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彘原本也不是个善类,对于王歪脖子话语,他就是想反驳也不成,二狗往他身前一站,他就知道二狗是个狠人。
站在门外的李思钰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又听到王歪脖子说道:“山中匪类虽多,却皆是些十数人的小匪。”
“如今的山中也只有过山虎还算强些,咱们所出价码如此之高,老子还就不信他们不动心了,若真惹急了老子,老子就向大帅讨要一支兵马,难道他们还真敢与俺们营州军厮杀不成?”
马跃点了点头,说道:“俺觉得,还是先问问大帅,山匪毕竟是山匪,他们呼啸山林,多为欺辱百姓之辈,又有多少可用良人?”
王歪脖子冷笑一声,冷哼道:“咱们不过是用他们驱赶山中百姓罢了,当山中没了百姓,他们就是想要占山为匪”
“哼!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李思钰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了这些人想要作甚,不由有些敬佩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要入山把百姓带出来,只是他还没能腾出手入山剿匪。想及他们所言,不由心下一笑,一脸笑意走入厅堂。
“哈哈”
“本帅还当你们不来看望老子呢,今次可是晚了些啊!”
“哈哈”
刘彘、王歪脖子、马跃三人心中一惊,忙回头去看,正见李思钰大笑走入厅堂,随即心下大喜,忙起身就要跪拜。
李思钰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如此客套,你们可是想着山中百姓民夫,好以此用来为你们烧制砖石?”
“呵呵”
“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李思钰大步来到主座,阻止了三人跪拜,等到三人诚惶诚恐坐下,李思钰才笑道:“山中躲藏的百姓更加贫苦,别说钱财之事,就是给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就行,当然了,关中发生了如此之变,他们还能藏于山中,秉性自然是极硬的,想要让他们出山也是甚是不易。”
王歪脖子忙开口笑道:“大帅所言甚是,之前小的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只是山中百姓应者甚少,如今大帅欲要把修建长安砖石生意放到民间,争夺民夫者必然众多,不言招募民夫所用钱粮之事,就是再高的工钱也很难招募得到啊!”
刘彘随即苦笑道:“大帅,您是不知如今民夫有多么难招募,俺们是外人,关中这些本地老财主都是成村成寨的招募,俺们却只能招些零散之人,还又是年老力弱之人,俺们实在是没法子啊!”
李思钰点了点头,外来商户永远都别想与当地人争锋,至少这个时代是如此,打散了的百姓还好些,尤其是整个村寨的,那只有名望宗族才可,刘彘他们还真不一定行。
见李思钰点头,三人心下也轻松了许多,马跃抱拳道:“大帅欲要修建长安,俺们作为营州人商贾,自是要倾力支持大帅的,关中久遭战乱,百姓凋零,有人,土地才不至于荒芜,俺们想着,趁此也把山中百姓赶出来,一者不至于让土地荒废至此,二者也能给山中百姓一条活路,当然了,俺们也能得了些民夫壮丁,至于克扣民夫壮丁们,俺们还不敢,俺们可不敢让人戳着大帅脊梁骨。”
“不错不错,想法挺好,是个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的法子。”李思钰连连点头称赞。
“只是你们又如何让山中匪类听命?若他们趁此吞并做大,那可不是件好事。”
三人一听此言,脸色不由郑重了起来,三人相视一眼,刘彘、王歪脖子皆示意马跃开口。
马跃心下不住骂娘,他知道若是一个说不好,后果难以想象。有些无奈,还是抱拳向李思钰郑重说道:“大帅所言甚是,匪类哪怕他们曾经也是良善百姓,可杀了人,入了匪,那就终究还是个杀人的匪类,自然不可让其做大难制。”
“俺们都想好了,先让他们吃了些甜头,等山中没了多少百姓后,俺们在一次性解决了他们。”
李思钰微微点了点头,马跃没有说如何解决了山匪,但他也知道必然是些阴暗手段,能在这个世道生存下来的,甚至活的更好之人,那就没一个是简单之人。
李思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们所作之事本帅同意了,若有所需,本帅亦可鼎力支持。”
“这样吧,今日中午就在本帅府邸饮酒吃食,走时带着本帅调令,你们可从杨守国那里调遣三千兵卒,也算本帅对你们的支持好了。”
三人大喜,忙跪倒在地。
“大帅英明,我等必不负大帅厚望!”
第874章 忠诚?()
“哈哈”
李思钰一阵大笑,上前一一扶起三人,笑道:“三位可是我营州骄傲,本帅不鼎力支持你们,难道还支持了他人不成?”
