“五弟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我虽只掌军,虽把民务之事给了朝廷,难道五弟就没看出了点门道?”
杨守礼一愣,皱眉道:“四哥,这算是好事?要知道今天下,哪个节度不是掌军又牧民的,你我只得了一半,是好事?”
杨守义心下得意一笑,一副高深莫测道:“欲夺之而不可得,不争反而获其鹿啊!”
见杨守义依然皱眉不解,杨守义伸着身子,轻声道:“掌军又牧民虽好,可你我于荊襄之地皆是外人,非数十年不可获其地民心,有朝廷之人牧民,我等反而更易执一地之牛耳。”
“这还只是其一。”
“五弟,你觉得关中王行约、李茂贞等一干藩镇,是否是行乾的敌手?”
杨守义眼睛一番,冷哼道:“四哥是欺兄弟无知么?仅行乾一杆大旗就能吓得他们不敢上前,又怎敢与行乾对阵?”
杨守义也不恼杨守礼的态度,不由一笑道:“这就是了。”
“关中最多数年,数年后再无其余节镇,而后呢?”
“川蜀,江南”
“江南?”
杨守礼心中一惊,这才明白杨守义是何意来,不由微微点头起来,轻声说道:“是了,朝廷虽无领军之人,却是牧民好手,以朝廷之人稳荊襄之地,数年后,自可由此兵入江南,或是由此夹击川蜀。”
杨守义忙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行乾提出你我兄弟只掌军而不能牧民时,四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就是因此!”
“朝廷无将,行乾手下虽悍将无数,可都被行乾束在身边,五弟可曾见到营州本部将勇为各地大将的吗?还不是像你我这般原朝廷之人?”
杨守义声音更加低了些,说道:“行乾入川也好,攻略江南也罢,他所熟识的将领又有几人,你我将来封王拜侯,领军数十万又岂是难事?”
说着,杨守义又向杨守忠、杨守亮等人呶了呶嘴,轻笑道:“向大兄他们与行乾置气,与行乾讨要更多,五弟,你觉得此时恶了行乾,是聪明了呢,还是愚蠢至极?”
杨守礼心下狂跳不已,杨守义的话语他能分得清虚实,虽有些安慰的意思在里面,可事实也是如此,按照现在情形,只要不出意外,天下终将被李思钰所夺。本来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的,李思钰手下将勇哪个都比他们强了许多,可是李思钰并不愿意让手下大将过多涉足大唐,皆被死死绑在自己身边,如此杨守义的话语就成了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
听着杨守义话语,杨守礼心动不已,他知道眼前四哥的意思,整个江南,整个川蜀,就算再如何,他们将来都是一地举足轻重的大将来,称王拜侯自也触手可及,一想到今后,心脏跳动的愈加激烈,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杨守亮他们。
“四哥说的是,你我兄弟本为一枝,今后四哥说如何,小弟就如何,小弟以四哥马首为瞻!”
“哈哈好说好说,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
“走走,咱们兄弟一同入城!”
看着大笑得意的杨守义,不远处的杨守贞不由冷哼一声。
“哼!”
“奸逆小人!”
第888章 高怀恭(上)()
杨守忠不由一阵苦笑,想要埋怨几句,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杨守亮却不由冷哼一声。
“哼!还说这些作甚?有用吗?若不是你的精明,我等兄弟又怎会沦落到了这种境地?”
“还说?再被那些兄弟们听到了你我怨言,再在阿父面前状告我等,咱们可就不仅仅只是在朝中随意任一小吏,而是他娘地全喝西北风去!”
杨守亮恼怒,他人皆知因何,别人虽不满,但毕竟损失有限,就算去了荊襄之地,也还是在杨守亮之下,但杨守亮不同,他损失了一个与山南西道节度使同一级别的节度藩镇,自然最是恼怒,可杨守贞却未能忍声吞气,反而更加气愤起来,看着杨守亮恼怒道:“难道都是老子的错?你们若是不同意,老子又岂会想着去夺了那李悍虎兵马?”
“现在怨起了老子,早他娘地做什么去了?”
“你还有理了你?”
杨守亮大怒,就要与杨守贞不干休,杨守厚上前阻止道:“都到了此时,再说这些也无用,到了朝廷再说,兴许有了转机也不一定”
杨守贞却不领情,一把推开杨守厚。
“滚开!”
“尽他娘地装好人,若不是因你挑拨,老子的兵马又怎会被那该死的一只手牛存节夺了去?老子又怎会走到了这一步?”
“哼!”
杨守厚指着杨守贞,手指乱颤,那个气就别提了,反而杨晟却默不作声,轻轻磕动马腹向城门走去,见他如此,杨守亮心下一阵不悦。
“娘地,老子算是救了个白眼狼!”
杨守忠叹气一声,说道:“行了,都少说一句,走吧。”
说着杨守忠也打马跟在杨晟身后,几人一看如此,嘴里虽冷哼不断,却也不再多言,也跟着走向函谷关。
此地函谷关是汉之函谷关,是汉武帝手下大将杨仆耻为“关外民”,故而才又立一函谷关。
此处函谷关是洛阳西面最后一道关隘,过了此关可谓一马平川,快马奔驰仅半日即可杀到洛阳城下,故而此处关隘极为重要,但此时的西面已经是朝廷之土,此处关隘也就失去了战略重城的地位,但还是有些兵卒镇守,仅千人而已。
李思钰没有去想着杨守忠他们如何,也没在意杨守义、杨守礼两人的算计,此时的他哪会前去理会这些,一干人等入了城,径直来到城守府,按照主次一一坐下后,李思钰这才看向高思继,叹气道:“高呆子,飞鱼卫都已经对你发出了警告,怎么还弄成了这般?”
此时的高思继显得憔悴瘦弱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个竹竿一般,一脸胡子拉碴,明显年老了十岁模样,见他这般模样,李思钰又是一阵叹息。
“唉”
“若是庞胖子知道你成了这般,还不知要如何埋怨老子呢,过些日,先跟着老子回长安,暂时你就在老子身边任亲卫吧,先将养下身子,等完全康复了再说。”
高思继身边一年轻小将大急,忙上前拜道:“大帅,义父身子已无大碍,义父”
“闭嘴!”
高思继冷哼一声,年轻小将张嘴道:“义父你”
“闭嘴!”
高思继再次暴吼。
李思钰眉头一皱,看向年轻小将,之前并未太过注意,以为是高思继军中爱将,这才带在身边,如今仔细看了几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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