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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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锦传-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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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乔这才察觉,孙策亦是一脸疲色,想来也许久不成眠,她心疼地抬手拂过他的面颊,讷道:“孙郎,这几日你如此疲累,是不是袁术他”

    “你啊,怎的这么不听话,停不下胡思乱想。若是袁术真有异动,我还会坐在这里吗?”适逢侍婢奉来汤碗,孙策接过,悉心搅动吹凉,喂给大乔,“来,把这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

    大乔不忍再让孙策烦心,乖乖喝了汤药躺下,未几便沉入了睡梦中。

    孙策为她掖好锦被,面色却仍毫不轻松。这几日,袁术虽尚未有异动,却有个名为于吉的道士在江东兴风作浪,若问这于吉是何许人,便要知道,那太平经正是由他撰写。当年张角三兄弟创建黄巾教,奉此书为治世要典。若无此书,怕也没有后来席卷六郡八州的黄巾之乱了。而在自己征伐平乱这些日子里,此人四处布道,在江东兴风作浪,发展信徒数万人,若如此姑息下去,恐怕会再起黄巾之祸。届时若再赶上袁术称帝,江东便会内忧外患,再度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时近初冬,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寒气裹挟着湿气,钻人心肺。周瑜驻守的牛渚临江,湿寒意味更重,晨起与夜里,轮值士兵的发梢皆会凝上霜华,可守军恪尽职守,分毫不肯放松,时刻紧盯着江北的一举一动。

    起初,守军见这位新来的将领年纪轻轻风姿俊逸,一派儒生雅致,不像寻常武将般凶猛骇人,都有些失望。谁知未过几日,周瑜便以雷霆之势,将整条长江防线肃清整顿,令布防轮值章程清楚,赏罚分明。且无论刮风下雨,他皆亲临校场监督士兵操练,无一日懈怠,令众人无不渐起了敬服之意。

    不过周瑜的思虑,这几位守将只怕不能全然体会。前几日,有线报称,袁术与主簿阎象及几位帐下忠于汉室的谋臣争议不断,后来嫌他们啰嗦,干脆不再召见,而是日日与方士为伍。这一危险的信号表明,袁术称帝改元的日期正在无限迫近,待到那时,便是鱼死网破,他日日操练,殚精竭虑犹恐不足。

    是日夜里,北风呼啸而至,透过窗缝,吹动得灯芯昏晃,周瑜分毫未察觉,兀自品着先贤兵法,偶觉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忽有一阵叩门声传来,周瑜将书卷反扣在案上,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来人是几个面生的小厮,带头的冲周瑜拱手道:“周将军安,小的们随孙公子来牛渚办事,从吴郡府上,给将军捎了些东西来。”

    不必说,“孙公子”所指必是孙权,周瑜笑道:“敢问孙公子人在何处?”

    “公子仍有要事傍身不得闲,特意嘱咐我们几人把东西送来,他已快马赶回姑苏了。”

    周瑜看看那几只箱子,确实是老宅旧物,猜想是周婶送来的冬衣,吩咐道:“那便劳烦几位抬进去罢。”

    那几人再一拱手,合力将木箱抬了进去,而后悉数躬身退了下去。

    被这么一打断,周瑜无心再看书,想到明日一早还要去校场,他回到内室,宽衣沐浴,收拾停当后,才要回房安歇,忽闻前堂一阵瑟缩之声,他机敏地返身而还,竟看到小乔一身男装,坐在蒲团之上,涨红着小脸儿先声夺人道:“你别数落我,是你先爽约,不辞而别的!”

第143章 碧海青天(三)() 
周瑜愣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走上前来,捏捏小乔的瘦胳臂:“钻在箱子里窝得很,又加车马颠簸,累坏了吧。”

    没想到周瑜非但没有数落自己,还这样温和关怀,小乔双目漾满欢愉,和羞笑道:“累是累,可是很开心”

    “那日不辞而别,是我不好,可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不体恤你思父之心,而是此处实在不方便。此地与袁军仅一水之隔,一旦情势有变,我就得率部备战。更何况,这里只有一间卧房明日一早,我就找得力之人送你回姑苏罢。”

    小乔哧溜蹿过,从大大的木箱里拉出几卷铺盖:“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你们救下父亲,我再跟他一道回姑苏去。”

    周瑜看着小乔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明知不妥,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回绝:“仲谋把你偷带至此,伯符和乔夫人知道吗?”

    “现下应该是知道了。”

    窗外秋风瑟瑟,周瑜的心却是暖的,他何尝不思念小乔,只是大敌当前,压抑着不去想罢了:“乔夫人不知该多担心你,罢了,夜深了,今日且留下,明天再说罢。”

    忙罢牛渚的活计后,孙权快马加鞭疾行一昼夜,天还没亮就回到了姑苏,他没有回城南的将军府,而是径直来到了步府门前。

    天色尚早,估摸步姑娘还没醒,孙权牵马立在府门口,身上冷嗖嗖的,双腿却因步姑娘送的护膝而温暖十足。不知等了多久,天终于亮了,小院里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孙权这才往小门处叩门。

    还未敲几声,门内就传来步姑娘清脆的回应:“来了!”

