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看完对联,他自然是早就准备应付搞事和挑衅,因此想想便也笑道:“取纸笔来!”
而后,便也展开一副白卷,提笔写道:“万万里河山,金瓯圆缺。礼智信耻,光秃秃空谈误国。看嬴政焚书,敬瑭侍父,读史壮怀激烈,握拳无力缚鸡。仗义从来屠狗之辈,有财方能兼济苍生。却笑看,我自行事心无愧,牢骚太甚愁断肠。实干兴邦强国祚,功过自有后人书。”(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三章 【勿恼】()
写罢,黄杰投笔与众太学生抱拳一笑,也不多言,转身上马复行。
而一干太学生却都来望着黄杰给出的下联,嗤之以鼻的人有,若有所思的人亦有,甚至街道上有些粗通文墨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当然了,论说起来这些太学生们给出的上联以骂人为快,黄杰还与他们客客气气的说话,没有叫禁军直接将他们乱棍打跑就已经是很给了面子。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差不多能算得是“无冕之王”,便是天子也不能随意的屈折读书人,但如黄杰这般高位又这般客气的人,却也是少见的,这伙太学生若是对上蔡京、高俅,甚至童贯他们,恐怕人家理都不会理他们,更别说应邀答对了。
而后,眼下这对联,虽然要论对仗捉句不甚了了,但就里面表达的意思而言,太学生们的“问”,也是叫黄杰“答”得极好了,在此之下却还需要研究什么对仗捉句?
总之,一副长联。就也在这御街州桥两侧铺展开来,叫东京人看在眼力,传向了四方。
直到黄杰的迎亲队伍走出了老远,那名一直盯着下联若有所思的为首太学生也才幡然醒来,这才转眼看向御街南向已经不得见的车驾背影,口中念念有词。这时,一个年岁较少的太学生正好与身边人说道:“算也叫他答对,只是不知这联,该以何为横批?”
待他说完,正好路边有围观的学究抚须笑道:“尔等监生,空读诗书,这横批驸马不是已经与你们了么!正是那: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学究所言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叫好之声,这东京市上读过书的人可也是不要太少,岂能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因此,此言一出,顿时便也叫一些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的太学生们闹了个面红耳赤,纷纷走避。那长身的太学生也是面有愧色,忙也与周围之人作揖讨饶,也是走避,只是走时却不忘回头往州桥边上一座酒家的三楼画阁方向瞄了一眼,但却并未见着想见之物,只能摇头避走了。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与此同时,正是在这酒家的三楼画阁之内,一只上好的官窑瓷盏被人投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一个满脸阴云的锦衣青年正坐在酒桌之后,远眺着窗外州桥上展开的一对长联。这酒楼与御街相距倒也不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身旁一个锦衣的中年不动声色的笑道:“公子勿恼,一计不成,再寻机设计便是了。”
“勿恼?再寻机设计?哈哈哈!”青年冷笑一声,微微侧头从另一面画窗看向了御街,还能看见送亲队伍末尾装载嫁妆的车队,便也见他伸手戟指道:“你可知道,那赵福金,本该是我蔡家的人……那些财帛金银,也该是我蔡家之物!”
锦衣中年稍稍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解道:“公子,如今官家膝下还有诸多帝姬,只要耐得住性子,何愁无妻?”
青年听来,似乎心中稍稍消了些气,不过还是郁结难解,便也起身拂袖而走。
下了酒楼,二人很快上了一辆锦车,就往梁门街行去,不一刻便来到太师府前,锦车径直从侧门驶入府中。只是青年本要回自己所居之处时,却是被家中管事拦住,传话说是老爷召见,便也只能去了太师府北里的一进大院之中。
入得院内,便也瞧见院中栽种着一颗树干约有两人合抱的老槐树,老蔡京身上只着一件短打汗褂,就躺在树阴之下,旁边还有两个依着轻薄的使女打扇,两个小厮奉茶。
青年进来便也行礼,正小憩养生的蔡京闻言,便也先挥手将下人们斥退,自己抓了把蒲扇边打边问道:“鞗(音tiáo)儿,可是去瞧热闹了?”
蔡鞗自然不敢信口雌黄,只能点头称是,蔡京看他面色阴霾,便也笑道:“都说一饮一啄,自有天数,半点都强求不得,你却何必如此小家子气,行此昏招?”
蔡鞗听来自然一惊,下意识的回头一瞧,却是没瞧见之前与他同行的锦衣中年,不过他自然还是心中有数,忙也认错道:“是孩儿错了!”
蔡京微微眯眼,好好瞧了瞧蔡鞗的表情,却也暗自一笑,道:“也罢!少年轻狂而已,老夫当年不也如此,只是……东京城你却不好继续呆下去了。老夫已经托人与你补了个实缺,过些日子,你便去秦州,如何?”
