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法子好!他李悍虎军中亦有胡人,我军中有土番人又如何?难道还不许我军招募吐蕃人吗?”
“哈哈张大人果然智谋无双!”
李茂贞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松开了些,看向次子李从昶,说道:“二子,由你前往秦州,把今日之事说与你叔父,让你叔父招募些吐蕃人,越多越好!”
李从昶点头说道:“父王放心,孩儿这就前往。”
李从昶离开了,前往秦州招募吐蕃人,说是招募,但谁都清楚是咋回事,李思钰并未注意到这些,在李思钰正耕田种地呢,二档头孙叔度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头发花白了的孙叔度,李思钰一阵心酸。
“二档头劳苦功高算了算了,咱们爷们不提吃苦受累。”
孙叔度咧嘴一笑,说道:“小人得王爷看重,度又岂能不忠心于事?”
随即,脸色郑重起来,说道:“洛阳方面损失很大,有七个旅帅参与了此事,营帅死了四人,旅帅死了十六人,县令死了五人”
孙叔度一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李思钰看着被刺死之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可曾查出他们的巢穴?”
“未曾。这些人很奇怪,好像就是纯粹杀人,也不知他们是为何?七个旅帅参与了叛乱,但在最后,这些人在我们尚未查到他们身上时,就被他们杀死了,直到最后确认,这些人确实是参与了反叛!”
李思钰眉头皱起,从这些人的诡异行事来看,他们极为谨慎,这些参与之人不可能得知太多秘密,可为何还要杀死他们?
皱眉思索了片刻,也未能想出来个所以然来,所得信息太少,只知道他们的大概人名,对早先年他们的踪迹、过往一无所知,很难判断这些人究竟想要如何。
揉了揉生疼的眉头,也只能把此事放下,说道:“多招些人手,重点放在洛阳,万万不能再发生此等事来!”
孙叔度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放心,绝不会再发生此等之事!”
张雄天给了他重重一击,若非发现的早,还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灾难来呢,可若与孙叔度之前所做之事来,李思钰反而觉得那张雄天根本不值一提了。
李思钰一阵沉默思索,屋内落针可闻,孙叔度只是静静等待。
“西域情况如何?”
沉默良久,李思钰终于抬头看向孙叔度,对西域,他自己都不知是何种心情,很迫切想要知道西域之事,又像是埋在土里的鸵鸟,想要躲避不闻不问。
孙叔度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犹豫忐忑,轻轻叹气一声。
“西域如今极为混乱,铁血郡王死后,安西”
“郭将军可有后人留存?”
李思钰沉默良久,他知道,在大唐势力极速衰退后,西域几乎成了无主土地,回鹘人、葛逻禄人、吐蕃人、党项人、突厥人
所有人都在争抢没了主人的西域,可当他听到郭昕早已死去,还是一阵心痛。
孙叔度轻声说道:“019传回消息,郭将军死后,安西还有数千汉民,只不过只不过”
李思钰轻轻摆了摆手,阻止了孙叔度话语,他生在关外,长在关外,胡人的秉性他又岂能不知?没了强大的唐军保护,那些汉民也只能如猪狗一般。心下一阵哀伤,良久才说道:“让019务必要找到郭将军后人,带回带回大唐!”
“诺!”
孙叔度起身,郑重抱拳领命。
“坐吧。”
“诺。”
“说说吐蕃人如今的情况。”
李思钰深吸一口气,努力甩开脑中杂念,路要一步一步走,眼前最大之敌就是吐蕃人,由不得他不重视。
孙叔度坐下后,沉默片刻,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吐蕃人如今已经远不如之前强盛。”
“哦?”
李思钰一愣,有些不解看向孙叔度,只听孙叔度开口说道:“这一切还要从头说起,从文成公主说起。”
“自松赞干布雄起于高原后,分高原为中茹、左茹、右茹、后茹,每茹又分上下两茹,共为八茹。”
“中茹为八个千户府,其余左、右、后三茹则为九个千户府,为三十五个千户府。”
“三十五个千户府,每府万卒,合兵三十五万,皆为悍不畏死之卒!”
孙叔度每每想起得知的情况,心下都有些发颤,可当他想到如今情况后,又不由轻松下来。
“吐蕃人极强,这是早期的吐蕃人,如今也与此时的大唐差不多,纷争不断。”
“自松赞干布迎娶了文成公主后,还有一位公主嫁与了吐蕃王,就是泥婆罗国尺尊公主!”
