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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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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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急忙伸手在马脸上抹了一手热汗,道一句:“好险!再往前,怕就止不住脚了!”

    随后便也再次携了二人,顺着路旁野地上前,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小岗之上,正好能清晰瞧见那巨大的地陷之坑,以及坑中冒出的熊熊烈火。

    王黼当下也不说话,直要赵恒仔细看了那坑边站着的许多数丈身高的释教罗汉,看他们手持禅杖金刚杵,不断将走到坑边的往生魂魄打下火坑。

    赵恒自然不傻,便也诧然来问缘由,王黼自然将当初他从马春牛夏出听来的说法与他仔细说了,还指了指坑中一朵火耀白莲,道:“且瞧那白莲座上之人,便都是可以去往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善信,只是亶儿你却瞧仔细了,那白莲座上之人都是怎般?。”

    赵恒依言去看,自然能看清火坑巨大白莲座上倒也坐着寥寥几人,可那些人莫不袈裟裹身,满身都是佛宝,且看起来一个个都是有道高僧的模样。

    他想了想,竟也不以为意道:“这又如何,世间念佛之人虽多,心诚的却没几个,所以这去得西方极乐世界之人少些,也是应该。”

    见赵恒居然这般的冥顽不灵,王黼也是无话可说了,便也摇头叹道:“唉!既如此,老夫也不拦你,便自去吧!”

    赵恒抬脚正要走时,却被马春拉住道:“小官人莫急,你却瞧瞧那人,可不是在你黄泉路上认识的熟人么?”

    说着马春一指,赵恒顺着一瞧,便见那田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了前面去,如今正在坑边,还高兴的转身对赵恒挥手,也在这时便见他面前的那尊怒目罗汉伸出金刚杵一扫,就将他打下了火坑去。

    赵恒看着一愣,想想却是自嘲道:“这田广乃是个喜耍钱的汉子,更是因为博了一把十八浑纯而死,也算得犯了戒律,因此下了地狱倒也不冤。”

    一旁的王黼闻言突然灵机一动,便也冷笑道:“你便没耍过钱?哼哼!十恶之事,你又有几件没做过?”

    这“十恶”,乃是《佛说未曾有经》中说的:“起罪之由,为身、口、意。身业不善:杀、盗、邪淫;口业不善:妄言、两舌、恶口、绮语;意业不善:嫉妒、嗔恚、憍慢邪见。是为十恶,受恶罪报。”

    这古代的封建刑法制度中亦有“十恶”之名,它是在西汉的“大逆不道不敬”罪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北齐河清三年,尚书令、赵郡王等奏上《齐律》十二篇,“列重罪十条: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

    到了后世,则有了更简单粗暴版本的十恶,便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听王黼这般讥讽,赵恒不由自己回想了一下,突然身子便抖了抖。

    他贵为当朝太子,要说出生至今一件恶事都没做过,不管别人信不信,只怕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信的。

    而且,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自己到底做过多少恶事。

    如今被王黼一点,他倒也如梦初醒一般,他自小跟着乳娘信佛,长大以后又在东宫秘密养了几个高僧与他解说佛经,自然对佛教中有关善恶惩处的经文很是熟悉。自然知道哪怕他当真就是那什么天眼阿尼卢陀转世,可他转世之后肉身所犯的过错也并非会因为他归位西天极乐而一笔勾销,甚至……因这罪过,能不能归位还不一定。

    旋即他自己脑补了一下,计算了一下得失,按照他所理解的佛教善恶计算法则,只怕他当真去到火坑边上,也是要被打下火狱受苦,然后再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再来修练佛缘。

    一时间,赵恒没来由的心慌起来,若真是被判一个打下火狱转世投胎……只怕下辈子不一定能投着当朝太子的胎了吧?

    他自幼跟在那信佛的妇人身边长大,当然听过不少转世投胎的故事,这转世投胎也是含着很高的技术含量。比如说前世是个善人做下许多善事,今世或许就能投胎大富大贵的人家,含着金钥匙出生。若前世是富人,且为富不仁,那么今世或许就要投胎到穷苦人家来赎罪,甚至作恶作得大的,还要投胎变成牛马猪狗这些畜生,那可就是一个苦不堪言了。

    所以,当他暗暗在心中计较起得失之后,便也不在如之前那般笃定,自己若真是过去,不会被打下火坑。

    而也就在赵恒心中在这般算计的时候,黄泉路上的往生队伍却也在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行,倒也叫他真真切切的瞧见,那些一个个双手合十虔诚念着佛号走到坑边的魂魄,又一个个的,一个不差的,都被罗汉们用巨大的金刚杵打落火坑。

    那些魂魄落下火坑后,被业火烧灼的苦痛声也更是声声凄惨,响彻了云霄!(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四百五四章 【不如你意】() 
作为佛教的拥趸和死忠,赵恒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死后应该用什么方式去西方极乐世界。

