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文道:“少华山那里,我考虑他们从延祥镇上船,需要有个人支应,这如何分身?”
“你们那边不是好几个头目?”
朱武尴尬道:“都不是清白身份,不能久呆。”
关胜思索片刻道:“那给你十日,把山上头目都说服,不愿意走的,务必叫他不知底细,咱们虽是坐船,但官府派快船缉拿,或是急脚拦截,万事休矣!”
“只十日?为何如此火急?”
“你们在山上,不闻围攻仁多泉城之战结束,二月夏贼出降,刘法一意孤行,斩杀三千降兵!”
“这……陕西各路又要防春了?”
关胜道:“很有可能,趁胜利之势加派大军给夏贼雷霆之击!”
“那华州兵备抽调,想必更易逃出。”
“谋定而后动,所以宜快不宜慢,我手里这些人不能拖着,夜长梦多!”
朱武道:“那我尽力吧。”
关胜看朱武有气无力,讥讽道:“正道极力推荐于你,可不要辜负了他一片心意,你们这些贼人,我向来是看不上眼的,即便不成行,莫泄了消息……”
“大哥~”
“好了,这些钱,你带他吃食些,我还有公务要忙,告辞!”
关胜自顾自说完走了,留下凌乱的郝思文和气鼓鼓的朱武。
“你这位关大哥脾气不小啊?”
“我们都习惯了,你照他说的办就是了。”
“哎,要不是昨晚你那一席话,以我朱武,早甩袖子走人了,他这里有顾虑,我那里关也不好闯啊~”
郝思文劝道:“他们实不愿走,留些钱财安置吧,你们人少还方便些。”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我知道陈达性子,他第一个不同意,他拉起来的队伍他舍不得,把他们留在山上,绝对不是办法!”
“那你们看着办吧,先尽快说服陈达,我这边忙完了就去帮你们。”
朱武道:“也罢,该不痛快,总要不痛快的,亲兄弟还有个拌嘴打破头的时候,这张脸,我撕破了。”
“不要这般火气,走咱们去吃酒,边吃边想。”
“还是你说话听着舒服。”
“人无完人嘛,我大哥其实挺好。”
……
一晃十天过去,朱武毫无半点进展,陈达便是那茅厕里石头,又臭又硬什么话也不听,高挂免战牌,天天躲得不见人。
史进叉腰也犯了难,“要不咱们还是别走了,那京东又不是天上人间,伤了兄弟感情怪不值当。”
朱武算日子已到,也就不再提此事,两拨兄弟的冷战逐渐缓和,又过十天,郝思文急燎燎来了,大不幸,遇到了堵门的陈达,上来就是一顿连环乱斩!
第317章 大哥觉得小弟不听话()
这发痴的陈达,真叫郝思文憋火,连斗二十合还不罢手,怒道:“陈达!你再蛮缠,我可不让你了!”
“爷爷要你让!看刀!”
郝思文怒气顶发,横刀无情,把陈达逼得连连后退,这一刀直削掉陈达发髻,头发霎那间披散开来,噗通坐倒于地,郝思文进刀逼喉,怒喝道:“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直送你去见阎王,省的跟我呱噪!”
陈达手起半空,晃晃脑袋好像还在,但看郝思文青筋暴起,这回是真生气了,讨饶道:“郝兄弟,我服了,消消气~”
“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愿走莫耽误别人前程!你真当这少华山铜墙铁壁一般?京兆府但要用兵能留得你几日?在官府治下活得不好,在你手里活得哪里快活?一个个摧得山鬼一般,如今有了好去处,还不知珍惜!便是那蛮牛为了你几个结义兄弟也该醒悟,被你囚在这里虚度年华作践人?”
陈达怒道:“我们兄弟的事,轮不到你外人说教!”
“那留你何用!不知大义!”
郝思文往前递刀,陈达仰脖闭了双眼,远处看热闹的杨春大呼:“刀下留人!”
“杨春,我问你,走也不走!给句痛快话!”
“唔,郝兄弟你放了陈兄万事好商量。”
郝思文道:“直娘贼,商量个屁,大爷没空跟你们弯弯绕,是不是关中汉子!给个痛快话,走不走!”
陈达驳道:“死就死,爷爷皱一下眉头不算是好汉!”
“陈牲口!你少说两句!郝兄弟,要不我先把他捆了?”
郝思文哼一声,杨春摸出腰里的绳索把陈达捆了,陈达喝骂杨春胳膊肘向外拐,被郝思文堵了朵布头。
“真是铁头得紧,带他随我上山!”
杨春唤来喽啰,一行人回山寨,史进、朱武闻报赶来,满脸尴尬,“郝兄弟,你怎么来了?”