当听到吐蕃人竟然有三十万兵卒,尽管他知道,如今的吐蕃不可能有三十万兵卒,依然有些紧张,可当孙叔度提及两位下嫁公主,心有所感。
果然,孙叔度说道:“两位公主崇佛,高原上佛教大盛,高原上的苯教亦遭受排挤、重创。”
李思钰眉头一抬,笑道:“松赞干布本族部原本只是高原上一小部,与象雄部根本没法比,哪怕象雄部败了,以小吞大,哪有这么容易的,借助外来佛教打压象雄部苯教,确是个好法子,况且有两位尊贵的公主下嫁,也有利于稳住高原局势。”
“手段高明,是个人物,但是,外来的终究是外来的,传承久远的苯教,又岂会如此轻易消失?”
第753章 四分五裂的吐蕃()
苯教,本教,就是本源、原生之教,信奉的比较原始,与营州以北的寒土之地的萨满有些类似,这种比较原始教派在大唐很难生存,在高原,或是人迹罕至之地却有极强生命力,高原多山川,生存不易,所受天灾更加频繁,所以山川河流皆为神灵,皆要小心祭祀侍奉,在外人看来,高原人每每把救命粮,把活生生的牛羊焚烧给山川大地,是多么的不可理解的事情,可正是因他们祖祖辈辈生存在这种艰苦之地,每每遭受难以承受苦难,这才对山川大地形成的畏惧,深入骨髓的畏惧!
李思钰自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就知道原生教的生存力有多强,若让这种生命力极强的苯教逐渐消失,或许只有逐渐改善山民的生活才成,松赞干布希望借助外来教派,逐渐瓦解这种原始宗教,希望是好的,但却忘了,自己不能根除,借助佛教打压苯教,势必要极大加强佛教的传播。
佛,人弗。
人心干净极为佛,可不还是有句“佛争一炷香”的话么!信仰之争是残酷的,更何况,这个世上真有心中干净的一尘不染的“佛”么?
果然,孙叔度开口说道:“我大唐武宗灭佛之时,高原上也进行了灭佛之争。”
“高原贫苦,吐蕃王热巴巾非但未能减免百姓赋税,反而令七户养一僧,僧人钵阐布贝吉允丹更是握有数十万番人土兵。”
李思钰皱眉道:“僧人不事生产,反而每每侵占民地,僧人为统兵之将,终会惹出大麻烦的。”
孙叔度点头说道:“正如大帅所言,热巴巾令七户养一僧,更是用酷刑惩戒辱僧之人,若僧人能够持戒修身还罢了,可僧人一旦入了中枢大帅也是明白朝廷上的纷争的。”
李思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很容易理解,如同当年武帝之时,僧人入了蝇营狗苟的朝堂,必然争执不断,因利也好,因权,或是信仰也罢,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僧人必会以“辱僧”之言,迫害了不少吐蕃人贵族,怒火越积越多,武帝可以杀了酷吏周兴、索元礼、万国俊、来俊臣、侯思止,杀了这些积怨过深之人,以用来平息积累下来的怨恨,那热巴巾又能如何?
杀了一手支持的僧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而是整个高原上根深蒂固的僧人群体!
怒火得不到宣泄,最终只能烧到热巴巾身上。李思钰闭眼思索,耳边听着孙叔度话语。
“大相杰多日不满其弟死于僧人之手,与热巴巾之兄朗达玛联手,杀死了热巴巾。朗达玛为藩王后,大肆灭佛,最后朗达玛也被僧人刺杀。”
“朗达玛死时并无子嗣,其大王妃那囊氏,以其兄尚延力子乞离胡为藩王,而朗达玛死时,虽无子嗣,但次妃蔡邦氏已有生孕在身,后又生子俄松,因那囊氏、其兄尚延力大肆迫害朝臣,蔡邦氏与子俄松逃亡山南,自始,高原一分为二,争斗了二十余年。”
“两人长达数十年的争斗,所需物资极为庞大,故而吐蕃对属地皆极力搜刮钱粮,以用战事,与懿宗咸通十年,各族奴隶反叛,也正是此时,河西节度使张议潮张将军收复河西十一州。”
“因高原各地反叛,吐蕃也被一分为四,此时靠近秦州,占据陇右的是藩王翰德,而西域安西之地则是藩王班吉衮,因吐蕃内乱,此时已经不如当年强盛,但翰德仍有五万族众。”
李思钰听着,在听到翰德据兵五万,心中一紧,若仅仅只是五万草原胡族,他不是太过担心,但是吐蕃人不同,吐蕃人是一根筋的家伙。
草原骑马牧羊,一日可行百里,人也活泛,最善打顺风仗,喜游斗拖垮对手。
高原山势险要,气候恶劣,消息最是闭塞,大多生活在那里之人,一辈子都未走出百里,只是在狭小地域生活,那里的贵族头领世世代代统治着一地,其民,其奴,在他们脑中早已根深蒂固形成了臣服,对主人的畏惧几乎就是天生的,最是善于打硬仗!
