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家商队有快马,半个时辰后头领都到齐了,别看王希孟嗤之以鼻王伦的节操,王伦出事之后他急得炸毛了,仗着姓王,被派来唤醒王伦,撩起一截袖子,王希孟鼻子一酸。
王伦下楼来,围站二十几人,王伦扫一眼,让大伙围个圈,令关了门窗,众人费解。
王伦站在圈中转着倾诉:“昨夜被掳之后,他们划小船到了对岸某处湖叉,在我昏迷不醒时,就要杀了我喂鱼,得亏天神相助让我惊醒了,三个人都是凶兽啊,我奋死搏斗才逃命出来……”
王伦顿挫一下,解开衣衫拿在手上,浑身上下青紫、红肿、划破、泡白,竟无几处完好,王伦怒吼:“这笔账,怎么算!”
“干他娘!这帮水贼太岁头上动土!”“敢伤我哥哥!十倍叫他还来!”“哥哥!咱们这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光!烧光!”
群情激愤、愤怒爆发、高呼要杀!王伦穿了衣裳道:“乔道清,县衙那里怎么说?”
“知县诚惶诚恐,愿意征召人手搜捕水贼。”
“朱武、李忠、周通会后返回南岸督促州府清剿,拿出凌人气势来!”
三人领诺,王伦道:“史进、郝思文带六班留守,其余人等抄家伙跟我去县衙汇同衙役弓手,沿江搜捕水贼,胆敢反抗,就地格杀!王老丈,老六带路!”
第358章 联合打黑行动()
王伦带着人浩浩荡荡前往六合县衙,要求县君配合行动,剿灭水贼自然是无可推辞,更何况王伦来头颇大,县衙开具文书,衙役陪同,弓手保甲召集,听说有千贯悬红,跑来应勇者甚众,搞定六合县地盘,王伦连夜东去拿下真州知州,州城守卒吃惊非小,慌乱中差点关了城门,闹到州衙,刘知州笑面按部就班,要王伦稍安勿躁,需要上报淮南东路帅司,扬州吕待制(显谟阁待制)那里请做定夺。王伦当场就怒了,在刘知州面前拍桌子瞪眼,要他立即发兵剿贼!
“官家问话有太尉扛着,你怕什么!还是要太尉直接拿你问话?”
“不敢、不敢,只是朝廷规矩在此,一定要向扬州请示,这样,我先知会扬子知县召集民兵,亲自处理此事,再调一二百兵卒往来巡查,官人看如何?”
王伦嚎道:“你看我这脸上身上的伤!说不定就死在你州衙!你要负全责!”
刘知州眼里疼,心里更疼,哪有这么逼自己的!“王官人,不是本官不愿意帮你,实在真州无兵啊!满打满算禁厢军五六营,不满编还要巡界守堰拉纤。”
“扬州兵多?”
刘知州一脸苦笑,“多两个营,王官人不知道这淮南东西帅司,各州禁军只够维持基本运转,东路12州军除亳州外,不过30营禁军,厢军不到3万,大多在拉纤、护河。所以我才要请书吕待制,各州抽调数百不等,以壮军威。”
王伦晕,这么繁华的地方,居然没有驻军,怪不得水贼猖狂!“对岸江宁府兵将多吗?”
“差不多,江东两路抵得上淮东,30几营。”
“那我不管,给我抽一营出来!要么给我的家仆分发武器甲胄!”
“不可,万万不可!甲胄乃是国之重器!”
“我一样不少归还于你!少一件赔十件!弓弩也要!”
“弓弩乃是国之……王官人你这是干什么!”
王伦躺在地上抽抽,嘴里喊着:“我不行了,快来人写遗书,真州郡守玩忽职守,贪赃枉法,致使境内贼寇滋生,谋财害命之事猖獗!真州百姓苦矣!过真州者十死五尔!”
“不可胡说!不可啊!”刘知州这下真急了,“好罢,好罢,我权且抽调一营精兵随你使用,甲胄可以暂借,弓弩万万不可!”
“哪有禁军不装备弓弩的?恁就不会睁一眼闭一眼吗?查抄到财物,我分恁一半!”
刘知州苦脸一愣:“王官人,你可不能卖了我!”
“你看我这样,我只想报仇!”
“那好吧,我现在发文书,咱们明早就去调兵。”
王伦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我帮恁参谋,那帮水贼有多可恶!”
“额,这个,也罢,没想到王官人还读过书。”
……
当晚,王伦就住在了州衙,刘知州盛情款待吃了点宵夜,赶了几篇文字分别发往东路帅司扬州,转运司楚州,以及本地民榜告示,王伦添油的都是大白话,粗俗不堪刘知州真后悔让他插手,尤其告示:
水贼们要大难临头了!南北沿江十二州联合打贼行动,你们已经被朝廷的雷霆之军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马上缴械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是死无葬身之地,是灰飞烟灭,还是供出同伙活命,得赏金,就看你的选择了!没有永远的兄弟,自己的命最重要!
