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内城的御街小道之上,两个一身军装的信使也在打马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宫禁门前,但见二人中的一人慌乱的摸出一块腰牌对着正要上前阻拦的禁卫喝了一声“密谍司公干,速速让开道路”之后,警卫们便也急忙将禁门打开,放了二人疾驰而入。
不久,这两人便也穿过了层层宫禁,带着满身的大汗匍匐在了崇政殿的玉阶之下。
“如何?李纲与宗泽二人下令撤了南薰门的防卫,要放黄杰入城?”一身便服的赵恒,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顿时也就感觉浑身发冷,年纪轻轻的他突然脸色煞白,甚至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向后摔倒,幸好身边有机灵的老监上前扶了一把,这才将他稳住。
“快!快宣李爱卿、郑爱卿来见朕!”赵恒一听如此消息,顿时就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自打他初见黄杰,便就瞧过他施展的许多神奇手段,心中一早就对他生出了畏惧之心,后来还曾去过“地府一日游”,梦中的地狱种种根本是亲临其景,再后来更是在咫尺之内瞧着黄杰用天雷将一个女真傩巫当场劈杀,亏得雷法神威,以至于不久之前又险些丧命在天雷之下,此时听得就连李纲和宗泽也合起了伙来要放黄杰入城,这前因旧事一齐涌上心头,你叫他如何不惊惧?如何不恐慌?
不久,一干新朝的重臣们全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那李棁、郑望之、何栗等人也都是一脸惊惧之色,一到赵恒面前便也连滚带爬的扑到脚下,大声喊着什么李、宗二人准备放了黄杰入城,肯定是要准备图谋不轨,要李恒马上下旨将两人查办,然后命人堵死南薰门的城门,万万不可放了黄杰进来。
只有那李若水却是在一旁苦劝,称李、宗绝无图谋不轨的意思,要接应黄杰入城肯定是事出有因,甚至还大胆点明赵恒的皇位可是全靠李纲以血书血谏太上皇退位而得来的,这等大“忠臣”,又怎会莫名其妙之间没有一点征兆的就叛变呢?
甚至,就算要叛变,他去支持一个驸马造反算什么鬼?至少也得去抱了某个王爷的大腿才是吧?
得了李若水的规劝,赵恒也才稍稍安定下来,毕竟他的智商或许低了些,但至少目前是不欠费的,可是也在这时,郑望之却又提出,虽然按照李若水的说法李宗或许没有反义,可这事先也不通知一声就要悄悄放了黄杰入城却是几个意思?
难道二人仅是知道黄杰是大宋茂徳帝姬的驸马,不知道今上赵恒送了个山寨版的“茂徳帝姬”去金营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敢放了进来,这不是诚心教赵恒不自在么?
于是,郑望之也就提议,赶紧派人将个李宗二人宣进宫来,好叫二人当面解释一下准备私自放了黄杰入城之事。
不过这时李若水却又出来阻拦,说既然探得李宗二人都在南薰门持掌兵事,只怕今日城外的金军或有异动,此时可是万万不能将两人都召进宫来,最多可以召了李纲入宫问一个清楚明白。
哪知道赵恒本意动意,可正准备派人宣旨的时候,却是突然改了主意,便也喝道:“人来,朕要亲去南薰门,好生问一问李纲!”
结果赵恒一开口,直接就把众人给吓尿了,便是李若水也强烈反对,只是赵恒也不知是那股筋不对,铁了心一般就要亲自南薰门,最后郑望之和何栗等人几番商议后,最后只能允了,不过他们可不敢放着赵恒就这么光屁股就去,忙也命人从甲仗库里取来了当年太祖的战甲(肯定不是鼓动)与赵恒披上,又点校了三千殿前诸班直戍卫随行,前后足足折腾了快有一个时辰,这才起驾动身,直接顺着御街下朱雀门,而后便直往南薰门而来。
只是,也就在赵恒的御车(龙辇)距离南薰门还有摸约二里多地时,却也隐隐听见南薰门上突然山呼海啸一般传来了“万胜”的呼号之声,赵恒君臣听得惊奇万分,这时恰好见着几个背着认旗的信使正好从南薰门疾跑而来,诸班直的戍卫指挥使忙也喝住一个来问城上为何呼号“万胜”,就听那信使一脸兴奋的道:“却是那茂徳帝姬的驸马将军,之前在城前一连斩杀了好几个金人大将,如今又呼万胜,只怕是又有一个金人大将就此了账!”(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六十四章 【怀璧其罪】()
阇母死了!
