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并未攻击你军,好啊!”翰德愤怒暴吼。
“来人!”
“且慢!”
翰德怒吼,正要令人砍了马明阳,却被马明阳怒吼打断。
马明阳起身,一脸愤怒看向翰德,怒道:“我军因何未能救援贵军?还不是因贵军肆意妄为!”
“奸淫百姓妻女也就罢了,竟然连军中将勇妻女都不放过,本官想问问赞普,若换做是赞普,敢问赞普,你是否还要营救辱你妻女之人?”
“大胆!”
数名番将大怒,同时怒起,指着马明阳暴吼。
马明阳知道自己今日难以善了,多年来忍受这些吐蕃人呼来喝去,若非自己儿子在他们手中,早恨不得砍了他们,或是让他们砍了自己。
反正是生死两难,马明阳也是豁出去了,未理会那些暴怒的番将,而是盯着翰德冷哼。
“哼!大胆?”
“本官觉得贵军才是胆大包天!”
“我军该付给赞普的钱粮已经付了,别以为你们出兵是为了帮助我军,你们还没这么仁义大方!”
“营州军若不击之,李悍虎必得凤翔、秦州之地!”
“哼!”
“那李悍虎对各藩镇手下留情,对你们这些残暴胡人、番人,就只有草原上那些头颅、手指!”
马明阳冷哼道:“有我凤翔之地挡在营州军前,身为背后的你们自然安全无比,帮住我军?”
“呵!好大的仁义啊!”
桑吉皱眉不已,看向巴仁甚是不满,别的也就罢了,但淫辱军将妻女,致使凤翔军军中不满,这就有些过了。
过了,仅仅只是“过了”两字,的确,在桑吉心里,的确是有些过了,这种“过了”,也只是因临战前做这种事“过了”。在吐蕃人意识当中,这种事情根本不算是多么严重之事,他们对这些事情从不在意,哪怕是他们自己妻女,他们也不在意。
可是他们不以为然,凤翔军又如何能忍声吞气?
面临着军卒叛乱的危险,不但李茂贞手下大将面临着选择,就是他这个主将亦要做出选择,否则他们,以及他们一家老小皆会被愤怒军卒砍了脑袋。
最终,李茂贞做出了选择,只不过他选择了凤翔军罢了。
第787章 吐蕃欲要兵入秦州()
翰德大怒,万余骑卒,逃回者不足三千人,该死的唐人不但不承认自己未能上前救援,竟然还以诸多借口反诘问自己,被营州军一娃娃指着鼻子大骂也就罢了,谁让他们营州军赢了呢,可这该死的马明阳竟然也想学那娃娃!
“来人,砍了!把这该死的混蛋拖下去,砍了!”
“立刻!”
“砍了!”
翰德大怒暴吼,马明阳身子微颤一下,四名吐蕃大汉上前就要按住,却被马明阳挥手阻止。
“不用!本官自行”
马明阳一脸惨白,努力想要保住最后一丝尊严,可四名吐蕃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上前按住他,拖着他就要离屋砍杀了。
桑吉皱眉看着这一切,想要开口阻止,却最终叹息一声,他并不想挑衅翰德赞普的威严,这对如今的他们很不利,为了自己侄儿巴仁,他已经做了一次,若为了这个唐人,值不值得?
最后桑吉叹息一声,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人来承担,力主出兵关中的翰德赞普不能有错,若想保住他的侄儿的命,巴仁也不能承担兵败之责,剩下的,也只能由这些唐人来承担。
马明阳被拖了下去,没有像临死之人那样哀嚎惨叫,尽管被拖着有些狼狈,没有保住最后想要的尊严。
数息后,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送到了翰德面前,翰德甚至连看一眼都无,一拍手扫到地上,此时的他愤怒而憋屈,无法发泄的狂躁让他难以忍受。
无人敢离席,皆沉默低头,更无人敢低声轻语,这在往日很难出现,他们更喜欢开怀畅饮,大声喝唱。
翰德一把撕开衣襟,心中怒火让他燥热难耐,深深喘息一声,看向桑吉,说道:“未料到我军会损失如此之重,谁之过错且不言,我军今后又该当如何?”
