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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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锦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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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此机会,孙策咬紧牙关,挺起十二锋银枪戟,刺向太史慈的心口:“我绝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太史慈自知中计,只好放开长枪,坠马保命,同时抬腿大力踹向孙策腰腹之处。果然,孙策为躲这一脚,不得不松开长枪,回旋下马。

    一侧的山贼本不停高喊为太史慈助力,此时却已鸦雀无声。

    两人马下再战,各自抄枪摆好架势,虚步上前,挑枪一齐刺向对方。太史慈花枪点缀,皆被孙策的银枪一一化解,孙策看准机会,突然用枪朝地上一扫,登时扬起一道飞沙屏障。太史慈只觉飞沙迷眼,什么也看不真切了,忽然间,银光一闪,孙策的银枪如同破风的箭矢一般穿透飞沙,直取太史慈首级而来。

    太史慈一惊,下意识一仰头,银枪锋擦着鼻翼飞过,挑落了凤翅盔的顶花。

    太史慈狼狈后退,一抹脸上泥浆,啐道:“堂堂男子汉,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过招”

    话音未落,孙策的大手猛然从沙尘中伸出,一把扼住太史慈的脖颈,将他按倒在地:“光明正大?你抢我女人不算,方才那一脚还想让我断子绝孙?得亏我躲得快”

    孙策说着,一脚将太史慈手中的红缨枪踹飞,可他不过是个少年,不若太史慈魁梧敦厚。太史慈猛一起身,反将孙策扑倒在地,抡拳重砸而下。

    孙策偏头一晃,曲腿大力一踹,将太史慈连人带甲蹬开。两人皆已手无寸铁,唯一的武器便是双手,却都不肯认输。

    一阵西风吹散了扬沙,正当两人准备再度交手时,忽听得山越贼人们喊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孙策觑眼眺望,只见地平线尽头处旌旗猎猎,为首的黄旗上隶书“陆”字甚是醒目。孙策心下了然,定是庐江太守陆康,为捉拿山贼而来。

    众山贼见此,哪里还顾得上太史慈,屁滚尿流逃遁而去。

    太史慈看看车辕上的大乔,微微一笑,对孙策一抱拳:“虽非君子,亦有成人之美,美人归你了。”

    语罢,太史慈翻身上马,挥鞭欲走。

    孙策抬手道:“且慢!”

    太史慈一愣,但见孙策拱手一礼:“若有走投无路时,请来投我,我必以礼相待!”

    太史慈朗声一笑道:“那就要看到时候,你我胜负几何了。”语罢,太史慈马鞭一挥,向大别山深处疾行而去。

    赶来的官兵见太史慈与山越逃遁入山,立刻尾随追击。见情势已经转危为安,孙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马车前,伸开双臂接大乔下车:“莹儿莫怕没事了”

    不知为何,大乔只觉眼中泪水潺潺,再难抑制。孙策见大乔落泪,赶忙将大手在袍上擦蹭几下,轻拍她的小脑袋,哄道:“莫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看这些的”

    孙策方经大战,衣衫破损,盔甲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枪痕,他俊俏的面颊上血污伴泥污,甚是狼狈,目光却依然澄明坚定。大乔情难自持,上前环住孙策脖颈,呜咽不止。漫天黄沙仿若即刻转作纷飞桃花,气氛温存,孙策身子一震,紧紧揽住大乔纤腰,喃道:“莹儿,我的心要被你哭碎了,以后我绝不再让你以身犯险。”

    大乔抽噎道:“那你呢你也不要以身犯险,可好?”

    孙策笑得灿烂又温柔:“只要你惦记着我,我一定攻无不克,好吗?”

    大乔乖顺地一点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金甲上,顺着那一道伤痕缓缓流下:“我倒是不想惦记你呢”

    大乔的温婉实在太令人心动,孙策情难自持,颤手捧起大乔白玉般的面颊,她温软的气息近在咫尺间,清甜如兰,令人迷醉。

    正在这时,一儒生模样的少年策马近前,看到孙策与大乔,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大乔见有人来,羞得一把将孙策推开。孙策心中暗骂两句,上前问那少年:“你们是庐江太守陆康的人?”

    少年尴尬一笑,拱手一礼:“晚生陆逊,庐江太守陆康之孙,来的不是时候,还请两位见谅。”

    孙策与之对礼,又问:“官道被岩石阻隔,我们与同道之人失散,欲回去寻他们,你可知道有没有旁的路可以走?”

    陆逊回想一瞬,问道:“敢问公子同行共有几人?可是个俊俏男子带着美貌的少女?”

    大乔喜道:“正是呢,陆公子可有见过他们?”

