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建设。
他在深入考察了赵城的山川地势之后,认为赵城“前有并河、汾阳之固,后当晋、绎、蒙坑之险,左依霍邑,右阻太行,沃野百里,可以种植,实河东用武之地。”于是上书朝廷,建议升县为军,将赵城建成军事要塞,“大养军士。。,以备不虞”。
虽然最终他的建议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不过由此可见宗泽对兵事的理解程度比起同时期的大宋文臣而言如何了。
只是,在看罢了“汴梁手札”后,便是老宗泽也被手札里的构想给震惊了。
想了想,宗泽看向三人,沉声道:“伯纪、端孺、遵正,你三人如何看法,不妨道来!”
三人各自沉吟,最终年纪最轻的折可适被点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种公当知刘元帅用兵如何,既料定北线之军难御金人,当宁可信其有也!以种家军和折家军为第二道防线,放金人入境而围歼,未必不可试之!”
李纲也点头道:“至于金军极善破城,不守东京外城之策,虽看似大逆,但未必不可行之。”
只有种师中为难的摊手道:“种家有军也不过三万,折家也不过万余,如今西北骚动,兵力调配捉襟见肘,若是当真如兄长之预测,金人真是小股来袭倒也好办,若是万一来的是大队人马,只怕……”
对于三人说法,宗泽自然好生听取,便又拿了种师道的这册“汴梁手札”好生研读起来。这册手札,乃是种师道对即将或可能发生的宋金之战的一些防御看法。手札起头就先预测了一个就大宋君臣而言,十分不愿见到的可能性:刘延庆无法抵挡金军南侵!
这当然也是废话,要是刘延庆能抵挡金军南侵,当初可不就直接攻灭辽军,自己收回了燕云之地。
所以,就大宋君臣而言,这等未战先言败的说辞虽然是大逆不道,可在种师中、折可适还有老宗泽和李纲看来,这十有八九或许会一言中的。
那么,一旦刘延庆抵挡不住金军,放任金人南下之后,以宋军的战斗力而言,想要用移动值极低的宋军步卒去阻拦有着极高移动能力的金军,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且,就算你固守沿途的城池,可若是金军一路然道南下,来个直捣东京,你又能奈他如何?
随意,种师道提出的策略,就算以种师中率领的种家军和折可适的折家军在大名府建立第二道防线,若是金军当真南下,则两军不与阻拦,放任其南下,并尾随其后,或在金军渡河时半渡而击,或是一路尾随其后到达预设战场后采用围歼的形式堵截金军退路。
至于宗泽和李纲负责的东京城,种师道给出的建议竟是不守外城,而是把防御中心完全放倒内城的城墙上。
而种师道有此设想,倒也是给出了解释,这其一是,金军行动从来不设辎重,整军多是以全骑兵的方式移动,士兵所用的甲胄、兵器甚至帐篷、粮草差不多就是“人马同负”,所以这以往兵书战策中教导的“截其道路,断其粮道”的策略是完全不管用的。
说起来,大宋与辽国和西夏等草原民族斗争了百年,也早就总结出了步兵对骑兵那是追也追不上,撵也撵不着的尴尬战场环境。就拿前不久种师道在西北狠宰西夏人,打断李乾顺脊梁骨的哪一战而言,若不是种师道成功的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引的李乾顺发了失心疯执意要用骑兵攻打秦州,种师道也不可能撵得上西夏骑兵,一战杀敌数万,打断了西夏人的脊梁骨。
那么,对付行动如风,侵略如火的金军,围追堵截自然还是不管用的,因此也就只有依样画葫芦还是用诱敌深入了。
对此,种师中和折可适自然没有太大的意见,虽然种折两家的西军,各自都有这一支数千人马的骑兵,但真要与全骑兵的金军对抗起来,他们这点人马别说能够阻挡金军南下的脚步,只怕硬碰硬的一战打下来就得被人打残了!
只是,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种师道建议这东京城的防守策略,居然是不守外墙,只守内墙,这个问题就可大可小了。(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三二章 【尽人事】()
东京汴梁是一座矩形城,由宫城、内城、外城三重城相套,非常整齐,城池大小甚至超过唐长安城。
这其中,皇城的南北宽约二里(900米),东西宽半里(200米);内城即旧城,南北长六里半(2900米),东西宽五里(2600米);外城,即新城,南北长十二里(5800米),东西宽十里(4800米)。
且不说金军的攻势如何,就说这外城长达将近五十里长的城墙上,你得要多少守城兵卒才能站满?
此外,单是外城就有城门十七道,其中水门就有四道,你又需要多少兵卒来守卫这些城门?