本州百姓一定要配合官军剿贼,否则,视同贼寇!
请工匠雕版印刷大肆发放,刘知州带王伦去选兵,所谓的精兵只是年龄在范围内而已,王伦真的很失望,这娘的有啥用?死皮赖脸把两个州仓全打开找弓弩、盔甲,各班组分发人手,拿来地形图分划片区,就地征召附近渔户船只,大船如常,小船加强管制!
轰轰烈烈的十二州联合打贼行动,声势造了半天就躁动江南江北!
鸡飞狗跳征人剿贼的蔡薿,收到对岸的消息大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赶紧回府衙问问,最近几年高太尉只对军官感兴趣,招揽提拔,根本不跟政事堂挂钩趟浑水,这次他亲戚遭难有求于我,我要是给办好了,那还不搏一点儿好感?多条后路总是好的!于是更想在这次行动中做出成绩来!蔡薿张牙舞爪,水贼们,你们的死期到了!
扬州吕知州接到文书这个气,高家一个小舅子这么大脸!在州官面前指手画脚!气得写了一首诗辛辣抨击,冷静之后批复了刘知州的请奏,水贼路霸太可恶,祸国殃民,转发全路剿杀!
淮南路转运使张根张龙图接到文书晚一天,他对这些个朝堂的蛀虫意见很大,没事就上奏赵佶提出建议,去年的水灾淮东影响也不小,乞上请减免租赋,发放洛口米、常平青苗米,赈贷流民。执掌淮南两路二十余州府也有一年多了,看到很多不合理现象,准备好好跟官家说说这事,这多事的刘知州来文书了!刚好副使胡直儒胡龙图也在,要求一看。
胡龙图一见之下,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张龙图,不如趁此机会赶杀水贼,还水道清静,这是恤民之大事啊!”
张根眨眨眼:“你觉得可行?那你去办这事吧,所需粮米常平仓支一些。”
胡直儒领命,预算了所需花费请张根批了,赶来扬州汇合。
于是乎,王伦化疼痛为愤怒的报复行动,猛然变成了官方也有需求的清剿行动,大量水贼路霸被缉拿、被告发、被捅冷刀子,先是真州、江宁、扬州,继而扩散至上下游七八个州府,十几个县,一时间牢狱人满为患,水道环境一新,商贾民户闻之啧啧,但同时被当作贼扣押的小贩也不在少数,谁叫贼没油水,你有油水呢?
挂在东阳镇的一千贯钱还是没人能取走,李俊这个名字四年后又兴起波澜,童大童二榜上无名,让这哥俩很困惑,当时那个王衙内,清清楚楚叫出了自己名字的!
李俊躺在船舱里假寐,那哥俩就在船头咬耳朵,思考这件事太费脑子了。
“哥,你说大哥这伤能好利索吗?”
“不知道,慢慢养呗。”
“现在连江州都听说十二州联合剿贼的事了,这里是不是也呆不住了?”
“难说啊,那王衙内居然还能活着,命真够硬的!”
“他命硬,死了多少水路上的好汉!”
童大吐掉草梗:“做这行买卖,就得想到有朝一日,脖子上要吃这一刀!看那是张家兄弟吧?”
“一看那条破船就是他!”
“大哥的伤不许对他说!听见没!”
第359章 今天不方便()
浔阳江上以李俊为尊,童大、童二可不需要给船火儿面子起身迎他。
吆喝几声唱好,两船相近,一脸眉眼笑,上下小民装,初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梢公。
张横踩着舷笑道:“有些日子不见了,上次一起喝酒还是三月吧?二位兄弟在这偷闲呢?”
童大道:“看横哥笑得合不拢嘴,想必昨晚的买卖狠赚了一票啊?”
“嗨!还没捂热就全输给了那几个老鳖。”张横拉长音道,“差点这身衣裳输了去,一夜光屁股岂不被人笑死?”
“哈哈横哥,我咋不信你是上了赌桌不输光能收手的人?吹吧你就!是不是刚做了一票,怕我讨你喜钱?”
张横连连摆手,“哪能呢童大?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天不见,这个人就和原来不一样了!我能忍住手了!”
咯咯咯~一旁的橹手笑得露着大牙,童大指笑:“看!我就知道你是胡咧咧,得了啥宝贝拿出来看看,帮你估价则个,我们又不要你的!”
张横要砸那后生,“你这娃不晓事!笑啥笑!江水喝多了吧?”