    陆逊挠挠头,讪笑道:“他们两人皆受了伤,我已命人将他们送回府中医治了。”

    “什么?”孙策与大乔皆是一惊,方平复的心又高悬了起来。

    舒城内,陆府厢房,小乔守在周瑜榻旁,寸步不离。

    大夫诊脉完毕,微微一叹,对小乔摇了摇头:“外伤好医,用金创药遍敷于创处,七日即可痊愈。但此人脉象虚浮,气血凝结,正气不通,疑为中毒之兆。只是此毒引而不发,颇为奇异,老夫也不知其所以然。还望姑娘另寻高明罢。”语罢,大夫躬身一揖,起身退出了厢房。

    小乔欲追,忽听周瑜喃喃低语,她赶忙凑上前去,竟听到周瑜昏迷中不住唤道:“婉婉儿”

第36章 入骨相思(一)() 
孙策与大乔赶至舒城陆府时,夜幕已深。孙策请陆逊转达对陆康的谢意后,急匆匆带大乔奔至厢房,果然看到周瑜昏迷在榻,气息微弱,小乔坐在榻旁,不住啼哭。看到大乔,小乔起身冲上前来,痛哭不止:“姐姐周公瑾他”

    孙策跨步走上前去,查看周瑜伤情:“这伤口又是那鸟?”

    小乔哽咽道:“我们行马到夹谷时,又听到那日巢湖边的怪声,还没来得及跑,就见好几十只怪鸟飞来。他为了保护我,才被伤成了这样”小乔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孙策翻看周瑜身上伤痕,神色愈发凝重。大乔亦心急不已,追问小乔道:“可找郎中看过了?”

    小乔来不及回话,忽听昏迷中的周瑜蹙眉低喃:“婉儿婉”

    坐在周瑜身侧的孙策万分惊诧,险从榻上滑落下来,他站起身,与大乔相视一眼,大乔亦神情怔怔,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小乔,满面愕然。

    小乔小脸儿上泪痕未干,她顾不上理会那探寻的目光,急道:“周公瑾体内剧毒积沉,请遍舒城中的名医,皆说治不得。若是这般拖延下去,不过两三日,他便会毒发身亡”

    孙策重拳拍案,大步向外走去:“此地离居巢不远,我即刻去请张仲景那老汉来!”

    小乔摇头道:“我下午已经托陆府的人去问过了,说是张神医几日前已经回了长沙,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回庐江来。”

    孙策颓然扶额,咬牙道:“就算死我也要救公瑾!张仲景找不到还有华佗!横竖一定要医!”

    正在这时,陆逊轻叩木门,拱手道:“打扰了,听到这里有些喧哗,祖父不知何事,让我来问。若有能帮得上的,但凭差遣。”

    孙策心急如焚,说话不由冲了几分:“小孩儿,你知道神医华佗吗?他现在可在庐江?”

    陆逊哈哈一笑,小大人似地背着手:“华神医确实曾在庐江求药行医,但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孙公子竟连这也不知道?”

    眼前这十一二岁的小屁孩竟敢鄙视自己,孙策不由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来这有什么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小乔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疯了般拽过大乔手中的包袱,颤手翻出一只小小的瓷瓶,递给陆逊道:“劳烦你去帮我寻庐江最好的郎中来,让他看看,能不能照着这个再给我配一服一模一样的药来。”

    陆逊打开瓷瓶,只见内里空空如也,一粒药丸也没有,不由满面疑惑:“姑娘是不是疯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小乔上前一把薅住陆逊的衣襟,急道:“我知道这药用完了,劳烦你找大夫闻一闻。但凡药材皆有气味,只要是有经验的郎中,定能闻出里面的成分。”

    “懂了,我这就去”,陆逊正正衣襟,悻悻而去,嘴里嘟囔道:“这哪是来做客,简直比主人还厉害嘛”

    三更天,漏断人静,孙策独自立在陆府回廊下,望着周瑜房中微弱的火光发怔。

    大乔不知何时走上前来,将玄红色披风轻轻披在孙策身上。孙策顺势捉住大乔的手,低问道:“公瑾怎么样了?”

    “陆公子按照婉儿所说,找了七八个郎中,挨个闻那个药瓶子,让他们一起斟酌对应的药方,想来周公子很快就会有救了。”

    孙策未再多言,只是将大乔拉至身前,紧紧抱住。不同于往常的霸道无礼,今夜的孙策竟在微微颤抖。大乔知晓他担忧周瑜,劝慰道:“周公子平日与人为善,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

    孙策沉默半晌,轻声叹道:“十年前,父亲征战在外,我们母子四人初到庐江无处容身,是公瑾让出了家中老宅,为我们遮风避雨;五年前,父亲不明惨死,我悲痛万分,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又是公瑾,助我料理善后,还劝我勤修武艺,与我一道研习兵法。我与他,虽无血缘,却比骨肉至亲还亲”

    “你们相交十余载,一心为着彼此,自然是万分投契。不过话说回来,我从未见过婉儿如此专注,虽时常急得大哭,却耐着性子逐一回答那些郎中的提问。我这做姐姐的真是失职,竟不知她已经钟情周公子到如此地步”

    正当此时,厢房房门忽然大开,陆逊送几名郎中走出,孙策与大乔赶忙迎上前去:“怎么样?能把药配出来吗?”