流光交错间,黄杰手中的画戟所闪耀出的银光,宛若在虚空之中划过了一道弯月,但见那阇母加长大棒的半截头儿,竟悄无声息的断离而去。
只是,随着棒头一块儿同时飞起的,却好似还有一物,大小如西瓜那般,还戴着一顶兽面鏊兜。
一时间,众人耳中但也听得两匹战马发出“嘚嘚”的马蹄声,却是感觉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这接下来的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了一些。
要说在场的金军之人,十之八九都是战场上的老兵,自然不会没见过死人,甚至便是同样的无头骑士在战场上怕也没有少见,只是瞧他们的眼下了表情却是极度的诡异,因为这帮人委实不曾见过自家的副帅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人一招就斩掉了脑袋,可尸身却依旧保持挥棒的姿势,依旧稳稳的坐在马上,正在渐渐远去。
良久,但见阇母胯下的战马差不多跑出去约有半里地的时候,也才瞧见马背上稳稳坐着的无头尸身,突然身子一震,也才缓缓后仰,轰然跌下了马来。只是,阇母的尸身掉落时,一条左腿倒是脱了马镫,可右腿却还是被拌住了,任由战马又拖出去百十来步,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阇母死了!
在良久的沉默后,但见金军之中,不少头上扎着完颜部小辫的金军纷纷狂喊起来,更有几十骑抽出了兵刃就要拍马上前。但也在这时,但见宗弼突然伸手握拳高高举起,并用女真话高喝了一声,也就瞧见金军中本是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听了下来,而狂喊着高声咒骂的人,也纷纷闭了嘴。
已经拍马转回的黄杰默然看着宗弼,虽然他的女真话差不多过了六级,但还是有一些女真人特定的语句听不懂,比如说方才宗弼高喊的哪句。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知道对于女真人而言,单挑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尤其是在单挑中获得胜利的人,不但为自己赢取的荣誉,也必须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就比如当年,他捅死了吴乞买的亲儿子突鲁后,哪怕是被人团团围住,却也还不是大摇大摆的带着兀鲁从容离开。
话说,宗弼制止了金军的骚动之后,便也派出一人收了兵器后去取阇母的尸身,而后却是怒目来看黄杰,用女真话喝道:“阇母乃是我大军副帅,你居然敢杀他?”
黄杰也用女真话答道:“两军交战,自是生死相搏,岂能留手?再说,我与阇母并无故旧,如何杀他不得?”
这阇母怎么说都是阿骨打的亲弟弟,是宗弼的亲叔叔,虽然两人的年纪相差还是有些大,可从小毕竟如兄弟一般长大,眼瞧着阇母眼睁睁死在自己眼前,宗弼当即取出了自己的兵器,便也狂喝一声道:“你我虽有故旧,但既然言明再见便是陌路,我便与你斗上一斗!”
哪知道黄杰却是哈哈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了当初阿骨打给的小金刀,亮与宗弼道:“且慢!乌朱,莫非忘了你们女真人的规矩?”
宗弼闻言一愣,便也压住火气,喝道:“你要如何?”
黄杰伸手一指宗弼等人身后隐约可见的东京城道:“入城!”
这女真人单挑的规矩,自然是胜者有权提出条件,甚至还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拒绝败者亲友再次提出单挑的要求,如今黄杰要求入城倒也是合情合理。而且,要说黄杰单纯是以宋人的身份提出这么个要求宗弼遵守女真人单挑规矩的要求,或许宗弼可以黄杰不是女真人的理由来拒绝,可当黄杰拿出阿骨打的小金刀后,他便没办法拒绝了。
因为这小金刀不单单是阿骨打的一件遗物,也是承认黄杰拥有和女真人有着同等权利的信物,作为亲自将这小金刀转交给黄杰的人,宗弼自然知道这小金刀所代表意义。
顿时,也就瞧着宗弼虽然恨得差点眼眶爆裂,但望着那黄杰手中的小金刀,却也不敢违背了阿骨打当初的用意。便也见他恨恨拉马转身,对身后的金军喝道:“他手上拿着的是阿骨打赐下金刀,如今他胜了阇母,我不敢阻拦,你们有人要阻拦吗?”
宗弼认得黄杰手上的金刀,但他身后的金军士兵却未必认得,所以他自然不可能糊里糊涂的就放了黄杰离开,这金军也是有军规的。只是,待他言明黄杰手上的乃是阿骨打的军刀后,个个都是一脸悲愤的士兵们这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缓解了下来,毕竟大金现在的国主虽然是吴乞买,但对于阿骨打这个先王,但凡是女真人,自然没有不敬爱不遵从的。
于是,也就在宗弼表明了金刀的含义之后,金军士兵们无人废话便也自动往左右走开,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宗弼便也回身来看黄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杰也不客气,便也叉手与他一拱,便自策马行了过去,十三太保也各持了兵器紧紧护卫在后。也就在黄杰走得近了,与宗弼擦身而过的时候,便也听得宗弼用宋言低声道:“兀鲁现在何处?”
黄杰看他一眼,也不停步,答道:“城外安全之处!”
