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即钱粮不得供给太上皇。
这原本东南官员们见形势不明,不知该听从哪位皇帝指挥比较好,便多半两头都奉承着打哈哈,如今林篪得了赵桓的明令,公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新君一边后,镇江附近各地的官员也是有样学样,便也公然开始抗拒太上皇赵佶的命令。
对此,宋焕只能解释道:“方都城昼闭,中外隔绝,虽御前号令,州县或不奉承,非独行宫也。守令之罪,盖不容诛,朝廷何预焉?”
宋焕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人家官员只认朝廷的命令也并没有错,毕竟这发自太上皇行宫的命令并非是朝廷的诏令,若果人家听了你的诏令,便等于是违抗了朝廷,这个罪人家也担不起。
这番说辞,倒也是人之常情,赵佶倒也是认可了,而后宋焕忙也来询问道:“臣出京师时,闻童贯与高俅不和,今二人同气连枝,何也?”
赵佶听来也是苦笑,便也答道:“胜捷兵日渐骄横,朕恐有变,便召高俅来侍,如今瞧来,二人皆恶犬耶!。”
宋焕便也建议:“可召宇文粹中司令行宫,以范讷为副,如何?”
这宇文粹中乃是蔡京的甥婿,随赵佶难逃前官至尚书右丞,如今宋焕建议用他为行宫总管,赵佶听来,倒也点头认可。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二五章 【拨乱反正】()
这当初赵佶要求东京派出吴敏和李纲来见时,东京方面倒也很是在人选上好生下了一番心思。
因吴敏虽有举荐李纲劝进之功,但他也曾在表露过欲从赵佶南幸的心意,所以最后赵佶还是选择了看似最铁杆支持自己的李纲,却不想李纲与赵佶一见面,却是说出这等话来。
但也说赵佶听后,自然也是生疑,因为当日李纲劝说他放权让位的样子,他自然记忆由甚,如今却又不向着赵桓说话,其中必有缘由。
赵佶便也问道:“逆子何所欲为焉?”
李纲到了这时,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便也直言道:“乞道君早回銮,不须诣西都、他处,解后顾之忧矣!”
随后李纲便也将赵桓当初如何被金人吓尿了裤子,并且答应了金国漫天要价割地赔款签订“升平之约”的经过细细与赵佶说来,并与赵佶哀叹道:“纲今日始知,黄驸马十载之前,便已为今日筹谋,修筑天渠、坊墙、建御车军、简拔臣与宗泽留守,皆无他事,都为今日计也!唯新君与道君不知其事也!”
赵佶忙来追问为何这么说,李纲便也将黄杰托名种师道所著的《汴梁手札》一事合盘托出,将当初黄杰制定的“东京城防御计划”好好与赵佶说了个清楚,只听得赵佶跌足苦笑道:“李卿误朕,若是朕早知此事,何必南狩焉?”
不过李纲却是苦笑着反问:“道君却是忘了,当初招臣问对,臣何有隐瞒?实乃道君性快,非臣之过也!”
赵佶一想,这话倒也没错,当初他召李纲来问东京城是否能守得住时,虽然李纲并没有与他说《汴梁手札》之事,但的确是与他打了保票说东京城能够守得住,是他自己因为听到金军一路长驱直入,即将渡河的消息后气迷了心,做出了禅位跑路的事情来。
不过对于李纲这般表态,赵佶也还是奇怪,便来问他道:“卿已是新朝重臣,何故反耳?”
李纲道:“新君以城下之盟谋和,如今又欲反复、为筹钱财,又启用佞臣王黼、知黄驸马筹谋汴梁之事,欲谋其出使金而图之、用陈东等泛泛之辈,欲行真宗故事,封禅泰山……凡此二三事,知者无不弃也!”
赵佶听来大吃一惊,急忙来问详情,也就听李纲介绍说,这首先就是赵桓签下“升平之约”后,倒也深以为耻,如今便也积极谋划如何抵赖,当初他为求金人退兵,自然痛快答应了赔偿一千五百万缗,并割让三镇的合约,如今金军北归遭逢大败,加上种师道又整合了全国各地勤王之师重回雄、霸二州构筑了防线,所以他自然也就不想履约了。
再来就是,这次为了筹集给金军赔款,赵桓用王黼之计谋,倒也在几天之内于东京城内筹得了黄金二十余万两,银四百万两的海量财富,自然也就发现了王黼在搞钱这事上无人能及的手段,因此王黼如今虽然是遭到贬黜的身份,但却实际上成为了赵桓的入幕之宾,国中大小政事皆要问他,便是连李纲这样对赵桓有拥立之功的重臣也是开始疏远。
至于说赵桓知道了黄杰在这次东京防御战里的作为之后,起先也是做了一番拉拢的工作,比如说给他封王、又升他为柱国大将军,可黄杰都是不受,后来甚至还动起了要给黄杰的老丈人追赠太师的念头,但他逼迫赵福金,并且弄了个山寨赵福金送去金营的事情显然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摆明了这大舅哥与妹夫之间的矛盾显然不可调和。
于是,也在李纲来应天府之前,赵桓身边的人便也传出消息,他意欲按照金国的要求,派黄杰为使者,去谈什么大宋拒绝割让三镇、要求修改“升平之约”的事情,也就摆明了赵桓这是动了要害黄杰的念头。
而最后这赵桓意欲效仿宋真宗跑去泰山封禅的消息,却才是最让赵佶震惊的消息。
封禅这个事情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况且当初赵佶朝时发生了三次黄河水清,且收回燕云部分故地这等大事,赵佶也没敢动了去泰山封禅的念头,如今赵桓居然有此想法,如何不叫赵佶震惊。
以至于赵佶竟然脱口而出道:“逆子凭得大胆,不怕天下芸芸众口耶?”
