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也就在黄杰被袭击之事搞乱了心神,全无想起此事的时候,黄老倌却是瞧见了机会,便也大胆前来行事。
却说这前面都叫黄杰听出了有人捧哏,自然整个场面都叫黄老倌压住,但听他操持着一口黄州口音浓重的官话侃侃而谈,许诺了诸般条件,条条罗列严谨有序,很快便也将黄家即将在东京城里新建食汇街的诸多条目介绍出来。其中大致分为三种模式:第一种是特许加盟,想要入食汇街的商家需要拿出真金白银注资,食汇街便与其划出地界为其新建配套设施,盈亏自理;第二种是进驻加盟,不需商家出资,只要带着手艺来就成,棚舍瓦子、桌椅炉台、食材用料全由食汇街提供,利润两家三七分成;还有一种,便是白身良人可以签订契约来为黄家帮佣,黄家许诺传授手艺并每月发放不低于东京城各家正店帮厨薪酬标准的工钱,学艺三年期满后,许其去留自便。
这三种加盟方式,出现在大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自然叫大伙儿听得震惊,不过细细想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坑人的地方。尤其是这第二种进驻加盟的方式,只要自带手艺,然后什么都有食汇街准备,利润还能分得三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白面馒头的好事儿。
却说黄老倌一气说完,当场便有个老汉上前叉手道:“大官人方才所说之事果然当真?老汉本在这新门瓦子里贩卖羊羹,众人都唤俺宫老汉,俺家的羊羹不敢比了别处,只在这新门瓦子里有个宫羊羹薄名,谁想昨夜遭了祝融动怒,不知老汉的手艺能否入得大官人的眼儿。”
这老汉报了家门后,便有好事者帮腔道:“宫老汉的羊羹在新门瓦子可是一绝,已经传了三辈子人来,前朝时那王贤相就爱来用。”
也有人道:“宫老汉家的羊羹,只怕做了有五、六十载,老汉几年五十有六,打小便吃着他家的羊羹长成。”
黄老倌一听,便也蹦下车来,叉手还礼之后忙也道:“宫老哥过谦了,东京城的宫家羊羹,老汉早些年就曾听过。再说那黄州第一味羊汤拉面也是俺家祖传的手艺,对羊羹自然也是有些研究,前几日入城时便也叫人将东京城里有名的羊羹都给买来评鉴,不用说宫老哥家的羊羹自然是上上之做,说什么入不入眼,若是宫老哥愿意入驻俺家食汇街,乃是食汇街之幸!”
当即便也叫人拿来一册十来页的约书,呈与宫老汉道:“此约便是进驻加盟的约书,记有条款十七,宫老哥且瞧看清楚。”
这宫老汉拿过来左右瞧瞧,便也笑道:“老汉也不识字,就问一句,果真是俺家只出手艺,能拿三成利钱?”
黄老倌哈哈一笑,道:“老哥听差了,不是三成利钱,是七成!每月刨除用料折损,一应杂除后,老哥可得七成纯利!”
宫老汉听来大惊,围观之人也都不信,很快便有人推举了出一位新门瓦子里也算有些人望的老掌柜来,接过约书仔细研读,证实了黄老倌所言不虚,甚至还指着那十七条外的一行小字道:“此处还写着,若是对约书无有异议,现场签约,还有十两纹银的签约金奉上。”
黄老倌也会配合,便也叫人捧来一具尺宽木箱,打开后便也瞧见里面摆的都是五两一锭的银锞子,便道:“今日进驻加盟名额有限,凡是前二十家现场签约的商家,俺家都将奉上十两纹银的签约金。”
宫老汉当即也不迟疑,忙也画押做了这头一家进驻加盟的商家,黄老倌也是大方,除了约好的十两签约金外,又多与了十两,算是一些帮衬心意。
又了宫老汉带头,也不过一会儿工夫,现场围观人群中,且在新门瓦子里的确有些名气的小食商家纷纷来签,很快便也签下了十来家。一些不太出名,或是所做小食没什么特色的商家,在观望和打问后,便也想来签做帮佣,只是要签帮佣还需要保人、中人和官府的牙人来行事,并不能当场就签。
也就在黄老倌打开利市,忙着将新门瓦子里稍有名气的小食商家一网打尽的时候,那火上大釜里熬煮的腊八粥也是成了,顿时一股子五谷浓香瞬间就在烟火味浓重的废墟上弥漫开来。当即就听着周围鼻子抽吸之声如拉风箱一般,老倌便拍掌大笑道:“腊八粥成了,大伙先去吃上一碗暖暖身子再说其他!”
