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听来眼前一亮,急忙答应下来,便自领命而去。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八八章 【叫阵】()
散了军议,黄杰这才领着黄大龙和黄玉娘返回了后帐。
黄杰案前坐下,便要玉娘研墨铺纸,却是冷眼来看黄大龙道:“说说吧!谁人借你如此大胆,做出这等大事?”
黄大龙被斥得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半天,倒也不敢隐瞒,只管将卢俊义和武松这一队师叔师伯全给卖了。黄杰自然知道,这等大事仅平凭一个黄大龙也是做不得主,自然还是卢俊义这位如今军中与黄杰关系最近,辈分最高之人下了定夺才是。
论说起来,黄大龙和玉娘等人十三太保跟黄杰最早,当年若不是黄杰收留了他等一群流落街头的乞儿,有岂能会有今日。所以黄杰也只是假意呵斥了几句便也作罢,只是又来问了兀鲁和骨欲二女的情况,直道是黄杰哪里又是醉酒,又是跟种萱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加上没了缘由突然昏睡过去,还是卢俊义做主不曾把这个消息传去牛头山大营,如今兀鲁和骨欲二女身在大营之中也不知情。
提到跟种萱拉拉扯扯之事,黄杰也是没了奈何,急忙将话题扯了开去,也就来问黄大龙这几日与金军斗将的细节。提到这事,黄大龙的话匣子便也打开了。只说知道了黄杰用钱财勾得金人来斗之事,武松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又见黄杰昏睡做不得主,便也闹着要出战试探一下。虽然卢俊义是明着表示反对了,但三月十二这日一早,武松便也领着三十几个军官都换做便装,就自去了。
“等等!”黄杰听到此处,便来问道:“照你说来,是你武师叔私自去的?我身上的钱票又是何人拿去?他等去了,又拿什么与金军赌斗?”
黄大龙被问得一愣,忙也解释道:“少主不知,武师叔手下有一个教头,原先乃是个泼皮汴梁子,便与武师叔献计说,这金人入我宋境向来都是劫掠强夺,便是给了他等真金白银的钱票,怕也无法寻着钱铺兑换,不如……”
黄大龙说道此处一顿,黄杰自然听白了意思,便与他接话道:“造些假货哄骗?”
黄大龙将手一拍,笑道:“正是!”
黄杰听得眼睛一瞪,黄大龙忙也道:“后来还是卢师伯得知之后,言道不论金人、宋人,皆不可失信于人,这才命我取了少主怀中之物。”
黄杰闻言嗤笑一声,但也还是叫黄大龙继续分说,黄大龙便也道:“却说武师叔领人去了之后,未近东京左近,便叫金人的探哨撵着,对方见武师叔等人虽然都带着兵器,但却未穿着宋军甲胄,大惑不解之下并未来袭,只是远远尾随观望。师叔倒也大胆,便直愣愣往南薰门下去了,到了城前便使了一个机灵之人去金军营前叫阵,结果金人却不理会。”
黄杰听来好笑,倒也想象得出人家大军围城之时,几个身穿百姓装束的人跑来叫阵的模样,想来当时金营之中一脸懵逼的人不在少数。
“然后如何?”此时黄玉娘已经把墨研好,黄杰便取了笔来,略略回忆了一下,便动笔在纸上写下了:汴水如墨,烟云色,良人随风而逝。残垣之处,却还有,故国筝琴萧瑟。
黄杰一面抄录梦中仙人所吟的词,一面黄大龙细说详情,倒也两不耽搁。只说金军起先自然并不理会,更派出了一个百人队前来驱散,无奈之下武松等人只能退到了城墙床弩的射程之内,城上的守军也是见着了他们,在搞不清状况的前提之下,倒也没有放箭。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卢俊义倒也得知了武松等人私自出营的事情,忙也领了黄大龙等人前来寻他,赶到城前的时候便也见着武松等人被金军和东京守军夹在了城前进退不得。
幸亏,那日黄大龙出战之时,给金人的印象较为深刻,如今见他又来,顿时金军营中便炸了锅,很快就有一员唤作蒲鲁的将领亲率了一支过千人的队伍出营列阵,并叫了一个通晓宋言的人上来打问,这也才弄清原委。
反正黄大龙当时跟金人交流的细节也就不必多说了,只是说金人搞清楚武松等人竟是来阵前邀斗,并且还给出了一万贯一场的赌注之后,自然都是一个个目瞪狗呆,忙也报知了统帅宗望。至于宗望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就知道金军方面在磨蹭了快有一个时辰之后,居然派人来传话表示允了,而后也就由那作蒲鲁所率的千人队伍中选出人来与武松等人赌斗。
这金国的士兵虽然都是些百战得胜之士,但比起武松这些从小打熬身体练习武艺的人而言,自然都是些杂鱼和战五渣,若是在战场中混战,说不得双方还有个彼消此长,可要说单对单的放对搏杀,自然也就不够看了。
这邀斗的规矩,自然依照黄杰之前定下的成例,双方自由挑人挑战。因此双方这一斗起来,自然气氛就不会由人的意志来控制,待邀斗进行到了激烈之处,甚至就连连前来劝阻的卢俊义也叫金人点了出去,。