赵佶这声诘问听来倒也叫人好笑,当初他内禅跑路事倒也不怕天下芸芸众口,如今却是来问比他还要荒唐的亲儿子怕是不怕。不过李纲自然不会跟赵佶扯这些有得没得,便与他说了当日陈东与赵桓献策之后,赵桓也就动了这心思,先是秘密调出宋真宗的起居注来读,又寻了司天监提点入禁密议,他的想法如何自然也就很明显了。
说白了这些,赵佶便也知道事态严重,便来问道:“逆子荒唐,李卿如今既反,何有计焉?”
李纲便也斩钉截铁的答道:“如今之计,道君或往西去黄州,或归汴京,拨乱反正。”
赵佶一听,心中自然意动,不过还是有所顾虑,便也来问道:“朕也有拨乱反正之意,却不忍见父子反目,兵戎相见之事,李卿计将安出?”
李纲自然慎重的答道:“道君宅心仁厚,若得拨乱反正,必来天下之福,臣或有一计……”
此后一连三日,李纲便与赵佶密议不宣,而后便也带着“上皇欲归汴京,恐新帝与上皇太后不合,欲赴黄州迎上皇太后一道归京”的消息返回了汴梁。
消息一道汴京,赵桓与一众朝臣皆是惊慌失措,此时他们显然并不知道李纲已经将他们给卖了,忙也来商议计策。
一方面,他们此时自然害怕太上皇又耍什么幺蛾子,虽然赵佶在镇江复辟不成,就算跑去黄州也不见得会增加什么成功几率,但赵恒却是打心眼里惧怕黄杰这个妹夫,谁叫他亲眼所见黄杰既会诡异道术,又有超群武艺,便是仅带着十三骑护卫,也能在金人大军中七进七出(东京解围后,城内百姓中盛传黄杰领十三骑在十万金军中七进七出的故事),便是拉起一队御车军留守大营的老弱残兵,也能在临清城外,扼守金军北归之途,阻拦整整三日,为种师道调配各地勤王之师,衔尾追击金军,一举赶出宋境奠定了基础。
所以,此时听说赵佶欲往黄州的消息,赵桓自然要吓出尿来。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二六章 【荒唐】()
消息传到黄州的时候,时日已经是九月二十一,秋风已起。
回龙山下,但见秋意盎然,茶山之上一片草木秋绿,与暖阳乱云共一色。徜徉其间,寻一抹秋风拂面,好不惬意。
山下的黄家宿营地内,如今倒也是旌旗招展,百余家丁早早便将宿营所需都备得妥当,数十把伞盖之下,黄家的百余家眷倒也各司其职,正操持着各式家什,借着这秋日暖阳,侍弄一场户外烧烤派对。
一个炙烤火堆旁,但也见一身常服单衣的黄杰,正坐在一具烤架前,用毛刷细细给架上的全羊抹刷蜂蜜和酱料,身旁几个小女子也在七手八脚的忙着帮着撒上芥姜粉,也就瞧见黄杰一面抹刷一面与小女子们道:“烤全羊这道美食,其精髓不在味道,而在烤制时的用心和火候,边烤边吃,趁热调味,美在其中,不能言矣!唉哟……妹娘,你撒颇多芥粉做甚?还有琇莹,你却小心莫要叫焰子燎了衣袖!”
小女子们叽叽喳喳全不搭理,只是乐得将各种调料把整只刚刚烤得皮子微微发黄的羊身子弄得花里胡哨,最后黄杰忍无可忍,只得连喝带打的将小娘子们全部赶走,这才好好把羊子给料理了。
也就在他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不断用小刀给羊子身上打着小花刀入味时,也就见得一身便装的赵福金拿着一册书札快步走了过来,交与黄杰道:“这是应天府方才刚来的消息!”
黄杰见了,擦擦手接来一看,便也笑着与赵福金道:“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说完,随手一丢,便将书札丢在了火堆里,瞬间化为火焰消散于无形。赵福金见了,便也寻来小凳,坐在黄杰身边看他烤羊,边怔怔出神。黄杰先也是不去扰她,待时间久了,便也忍不住,用手蘸了点蜂蜜在她鼻头一点,笑问道:“却想些什么,这般入神?”