蔡鞗听来面色一变,忙也道:“自然听从父亲安排,只是……俺并不擅兵事,恐有……”
蔡京听闻,突然用手中蒲扇往胸上一拍,便也缓缓做起身来,先生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又慢条斯理取过一旁凉好的煎茶喝了两口,这才斜眼瞪向蔡鞗道:“你却以为,为父要你去秦州领兵?”
蔡鞗等了半天得了这句,脑门上的汗都等下来了,听了这话后也知道自己肯定想岔了,便也疑惑来瞧。蔡京却是展颜一笑,与他伸了手,待蔡鞗满脸疑惑凑上前来时,蔡京伸手在躺椅旁的小案上拿出一方图册与他道:“叫你去,是让你去修路,修一条贯通秦州至西京的‘秦西路’!”
“修路?”蔡鞗顿时感觉脑袋大了三圈,要问沾花惹草,撵鸡斗狗的本事,他差不多都把熟练度给修满了,可要说这修路……虽然他知道父亲肯定会与他安排得力的手下负责修路之事,可秦州那可是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啊!
“不错!修路!修一条可通战车的大路!”蔡京伸手轻轻拍了拍蔡鞗的手,与他道:“为父已然下野,又与你兄长不睦,如今身边可用之人……呵呵!所以,这次非你去不可!”
蔡鞗呐呐不言,他又如何能拒绝,便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随后父子俩又商量了一会,蔡鞗这才告辞而去,不过他回房呆了一会后,却又从侧门出了太师府,而后便也随手招了一辆街边的行车,却往旧宋门外上土桥行去,不一会便也进了一座规制也是极大的“蔡府”。
入了府后,直与管事问清了主人所在,蔡鞗便也径直去了后院,就在一处水榭中寻着了要寻之人。但见此间主人也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如今也穿着一身中衣,正在水榭中听唱饮酒。(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四章 【如临大敌】()
蔡鞗寻见了,便也上来叉手为礼,忙道:“大兄,可不好了,父亲要小弟去秦州,修那劳什子的秦西路!”
那中年人一听,便也哈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挥手叫下人都退下后,便来指着蔡鞗笑道:“叫你这厮去修路?那老不休身边当真无人可用了?”
蔡鞗听来也是哭脸,便也道:“大兄也是知道,小弟那会修什么路,再说秦州兵祸凶险,这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却是笑道:“呔!瞧你的模样,怕个甚来?别说如今种师道便坐守秦州,你腚下生得一双鸟足却是做甚用处,见事不妙,不会跑么?”
蔡鞗听来,装作想明白了一般忙也连说不错,却又苦脸道:“大兄,只是小弟手下没有什么可用的帮闲,修路之事还要劳烦大兄物色几个得力之人相助才是!”
中年人听来突然满脸狐疑道:“怎地,老不休不曾安排人手与你?”
蔡鞗便也继续演道:“县官不如现管,且如今大兄得势,自然是助力越多越好才是。”
中年人听来这才展颜一笑,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这中年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蔡京长子蔡攸,字居安。如今的赵官家为端王时,蔡攸就与之相识。后赵官家继位,蔡攸即受到宠信。崇宁三年(1104)赐进士出身,此后数年间就官至枢密直学士。待蔡京再次入相,蔡攸虽不学无术,却加龙图阁学士兼侍读,详定《九域图志》、修《六典》,后初置宣和殿,命为大学士。
如今蔡攸官居宣和殿大学士,赐毯文方团金带,淮康军节度使,又领枢密院判事、翰林院侍读、工部员外郎等职,可谓是如今一等一的实权人物。
至于说他与蔡京关系不睦,如今也是人尽皆知之事。
据说,这蔡攸最初与父亲蔡京关系倒也十分融洽,他当然知道蔡京好比蔡家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荫庇着蔡家几百口人。因此当年赵官家第一次欲罢蔡京相位时,先还去蔡京的党羽刘昺,刘焕等人,又指令御史中丞王安中弹劾蔡京,结果蔡攸听说此事,立刻跑到赵官家那里百般恳求和哭诉,赵官家才改变初衷。
后来因为与蔡京权势互相倾轧,加之一些人从中挑拨,于是父子失和,反目为仇。而赵官家倒也乐见其成,对蔡攸更是宠幸,更另赐蔡攸府第。据说蔡京二次罢相时,有一次蔡攸到蔡京的府第,正赶上蔡京与客人谈话,蔡京让客人稍候,只见蔡攸一进来就急着上前抓住蔡京的手做诊脉之状,说:“大人脉势舒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蔡京便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于是蔡攸又说:“宫中还有要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蔡攸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把客人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蔡京:“公子为什么不多停一刻呢?”