这一日便统共斗了十七场,其中十二胜一平四负,可谓是战绩彪炳。而金人也认赌服输,叫人取了金银器物装箱运了出来交割,把样子也给做足了。
想来,宗望估计也是闲得无聊,将此事当做了乐子来寻。
此后的两日,武松都是一早辰时便领人出营,就在东京城墙摆开阵势与金人邀斗。而三月十二他们在东京城下的作为,也不知如何传进了东京城内,到了十三一早,便有了十数人候在东京城下等着入伙。
甚至到了今日早上,寻来入伙的好汉更是达到了三十余个。
听着黄大龙绘声绘色的将这几日在东京城前与金军赌斗的事情,黄杰也手脚不停的将奇梦中所念的那阙词抄录了出来,细细研读之后,倒也觉得这阙词填得不错,又想到仙人只是吟诵并未定名,干脆就与这却词提了个《念奴娇·吃茶去》的名儿。
“汴水如墨,烟云色,良人随风而逝。残垣之处,却还有,故国筝琴萧瑟。狂澜惊现,烽烟四起,蹄声震霄汉。残阳似血,斜照烈士头颅。
无奈百载蹉跎,北望燕云兮,金瓯独缺。冲冠一怒,执长槊,搅动血海翻腾。回首凭栏,长啸如哀歌,岁月蹉跎。泡影几许,且随我吃茶去。”
看着眼前的这阙词,黄杰不由默默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泡影几许,岁月蹉跎……当真不如吃茶去也!”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八十九章 【缒城】()
三月十四,东京城的南薰门上,一片喧嚣熙攘。
自打前几日由刚刚新鲜出炉的骠骑大将军在城下开启了斗将模式之后,这城下的热闹几日来可是真没断过。
先是十二那天,城下来了几十个穿着布衣劲装的好汉在城下主动邀金人放对厮杀,瞧得大伙一脸儿懵逼,到了十三这日,便也见着原先好些个在东京城中有些名声的汴梁子和江湖好汉也去了城外入伙。
像是什么马行街瓦舍里扑跤的赵甲、赵乙师兄弟,甜水巷一街里开会馆的八臂罗汉江德芳,还有东京御拳馆出身的好几个武师,也不知道这伙子人夜里从什么地方缒城而下,便去入了城前那伙人的队伍,跟金军放对厮杀,还屡屡得胜,可谓是大涨了宋人的威风。
城头上驻守的守军们可是一个个瞧着眼红眼热,这金人当初来势倒也汹汹。
一早,在得知金军过了黄河之后,李纲便也发动了军民,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各项物资搬上城头。可这金军的主力正月二十二抵达汴梁城下,二十三日一早便向东京各门派出侵扰部队同时发起了进攻。由于各门出了本身的防御设施全部启动到位之外,还派驻了御车军以战车结阵增强城门防御,所以金军的这次强攻并未能去得什么效果。
不过,到了当晚,金军也不知道得了谁人的点拨,居然弄了数十艘火船顺汴河而下,进攻西水门。李纲得知状况之后,急忙亲自临阵,以二千名敢死之士布列西水门城下,用长钩钩击敌船,有使投石毁船。
更在河上放置杈木,用来挡住敌船前进,后来为了防止金军火船伤及西水门船闸,李纲干脆设法就近拆毁了蔡京家别院中的花园假山石,直接运来堵住西水门门道。
经过一昼夜苦战,守军这才杀死金兵一百多人,杀伤数百人,自损接近千人的代价,击退了进攻的进攻。
到了正月二十四这日,金军的主帅完颜宗望抵达后,又兵佯攻防卫力量看似薄弱的酸枣门、封邱门,不过都未能接近到城墙一箭之地,就被驻守城下的战车用平射的床弩打得抱头鼠窜。
这之后,金军就特么跟乌龟一样,便缩在了南薰门外的大营里,再也有没跑来攻城,让守军们过过手瘾,赚上几个人头军功花差。
而且,皇宫里的赵官家又下了严令,在朝廷派出使者与金人和谈的时候,各军将士不可向城下的金人挑衅,所以这个多月来大伙差不多都快闷出个鸟来。
而结果,自打前几日骠骑将军黄驸马就在城下,就在两军阵前,就在城上城下数万人的睽睽众目之下,先是来了个漂亮的五连杀,后来又派出手下连着三阵得胜,便也如开启了狂欢模式一般。
不过,也就在城上的守卒们一阵接一阵的,为城下出战的好汉发出海啸一般欢呼的同时,矗立在南薰门上的四壁守御使李纲却是瞧在眼力,苦在心中。
说实话,他至今也是没弄明白,怎么就跑出来一帮子无谓之人,就敢来到东京城墙与金人邀斗,而金人也不知道这为什么就接受了这般无谓之人的邀斗,然后就在城下打生打死,简直是无礼之极,莫名其妙。
可莫名其妙归是莫名其妙,但见着城下大宋的百姓,单对单光明正大放对当面击杀了金人,倒也是一件叫人感觉赏心悦目之事,所以李纲倒也知道顺从民意,并未阻止此事。
还好,今日里双方辰时准时开打,差不多接近午时前后的样子,城下的一伙子无谓之人不知为何却是主动撤走,李纲瞧着城下迅速归营的金军倒也松了一口大气。大致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务交代与副手之后,便也领了几个亲卫骑马就往皇宫去了。
不多久,李纲便也入了禁宫,迅速进了赵桓所居的崇政殿偏殿,见礼道:“陛下!臣来迟了!”