赵福金回头来看黄杰,脸上虽然假笑了一下,但还是能叫黄杰看出她中慢慢的忧虑,黄杰便也道:“可是在想着东京之事?”
赵福金便也淡淡一笑,叹道:“父皇性子直快,皇兄阴狠无情,只怕……夫君,不知那未改之数又是如何?父皇可是平安归了汴京?”
黄杰听来,想了想便也道:“自然是平安归了汴京,只是下场有些凄凉,却被圈禁起来。”
赵福金听得一愣,便也问:“圈禁是何意思?可是皇兄将父皇囚禁之意?”
黄杰忙也响起“圈禁”一词此时还未有,便解释道:“禁于空房,谓之圈禁。枷罪﹑徒罪为拘禁,军流罪则锁禁。圈禁也即是软禁之意,在未改的历史中,父皇回了汴京后,便被软禁在龙德宫中,直至金军二次攻城。”
赵福金听来,便也垂泪哽咽,只是来求黄杰与她细说,黄杰无奈,只能将他在奇梦中所见说来道:“便也说当时,因父皇即将返回开封,开封流言颇多……”
消息传到黄州的时候,时日已经是九月二十一,秋风已起。
回龙山下,但见秋意盎然,茶山之上一片草木秋绿,与暖阳乱云共一色。徜徉其间,寻一抹秋风拂面,好不惬意。
山下的黄家宿营地内,如今倒也是旌旗招展,百余家丁早早便将宿营所需都备得妥当,数十把伞盖之下,黄家的百余家眷倒也各司其职,正操持着各式家什,借着这秋日暖阳,侍弄一场户外烧烤派对。
一个炙烤火堆旁,但也见一身常服单衣的黄杰,正坐在一具烤架前,用毛刷细细给架上的全羊抹刷蜂蜜和酱料,身旁几个小女子也在七手八脚的忙着帮着撒上芥姜粉,也就瞧见黄杰一面抹刷一面与小女子们道:“烤全羊这道美食,其精髓不在味道,而在烤制时的用心和火候,边烤边吃,趁热调味,美在其中,不能言矣!唉哟……妹娘,你撒颇多芥粉做甚?还有琇莹,你却小心莫要叫焰子燎了衣袖!”
小女子们叽叽喳喳全不搭理,只是乐得将各种调料把整只刚刚烤得皮子微微发黄的羊身子弄得花里胡哨,最后黄杰忍无可忍,只得连喝带打的将小娘子们全部赶走,这才好好把羊子给料理了。
也就在他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不断用小刀给羊子身上打着小花刀入味时,也就见得一身便装的赵福金拿着一册书札快步走了过来,交与黄杰道:“这是应天府方才刚来的消息!”
黄杰见了,擦擦手接来一看,便也笑着与赵福金道:“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说完,随手一丢,便将书札丢在了火堆里,瞬间化为火焰消散于无形。赵福金见了,便也寻来小凳,坐在黄杰身边看他烤羊,边怔怔出神。黄杰先也是不去扰她,待时间久了,便也忍不住,用手蘸了点蜂蜜在她鼻头一点,笑问道:“却想些什么,这般入神?”
赵福金回头来看黄杰,脸上虽然假笑了一下,但还是能叫黄杰看出她中慢慢的忧虑,黄杰便也道:“可是在想着东京之事?”
赵福金便也淡淡一笑,叹道:“父皇性子直快,皇兄阴狠无情,只怕……夫君,不知那未改之数又是如何?父皇可是平安归了汴京?”
黄杰听来,想了想便也道:“自然是平安归了汴京,只是下场有些凄凉,却被圈禁起来。”
赵福金听得一愣,便也问:“圈禁是何意思?可是皇兄将父皇囚禁之意?”
黄杰忙也响起“圈禁”一词此时还未有,便解释道:“禁于空房,谓之圈禁。枷罪﹑徒罪为拘禁,军流罪则锁禁。圈禁也即是软禁之意,在未改的历史中,父皇回了汴京后,便被软禁在龙德宫中,直至金军二次攻城。”
赵福金听来,便也垂泪哽咽,只是来求黄杰与她细说,黄杰无奈,只能将他在奇梦中所见说来道:“便也说当时,因父皇即将返回开封,开封流言颇多……”
赵福金听得一愣,便也问:“圈禁是何意思?可是皇兄将父皇囚禁之意?”
黄杰忙也响起“圈禁”一词此时还未有,便解释道:“禁于空房,谓之圈禁。枷罪﹑徒罪为拘禁,军流罪则锁禁。圈禁也即是软禁之意,在未改的历史中,父皇回了汴京后,便被软禁在龙德宫中,直至金军二次攻城。”
赵福金听来,便也垂泪哽咽,只是来求黄杰与她细说,黄杰无奈,只能将他在奇梦中所见说来道:“便也说当时,因父皇即将返回开封,开封流言颇多……”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二七章 【反目】()
然而,当时的赵佶却还对在他看来刚刚二十出头乳臭未干的儿子抱有天真的幻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