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破辽获俘后始识契丹文及汉文,遂令子弟主习契丹文,辅习汉文,后来发现汉文比契丹文更先进后,干脆就搞起了山寨。
而黄杰拿来耻笑金国的“受田之法”,论说起来只要是读过书的,也都知道这乃是“春秋”之前中原民族的故法,早跟时代脱节了太多。
所谓“受田”,也即是女真奴隶制关于土地占有的基本制度。按照这个制度,奴隶主依据占有奴隶和牲畜的多少,占有不同数量的耕地。
“受田”制度规定,凡占有耕牛一具(三头),民口二十五,即受田四顷零四亩。所谓民口,包括奴隶和女真部落、氏族的平民。奴隶主占有奴隶和牲畜越多,就越可合法地多占土地。对外作战中,奴隶主掳掠奴隶和牲畜,也就成为扩大土地占有的必要条件。但土地占有的扩大,也是有限度的,即占田不能超过四十具。依此限度,一个大奴隶主,有牛一百二十头,民口一千,就可占有土地一百六十多顷。
和封建地主不同,金朝女真奴隶主不是依靠占有土地的多少去剥削农民和奴隶,相反,而是依据占有奴隶和牲畜的多少来确立对土地的占有权利。随着掠夺奴隶的增加,女真原居地的土地必然要不足耕种,而如今金朝对此的解决办法,即陆续把女真人迁徙到新占领的地区。
金天辅五年(1121年),阿骨打就从各路猛安部中,抽取民户一万多,迁到泰州屯种,命令原来居住在按出虎水的谋克婆卢火去作都统,赐他耕牛五十头。这就是授给他牛具十六,即六十多顷的土地。婆卢火以下的一批女真贵族,也迁到泰州,成为大小不等的奴隶主。
到了吴乞买执政的时期,依然继续实行这种受田制度,并进而确立了赋税制。金天会三年(1125年)十月,吴乞买曾下诏说:“今年大丰收,没有贮蓄,怎么备饥荒?命令每牛一具,纳粟一石。每个谋克部置一仓库贮存。”
金天会五年(1127年)九月,又下诏规定:“内地诸路,每耕牛一具,纳粟五斗。”金朝的受田制既然是依据牛具的多少,赋税的征收也不是依据田亩或人口,而是以牛具为单位,所以又叫牛头税。这种赋税制,显然主要是奴隶主的国家向奴隶主和部分平民征收的粮税。
也即是,这种制度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迫使所有的奴隶主们必须把自己和金国的战车绑在一起,不断的组团去劫掠,才能获得牛羊和奴隶并扩大自己可以占有的土地面积。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部“鼓励抢劫”的恶法!
第九百四七章 【亡国灭种】()
比起百多年后“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敢于直言不讳的说“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这个时期的女真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廉耻观念的。
但“一点”是多少,显然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倒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待也说黄杰刚要从金国的农法入手,好好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嘲笑一番金国,从而对完颜希尹进行别有目的的心理打击,好有所图谋的时候。
却也见得城外有宋军探马急促而回,很快便有当值的十三太保入暖帐附耳与黄杰禀报,听后却叫黄杰一愣,不由抚须道:“如何?你是说,斡鲁补大部突然转到往耀州去了?而他亲执帅旗,领着一个千人队却往辽阳行来?”
这刚刚伺候报来的消息,却说今日一早,宗望的五万大军在拔营之后,突然大部队就转向往耀州而去,而宗望自己却手执一杆天鹧大旗,竟仅仅领着千人部队,就敢往辽阳行来。
黄杰听得正惊奇的时候,却见得完颜希尹先是一怔,更是一愣,便也伸掌拍在了腿上,道一声:“坏了!”
黄杰瞧得好奇,便也挥手斥退前来传话的黄玉娘,却来问完颜希尹道:“兀舍先生怎知道坏了?”
完颜希尹便也睁大双目,直盯着黄杰来问道:“不若宋王先与老朽说说,如今坐镇耀州的可是种师道?”
黄杰展颜一笑,直笑得完颜希尹差点心灰意冷的时候,这才摇头道:“自然不是!种老将军前些日子身体微恙,怎能让他领军出战。如今镇守耀州的乃是我大宋河东经略使折可存和熙河经略使姚古两员大将,并领宋军重甲步卒十万!”
完颜希尹听得种师道不在耀州,倒是先松了一口气,可听得黄杰说如今在耀州有重甲步卒十万之多,也悚然一惊,心中一番计算之后,便也问道:“种师道可还在河北?”
黄杰又是故意停顿了许久,这也才摇头道:“也不在……若是不出意外,此时种老将军该也在渝关之下督战才是。”
哐当一声,完颜希尹捏在手中的一双铜筷,竟被他失手捏断,掉落中敲在了桌上的瓷碟上,更瞧着完颜希尹面色一连数变,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缓缓问道:“你……你果真要直捣黄龙?”