桑吉听到翰德这话,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巴仁战败,万骑几乎尽没于关中,哪怕他身为大相,哪怕是他的家族,也很难承受军中怨言,若翰德一心想要惩罚巴仁,哪怕最后保住了这个侄儿,付出的代价也让他难以承受。
翰德这句话语一出,桑吉心下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下来,坐在桌案前,微微抚胸躬了下身子,恭敬道:“营州军在凤翔府之东,我军若要攻打长安,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凤翔府。”
翰德与一干番将纷纷点头,入关有数道可行道路,或从秦州,或泾原,或是庆州入宁州。
秦州之后就是陇州、凤翔府。泾原后侧一南一北乃是凤翔府、邠宁两州,李茂贞、王行约为两翼抵住泾原之地。而庆州大半已在党项人之手,吐蕃人与党项人有仇,两者在陇右已经激烈争夺了几十年,想要从庆州入关中,短时间很难。
从泾原之地入关中,李茂贞、王行约一南一北成夹击之势,李茂贞就算希望吐蕃人自泾原入关中,王行约也会拼死抵挡,更何况经过此次大败,吐蕃人已经不可能再信任凤翔军。
与两个,甚至还要再加上那李悍虎交战,经过大败后的众多番将,哪怕赞普翰德自己,他也不会认为从泾原之地杀入关中是个多英明的主意。
最后也只能从秦州最为容易,至少他们不需要面对关中三大节度使联手围攻。
正待他人想要点头,桑吉开口却说了句他人愣住的话语。
“凤翔府李茂贞开口请求我军相助,临战时却不顾我军被困,致使我军皆丧于营州军之手,但此时我军却不宜与凤翔军交战。”
众人皆愣,翰德更是一脸不解。
“大相这这是为何?”
桑吉叹气道:“营州军的战力,想来众人也已知晓,若要击败此等强敌,非数万精骑不可败之,但我族”
桑吉沉默叹息片刻,继续说道:“之前营州小儿有些话语虽让老夫愤怒,但也有些确实是实情。”
“我吐蕃一族,自分裂至今,已有近百年,曾经数十万强大的军卒也已成了云烟,我部离开了逻些城,虽无奈,却也是实情,四大赞普中,我部最弱,不但要面对回鹘人的侵入,还要每每与党项人争锋,如今若再与营州军交战,战事若顺尚还罢了,可若是被营州军拖住在关中,族地又有谁来镇守?”
桑吉无奈道:“在无法解决我等后顾之忧,我部很难全力与营州军争锋,仅分出一部,如此又成了添油之计,除了徒耗我族不多钱粮,徒损我族族人之血,又有何用?”
屋内一片寂静,沉闷压抑气氛让人难以喘息,翰德心中压抑更甚三分,不由失望道:“难道我族就要白白损失了万骑不成?”
桑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我族只能如此,但这不代表我族就会忍声吞气。”
“哦?大相快快道来!”
翰德精神一振,一脸渴望看向桑吉。
桑吉细想了片刻,看向一脸期望的翰德,沉声说道:“此次我族损失颇大,皆因凤翔军临阵不救,他们若想就此糊弄过去,那是想也别想!”
翰德忙点头道:“那该死的李茂贞比营州军更加可恶,求助于我,却让我等为他们挡住营州军,在我军陷入困境时,竟然不问不顾!”
“此等恶贼若不惩罚,天下人又如何看待我族?族民又如何看待我等?又如何平息军中怒火?”
桑吉点头认可,正因这些原因,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攻打一下秦州、凤翔之地,否则他们无法给族内一个交待。
桑吉说道:“出兵秦州是应有之事,但应止步陇州,逼迫李茂贞付出更大代价。”
翰德沉默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可。”
桑吉见翰德答应,神情更加轻松,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说道:“李茂贞既然敢耍弄我族,就要承受我族怒火。”
“至于营州军赞普也莫要太过担忧。”
提及营州军,翰德也不得不坐直了身体。
桑吉说道:“营州军很奇怪,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人前的。”
“契丹部本为一小族,平卢军随安禄山入中原,其部趁营州空虚而做大,近百年,营州虽未丢失,却一直为契丹部所侵,那李悍虎骤然间击败了契丹部,更是夺其族地。”
“其后,李悍虎竟然丢弃营州初得之地,由此而入关,整个天下虽纷乱不止,却以此人为最!”
桑吉皱眉道:“此人崛起太过迅速,连连击败晋军、宣武军等大唐强军,所夺之土更是数倍于他人。”
“如此之人”
“已经成了天下各节度使们的心腹大患!”
第788章 天下异类,不容于天()
“尽管那李悍虎行事的确异于他人,其所作所为,表现出来的一切,看起来好像确实于他人无害。”
“以营州军表现出来的战力,本可先夺幽州,夺河北之地,进而与河东晋军、河南宣武军争夺天下,但是,他们却龟缩在关外不前。”
“李悍虎入关,每每击败他人,却并未伤及太多人命,反而轻轻放过不理。”
“看起来的确对人无害。”
“可是!”
“可是,无论那李悍虎如何表现出无害,有件事是不争的事实!”