    破落的小木门“吱”地开了条缝,步姑娘看到门外是孙权,喜得溢于言表:“孙郎!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权丹凤眼弯弯,抬手一扯步姑娘的小脸儿:“记挂着你,快马加鞭就赶回来了。”

    内室偶尔传来母亲的咳嗽声,步姑娘压低嗓音对孙权道:“母亲这两日不大舒服,还在睡觉呢,我们去旁处说话。”

    语罢,步姑娘小跑回庖厨中,用麻布包了两只热腾腾的番薯,轻推着孙权向门外走去。两人行至河边一片空地,席地而坐,步姑娘剥了番薯递给孙权:“驰马一整夜,你也饿了吧,我家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吃些啊。”

    确如步姑娘所言,孙权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方才不觉得,现下被番薯炙烤的香味诱惑,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起来,他接过番薯,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步姑娘柔声笑着,递上一方洗得发白的绢帕:“慢点吃,别噎着了。”

    “对了,方才听你母亲又咳嗽了,要不要我请个郎中来?”

    “母亲咳嗽是旧疾了,看了许多次也不见好,她又嫌药苦,说什么也不肯吃孙郎,前两日母亲跟我说,我们家和你们家差的太多了,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见步姑娘面带伤感之色,孙权不禁心头一紧:“怎么差的多了?我祖父也是种瓜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母亲当年就是姑苏城外的浣纱女,但父亲喜欢她,一样娶她为妻,旁人敢说什么?我兄长更不是看中门第之人,你不要瞎想。”

    “孙将军进城那日,我也去长街看热闹去了,好多姑娘都倾慕这位大英雄,可怎的他年岁也不小了,却没娶妻呢?”

    孙策虽然有了大乔,但往来私密,无人知晓,难怪旁人疑惑,以孙策的地位权势,竟没有一位夫人。孙权轻笑道:“兄长与我一样,只想要自己喜欢的人”

    孙权正直抒胸臆之际,忽有一飞石径直击中了他的皂靴,他困惑地抬起眼,只见吕蒙不远不近地站着,拱手不住赔礼。

    这吕蒙跟小乔学了几下扔石头的功夫,见人也不好好打招呼了,孙权无奈地要笑,但猜到吕蒙是奉兄长之命来找他,赶忙对步姑娘道:“小师,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步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目送孙权打马而去,才要往家走,却见她兄长气喘吁吁跑来:“你这丫头,让我好找,母亲忽然咳血,看着不大好呢!”

    将军府前堂,孙策凝眉坐着,神色里满是难得一见的踌躇。孙权推门走入,至孙策面前坐下:“兄长让阿蒙着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差事?”

    孙策指着手边的信件,沉声道:“一早从寿春袁术军营里送出来的,你看看吧。”

    孙权以为信中所言是袁术僭越称帝,赶忙打开一看,熟料所言之事却与称帝毫不相干:“老儿让我娶他的女儿?”

    “那年我初入袁术帐下,打败祖郎,在寿春夜宴上,袁术曾说要将女儿许给你,几年过去,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

    孙权眉头紧锁,脸色铁青:“袁术担心兄长拥兵自立,就要把女儿塞给我如今兄长虽有江东三郡,却始终难以全然摆脱袁术的掣肘,前几日袁胤来继任丹阳太守之位,还劳动了公瑾大哥的从父与之周旋。我知道,现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提及私情,但我方有了心爱的姑娘,实在不想失信于她”

    孙策抬手按住孙权的肩,垂头道:“仲谋啊,步姑娘的事我知道,你有自己倾心的女子,兄长为你高兴。可我们既然要举大计,为父亲复仇,雄踞江东,建立宏业,许多事不得不退步。我与你长嫂相识于微,对她的情谊你也明白,先前我要讨她为妻,也是重重阻遏,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给她个像样的名分。你现下的痛楚,兄长感同身受,可我们此时此刻的隐忍,为的则是有一日无需再忍。过几日,我会让舅父送聘礼去寿春,至于步姑娘,得空我会让你长嫂去看看她,你要的人,兄长一定会为你保下来,希望你能为兄长,为江东百姓,姑且忍耐罢。”

    冬阳初升,斜照在孙权身上,他抬起眼,对上孙策的双眸,沉重的心情忽然释然了几分。是啊,自己的兄长,曾经也是天地不惧的飞驰少年,可他这些年的负重前行,又有谁人知道。孙权心里虽然百般难受,却还是不得不松了口:“仲谋,一切但凭兄长安排。”