蔡京无可奈何地说:“你一定不明个中缘由,这个逆子是想因为我有病而罢了老夫啊!”
结果过了没几天,赵官家果然下诏命蔡京致仕。
甚至,坊间还传言蔡攸因四弟蔡保芨盖撞叹┲影驮啻蜗蛘怨偌仪肭笊辈瘫{,不过这般无凭无据,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还有就是,这蔡攸受赵官家宠幸之甚,古来也不曾多见,因此有关他与赵官家的私密逸事,坊间也是传言甚多。比如说,坊间便传言,蔡攸为了取悦官家,竟与王黼参与宫中秘戏。身穿短衫窄裤,涂脂抹粉,混杂于倡优侏儒之中,口说市井****放浪之语,丑态百出。其妻宋氏,更是可以自由出入禁掖。
甚至,传言蔡攸向官家进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及时行乐。结果深信其言,在修建艮岳至于,还将宫中苑囿仿照江浙之地建成村居野店,聚珍禽异兽于其中,每至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响彻都城。
好吧!这些传言,既有不实之处,也有一些事情是真的,比如说在艮岳里修建皇家动物园这事,黄杰便是知道的,倒也不是蔡攸撺掇,而是林灵素那厮提议!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如今蔡攸与其父蔡京明面上势同水火,但他对于蔡鞗这个五弟到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二人不是一奶同胞,但蔡鞗从小与他也算亲近,以此兄弟二人也还唯有翻脸。
当下蔡鞗便也百般哀求,最终求得蔡攸答应,定会与他派遣几个得力的帮闲,管教他去秦州修路一事万无一失。甚至还他出了个好主意,这不是要修的是秦州至西京(洛阳)的“秦西路”么?
也就是说,蔡鞗完全可以坐镇西京督导道路的修建工程嘛!
这夜,蔡鞗不但再蔡攸附上讨得了保证,顺带还讨了一餐酒食和一个美姬,一直刷到了三更后半这才醉醺醺的叫人送回。
待他抵达太师府时已经四更过半,却发现侧门大开不说,且门外还挺着十几年行车,倒叫他的车根本进不了门,只得气冲冲的下来步行。入府之后更发现府中灯火通明,下人杂役们都是鸡飞狗跳的模样,正堂和偏厅里都是坐满了等候的人群。
蔡鞗瞧得摸不着头脑,酒劲也消去了大半,忙也抓着一个管事来问何事,管事便也答道:“大事了,二更时分宫中来人传召明日大朝,便是老爷也要去。所以三更才过,各司主官便也联袂来了。”
蔡鞗听得好奇,也悄悄往正堂挪动,想要偷听一下,但堂中气氛似乎讶异,并未有什么人声,正纳闷的时候,但听大堂门扉吱呀一开,内里传来蔡京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诸位,如今闲议,于事无补。时刻将近,不如同去上朝,如何?”
但听众人轰然允诺,便也蔡京领头,穿了一身朝服当先而出,而后跟着他出来的赫然是童贯、王黼还有高俅三人,再次便是各司主官。
蔡京走到门边时,自然斜眼看了看蔡鞗,却不做声,径直而走,余人自然跟出。待走人走得差不多时,终于叫蔡鞗寻着一个相熟工部的员外郎,这人正好就在蔡攸,也是昨日约好将要与蔡鞗对接,调拨一些工部匠人的联络人,于是蔡鞗便也忙拉住他道:“吴员外郎,究竟生了何事,这般如临大敌?”
吴员外郎见是蔡鞗来问,忙也道:“五郎却还知?今日辽、金、西夏三国使者同时抵达汴梁,并一同递交了国书,请觐明日大朝!”
蔡鞗就算再蠢,也是听出了这里面的问题,便也惊愕问道:“三国同来?一同请觐?”(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五章 【恍惚】()
四更时分,甜水巷第一街内的驸马府中,灯火也是分外明亮。
本来按说黄杰这新出炉的驸马,新婚期间别说常朝,便是月旦或十五的正朝,也是可以申请免除的。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十分特殊,而且还是半夜三更的由梁师成亲自跑来驸马府通传,所以也就不得不去。
说起来,昨日一切都按规制来走,游完街归了府,祭祀过祖先又行过家礼,初更时分二人便也入了洞房。就着几个小菜胡乱填饱肚子,候着二更三刻的吉时,夫妻二人这才喝了合卺酒,听宫里派的老妈子给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这个是规制),磨磨蹭蹭差不多到了三更初刻。
可老妈子们前脚刚走,梁师成后脚便赶了过来,二人就明日之事商议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便也时近四更了,洞房这事自然也就只能改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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