宗弼忙也一拉马缰,与黄杰并肩而行,再问:“你当真要兀鲁来换那赵福金?”
黄杰却是冷冷一笑,反问:“斡鲁补到底是要兀鲁,还是要赵福金?他要兀鲁,我将兀鲁还他就是。他若是要赵福金,我便留着兀鲁。”
宗弼听得黄杰如此说话,先是一问,但旋即恍然大悟,不由惊讶道:“你……莫非,那赵福金是假的?”
黄杰却是不答,反是问道:“今次你和斡鲁补南下,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又问得宗弼一愣,但也见他苦笑一声,也来看着黄杰答道:“我的宋人师傅,曾经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黄杰听了,自然想起了当初在大定府时,宗弼借着酒醉指着他说过:“对我们女真人而言,父亲的财产,本该就是儿子们的,女儿连一张皮子都不该得到。弟弟死了,他的财产就该由兄长们分配,最多分给他的妻子和儿女一匹马和一张弓。你们宋人有这么多好东西,凭什么我们只能抢辽狗的,不能抢你们的?”(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六五章 【怒不可遏】()
回忆了当初宗弼的模样,那时倒也瞧出宗弼对此还真很是挣扎。
只是,这“匹夫无罪,怀璧起罪”的道理如此的言简意赅,黄杰岂有想不通的道理。
这时,既怪不得宗弼,也怪不得吴乞买,更怪不得大宋,当真是天意如此,所以黄杰也不多言,想了想后便也掏出金刀递给宗弼道:“把那假的赵福金,还有营中的宋使还我,你我的故旧便也两清了,如何?”
宗弼看着黄杰递来了金刀,突然间脸便红了,指着金刀道:“这是我阿爸给你的,他把刀给你,便当你是女真人,我不能讨回。”
又道:“营中扣押的宋使自有斡鲁补处置,我做不得主,假的赵福金还你就是。”
黄杰想想,便把金刀收回,却是伸手与宗弼道:“乌朱,我又欠你一个人情。可记得当初你我约定,日后战场再见,我念你是妻兄,会放你三次,算上这次的人情,便是四次。”
宗弼听来险些笑出声来,不过却还是忍住了,挥手将黄杰的手拍开,摇头道:“你……真不该杀了阇母的,只怕斡鲁补和吴乞买都会大发雷霆。”
黄杰听来一笑,突然问道:“若是我用金刀,邀斡鲁补来决斗,他可会拒绝?”
宗弼听来顿时两眼睁得如牛眼一般,好好想了想后,喟然摇头道:“不会!只是,你若要与他决斗,须得先斩了我才成。”
黄杰听来一笑,又问:“吴乞买如何?”
宗弼答道:“如今他已是金国之主,自然可以拒绝!”
黄杰想来摇头一笑,倒也明白自己的想法的确太过天真,也在这时,却见已经走过了随宗弼而来的金军们让出的通道,已能瞧见金军大营的栅栏和更远一些的护城河与城墙了,黄杰便也指着那巍峨的城墙,淡然道:“那城中,既有我的妻女,也有我的师友,还有我的族人。你们想要破城,也是得先斩了我才成。”
宗弼听来也是苦笑,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有宗弼与黄杰并肩而行,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众人便也绕过金营来到了护城河的近前,待众人行至距离城上床弩的射距边缘时,黄杰便也要黄大龙打起了车骑将军和御车军的认旗,先向城头发出了信号,而后便也与宗弼道:“乌朱,你带话与斡鲁补,我想要与他好生谈上一谈。”
宗弼倒也点头答应下来,也道:“我回去之后便与斡鲁补说,并将那假的赵福金讨来还你!”
随即二人便也就此道别,宗弼便也领着随同的金军缓缓退去,待走出差不多一箭地之后,黄杰也才领着黄大龙举着认旗,缓缓向着护城河上的栈桥行去。
这城上的守军,在瞧着黄大龙挥舞的认旗之后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而城前的车阵里,当御车军的官兵在瞧出认旗和“主帅归阵”的旗语之后,更是忍不住的发出了欢呼之声。
可是,也就在黄杰等人来到了栈桥之前时,却发现河中收起的栈桥居然没有丝毫降下的意思。正愕然的时候,便也见着那城门楼上迅速用吊篮放下来一个背旗的小校,慌忙跑到桥上远远喊道:“来人可是车骑将军黄杰?李纲李守御使有令,不可放下南薰门栈桥,还请黄将军就此转回,勿要入城!”
黄杰等人和城下的御车军官兵听来都是一愣,尤其黄杰更是表情愕然,不由抬头远远看了看城头,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倒也看不真切,便也问道:“官家可是在城上!”
那小校也不敢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黄杰仰头一想,很快便也想通了什么,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指着城头高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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