“直捣黄龙”这句尚且还未被列入成语大全的成语,在今时今日出处已然改变,变成了黄杰个人的豪言壮语。而此语流传与金国,乃是通过大宋与金国交涉时,宋国使者言宋淮南王交代下来,若是不能谈判讨还,便要带领宋军直捣黄龙府,迎还二帝并大宋宗室。
当时听闻此言,金国人还有些纳闷,这明明赵佶父子都关在会宁府,黄龙府只是羁押了几位宋国王子和宗室之人,为何不说直捣会宁府,却说直捣黄龙。而直到此时此刻,完颜希尹听得黄杰的整个战略布局后,也才突然明白过来,不由问道:“莫非……你自始至终,都未打算过迎还那父子二人?”
黄杰听来,突然眯了眯,伸手“啪”的打了个响指,跟着就瞧见暖帐四周突然走出八位持刀掌弩的男女武士(自然是十三太保),黄杰便也冷哼一声道:“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待得八人迅速撤出暖帐后,黄杰这才好整以暇的来看完颜希尹,轻声道:“若那父子二人不还,大宋便还是长帝姬监国,既是如此,还是不还,倒也不是两难、难断之事!”
顿时,就瞧见完颜希尹的额头上瞬时冒出了冷汗来,直愣愣盯着黄杰说不出话来,又是好半响后,才道:“唉!宋王不愧人中之杰,斡鲁补如何能识破宋王诡计,差也!差也!只怕此时,斡鲁补还以为宋王敢孤军深入辽阳,只是以身作饵而已。”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宋王却要老朽何用?”
黄杰呵呵一笑道:“自然是想请先生陪着来演一场戏!”
完颜希尹便问:“老朽若是不允,如何?”
黄杰笑道:“若是如此,凡我宋军所过之处,女真成年男子并男童皆尽屠,便是藏于白山黑水之间亦不可幸免,而后会将所有女真女子运往大宋,婚配与宋人。此后,女真女子将着宋衣、称宋言、耕宋地、产宋子,三代以后,世上便再无女真其族也!”
“嘶!”完颜希尹听得冷汗直冒,后脊梁发寒,什么叫亡国灭种?这就叫亡国灭种!
“着宋衣、称宋言、耕宋地”虽然看着比起“产宋子”要让人较为能够接受,可只有造出了女真文字的完颜希尹知道,这三条其实要比“产宋子”更能诛灭一个民族。
可以想象,如果一个母亲,在孩童牙牙学语之时,便不用本族的语言,却用外族的语言与孩童启蒙,那么这些孩童长大之后,那还会有什么民族认同感?
因此,不过数十息的时间,完颜希尹顿时后背以及头上的幞头也都湿透了,便也见他喟然的伸手摘下幞头擦了擦髡顶的汗液,再问道:“若是老朽允了,又如何?”
黄杰便也道:“女真的成年男子依然要尽屠,不过十二岁以下的男童可免一死,化为宋之女真。此外,待本王日后修撰金史时,会单独为兀舍先生撰拟一卷,介绍兀舍先生造女真文字之功,并将女真文字编目成册,收录文库,流传后世,既可让宋之女真世代传习,如何?”
完颜希尹听了这条件,发现并不比之前那个好了多少,便也道:“女真阖族上下,虽然只有精兵七万,签(签军)、附(附庸军)十万,百姓男丁五十万之数,宋王当真屠的尽么?”
黄杰道:“屠不屠得尽,日后自然叫先生瞧见,便是屠不尽,本王也不过就是说了句狂言,只有天知、地知、先生知而已。”
完颜希尹顿时无言,便道:“不怕老朽日后外传?”
黄杰哈哈一笑,道:“传也不怕,总不能只许你女真人肆意劫掠、屠戮我宋人,却不许我宋人切齿造谶,咒你个亡国灭种!”