“走走,随本帅前往书房,咱们细细商谈。”
三人心下狂喜不断,他们知道李思钰调给他们三千兵马意味着什么,今后必然再上一层楼。
三人跟着李思钰走向后院书房,李思钰心下也甚是欢喜,正愁着如何增加壮丁民夫呢,没想到自己想睡觉,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且不言四人饮酒商议山中躲藏百姓之事,东都洛阳却像是炸了锅一般。李思钰欲要重修长安,本来只是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罢了,他本就是个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皆有无数人注目不已。
若只是敲敲打打来修补长安,也只会有少数人猜测他或许会重修长安城,但大多数官吏则更倾向于如潼关时所作所为。
李思钰在潼关时,时不时会找些极为无聊之事让百姓去做,挖挖沟、扫扫大街啥的,一开始还不明所以,都只认为是他很傻,胡乱花费有钱也难买的粮食,后来从大帅府传出了些许消息,才知他是故意如此,故意找个借口给百姓些许钱粮罢了。
在长安零散的敲敲打打,大多数官吏以为李思钰还是这个目的,就是吊着百姓的命,不至于饿死了百姓。
可是,当李思钰欲要把修建长安的砖石木料下放到民间时,洛阳就炸了锅。
放在众朝臣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李思钰欲要在关中安家立院,另一个则是洛阳只是暂时的帝都,长安终将还是大唐的帝都。
当消息传回洛阳,无数家族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前往潼关,私下里更是频频走动,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李晔更是日日遭受着煎熬,如今的他已经不能随意出宫,可当他从何氏嘴里得知了此事后,就成了坐卧难安。
虽然他还有个辅政王之名,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了太上皇,按照礼制,他是不能随意出宫的,避免勾结大臣以坏朝纲之事。此时的他也只能在大朝时可以得到些许消息,可这种似是而非之事,并不是很明确之事,他人也不敢随意猜测,随意在朝堂上提及,尽量避免引起李思钰不满,避免李思钰不修建长安了,那可就坏了大事,所以,所有人都未在朝堂上提及任何关于长安之事来,李晔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但是,如此之大事情,又能瞒了多久?
何氏依然每日去看望儿子李裕,李裕依然喜欢前去明堂,这一日何氏前去明堂时,遇到了正在明堂外唉声叹气的夔王李滋、覃王李嗣周,两相交谈后,何氏才知道长安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何氏知道了,李晔自也就知道了。
牙痛不已的李晔更是焦躁不安,很想就此出宫找人商谈,可却无甚借口,刘景瑄素来与他不合,更是每每坏了他不少好事。
一想到刘景瑄阴阳怪气讥讽,李晔捂着肿了半边脸,嘴里不住咒骂该死的阉奴。
何氏看着焦躁不安的相公在屋内来回走动,心下甚是后悔告知了此事,见他牙痛的厉害,不由劝解道:“陛下莫要急躁,北地李悍虎修建长安,或许是件好事”
“好事?”
李晔猛地回头,脸上愤怒狰狞让何氏不由后退一步。
“好事?”
“是好事!”
李晔愤怒暴吼。
“那该死的李悍虎修建长安,若只是自己慢慢修建,那李悍虎必然是要占了整个关中,必然是要夺了朕之天下!”
“可可是可是如今却让天下人来修建”
“呼呼”
浓重的喘息声让何氏心惊胆战,强忍着畏惧上前,为他轻拍着后背,劝解道:“李悍虎既然要让天下人来修建,他李悍虎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粮,夔王也说了,那李悍虎准备向天下人借贷”
李晔猛地一甩手臂,挣开了何氏,回头怒视着她,怒吼道:“混账!你还没看出来么?”
“能修建长安的又是哪些人?”
李晔一指门外,怒吼道:“是是那些可恶的家族!”
“只有他们只有他们才可能拿的出如此庞大的钱财!”
何氏看着一脸狰狞的李晔,有些畏惧,又有些不解,不由说道:“这不挺好吗?只要修好了长安,李悍虎又为皇陛下打造了一个稳固的关中,大唐必然会中兴的。”
何氏开口想说儿子,开口间又成了李晔,唯恐自己相公再恼怒气出个病来,只是他没想到,李晔不但未能消气,反而胸中怒气越来越盛。
“该死的李悍虎,他为何就是不信任朕,为何要向那些老混蛋借贷?”
“混蛋混蛋!”
“全是一群混蛋!”
“每每与朕作对,李悍虎你就是要把长安交给那些事事与朕作对的老混蛋吗?”