第144章 得此良人(一)() 
牛渚驻地中,不知何处农舍传来一声渺远的鸡鸣,周瑜系上玄色披风,准备去往校练场。内室里的小乔闻声也起了身,揉着惺忪睡眼,快速洗漱停当,对周瑜道:“我也想看练兵,带我一起去罢。”

    周瑜破天荒没有反对,端详小乔半晌,蹙眉道:“可你怎么看也不像个小厮啊”,说着,他拿起案上的毛笔,沾了些许焦墨,将小乔入鬓的柳眉加粗了些许。

    小乔对着镜子看了片刻,噗嗤笑出了声来:“好难看呀。”

    “若真能难看些就好了,走吧”,周瑜说罢,不等小乔回嘴,便走出了房门,小乔趋步跟上,两人一道乘车往校场赶去。

    围场内,士兵悉数集结,未急于操练,而是先齐声唱了一曲,词是诗经名篇无衣,调却由周瑜改做了吴地风骨,窾坎镗鞳,激昂人心。

    小乔小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倒是真适合此时唱来,只是你为何要让他们训练前先唱歌呢?”

    “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我希望这些士兵出来打仗,不完全为着生计,而是有大义在于心。”

    “那你何不再改编采桑舞,采莲歌,踏歌行,让农人也效仿之?”

    周瑜一想,深觉小乔之言有理:“一个个来,若能都实现,倒是妙极。”

    众将看到周瑜,都心悦诚服地上来向他行礼,周瑜亦依礼回之。小乔乖乖退到不远处,凝望着白衣儒裳的身影。

    未几,周瑜与众将交谈罢,他们便各自回去练兵了。周瑜不见小乔在侧,才有些心急,回过身便对上了她温柔如水的眼波,亦不觉笑了起来:“怎么躲到一旁去了。”

    小乔一吐小舌,上前道:“想着你们在谈军机,不方便听。他们都叫你周郎,大抵是看你年轻俊俏,怕一声‘周将军’把你叫老了吧?”

    “这我倒是不知,但有抱负在怀,我不怕老,只怕碌碌无为虚度光阴,若是”周瑜望着小乔,却没说下去,“我们去那边略坐坐罢。”

    小乔随周瑜来到营帐里,只见帐中除了书卷沙盘,还放着几只方口圆肚的瓶壶,小乔只觉有趣:“你们还玩投壶?”

    “练兵间隙,几位将军以之取乐,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就让他们保留了。”

    小乔拿起扁矢,跃跃欲试,哪知帐外忽来了侍从,向周瑜呈上一卷书信,卷筒标红,自是急报,周瑜看罢,吩咐那侍从道:“快请几位将军进帐来。”

    小乔不知该去哪里回避,又听周瑜说道:“现下倒不是我要赶你走,可巧我有要事与你姐夫商议,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姑苏。”

    才来一日就要回去,小乔满是难掩的失落,一偏小脑袋跑出了帐去。

    周瑜本还想说什么,几位将军却已走入帐中,周瑜只得将小乔的事暂且压下,与众人商讨,一旦袁术僭越称帝,他们当如何自处。大家各抒己见,议事罢已至太阳偏西。周瑜赶忙去寻小乔,可帐内帐外俱已不见她的身影。

    周瑜不再耽搁,策马赶回驻地,才推门进院,就见小乔逃也是的从庖厨冲了出来。庖厨内浓烟滚滚,呛得周瑜直咳:“怎么回事?你没烫着吧?”

    没想到最窘迫的时候周瑜回来了,小乔顾不上擦熏得黢黑的小脸儿,推着周瑜向内室走去:“你别过来,先回房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周瑜不忍回绝小乔的心意,只好干坐着等。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小乔换回了桃色襦裙,小脸儿洗得干干净净,端着一碗浓汤鱼腐走入房中,她小手绕着绢纱,羞赧道:“婶婆说你爱吃这个,我特意学了,方才做不好,差点把房子烧了好在,最后也没闯下祸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还以为小乔会因为上午的事生气,周瑜准备了一肚子话哄她,此时倒是用不上了,他接过小乔递来的竹筷,轻夹了一方鱼腐放入口了中。

    小乔见周瑜眉间一蹙,万分紧张:“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好吃啊?”

    “啊,不是,我是没想到你能做的这么好,跟婶婆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听周瑜如是说,小乔放下了高悬的心,欢愉道:“真的吗?我也尝尝”

    周瑜却抬手压下了她的筷子,孩子般玩笑着:“哎,既然是做给我的,就都给我吃罢,还有别的菜吗?”

    “还有粥,你稍等”,小乔蹬蹬蹬跑回庖厨,看到铁鼎中剩下的残汤,忍不住用手沾了品尝。谁知一阵又苦又涩的味道传入舌尖,她赶忙用清茶漱口。想来她做的时候太心急,竟忘了去鱼胆。

    汤汁尚且如此难吃,那鱼腐岂不要呕死人了,她赶忙提了热茶回到房中,夺下周瑜手中的竹筷,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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