当下便也引了大伙来排队取粥,只是这粥吃法却与平常不同,对见发粥人先于每人打了一海碗粥后,却是要领粥人去到一张条桌前便有人来问是吃甜还是咸,而后吃咸的人便会在粥上给加两块鱼鲊,至于吃甜的人,却是要给他加上一勺雪白雪白的糖霜。
这一下,可就引起了轰动,这鱼鲊或许不值钱,可糖霜值钱,如今在东京城里,一升上好的雪白糖霜,也是要卖三、四贯钱的。
众人得了粥后,自然是千恩万谢,便有好事者也就来问,这黄老倌屡次提及他儿得了官,就不知道他儿究竟是谁,黄老倌便也哈哈一笑,道:“也不是朝廷的正官大臣,便是前些日子使了法术,踏箭蹬城的惊霄处士!”
黄杰一直在旁看着老倌表演,也自取了碗腊八粥来吃,但见粥浓可立筷箸不倒,心中也是满意。待黄老倌终于闲了下来,他便捧着碗来到老倌面前,还未开口便也先比了个大拇哥儿,道:“爹!果然厉害!”
黄老倌嘿嘿一笑,便也揽着黄杰走到一角,小声道:“这场祝融不早不晚,只怕是专为利俺们老黄家而来,自然要抓着了!”
黄杰听来好笑,但脑中一想这话倒也真是不错,便也只能笑而不言了。(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五百一六章 【机会】()
黄老倌的话,也是给黄杰提了个醒,这事未必也不全是祸事,说不得的确是个机会。只是黄杰非常清楚,万事都不能操之过急,都需要徐徐图之!
此后一连三日,黄杰以及黄州卫全都收缩不动,哪怕东京城被开封府、大理寺、巡城司这些台面上的,以及密谍司和城隍司、禁军戍卫诸班直这些台面下的人马弄了个天翻地覆。
这期间,花容还有曹正、莫大等人虽然放他们回了内城,但黄杰却是严令他们不可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只管遮护好马行街的建筑工地就是。岳飞也被黄杰派回了青云观,毕竟观中的熊虎还需要他去照顾,还有那呆在观内清修的当朝太子也需要人照看。
黄杰到时随口问了下这月余他的表现,说是上次入梦地府一夜游之后,态度大为改观,且这段时间王黼也是隔三差五的来瞧,并且还给他带了不少道家典籍,其中还偷偷夹带了许多野书杂记,多是说的地府见闻、阴差拘魂之类的故事,竟也叫他看得津津有味。
这般转变,倒也是在意料之中,黄杰自然不会多事,只是叫岳飞依旧如常看顾。
此后一连等了五日,却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知道这几日东京城的确是被朝廷翻了几个身,清剿出了不少的城狐社鼠,至于辽国和西夏安插的细作,应该是有所斩获,但具体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赵官家这边,也是没什么动静,直到腊月十三这日,梁师成牵亲自来见,也才知道当夜赵官家回了宫后便放了噩梦受了风惊,一连病了好几日。今日一早起来稍微好些,便也下旨要黄杰参加十五举行的大朝会,黄杰的正式敕封该就是在这次的腊月封衙朝会上颁布出来,自然是要他亲自去参加的!
说赵官家受了惊,这事也是无解,便是黄杰这般早就杀人开荤的人而言,那夜的血肉战场也是生平初见,如今想来也是历历在目,心有凄然。这赵官家如今只怕连死人都没正眼瞧过,突然见着那人肉丛林般的战场,不吓出得毛病来也就不合理了。
此外,梁师成也证实了,经过朝廷的打探调查,这批辽人的初始目标倒也果真是即将到来的金国使者,只是为何突然改变目标来攻车阵,却是目前还未查出缘由,不过梁师成也叫了黄杰宽心,经过他和蔡京、高俅等人的私下商议,决定暂时不会撤走韩进宝部,还叫捧日军来做车阵的保镖,总要遮护周全了。
对于这般安排,黄杰自然不会有意义,并也答应了准时参加大朝会后,就送了梁师成离开,也未多言一句。
到了腊月十五这日,四更时分便有梁师成特意派来的小黄门伺候着黄杰沐浴更衣,然后入皇城上朝,浑浑噩噩间直到走完了全套流程,站在了崇政殿的玉阶之上时,黄杰这才愕然惊醒,自己似乎从这一刻起,正式踏入了大宋的朝堂,宋帝国的权利核心。
之后的流程,自然也是无趣和繁琐,赵官家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来处理了杂七杂八的所谓政务后,这才下旨颁布了系列的诏书明旨,而黄杰的敕封便也夹杂在什么某地赈灾免赋、某地有贤孝给予表彰之类的诏书当中,只不过有些让人意外的是,这前一封招数刚刚敕封了黄杰为惊霄处士和龙图阁学士,随后却是又有一道诏书加封他为通玄先生和太子侍读,这般的恩宠别说当朝不见,便是前朝也不曾见过,顿时引来了朝中众臣的纷纷议论。
然而,文有蔡京、王黼压阵,武有高俅坐堂,最终议论之声很快平息,并未掀起什么波澜来。
且这一批次的最后一道明旨诏书,便是准予工部筹划修葺东京城道路,总算为黄杰的修路计划画上了关键的一撇。至于说非得扯上工部的关系,毕竟修葺皇城这种事,承包给私人来做还没有先例,所以也就只能有所妥协,非得从工部兜上一圈才能说得通道理。