    按照他得自那些所谓“高僧”的信息,在他死前应该有种种祥瑞预兆,待所谓“涅槃”时刻到来时,必定有接引菩萨带着漫天华光和乱坠的天花出现在空中,那时赵恒只要口喧佛号,便能从衰老的肉身中一跃而起,坐上接引菩萨的莲花座,在诸天神佛的恭贺下转瞬便横跨十万万佛土之遥,直抵那西天极乐世界,去佛祖座前礼拜精修,从此获得永生。

    然而,眼前以及之前的一切,却大大颠覆了那些所谓“高僧”与他灌输的一切:原来,人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法,都是有定数的,而且还有鬼差来执行和拘拿魂魄;原来,不管你信佛还是信道,死后第一站要去的地方却是城隍庙,由牛马将军录名画押,再送鬼门关;原来,到了鬼门关也不是可以不排队乱闯的,哪怕你身前是个太子;原来,黄泉路要自己去走的,不过佛教徒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接引的罗汉菩萨引入歧路;原来,佛教的接引是眼前这般模样,都不问缘由不做审判,直接就打下了火狱……

    还有好多的“原来如此”,此刻就在赵恒的脑中萦绕,虽然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人在一生当中,总有那么几个“关键时刻”,需要以大毅力和大勇气来做决断,但他却又如无师自通一般,分明知道自己眼下就是碰到了这么一个“关键时刻”:究竟是博上一把,看看自己会被打下火狱,还是会被引接去西天极乐世界……或是稳妥一些,先跟王黼回去再做打算?

    也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突然那马春小声与王黼嘀咕起来,赵恒心中一动便也分神偷听到马春与王黼道:“文曲公,还请设法劝他转回,如今阳界时近五更,只怕一会鸡鸣时有人来唤文曲公起身上朝,那时俺也只能送文曲公先行转回了。”

    王黼便也道:“马兄也瞧见了,此子驴倔,好说歹说也都不听,不如就送他去吧!大不了俺还阳之后,便也设法要今上与你一旨诏书,免了你的责罚,如何?”

    马春听了急道:“哎呀呀!文曲公万万不可,他若真被打下了阿鼻地狱,只怕俺老马要吃了天大挂落,且人间帝王也管不着阴司……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听见王黼说什么“不如就送他去”的话,赵恒也悚然一惊,心中第一个念想便是这厮果然是狼子野心,居然还真巴不得我去,该是盼着我被打下了地狱,然后他好回去拥立老三做太子吧?

    而后一想,心道:“你这般想我去,我就偏不如你意!”

    打定了主意,赵恒便也定下了心来,装作恍然不察二人说话的样子,转身道:“想不着,这地狱竟是这般光景……俺……俺不去了,还求学士带俺转回!”

    这话说来,赵恒便也明显瞧见了王黼和那马面将军马春都是面露喜色,不过王黼却也压住喜悦之色,便道:“既然回心转意,不如这便转回就是!”

    马春便也上来搭手,便来揽了二人狂奔,不过却不是走回头路,反倒是绕着那火坑去了另一面,就在黄泉道旁的野地飞掠,顺带也让二人又瞧见了一番景色。

    只见这一路的光景与来路大致相同,但路上却是趺坐着许多外表枯槁的僧衣释徒,一个形如干尸一般,闭目念着经文。赵恒看得生疑便来问王黼,王黼也不清楚,自然来问马春,马春道这些释徒都是有些修为的僧人,该是看见了火狱模样,惧怕会被打下火狱,所以赖在地上不走,自己念经超度自己,实际上全是些自私自利之人,也不知道这般超度全无效果。

    走着走着,突然就感觉天边吹来一阵寒风,马春忙将王黼身上的斗篷扯开将赵恒也裹了进去,而后便挟着二人避闪道:“这是冥界的天地罡风,专收恶鬼游魂,小心了!二位且看!”

    王黼、赵恒随着他手一指,便瞧见那黄泉道旁野地里生着的杂草、植物在这罡风的吹拂下迅速枯萎,走在道中的生魂们也被罡风吹得缩头缩颈,甚至一些形如枯槁的趺坐释徒直接就被吹成了尘粉散去无踪。

    马春便道:“这些愚顽,下了地狱虽苦,但也还有转生六道的机会。这般赖着不走,也就几道罡风的功夫,便只能落一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何苦来哉!”

    这话说的二人心中震撼,便也种下的思量,随后马春挟着二人使了法术疾走,很快便也来到一处黄泉岔道,但见马春跺了跺脚,便从冥界脱出,再睁眼时却来到了城隍灵护庙中。

    马春也不多说闲话,便唤来当初出手拘拿赵恒的两名鬼差,与他们道:“俺费了老大功夫,这才将他带回,此事手尾自然还由你们来办!”

