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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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 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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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人你”

    “下马!”

    刘大猛再次暴喝。

    赤桑平仁摇了摇头,翻身下马。

    刘大猛轻踢战马,拨转马头让到一侧,身后数十营州骑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看到这里,赤桑平仁心下好受了些,心中不住说着“拜见赞普”之言。

    刘大猛与赤桑平仁对峙,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无论是否已经入了“营州军”的番人,或是愤怒,或是敬佩、敬畏

    看着这一切,秦书瞳眼中露出复杂,他的父亲在被番人杀死前,告诉他,当他走投无路时,要他回会州,整个天空下,也只有会州族人会收留他,可是,当自己真的无助时,族人却抛弃了他,这个被自己兄弟强迫着低头,屈辱的下了马之人,无情的把自己赶出了会州,想着早已死在吐蕃人手里的养父,想着教导自己的岳父,秦书瞳鼻头就是一阵酸涩。

    受辱下马,行走在自己的城池中,卑微跪在自己赶出城的孩子,赤桑平仁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时间像是一个世纪漫长

    赤桑平仁来到秦书瞳马前,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沉声说道:“会州守将赤桑平仁,见过赞普。”

    秦书瞳眉头一挑,看着跪在地上低头臣服之人,沉默片刻,这才翻身下马,站在赤桑平仁面前,微微点头。

    孟氏见他点头,轻声说道:“将军能够保得定州百姓安稳,功劳甚大。”

    “请起。”

    “臣谢过赞普。”

    赤桑平仁躬着身子,说道:“臣已经备下了酒宴,赞普请。”

    赤桑平仁大手一伸,秦书瞳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翻身上马。

    刘大猛看着这一切,对秦书瞳表现暗自点头称赞,在他看来,无论自己算不算是个外来者,在与胡人打交道时,就要表现出足够的强硬,这些胡人只相信手里的刀子,仁义在他们眼里甚至连个屁都不如,若之前秦书瞳表现出太多热忱,刘大猛只会怀疑大帅是不是错了。

    域藏心下叹息一声,他知道,这是自己儿子必须付出的代价,当年未收留这个孩子,若不受辱,不付出应有的代价,今后又如何获得眼前无舌之人的信任?

    所有人都默默跟随在秦书瞳身后,第二近卫骑军中的番将们一脸敬畏,他们突然对这个即将成为赞普的男人畏惧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哪来的自信,在城外时,私下里还在揣测会州番将会不会认可,这个不能言的男人会不会反过来卑躬屈膝恳求,可这些都未发生,反而是反着过来了,本应该请求归顺的一方,竟然跪在地上,低下了头颅。

    在这些番将眼里,这个无舌男人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奴隶,所有的一切都是长安那个男人赋予的,这里不是长安,没有数万精锐的唐人,这个无舌男人哪来的自信?

    难道就不怕他们砍了他的脑袋,就不怕为他牵马的赤桑平仁砍了他的脑袋?

    这些头脑简单的番人想不明白,他们想不明白这一切,刘大猛看向身后的番将有些不解,有些畏惧,嘴角只是露出稍许弧度,头脑简单的番人不明白,在李思钰身边这么久的他,又如何不知?

    有些事情可以说明,有些事情只能意会,对于这些呆头鹅一般的番人,刘大猛根本不屑去解释。

    会宁城是防御党项人的前沿重地,尽管吐蕃从未把赤桑平仁他们看成自己人,但是作为防御党项人的重地,翰德同样重视这座前沿重镇。

    整个会宁成呈回字形,外城是放羊牧马的居民或是奴隶,内城才是真正的兵城,这与大唐有些不同,大唐所有城镇,所驻军卒皆在城外,在城外选一处高坡作为军队驻扎之地,内城为兵城,很容易骚扰城内居民,但番人如何作想的,刘大猛并不过问。

    赤桑平仁牵着马,领着众人一路前行,秦书瞳看似目不斜视,眼睛却不时看向两侧紧闭的房门,突然,一只丑陋的牛眼泡包裹的皮球滚到了道路中央,顺着皮球滚动的方向,秦书瞳看向右侧一个破了老大一个洞的房门,一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女娃趴在破洞处,想要去捡,却不知所措。

    就在赤桑平仁心下恼怒,秦书瞳却跳下马来,拾起丑陋不堪的皮球,看向露着半个脑袋的小女娃,双目对视了一下,女娃像是怕了,身子向后退去,只剩下空洞洞的破洞。

    秦书瞳默默走到破洞口,把皮球塞入破洞,默默走回马前,想了一下,也不再翻身上马,而是走在人群最前,赤桑平仁只好牵着马跟在其后。

    “赞普,还请这里走”

    “赞普请”