童大朝童二一抛眼色,那心意明白:童二,上去看看。童二便笑道:“横哥,我可过来了。”
横了蒿搭在张横船舷,光着脚和着江水的推摆走了过去,张横教训完后生回身,童二啪叽落甲板,直要往那船舱里撞。
“哎,童二你这是急啥,我有好东西还能不分润你们?收了几身好衣裳,你拿回去看谁合身穿吧,要不裁了给毛牙儿作小衣裳。”
张横按一把挡住童二,自钻舱内去翻底舱,一股臭味飘出,童二直皱眉头,“横哥,你在舱里拉屎了吗?这么臭!”
“哪有!是什么东西放臭了吧?”张横撅着腚又往里走走,“自从顺哥儿离开这船,就没拾掇过!”
“那你翻出来刷刷晒晒,就你这味儿,谁还敢上船?”
“没事儿,他们闻不见的,五七八人往里一挤,汗臭都能盖了去!”张横终于挖出几个包袱,较好的拿去换钱了,差不离的留着自己穿,女装不敢多事去卖,左一包右一包掖着,现在都捧了出来。
童二把几个包袱勾在一起,道:“横哥买卖不错啊~那我先替伯婶们谢过了。”
“咱们兄弟,客气啥!要不找地方喝酒去,我请客!哎,对了,怎么没看见李大锅(哥)?”
“今天算了,改日再喝吧,有没银钱,借点儿~”
“你们兄弟跟我借钱?”张横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我这小本生意哪里比得上你们来钱快?”
童二笑道:“手头有点紧。”
张横瞅瞅眼前无害的笑容,扭头去瞧那坐在对面晃荡双脚的童大:“二位兄弟,你们跟我说实话,李大锅是不是出事了?”
童二眼中的和煦瞬间褪去,童大猛得站起身来,“横哥,你从哪里听到的妖言!”
张横绷紧了身子,手不经意摸着腰,确认匕首稳当在,“兄弟,我好歹在这浔阳江上长大的,江上什么风吹草动我不知道?三教九流谁不认识?江宁府那么大的事儿,传到这江州,用不了两天吧?”
童二道:“横哥你想多了,我们早就回来了。”
“那便好,一场兄弟,我这不是担心李大锅有闪失嘛,你说是不?”
张横眼珠贼溜溜转,童二看得真:“横哥你这是不信我们的话?”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见李大锅一面,有些事想跟他谈谈。”
“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是一样的。”
张横手背噌噌鼻子道:“这事还得李大锅出面,巢湖老妖越界拉我的客人好几次了,北岸的望江人太蛮缠。”
童二道:“这事我们会找他说的。”
“那便最好,这浔阳江上还得李大锅平事儿。”张横换上笑脸,“咱们兄弟喝酒去?船让我这小徒看着?”
“不必了,借十两来,我们兄弟有用。”
“呔!还是要借钱!童二你好啰嗦,我真无钱了,要不你们晚上也干一票,挑那种一看就窝囊的,准能成!带兵器的千万别招惹,都是凶主儿!”
“看你这小气!那我们去找别人借。”
童二背了包袱团,踩着竹蒿摆过去,张横盼着掉下水的事没发生,朝童式兄弟笑笑:“既然二位兄弟今天不方便,那咱们改日再聚,千万记得巢湖老妖那事儿!跟李大锅说明白!”
两厢客气一番,张横收碇划船走了,童大吐一口气:“这老贼终于走了。”
“李大哥的事儿怕是瞒不住啊,兄弟们那里怎么交待?”
“就说别处躲风声去了。”
“总在船上养伤不是法子,大夫不是说了,不能吃风?”
童大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钱也没拿回来,李大哥现在药喝了不少,高烧不退,带回村子咱们怎么交待?兄弟们非吃了咱们!”
“我看这样,李大哥这伤是养不好了!”
童氏兄弟分歧吵嘴,李俊恍惚中再次醒来,拉了铃铛唤二人,童二急钻了进去,看李俊嘴唇干裂,问道:“李大哥是不是渴了?”
李俊摇摇头:“这是在哪?”
“回到咱家附近了。”
“去李立那里,船上不能呆了。”
“这……”童大犯了难,“李大嘴会把大哥受伤的事说出去的,咱么…”
童大一推哥哥:“救命要紧!听大哥的!”
童二跑出去起碇,唤童大赶快出来摇橹,李俊看一眼童大:“还生大哥气呢?”
“没有,当初我就该拦着你…”
“算了,听天由命吧。”李俊又闭上了眼睛。
童二再唤之下,童大出去划船,小船儿风一般直冲去揭阳岭方向。童大去唤赤须李立带人来帮忙,费尽周折才把李俊抬回揭阳岭山脚酒肆。童大警告几人不得外传,监视这几人轮流服侍李俊,可李俊这病啊,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脚伤都开始流脓了,众人急也不是,干坐也不是!
李立掩了门出来,小声对发呆的二人道:“童家兄弟,我是宰人的粗人,从不会治人,你们还是想办法去寻大夫来治病吧?连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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