    两名鬼差忙也笑脸答应,便来请赵恒转回,赵恒愕然下便来看王黼,王黼与马春讨了个面儿,便来与赵恒道:“亶儿,此间之事待你还阳之后,便权当做了南柯一梦,万万不可将冥界之事与人说道,哪怕身边最亲密之人也是不能,否则将惹灾祸,千万牢记!”

    赵恒也是害怕,正要开口相问缘由,王黼也压低声音道:“三日之后,老夫自来青云观寻你,去休!去休!”

    言罢,王黼便随马春去了,而赵恒也被两名鬼差带出了灵护庙,直奔城北的青云观。

    两名鬼差直直将赵恒送到观中小院门口,便也道:“俺等阴身,只能送到此处,院中三位俺等万万不敢惊扰。”

    赵恒忙问何故,鬼差便答道:“这院中住着的,乃是才将下凡的武曲星,以及北斗真君座下护法神兽白虎将军和熊罴力士。”

    赵恒便又来问北斗真君是谁,两名鬼差互相一看,便也齐声道:“不可说!俺等位卑职低,万万不可说,贵人还是快快还阳去吧!”

    说完二人联手一推,赵恒便身不由己的被推进院中,又直直飞进屋中,跟着全身一沉,身子一冷,再睁眼时便也发现自己还是趺坐在榻上,且全身冷的瑟瑟发抖,股间双腿更是麻木酸疼,不由惨叫起来。

    很快,惨叫声便将隔壁的岳飞惊起,过来瞧看之后,便也迅速升起火盆,取了药酒与他推拿活血,笑道:“你这公子哥儿也是好不晓事,昨夜苦寒,熬不住也不出声,这般趺坐一夜,只是酸麻也是万幸。”

    再说那王黼,由马春亲自送他回府,路上自然不需赘言,待他回到卧房,回到肉身还阳之后,睁眼便也听见了鸡鸣之声。

    只是,王黼还未回忆梦中一切,便也觉得双腿酸疼,似乎是的确走了不少远路的模样,不过回想梦中一切,便也觉得值当,忙叫人服侍更衣,准备上朝。(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四百五五章 【撞鬼】() 
“东京城,百千巷。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

    是夜,二更时分。

    东京城御拳馆外,一家草棚子酒寮之中,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旺盛,五个袒胸露背的汉子,正满头大汗的吃着热酒熟食,大快朵颐。

    其中一个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的汉子,伸手搓了搓左胸上一幅春燕投林的花绣刺青,哈哈笑着用筷箸敲着酒碗唱道:“长笛一杆博风流,汴河响彻绕梁声。梁城梦,谁先觉?惊云破空燕中青。”

    那汉子唱罢,与他一伙的伴当都是齐声叫好,一名汉子还道:“小青哥哥做得好诗词,指望着过几日得胜了,赚得那东京跤王的名头,好好涨一涨俺大名府锦体社的名声。”

    不过另一名汉子却道:“这东京人也是,要争跤王非要斗什么跤,还赛什么擂台,若是让那些跤手都来与小青哥哥斗一斗诗词歌赋,只怕早是稳胜了四场。”

    这话说来,大伙儿都是哈哈大笑,好一会便见那酒寮的老板娘满面春风的行了过来,便道:“成了!成了!小官人,予说得那青云观别院的火工老道,愿意借出两间客舍与小官人落脚,只是一间要二佰钱,不知……”

    那小青便来喝道:“不贵!不贵!只管再上些酒肉,俺等吃好了便去!”

    说着便也摸出两块大约三两重的银锞子塞在那老板娘手中,道:“算了酒肉钱,便先与了十日房钱,余下的便都做赏。”

    老板娘一瞧,便也眉眼开花,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就让看着酒寮的伙计又上来两坛土烧,以及一盆子熟肉,与这五个汉子大快朵颐。

    几人吃喝一阵,一名汉子便也凑来那小青身边低声问道:“燕哥儿,卢家哥哥要俺等来投那林教头,好在军中谋个出身,如今想来这般博个名头,自谋出身当然是好,只是怕不好与卢家哥哥交代,怪俺们自作主张。”

    那燕哥儿小青听来瞪眼,便也喝道:“怕个鸟!待俺争得了东京跤王,再去投他不是一般?你只管安心就是,定然误不了大事!”

    顿时那汉子受了叱喝,也就不做声了,几人又吃喝一阵,将土烧和肉菜全都吃尽,这才抹嘴起身,那老板娘便也来亲自引了他们去往那青云观的别院安歇。

    这伙人,乃是来自大名府锦体社的跤手,领头之人便是那燕哥儿小青,大号正是燕青。这次五人过来,乃是因为得了消息,说是那锦体社的社长师弟,如今升了大官,便想来投靠从军,设法谋个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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