李思钰闭眼沉思,出身营州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营州以北苦寒之地,其民越是悍不畏死,皆因穷的只剩下了贱命一条,高原吐蕃人亦是如此!
帐中一阵沉默
“大帅!大公子信使来了。”
帐外小五话语打破了帐内沉默。
李思钰愣了一下,向孙叔度点了点头,孙叔度起身行了一礼。
“属下先行退下。”
李思钰皱着眉头看着孙叔度离开,脑中却纷乱如麻,大唐衰退,吐蕃人衰退,西域乱如麻,已经无任何一个势力一家独大,此时若深入西域,是否是最佳时机?
双手在桌下不断搅动,目光却有些呆滞看着桌面,石虎与孟浩已经入内,看到他这模样,两人相视一眼,默默站立在一旁,也不敢开口打扰。
过了好一会,李思钰无意识抬头,这才意识到帐内多了两人,微愣了一下,自嘲笑道:“本帅竟然走神了。”
“小德子遣你们前来,所为何事?”李思钰正色了起来。
孟浩只是个半大孩子,也是个孤儿,被军中收留后,一直跟着营州军南征北战,后又在潼关小学堂学习,被推举给了小棒头为行军司马。
石虎则原本是神策军一将官,在宫中叛乱被俘后,一直跟在小德子身后,算是李思钰给那个弟子兼小弟的亲卫。
两人听到李思钰如此问话,两人相视一眼,孟浩拱手行礼道:“龙骑将军并无紧要之事,只是遣小将前来询问大帅,军中可需粮草辎重之事。”
李思钰点了点头,笑道:“此次前来,数万军卒就将停留于长安,辎重早已准备妥当,无需担忧。”
“长安情况如今如何?被毁民居可有修葺?”
听闻李思钰询问,孟浩回答道:“百姓事先逃离长安,城中残留之人多为老弱,邠州军焚烧长安时,并无多少百姓救火,故而损失较大,一时间也很难全部修葺完善。”
李思钰默默点头,长安城是座大城,此时的房屋也不是砖瓦盖就,大多还是木头和泥丕房,若百姓未逃离还好,至少有人灭火,可百姓逃离后,大火造成的损失就会成倍增长。
沉默了稍许,李思钰起身开口道:“这里不需要辎重物资,所需的只不过是些劳力耕犁耕种”
说道这里,李思钰突然皱眉起来,脑中好像忘记了什么,感觉很重要的事情,在帐内,若无旁人的走动了几圈,这才想起凤翔府太过安静了些,这不大正常。
回头对看向孟浩,看着这个半大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行瑜已经退出了邠州之地,如今已然身在凤翔府。王行瑜退出邠州,如今得了邠州之人正是原同州节度使王行约,想来是不大可能对我军不利。”
“如此一来,凤翔府自是势弱于我,王行瑜、王行约兄弟相争,本王有晋王之事为例,王行瑜败阵后,若是认可本帅,自会前往洛阳事朝,可如今却退入凤翔府,如此”
“凤翔府无论如何也是欲要与我为敌的,但仅凤翔之、秦州之地想与我相争,本帅凉他李茂贞也不敢,故而必会暗中求救于吐蕃人,故而”
看着眼前半大孩子,再次犹豫片刻。
“本帅需要一个使臣前往陇右,需要稳住吐蕃王翰德,要为本帅争取些时间。”
孟浩心下一阵激动,忙身子挺的笔直,大声说道:“大帅若信任小将,小将愿前往陇右!”
李思钰看着眼前孟浩,很是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年纪尚幼,此等之事尤为之重,有时热血反而会坏了大事,需要极为谨慎胆大!”
思索片刻。
“这样吧,让刘大猛与你一同前往,大猛虽混账了些,但做这种事情却是最佳人选。”
说着又看向石虎,说道:“之前你能陪同龙骑将军前往凤翔府,很好!从现在起,你为龙骑将军副将,协助龙骑将军处理军务,希望你能忠于任事,将来也可挣得一封侯荫妻。”
石虎心下大喜,知道自己终于算是熬出了头,之前只是孟浩开口,哪怕孟浩年纪幼小,却是小德子行军司马,而他只是一个带刀护卫,根本没资格在李思钰面前开口,但是为了副将就不同了。
石虎强忍着心中激荡,上前拜倒,沉声说道:“末将定不负大帅所重,定当忠于职守,悉心辅导龙骑将军!”
李思钰点了点头,此人出身神策军,神策军是个什么样子,他很清楚,所出将领大多都带有各种各样的劣习,但此人却甚为果决、谨慎,在小德子一人镇压数千叛卒时,石虎是个很关键之人,小德子太小了,身后尽管有营州军,但还是小了点,石虎就不同了,果决的砍杀让数千降卒不敢异动,尽管如此,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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