    赤桑平仁不时会躬着身子,伸手向秦书瞳引路,如同多年的奴仆,在吐蕃人眼中,这或许很正常,他们的赞普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人也只能是奴仆。可刘大猛、孟浩等唐人却觉得有些太过卑微了,卑微的让他们担忧。

    吐蕃人都差不多,身穿着多年未清洗的长袍,满身牛臭味,无论男女都差不了多少,哪怕坐在酒宴上,刘大猛还是难以忍受屋内的气味。

    酒宴设在赤桑平仁的府邸,也是会宁城最奢华的房屋,看过大唐最精美的宫殿,所谓的奢华,在刘大猛眼中不值一提。

    设宴的屋舍挺大的,左右两侧各有两排长长桌案,坐个百十人都绰绰有余,按照主次,所有人一一坐下,从一开始,始终都是压抑凝重,无人低声轻语,更无人开口调笑,不像友军、朋友、自己人,更像两个独立且对抗的群体,秦书瞳尽管无舌不能言语,但他心中明白,想要彻底收服这些族人

    很难,很难

第817章 左右摇摆者皆不可信() 
所有人不发一言,也无任何人碰触摆在眼前的肥美烤羊,只有秦书瞳双手按在桌案上,手指不时轻击桌面,“啪啪”声响彻整个厅堂宴会。

    赤桑平仁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会州屡遭战乱,族民贫苦,赞普前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赞普恕罪。”

    轻击的手指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了些头发花白的赤桑平仁,又转头看向孟氏。

    孟氏微微点头,看向赤桑平仁,说道:“头人说的是,会州乃四战之地,百姓屡遭兵灾,就是只有一张馕饼,赞普也不会怪罪。”

    “只是头人话语有些不妥。”

    孟氏看向右侧一干会州番将,说道:“本官不言,诸位也应知当年之事。”

    “当年我葛尔家族忠心事主,最后却沦落到了如今境地,尔等祖辈也随先祖来到了会州,言‘招待’两字终究是不妥的。”

    江白赤烈看向犹豫的赤桑平仁,看向孟氏,沉声说道:“孟司马所言甚是,百年前,你我先祖皆为一家,但百年已过。而且会州族人如今境地,也是受当年之事所累,孟司马以为呢?”

    会州吐蕃的确是因当年随葛尔家族叛出了高原,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成了与奴从军一般境地,江白赤烈说出这句话语时,孟氏一阵语塞。

    刘大猛眉头一挑,甚至连看向江白赤烈都无,看着赤桑平仁说道:“当年你们祖辈随葛尔家族叛出逻些城,其后又自立于会州,甚至还驱逐了葛尔家族子孙。”

    “一次背叛即不可信,更何况还发生了第二次!”

    “背叛之恨也不会超过三代之人,更何况百年之事,吐蕃不信任尔等,皆因尔等本就是左右摇摆之人,不足信之人!”

    “葛尔家族战败,身为葛尔家族的番臣,随主人而走,对逻些城来说,你们就是背叛者,但老子可不相信逻些城那些家伙会看不到,你们只是葛尔家族的番臣,你们无奈叛出逻些城,有罪却情有可原,还真当逻些城看不到这些?你们之所以不被吐蕃人认可,正因你们本就不足信!”

    “砰!”

    “混蛋!休要羞辱我族!”

    一个与刘大猛身量相当的番将大怒而起,拔刀指着刘大猛怒吼。

    刘大猛微微转头看向高大番将,冷哼道:“怎么?不服?”

    嘴角露出不屑,指着高大番将,冷声道:“老子不跟你言什么驱逐葛尔家族子孙之事,不言你们背弃曾经的家主之事,今日只言你们自己,言你们自己究竟是否可信!”

    刘大猛冷哼一声,说道:“葛尔家族战败,是大唐收留了你们,在你们走投无路时,是大唐收留了你们,并且让你们在会州休养生息,你们又是如何对待大唐的?”

    “元和元年宝历二年会昌元年会昌二年大中元年大中三年广明二年。”

    “你们自己数数,你们侵入了多少次泾原之地!”

    “你们就是如此感激接纳你们的大唐,用你们的刀子,用烧杀劫掠来感激在你们最无助时给了你们帮助的大唐吗?”

    刘大猛红着眼,就差拍打番将的脸大骂了。

    刘大猛冷哼一声。

    “哼!”

    “对大唐如此,对党项人又如何?你们敢说,你们没有对党项人眉来眼去?忠心耿耿跟着番人,与党项人厮杀到底?”

    “娘地,你们若真的如此,你们早他娘地成了吐蕃人了!”

    刘大猛一阵痛骂,高大番将脸色微白,别人不知,他们又如何不知自家之事?