由于这次的大朝会是年节前的最后一次,所以日程安排的也是比较紧凑,也没等黄杰深刻体会一下处在大宋王朝权利核心的滋味究竟如何,便也在浑浑噩噩中结束了。
罢了朝会之后,赵官家按例在升平楼设宴,黄杰这新晋的太子侍读自然也是有份,但在入座时却发现自己居然被安排跟林灵素以及许久未见的雷豹等道士一桌,且因为黄杰与林灵素的辈分关系,还被安排座了上首,自然让一桌子不知道底细的老道们都是侧目。
今次赵官家册封的道士里,处士便有八位之多,且都是些花髯白鬓的老道,但先生仅有黄杰一位,算上林灵素和雷暴两个老先生,一桌之上做着三位先生也是少见,知道黄杰来历的自然不敢造次,而野路子来历的便也想着是不是寻个机会好来套个交情。
对此,黄杰也是早有准备,但凡来人寒暄,便也通告称正月初六将在城北青云观开坛说道,欢迎天下道友莅临云云。
待开了正席,赵官家宣教礼毕,与众臣赐了御酒之后,坐在次座的林灵素这才寻着了机会,与黄杰道:“师叔不日起坛,不知说的是什么道法?”
黄杰笑道:“自然之道!”
林灵素便问:“何为自然之道?”
黄杰看他表情,该是想要寻衅,便也道:“天地运行之奥、日月变化之妙、四季循环之窍、格物运作之效,此便为自然之道!”
林灵素听来表情一愕,便作道揖道:“师侄愚钝,愿闻其详!”
黄杰却笑道:“所谓其详,开坛之日自有说法,今日却不当时!”
也在这时,坐在下首末座的一个花鬓老道却是提高了嗓门,道:“好一个天地运行之奥、日月变化之妙、四季循环之窍、格物运作之效,不知先生所行道法,可有实证?”
黄杰看了看那老道,约也是耄耋之年,容貌到时周正,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气息,就算如今叫他寻着了机会争名,也是一脸谦恭模样,黄杰便也看了看林灵素,做了个询问神色,林灵素毕竟顶着个师侄的名头,便也只能为黄杰介绍道:“这位乃是江西龙虎山上清正一宫陈真元道长,官家今日敕封其为元霄处士,善符箓炼司大法(也即打醮超度)。”
黄杰便点头算是知道了,便也笑道:“要说实证,前几日俺才以格物之法,赚了二百余辽国细作的首级,听说这如今首级俱在殿前司府库,却是要取来与你一观?”(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五百一七章 【点拨】()
这话说得惊悚,一桌子人自然都听见,且初七那夜东京外城大火之事放在如今也不算什么新闻了,自然明白黄杰话里所指。
于是乎,这一桌子的人,包括那陈真元在内,都是豁然色变。
甚至,就连林灵素的脸色也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毕竟身处的位置较高,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的要比旁人多了一些,虽然此事在赵官家的严令下封锁了消息,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消息还是穿了出来。
而对于其他这些刚刚来到东京,凭什么符箓、丹药,甚至就凭一张红口白牙的唇舌谋了个出身的道士来说,此事可就过于惊悚了……用格物之法,赚了二百余辽国细作的首级?
就不知道是什么道法这般厉害了!
那陈真元一时间被僵着,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却有个机灵的中年道士忙起身作揖道:“想不到那夜镇压祝融,惩治辽国奸邪的高人却是先生。在下秀州(浙江嘉兴)九龙山谢守道,见过先生!”
有了这谢守道起头,桌上的其他道人自然也都是会观望风色之辈,忙也起身自我介绍,便是之前已经寒暄过的,也是厚着脸皮再来凑个近乎。待黄杰报上自家老君庙的祖庭,以及“天”字的辈分,自然也就成为了这桌上名副其实辈分最高的长辈,黄杰也不稀罕占这口舌之利,只管叫大伙儿尊他一声师叔也就是了。
寒暄完毕,话题自然便也回到了这格物之法上,黄杰便也笑道:“所谓道法,俗世常见其谬,以为或能呼风唤雨、或炼化成丹、或驱鬼驭神,方为上法!如今列席三先生,通药先生以丹药而名,却非是什么能叫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神丹仙药,而是能助大宋将士克敌致胜的疗伤之药。而贫道所献也是格物之作,能使我大宋步卒军旅轻易抗击敌国骑军冲阵,步军奇袭的御敌之器。便是通真先生,也是对朝廷崇道抑释的国策有大利……是以,诸位师侄,当有所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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