何氏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相公因何恼怒,不是恼怒那人,而是恼怒朝中辅政大臣和六部官员。
稍微细想,她也就明白了自己相公因何恼怒。李思钰虽是南衙大将军,可却不怎么过问朝中之事,如今又远离洛阳,更是对朝廷不闻不问。
李思钰如此,杨复恭同样如此,反而朝中大臣们却每每反驳李晔之言,根本不给李晔插手政务的机会,眼看着河东道归了朝廷,邠州王行瑜丢了邠州,凤翔府李茂贞、成都王建皆不敢觊觎关中,局势一天天变好,却与李晔毫无相干,这让一心想要中兴大唐的他如何甘心?
看着愤怒不已的相公,何氏很是无奈,轻声劝解道:“裕儿已经登了基,那人是裕儿的老师,他他不会允许裕儿被人欺负的,相公相公还是罢手吧”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李晔猛然回头,眼中满是杀意暴戾。
何氏身子不由一抖,跪伏在地上,再也不敢有任何话语。
李晔低头冷冷看着何氏,一脸狰狞阴沉。
“记住了,所有人所有人皆是我大唐的敌人。”
“忠诚?”
“哼!”
“朕要谁死,谁就得不得不死!”
“这才是忠诚——”
“这才是——”
“呵呵”
“哈哈”
“朕要李悍虎去死,他愿意伸头让朕砍杀吗?”
“杨复恭呢?”
“刘景瑄呢?”
“裴贽、崔昭纬、刘崇望、一只眼”
“他们呢?”
“他们哪一个甘心让朕砍了脑袋?”
“哈哈”
“忠诚?”
“哈哈”
第875章 朕就是要出宫()
“朕要出宫!”
发泄了良久的怒火,李晔突兀的说出这么一句,何氏心下一阵苦笑,轻声道:“陛下,您您不能出宫,群臣会弹劾陛下的”
“朕是天子!”
“朕就是要出宫!”
撕心裂肺的怒吼让想要劝解的话语堵在了嘴里,跪伏在地的何氏一阵沉默。
一旁的女官李渐荣却突然低语道:“听闻明日晋王要纳王家女为侧妃,晋王如今已经是在册宗亲”
说着,李渐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个侧妃”
李渐荣微微摇头,正要抬头,却被眼前的李晔吓了一跳,忙退后一步,这才恭立在旁。
“妙啊!”
“侧妃又如何?那阉奴还敢得罪了晋王不成?”
李晔越想越是兴奋,双手也不住搓动起来,也不觉得牙有多痛了,何氏则满是责怪看了李渐荣一眼。
何氏夹在相公与儿子之间,心下也对李渐荣不满起来,看着不住兴奋走动的李晔,胸中又是满满的无奈。
王家与晋王结为亲家,这件事在各家族中震动不小,王家也因此被人质疑,但王家好像对此并未作太多的解释,晋王妃身体不是很好,尽管如此,世人也不会认为王家女就会是下一个晋王妃,毕竟世子李存瑁还在陈蔡之地呢。
是王家想要有个藩镇为外援也好,是想要用一女人拴住李克用也罢,此事终究还是确定了下来。
何氏知道这件事,还是夔王妃入宫与她闲聊时透露出来的,没想到今日李渐荣竟然说了此事。何氏虽是小家之女,但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她很担心因相公的执拗再次引起朝廷上的争端来,她更希望静静等待,长安的那人所作所为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有何异心,她更愿意相信那人会给儿子重新塑造一个强大的大唐来,而不是一再动荡不稳。
何氏很无奈,李晔根本不听他人劝解,甚至最后还把她赶了出来,只留下低头恭立的李渐荣在殿内。
夜色渐沉,站在有些清冷的院中,何氏突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
回头看了一眼透着烛光的殿堂,看着烛光映照在窗格上的两个身影,何氏嘴角不由露出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摆手阻止宫女跟在身后,慢慢走入寂静的黑暗中。
“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
何氏独自来到李裕房门外,站在门外的小宦官正要向她行礼却被抬手阻止,耳听着屋内娇嫩读书声,她就知是那人送与儿子的孙子兵法,心下又是欣慰,又是酸涩,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帝国皇帝,又怎能去学习这些,不是应该读些诗词佳句吗?
一宫女领着几个小宦官匆匆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这名宫女显然没料到这么晚了何氏还能前来,神情稍微愣了一下,又不着痕迹蹲身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娘娘。”
何氏看着依然蹲身未起宫女,她知道此女名叫刘婉儿,是刘景瑄送到儿子身边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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