    会州是四战之地,三家在侧,这些会州人若想独立于外,他们也只能左右摇摆,党项人逐年强势,吐蕃尽管内乱不止,但在大唐四分五裂,无力西向时,吐蕃就是西域一霸,相比较而言,大唐反而成了最弱之人,每当党项人,或是吐蕃人交战,或是会州不得不付出足够代价来避免战乱时,他们总是会兵入泾原之地,掠夺大唐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无论是番人,或是胡人,他们从未把大唐的仁义当一回事,用到的时候,怎么着都行,用不到就弃之如履,对大唐一阵烧杀劫掠。

    刘大猛不相信,像这种四战之地,这里的人会不对党项人眉来眼去?可他更知道摇摆之人有多么可恨,又是如何的不足信!

    吐蕃人是憨直了些,这是千百年来居于一地而养成的脾性,可不代表他们就是傻瓜!刘大猛不相信吐蕃人看不到会州的重要性,不可能看不到会州吐蕃人本就与他们同族。

    但是,这些会州番人早就自成一系,会州为三方争夺之地,是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甚至比金城还要激烈,身处这种地方,这些番人在面对全族皆灭的危险时,本能的会对党项,或是大唐妥协,在高原吐蕃看来,这就是不足信,只适合用强力让他们成为仆从军,让他们死在党项人,或是大唐人手中。

    说不上谁对谁错,形势逼迫罢了,只不过性格耿直的吐蕃人不喜,不愿纳他们于其中。

    刘大猛看向高大番将,冷哼道:“老子说你们不足信,乃背叛之人,咋了?不服么?”

    第二近卫骑军中的番将们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是后来提拔上来的番将,原先的头领如今还在长安,被李思钰关着呢,曾经他们只不过是个小卒,或是低级将领,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些会州族人,让他们自己去说是咋个不喜?他们自己也说不出来个理由,今日听到刘大猛这么一说,皆微微点头,认为就是如此,这些家伙个个都是油老鼠,滑得很!

    第二步军左军番将达赤大点脑袋,瓮声瓮气道:“刘将军说的是,会州番人根本就跟俺们不同,这些人滑得很,总是哭穷,却不出力!”

    “达赤这话不错,会州番人根本就不像是番人,以前俺来过会州,还被俺抓住了个番人偷儿,俺们番人可不会偷人家钱财,哪怕饿死了也不会!”

    “就是就是,会州番人不像是番人,更像是回鹘人老奸滑了。”

    随着达赤话语,左侧番将纷纷开口,纷纷说着会州番人种种劣迹,高原多山川,产出甚少,其地吐蕃人穷苦,但却为人朴实,甚少会有偷盗之事,对会州满大街乱窜偷儿甚是不屑,在这些番人眼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番人,打心眼里就对这些人不喜。

第818章 杀人利刃() 
同为番人,左右两侧却像是两个天地,无论衣着,还是身材长相,左右两侧番人并无不同,但却各成一系。

    右侧会州番将很是恼怒,也只能怒视对面的族人,却不言语一声,他们如何辩解?会州是四战之地,没一年安稳的时候,百姓贫苦,为了生存,总会有人干着自己都觉得丢脸之事。

    左侧番将在第二近卫骑军成立之前,他们只是军中无名小将,或是如奴隶一般军卒,骤然成了领兵大将,这些番人更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而对面的族人就是最好的攻讦对向,以此在军中得到更多的番骑认可。

    赤桑平仁脸色很是不好看,很想拍桌子大怒,来个一拍两散,可当他恼怒抬头,看到对面父亲的目光,不由收起怒容,向秦书瞳举杯叹息。

    “这位唐将所言甚是,我等所作所为,算算得上‘背叛’两字,但也不是我族愿意如此,身处会州,若不如此,我族早就成了过眼云烟,还请还请赞普见谅。”

    秦书瞳微微点头,看向刘大猛,又摇了摇头,见他如此,刘大猛一脸郁闷坐了下来,不闻不顾,撕了条羊腿,自顾自啃食起来。

    孟氏看向刘大猛,又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相公,最后才看向赤桑平仁。

    “头人的难处,赞普也早已知晓,我等前来,其一是迎回唐使,其二就是会州的族人。”

    赤桑平仁犹豫道:“不知赞普是何意?是将我族带入大唐吗?”

    孟氏摇了摇头,说道:“大唐终究是大唐,居于大唐,如居于他人屋檐之下,久之终究不妥。”

    赤桑平仁、江白赤烈两人对视一眼,江白赤烈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自己却站了起来,向孟氏拱手道:“孟司马所言甚是,寄人篱下终究不妥,可是赞普终究是葛尔家族之人,若不退入泾原之地,会州本就与党项为敌,如今又与翰德赞普为恶,夹在中间的我族,又该当如何?”

    所有人脸色都郑重了起来,无论是左右两侧的番人,就是正抱着羊腿啃食的刘大猛也停了下来,全都看向一身男装的孟氏。

    孟氏看向江白赤烈,心下叹息,他们夫妇离开长安时,李思钰特意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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