    陆逊拱手回道:“几名郎中闻了许久,都写了方子出来,用哪几位药已经可以断定,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孙策最讨厌儒生讲话慢慢吞吞,一把拉过陆逊,高声质问。

    这小乔与孙策倒像是亲兄妹,动辄薅人衣襟,气势慑人。想必周瑜对于他们皆是万般重要,陆逊不愠不闹,回道:“只是各味药材用量配比,竟有二十几种方法。周大人已是命悬一线,再经不起试药折腾了。”

    孙策无力地松开陆逊的衣襟,跨步向房中走去。卧榻上,周瑜仍是那般虚弱,灌玉般的面庞上血色全无,他合目卧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梁笔挺,气息愈发微弱。孙策再耐不住,语带几分哽咽:“公瑾”

    小乔坐在木案旁,对房内仅剩的那名郎中道:“大夫,我们就按照先前之言,由你负责配药,我来试药罢。”

    大乔闻言,又惊又怒:“婉儿瞎说什么,怎么能这么胡来,肯定还”

    “这不是胡来”,小乔甚少反驳大乔,此时却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上次巢湖遇袭后,我身上残毒未消,只要在我身上试试,便会知道,哪种才是解药。姐姐放心,我每次只试一点,隔半个时辰试一次,断然不会有事的。”

    大乔仍不同意:“是药三分毒,哪里是开玩笑的?解毒之法,无外乎以毒攻毒,这二十余种解药试下来,你”

    “姐姐,如果此时躺在那里的人是孙伯符,你又会如何?你会置之不理,眼睁睁看他断气吗!”

    听到小乔提起自己,孙策长叹一声,却未插话,他双手合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仲景那老汉,平时烦得要死,要找他的时候却找不到;华佗行踪不定,好游名山,亦是难以指望。难道眼下真的只有让小乔试药这唯一之法吗?

    一个不小心,他们二人便会保命不住。孙策只恨自己空余一身武艺,却毫无救人之力。

    晚风破窗吹来,凉意渗人,榻上周瑜却昏然无觉,孙策的呼唤,大乔与小乔的龃龉,周瑜一句也听不见。灵识从未这般模糊,却又陡然清晰,恍惚间仿若回到了两年前,十六岁的周瑜遵照父命,从江东赶回洛阳。他担心父亲身体有恙,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回到府中却只听说,父亲为他订了亲,让他迎娶当朝司徒王允的嫡女为妻。

    周瑜本正与孙策四处游历,纵情山水,现下猛然被叫回,还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即便孝顺至极,也不由有几分不悦。

    还记得那是暮春三月的午后,满城烟雨蒙蒙,周瑜带着家中小厮策马往城中官家花园赶去。

    牡丹尽数盛开,在朦胧烟雨间,娇娆妩媚,甚是动人。周瑜游历花丛间,却显得有些不走心,他低声问身侧小厮:“你说王家小姐会来此赏花,消息准确吗?”

    小厮笑得见牙不见眼:“公子放心,我打听的事,断然不会有差池。”

    说话间,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住。三四名丫鬟婆妇搀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走下车来。

    小厮激动地扯了扯周瑜的衣袖:“公子,这是王府的马车,这位小姐应当就是王司徒的女儿了。”

    周瑜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女生得甚是瘦弱,模样清纯,眼波温柔动人。周瑜还未说什么,便听身侧小厮蹙眉叹道:“倒也算是个美人,只是有些配不上我们家公子”

    看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少女随着家丁一道,顺着青石小道旖旎而行。杏花细雨打在身上,沾衣欲湿,少女轻轻拢长发,纤声细语制止不远处几个攀折花枝的孩子:“莫要摘它呀,若是摘了,别人就看不到了。”

    几个小男孩看到有人制止,扮个鬼脸儿,起身跑没了影,只剩下个四五岁的丫头,笨手笨脚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花圃上爬下。见小伙伴们丢下自己跑了,小丫头赶忙欲追,却啪地一声摔倒在地,大声哭了起来。

    此处是官家花圃,折花乃是重罪,眼见这丫头的哭声要将看守招来,少女拨开家丁,上前抱起那小丫头,轻声哄道:“别怕了,以后莫要乱摘花就好了啊,若是有人怪罪,你的爹娘可要遭殃了呢。”

    这小丫头身上尽是泥水,染脏了少女的襦裙,少女却毫无嫌恶之色,从怀中掏出绢帕,为那小丫头拭泪,而后将她交予身侧婆妇:“送她出去罢,别让人为难她。”

    看惯了官宦小姐骄横无礼,周瑜的心不由蓦然软了一瞬。正当此时,忽有人上前一拍他的肩背:“周公瑾,真的是你!前几日听说你回来,我还想去府上寻你呢!”

    此人是周瑜幼时私塾同窗,在此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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