完颜希尹再也接不下话,只得取过桌上的酒盏,将满满一盏早已凉透的残酒,灌入了喉中。
第九百四八章 【灭种真言】()
一盏残酒下喉,完颜希尹突然没来由的眼前一花,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他听从父亲欢都的安排,随着商队前往辽国大都留学时的一幕。
算起来,当时劾里钵(阿骨打之父)刚刚继位为女真人的酋长不久,深感女真民族要发展,就必须得向契丹学习,便发动当时各部的大户(当时女真部族在辽国属于外十族,还不存在什么贵族)动员,希望大家派出家中子弟去辽国大都中京府深造留学,而当时完颜希尹的父亲欢都十分赞同劾里钵的想法,便派了希尹作为第一批的留学生走出了白山黑水,踏上了辽国的土地。
也不说沿途的所见所闻,对幼年时的完颜希尹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冲击。其时的辽国,已经完成了从全封建的农奴制酋长国向半封建半奴隶社会的转型,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契丹贵族压榨契丹平民,而契丹平民又进一步压榨杂胡和辽东汉民的社会运作链条。
整个社会的生产结构,便是杂胡从事牧业,汉民从事农业和工业,而契丹百姓居中统筹和协调,最终大部分的物质则会聚集在契丹贵族的手中。可即便如此,当时辽国的生产方式与社会结构,对于尚处于刀耕火种,战天斗地阶段的女真人而言,无疑是先进太多了。
而完颜希尹也在如痴如醉的学习和吸收契丹文化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对影响了契丹文化成型并转型的汉文化一并吸收和消化。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有什么人在他面前说什么要杀光女真人,或是要让女真一族亡国灭种的话,那么完颜希尹能够做出的回应或许只能是无情的耻笑和充满睿智的蔑视。
可是,如今从黄杰口中所出的“亡国灭种十二字真言”,或者简称“灭种真言”的十二字攻略,却无异于一把绝世利刃,一举扎透了完颜希尹的心防不说,更是差点扎成了一个筛子。
“着宋衣、称宋言、耕宋地、产宋子”这四条里,平心而论,单独任何一条看起来都无甚威力,可是当四条一并施行起来之后,对于女真这种本身民族文化极其衰弱,如同初生婴孩一般无力的民族而言,杀伤力无异于后世的核子武器。
所谓久居兰室,就算不闻其香,也知其雅。作为一个从学习契丹文化,到熟练掌握和运用契丹文化,最终把缔造契丹文化的主体民族差不多干掉的军事实体的实际推手和智囊,完颜希尹如何会不知道契丹如今的文化本身,不过就是山寨了大宋的汉族文化的皮毛而已。
先说“产宋子”,对于完颜希尹来看,单独来用的话,应该算是最无威力的一条。因为对于契丹人和女真人而言,一直都靠父系社会延续的两个民族,从来都没把女人当成种族传承的根本,而是将女子视作财货和商品。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女子,不论她本身是什么民族,若是种下契丹人的种,生下的便是契丹人,若是种下了女真人的种,生下的便自然是女真人。若真有一天这女子被宋人抢去了,种下的是宋人的种,那么生下的自然是宋人。
可是,这样的认知,是在没有打定主意要将女真人亡国灭种的前提下,若是有人根本就是冲着要将女真人亡国灭种的思路去行这事……仔细想想,执行起来未必能够成事。
毕竟女真女人就是女真女人,就算女真的女人被强制性的生下了宋人的种,可只要这些野种要吃奶、要成长、要换尿布,就还需要女真女人来照顾,因此或许在孩子牙牙学语之时,女人们就会把女真的语言、习俗乃至文化和世界观给传承下去,使这些孩子一个个成为外表或许是宋人,但内里却是女真人的“香蕉人”。(香蕉对于华夏而言是原产物,春秋实际中原南部已经有香蕉贸易了,只是北方人吃不到而已!)
可是……这里要说的可是,便是“灭种真言”的后九个字,却无异于把这种可能完全扼杀在了摇篮里。
“耕宋地”不难,女真的女子勤劳朴实,在白山黑水间刀耕火种都能哺育和壮大整个女真民族,那么将她们带到大宋,让她们去耕作已经熟化了数千年的宋土,这会有什么难度?
“称宋言”也容易,就拿完颜希尹自己来说,他除了女真母语并十余种女真地域方言外,还精通契丹官话和多种契丹方言、杂胡方言和宋言,甚至还懂几句党项话和高丽语,若是将天生勤劳聪慧的女真女子带去宋地,只怕也用不了三五年,就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宋言。
而“着宋衣”,无疑是其中最最容易之事,别的不说,就如他眼下这身衣物,记得昨夜黄杰对他以礼相待,命人与他沐浴之后,便送了上了不下二十种衣物和鞋帽要他自行挑选时,是他自己便一眼就选上了这种如今在契丹中都十分流行的夹棉袄加软幞头的打扮,不自觉的就换上了这一身衣裳。
所以,若是女真的女子去了大宋,又怎么会拒绝大宋的绫罗绸缎与美衣华服?
因此,当“着宋衣、称宋言、耕宋地、产宋子”这四条亡国灭种的毒计结合在一起时,谁敢断定和断言,耕作在大宋土地上,说着宋人语言,穿着宋人衣裳的女真母亲,真会把她们与宋人产下的野种,一个个都培养成心里都装着一只海东青、只懂得刀耕火种、渴望茹毛饮血的女真人?
这种事,用算特么地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