“那就是,整个河北道落入了他之手,河右、东都京畿之地也已落入手中,还有关中之地、兵入川蜀之事”
“这些都是事实。”
桑吉声音低沉,说道:“长安被焚,朝廷迁往东都,其父、其人却未前往洛阳为臣,河北道、河右、东都等地皆以朝庭之人为吏,那李悍虎父子所作所为足以表明,他们的确无中原称王之心。”
“看起来,天下各节度使们应该庆幸才是,可是,朝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朝廷实力一旦强到威压天下时,那些节度使们结果自然可知。究其根源,还是那李悍虎之故,那些节度使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些。”
“故而,哪怕那李悍虎如何表现无害,他都是天下之敌!”
翰德听的很仔细,他们对营州军不是很了解,哪怕整个天下因他们而风云变幻,他们还是未有太多感觉,他们曾与大唐最强盛时期争锋,营州军再强又如何?难道还能强过当年最强的西军?
只是他们忘了一件事情,此时的他们也不是最强时期的吐蕃,他们同样也只是一个破落户罢了。
他们还活在当年风光荣耀当中,当李茂贞送来钱粮,送来粮食,如当年安禄山入长安时,大唐求救于他们一般,翰德毫不犹豫拿出一万骑,希望如当年一般,再一次劫掠整个关中之地。
可是,他们在关中遭遇到了营州军主力,遭受了重创,突然意识到了危险,自己近身之侧竟然还趴卧着一头北地猛虎。
见屋内之人皆认真倾听,桑吉对此很满意,唯恐这些族人们未能足够重视关中之事。
桑吉继续说道:“天下各节度使藩镇们,若还想着自成一国,还想着子孙为王,他们就不得不相互靠拢,设法灭了这个异类之人,只有如此,才能打压了朝廷,只有如此,他们才能继续称王称霸,如当年春秋之国。”
“这些只是天下各藩镇们排斥这个异于他们之人,朝廷呢?难道朝廷就不担心害怕了?”
桑吉摇了摇头,说道:“那李悍虎虽纳太子为学生弟子,虽竭力辅佐,可是幼儿终究会长大的啊!”
“如当年葛尔家族!”
桑吉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恩等于大仇啊!所有的一切皆由那李悍虎所得,民心向背归于谁?越是为民众耕田种地,越是收拢民心,他李悍虎越是死的快啊!”
“当年葛尔家族”
桑吉想到葛尔家族,心下一阵叹息,当年吐蕃人能够称雄高原,能够击败最强的大唐,让吐蕃威名传扬整片天空,葛尔家族功不可没,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身死族灭?
提及葛尔家族,屋内众番将皆沉默不语,感叹也好,暗自悲伤也罢,葛尔家族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别人之事,他们或许不够了解,但是葛尔家族,他们却再了解不过了,细想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大相之言。
桑吉说道:“草原,乃至整个西域,各族此时还相互争斗不休,虽营州李悍虎所立汉八部,此时还未足够威胁到他们族地,但是去岁冬日,汉八部对北地草原屠杀,大小数十部族被灭,这已经让草原各部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崛起之族。”
“各位也知,草原若哪一族想要称霸,必须要脚踏无数尸体,如当年大唐,如当年我吐蕃!汉八部若要称霸,又岂能异于他人?”
“脚踏无数尸体,又是何人尸体?党项人不怕么?回鹘人不怕么?”
桑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营州越强,汉八部越强,草原各部越是抛弃各自恩怨,一同联手灭了此等异类。”
桑吉幽幽说道:“那李悍虎行事异于他人,本应强势之时,虎吞天下之土,却每每弃之不顾。”
“草原各部,本应是牧马放羊胡人之部,那李悍虎却以耕田种地唐人为部族,此等异于天下之人、之事,乃天下异类!”
“此人此部”
“必不容于世,不容于这片天!”
桑吉起身,身子挺得笔直,透过房门看向房外天空,斩钉截铁说着,心中念想更加坚定。
“我军无需兵占陇州、凤翔之地,只需要凤翔军,要李茂贞跪地屈服!”
“我族需要李茂贞挡住营州军,需要等待,等待天下再变之时!”
孟浩离开了那座巨石盖就房屋,尽管那座石屋是整个鄯州城最奢华的房屋,可是,孟浩却不喜,包括鄯州城中所有房屋,他都不喜!
吐蕃人身居高原之地,气息稀薄,无论是草地,或是树木,都很是矮小,这让他们不得不以牛粪为燃料,吐蕃人与草原放牧之人不同,吐蕃人居住的是石屋,不知是不是担心牛粪堆积损害了草地,还是其他缘故,他们总是把牛粪甩在房子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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