在加上就如今宋军侦查所知,金军的攻城方式极其惨烈,采用的依旧还是箭雨遮护,攀城蚁附的传统战法。但金军凶残,且人人自带嗜血光环并善于以点破面,便是战斗力远远强于宋军的辽军都抵挡不住金军攻城,宋军又从什么地方找到自信能阻挡金军攻势?
所以,以其将兵力分布在长达四十余里的城墙上与老天赌运气,还不如集中兵力坚守仅二十余里的内城。况且内城始建于后周,历朝以来也是修缮和保养得极好,防御功能并未折损多少。
而且,根据种师道的战略,一旦引得金军破了外城来攻内城,然后种、折两军衔尾而来,将外城的出口封死,不就来了一个瓮中捉鳖么?
也就在四人就种师道“汴梁手札”的可行性争论不休的同时,这满朝的文武乃至于民间也在此时慢慢醒悟了过来。这首先种师中和折可适都是西军将领,朝廷不将他们放在西北好好的镇守,反倒调到京畿来担任什么制置使和观察使,用意到底是什么?
还有李纲和宗泽,莫名其妙的将两人调到东京来干什么守备和少尹、四壁守御使,用意又是如何?
一时间,各种说法甚嚣尘上,有远见之人也是察觉了金国的崛起,开始担忧一旦金国顺利灭辽之后,既有可能拿大宋下刀。当然也有一些自诩为半个赵家人的,认为当今乃是圣天子在世,前面可以用钱财买的金人为大宋攻下燕云之地,现在怕也能够用钱财买的大宋平安。
这天下,显然不会有人跟钱财过不去!
大宋朝廷对这些流言的应对,却是在六月底的时候派出以童贯为首,王黼、李邦彦和蔡攸为副的庞大使团,先是前往雄州犒军,而后由李邦彦为主使前往金国再次商谈赎买西北六州的事项。
见朝廷那么有信心,很多不适的言论也很快散去。
而这期间,种师中和折可适也相继将种家军和折家军调拨到位,其中种师中所领的种家军两万八千人驻地就扎在了大名府外,于城外西北十里处建设了一座大营,日夜操持勤练。而折可适的一万六千折家军则将驻地选在了河北相州(今安阳),与大名府遥相呼应。
至于李纲和宗泽,因为就在汴梁的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敢有什么太大动作。首先便是李纲以修缮的名义,大势征调民夫和工匠,借着对东京外城修缮的借口,将内外城的城墙好好的检修了一番。然后宗泽以整备的名义,对东京禁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梳理,严查吃空饷和冗官、冗兵的现象,将原先号称八十之众的大宋禁军,整整瘦身到了二十七万的实数。
也就在四人于京畿各地按策行事的同时,黄州这边却是动静不大。除了五月间的时候,颍昌府中有一家商号出头希望承揽修建颍昌府直通汴梁的双向四车官道,并愿意先期垫资,引得颍昌商界闻风而动,最终以参股的形式筹得近二十万贯资金,官府不得不同意动工修建的事情之外,倒也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也只有黄州人慢慢发现,从四月份起,虽然回龙山下的龙山书院里依旧读书声朗朗,但位于黄州以北团风山旁的御车学院则归于寂静,往日里十天半月就能见着大队人马驾着战车出行,在学院巨大的校场中摆阵演练的壮观场景再也难见,整个学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浠水县中的人们也发现,如今的雷山之中开始极少听见雷声,往日里热闹的山道之中也少了许多商队的身影。
还有就是,黄州城前的长江水市里,在此谋生的渔夫船客虽然发现近些日子在黄州落脚的商客渐渐多了许多,可这些人在撒进了黄州之后便也没了踪影。
且不说这种种情况,但说到了这年的八月初十,御车军中发来军令,要求滞留在黄州已经长达一年的岳飞和五百精骑返回大营。
临行前,黄杰招来岳飞于书房,两人对坐饮茶无言。
此时的黄杰,因为不用抛头露面,自然也就不必给自己上妆作伪,因此一张脸倒也如常人无恙。但见他斟得一盏清茶与岳飞,便也笑道:“师弟此去,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
岳飞接过茶盏饮下,便也珍重问道:“师兄年来计划,小飞倒也理会的,只是不太明白,既然师兄有了这般准备,为何不直接上疏朝廷,早做应对?”
黄杰听来一笑,偏头想了想,便也道:“某村有一老妇,有沟通阴阳之能,一日得上天预警,称待到村头石狮双眼流血之日,村中必有大祸临头。此后,老妇每日守于石狮之畔,被村人视为疯魔。久而久之,便对其事嗤之以鼻,一日村中顽童戏耍,便有人找来鸡血涂石狮双眼,老妇见状便与村人报知警讯,却无人相信。然而当夜,村前河堤突然垮塌,河水漫灌村落,除老妇一家得脱之外,举村罹难。小飞以为,此事何解?”