郝思文投刀于地:“你们这些人不讲究啊!说好的十天后碰头,我还以为自己迟了懊恼,结果你们压根没来!叫我苦等九天!”
史进忙道:“这事我们的过错,没给郝兄弟留个信儿。”
“有这样对好兄弟的吗?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忌惮直接说出来!别诓人!”
朱武道:“如你所见,陈兄弟不想挪窝,杨兄弟身上背着大仇。”
“呔!你们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报仇?现在都想起来了?”
杨春小声道:“我也想报,打不进去啊~”
“你那仇先别想了,隔着二三百里,出去都不一定能回来。到延祥码头这三十里都难闯!”
朱武打圆场道:“我们兄弟感念郝兄弟一片好心,既然这外出艰难,我们内部又无法统一,不如此事就罢了吧,你和关将军去吧,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是极,是极。”史进、杨春都张口附和。
“不行!王员外把这事托付关大哥,是信任关大哥能办好,又托付于我岂能半途而废?到时候见了王员外我有何面目立足?你们四个不是有三个同意吗?既然就这一个我结果了一了百了!”
“不可,不可!”三人皆围拢上来,“郝兄弟如何苦苦相逼,我们悔不该接了你那封信!”
郝思文持刀不为所动,摆下两条路:“一,跟我走;二,我手下这颗黑头,你们选吧,三个人不会出现平票。”
这……史进、朱武、杨春是相当犯难,史进一甩膀子道:“算了,我扛了这事,我们跟你走!你放了陈兄,咱们现在就商量!”
“你呢?朱军师。”
“我也随了。”
“兄弟们去哪,我去哪,这仇,我将来再报。”
“要不是路远赶回不易,这仇我真想与你同去,对不住了。”
朱武道:“杨春,你家附近不是有条大河吗?通着洛水不?”
“好像通着,向南流的。”
“蒲城在北,那就是在延祥镇上游了!你这仇可以临走一块报了!”
郝思文打断道:“你莫不是想乘船直下吧?”
朱武拍手道:“正是如此!”
……
陈达原本拿着杨春的大仇,这下没借口了,朱武定下几样注意,杨春分说细节,让史进走一趟打探,余下人安排分走步骤,这两三人,一两户零碎往延祥镇南岸护送,白崖峪、陈家堡、李家堡、林家河、姚田堡、菊家村一路躲避,个中艰险说不尽,直持续了两个月这才把户家都送出,中转地点为四百里外的垣曲,此处属三路交界,方便跑路,朱武负责照看。关胜打算再等一半月再走,免得被上官疑心索问,父母亲眷那里撒了谎话要去参加红事,郝思文护送着乘船走。
本已定好史进陪同杨春报仇,能成就成,不成不再牵挂,陈达却非要跟着去,嚷嚷着:三个人好得手,即便被发现也好脱身,郝思文便随了他们。
史进三人昼伏夜出,摸到了杨春老家,村寨难以摸进,只能射了火箭发泄,没想浇了一头雨水,只得怏怏赶往二十里外的常乐镇混船,黄河上游水道不如长江,陕西的造船场集中在上游的凤翔,熙河,河船大多为三百料,船长四十五尺(约14米),阔一丈(约3。14),除前后水仓占一丈五尺外,有三丈的空间,梢公水手18人,可载几十人。
史进长得最面善,由他去谈,晚上舱内凑合,多给了钱,梢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问来历,但要史进等人交出随身兵器,史进便从了。
杨春提醒史进,“小心遇到黑心船家。”
史进笑道:“即便空手,这十几个人也不在小爷眼里,除非他船不想要了。”
杨春一想也是,便同去客舱休息,没想里面还坐着个人,史进被这一绊,好悬没摔个狗吃屎。
“什么鬼东西放门口!”
“大郎没事吧!”
“哎呦这是个人啊!你怎么在门口坐着也不吭声?哎哎,问你呢。”陈达白天气不顺,看阴影里这人一声不吭盘着腿,匪气又上来了!
史进站稳道:“好了陈兄,怪我没看见,歇歇吧,养养精神,要熬三天呢。”
“就不该跟你们出来!受这鸟罪!那是个什么鸟地方,说不定拍马也赶不上咱那山……村!这地方鸡笼子吧!这么小!”