李纲一进门,便也瞧见偏殿中立了好些个人,除了李棁、郑望之、何栗还有李若水这几个雷打不动的四大金刚之外,李纲还意外的瞧见了郓王赵楷、肃王赵枢、景王赵杞和康王赵构几位王爷,以及王黼。
将了礼之后,李纲便也忙将今日南薰门外民间好汉与金人邀斗的战果报了一下,不过瞧得出赵桓对此毫无兴趣,随口敷衍了李纲几句之后,便也与郑望之道:“那金使如何说的,你再好生说道说道与李卿家知晓。”
李纲听来一奇,忙也来瞧郑望之,但也见得郑望之满脸得色的与李纲道:“好叫伯纪兄得知,昨夜望子自陈州门缒城而下,去往金营走了一遭。”
李纲听来满脸惊讶,忍不住问道:“郑兄并非武人,何以竟冒缒城之险……”
所谓缒城,也就是用个筐把人装好以后从城墙上放到墙脚下,郑望之如今的官职身份乃是工部侍郎假尚书(代理尚书)并军前计议使,本是有资格走正门出城的,可他却跑去缒城,自然叫李纲惊讶。
郑望之却是恬不知耻的对着赵桓媚笑道:“郑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区区缒城之险,何足道哉?”
李纲没想到自己好奇一问,反倒成了为郑望之抬轿的捧哏,当即心中有些气闷,便也自问道:“不知郑兄此去,从金营之中探得什么消息?”
郑望之也不继续恶心人,便也道:“某入了金营之后,并未得见金人主帅宗望,仅与金使吴某谈了一个时辰。那金使吴孝民身为辽国弃臣,叫某看来倒也有些心向故国之意,与某言道这宗望所谋和谈之事,明面上是求两国以黄河为界,另由宋出金帛给金作犒军之费,实际上诚心所求不过是金银钱财牛马等物,以及太原、中山、河间三镇而已,并以亲王、宰相为质,便肯退兵。”
“荒唐!”李纲听来,便是拂袖一声呵斥道:“如何叫三镇而已?还要亲王、宰相为质,简直欺人太甚。”
“李伯纪言之有理,金人若诚心求和,与些财帛牛马也可,割让三镇与遣亲王、宰相为质之事,万万不可!”一旁的李若水自然出声为李纲帮腔,
何栗更是喝道:“郑侍郎,汝甘冒奇险缒城而去,讨来的便是这等丧权辱国之约么?”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九十章 【议和】()
随着何栗的厉喝之声,偏殿之内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自打那日黄杰前来叫城,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五连杀,且金军公然将那山寨的赵福金送还之后,郑望之和李棁二人可谓是吓破了胆子,这几日当真是度日如年。
最终,这郑望之也不知是如何鼓起的勇气,竟然就敢缒城而下,去与金人谈判。
当然了,这与金人和谈,本也是赵桓早就首肯的事情,否则也不会给了郑望之一个什么“军前计议使”的官职。
就说这郑望之缒城而下,去了金营之后,宗望自然不会与他相见,便派了金使吴孝民与他谈判。那原本就是辽国归顺的吴孝民,原先在辽国担任的职务也是鸿翼府(类似大宋鸿胪寺)少卿,对如何跟宋人打交道也是驾轻就熟,先叫人送来酒食与郑望之压惊,一番推杯送盏之后,便也装作与郑望之交心的样子,将金国的和谈条件全盘托出。
宗望的意思,原先提出的要求只是割让三镇并赔款,如今这都打到了东京城下,干脆就以黄河为界来算,不过这明面上的和谈他自己也知道显然是狮子大开口,所以给吴孝民交代的底限便是至少也得割让三镇。
那吴孝民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当真对郑望之推心置腹虽然不得而知,但至少瞧着眼下的架势,显然这等条件已经足以让赵桓有些意动,不然他把诸位亲王叫来做什么?
但也说何栗这般开骂之后,郑望之顿时便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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