岳飞听来,脸色古怪,久久不言。
黄杰轻轻一笑,起身来到窗前,向北而望道:“小飞,此去东京,一切按计行事便是!”
岳飞闻言便也起身称是,不过想想,却是欲言又止,黄杰便也又来与他倒了一盏茶,而后笑道:“这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天数,我等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三三章 【何其哀】()
送了岳飞和五百御车骑兵北上之后,黄杰便也开始整日闭门不出,只是读书、习字,督导家中小娘子们的课业。黄州城中繁华依旧,回龙山下的书院里依然是读书声朗朗,自然也没人能察觉这平静之下积蓄的能量,即将要在不久的将来刮起一场怎样的狂风骤雨。
闲来无事的时候,黄杰也会偶尔带着家人去龙山脚下野营,又或者去城西便河觅一处清净之地垂钓,偶尔,黄杰还会如当年老倌那样,领着家中的小娘子们安步当车,出城去往水市头子寻几尾真鳊,自然也不会忘了送些给舅父尝鲜,一家子的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甚至也渐渐不再做什么遮掩,也不再去用那该变面色的药物,体态、样貌也是日渐恢复了正常。
只是,无人知道这近年以来,黄杰时常发梦见着金军南下踏破东京的景象,其实夜夜不得安眠。
然而,到了这年的七月,一道宫中发来的懿旨却是搅乱了黄杰的这般神仙日子,却是郑皇后的整寿到了。因为赵福金随黄杰来了黄州也快两年,因此很是思念,便也接着自己整寿将至的机会,传旨让赵福金领着黄杰返京。
此外,去岁本也是赵官家的整寿(四十),但因为北伐和收复燕云这等大事接二连三,因此赵官家自然也是没有心思操办,所以干脆也就借着郑皇后今年整岁的机会,一并操办起来,因此在懿旨中郑皇后不但点了名要赵福金把黄杰带回京去,也要她一道把黄家的小娘子们还有赵庚子和黄玄霸也带回去好给赵官家这个外公贺寿。
对此要求,黄杰想了想,便只能喝退下人,单独与赵福金道:“你若回京与父皇祝寿,我陪你去便成了,至于大娘还有庚子她们,还是留在黄州的好。”
赵福金怎说也跟黄杰做了几年夫妻,尤其是这两年与黄杰呆在黄州也算得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自家郎君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不与外人道哉,便也小心的问道:“可是与你那奇梦有关?”
黄杰点了点头,一脸不愿细说的模样,但赵福金还是忍耐不得:“父皇整寿,夫君与本宫携了孩儿们前去祝寿本该是人伦孝道,若是只有你我夫妻二人返京,如何与众人说道?”
黄杰苦笑一声,本不想多言,可赵福金却是起身来到黄杰面前,凑近了瞪着双眼道:“夫君不妨据实相告,此事……或与夫君那奇梦有关?”
二人一帐同寝多年,赵福金岂能不知黄杰发梦之事,见黄杰点头不言,赵福金咬了咬牙,便也直言道:“你我夫妻多年,事到如今,梦中之事还不能对予言么?可是怕予不信?”
黄杰苦笑一声,便也答道:“非是怕你不信,只是怕你承受不起!”
赵福金瞧着黄杰面色,自然分辨得出这是真话,依她的聪慧自然听出话外之音,不过她思来想去,便也道:“你若将奇梦之事对予直言,予便听你安排。你若不能,予便只有带着庚子一人返京!”
黄杰听来一怔,待他看清赵福金满眼期待的神色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也罢!你便带着庚子返京就是。”
说完,黄杰不顾赵福金满眼失望之色,甩手出了后堂。
来到前院,正好瞧着十三太保们正领着小娘子们戏耍打闹,黄杰便也坐在檐下笑颜来看,看着看着便也泪流满面。
想想也是,黄杰可不敢告诉赵福金,奇梦中预示着金国即将展开灭宋之战,不敢告诉她北宋将亡、东京汴梁将破,更不敢告诉她……她的父皇和母后,还有她的姐妹们下场将会如何的凄惨。
虽然黄杰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也不能让这等奇梦中预示的未来有所改变,而这也正是知天命之人的悲哀。
七月十二这日,赵福金仅携赵庚子一人启程返京,黄杰使男女黄州卫各一队护送前往。此事传回宫中自然引得赵官家龙颜大怒,不过听得传信之人解释称黄杰旧伤复发,实难远行之后,又在郑皇后的劝慰之下,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