杨春不耐烦陈达嚷嚷,直把他往身边拽:“好了陈兄将就下,野地里睡觉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野地里可舒服呢。”
史进单腿跪了那一言不发之人身边:“这位兄台,都是一条船上的,有什么冒犯还请担待。”
第318章 你全家都是秃头!()
那人摆摆手,微微打出轻酣,史进也就罢了,挨着兄弟们涣散紧绷的肌肉,有个遮风避雨,怎么也比露宿强多了。
“在外面风晾惯了,这里闷得要死,又臭又酸莫不是有人拉撒在这里?我要出去睡。”
耐不住的陈达踢踏脚起来了,开门撞个脑嘣儿,骂一声该死,舱门哐一声闭合。黑漆漆的舱内重归安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走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史进只觉得脚心一股大力传来,生疼!
“上面出事了。”
这一声不紧不慢,史进打个哈欠。
“没声了,你那同伴可能死了。”
“什么!”史进这才意味过来!“杨春!醒醒,陈达出事了!”
“啊啊,什么?”
黑暗中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史进忙道,“陈达不在?肯定是出事了,快去帮忙!”
挺身跳到门口,一拉门栓哐当乱颤,“锁了?”
杨春也缓过味来了:“什么?咱们被困住了?让我试试!”
杨春摸过来,也是一样用力,门只会响,却毫无能打开的迹象,这下急坏了史进,连声大吼大力踹门,弯腰双手插入门缝,就要把这扇门生生扯下来!
“好后生,有把子力气,使劲。”
杨春气道:“我说你这客人,发现不对劲儿也不早点叫醒我们!”
“我也是刚被惊醒,谁还没困糊涂的时候。”
“杨春过来帮忙,往上提这门,我觉得能卸下来!”
杨春闻言加入,门幅晃动更加剧烈,只听嘈杂的脚步声朝这里传来!
那人道:“快停下!小心被他们剁了手指!”
杨春闻言,急拉了史进后退,门口的缝隙泛出微微火亮。
“里面的人听着,不想死的乖乖奉上财物,饶你们下船!”
史进怒道:“我兄弟呢!”
船工道:“被我们抓住了,交钱就放你们走!”
“大哥,里面好像还有一个。”
“奥奥,那个秃头的,你也是,交出身上财物,就放你们走!”
言语寥寥的黑影暴怒道:“你他娘才是秃头!你全家都是秃头!想要老子拿钱?做梦去吧!”
“嗨!敬酒不吃,吃罚酒!点烟熏死他们!”
史进急道:“哎!梢公大哥,我们愿意花钱赎人,你放我们出去,不要和这秃头相提并论!”
船工笑道:“果然识实务。”
“你他娘才是秃头,臭小子我好心提醒你,你兄弟早就被他们做掉了!尸体怕都没留下!他们只要钱,不留命!”
史进道:“不用你管,我们只求保命!”
黑影怒:“你是不是傻!这都看不出来?他们不会饶过你!”
“梢公大哥说了饶我们性命,岂会失言?”
秃头黑影和史进爆发了口舌大战,梢公急得都插不上嘴,命令水手打开舱门,史进一只泥汤鞋飞了出来,正中一人面部,哀嚎一声后仰倒下,紧接着史进又甩出一只驱开门侧之贼,抢步上前近身搏斗,杨春大吼一声也跟了上去,秃头黑影往里躲了躲。
史进下山拳脚不留情,杨春留手愧对白花蛇,二人夺了兵器直把这五六人作稻草劈了,噔噔上甲板而去。秃头黑影谨慎站起,走出了黑洞洞的舱间,两只火把滚落在地,呻吟磨牙寒渗。
“本事不赖嘛,有这两人同行,路上安生些。”
……
史进和杨春夺门而出,见人就来两刀,船工无人敢近前,收钱的梢公大惊失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他娘还想问你们呢!为何加害于我们!谋财害命的勾当,你们做了多少!”
“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梢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去船舱结果你们的就是我们的带头大哥,他拿我们的家眷作要挟,逼我们为他卖命,好汉,饶命啊!”
梢公这一跪,其余几人呼啦啦都撇刀枪苦丧一团,杨春怒道:“我兄弟陈达呢!快交出来!”
“啊!啊他没事,他跑了,我们没抓到他!”
“跑了,跑去哪儿了?”史进左右望望,发现船已经不在码头,而是在一处小水叉,眼见水面零零,岸上森森,这才感觉到船身在晃动。
“刚才我们准备拿他,不想你那兄弟臀力惊人,只一下越过两丈余跳到对面船上,我们怕他再过来,急开船走了。”
闻听陈达没事,史进这心下才定,两丈?对跳涧虎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儿!史进令他们缴了刀枪,处理了尸首,开船回去找陈达,梢公言人手不够,史进便去寻黑影帮忙。史进举着火把这才看清黑影的样貌,三旬年纪开外,裹一身破烂外袍,秃头算不上,只是发际线有点高,到脑袋顶了~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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