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腾出左手往怀中去探那链子锤,掏空!哎?我的锤子呢?
栾廷玉的小动作,还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疑被关胜敏锐的眼神捕获,一抹冷笑充满嘲讽。
“栾廷玉,早死早投胎!”
虎步彪进,朴刀战舞!一串钢刀连斩,狂风卷雪直劈脑门!关胜发威了!
……
祝彪踢到了雪中卧着的铁锤,大趾好疼,怒喝道:“你们几个快去帮着师傅堵那唐二!速战速决!抓不到你们全滚去香林洼看山!”
被少三庄主训斥一顿可比栾教师严重多了,七八个庄丁争先恐后追出去,没出多远兵器交加,哭喊不跌,扔掉刀枪连爬带跑折回来两个。
祝彪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子感到一丝不妙:“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庄丁哭嚎道:“三庄主,是唐斌!是那个唐斌杀回来了!还有那个王伦!”
“什么!”师傅不是把他都打怯了?难道师傅被暗算了!
祝彪胡思乱想间,王、唐二人已经杀散了庄丁,恶行恶相朝祝彪扫来!庄丁哇一声四散奔逃,几个亲信扯着祝彪就往回跑,被倒拉滑雪的祝彪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屁蹲儿,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我的娘哎!逃不掉的!唐二那厮肯定伤得不清!趁他病,要他命!把我大枪拿来!看我拿下这厮!”
三庄主喊得生龙活虎,亲信们当然信了,以三庄主的本事,还干不掉一个半伤的唐二?
亲信把祝彪扶起来,健硕的持枪手把祝彪心爱大枪交到他手上,祝彪稳定心神摆一个出龙式,唐二,来吧!
唐斌杀红了眼,自己的弟兄不知道被祝家人怎么砍杀呢!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看见祝彪跑远,脚下气力失调,苦叹要让他跑了,哎!居然还敢亮招!祝彪,算你是条好汉!
“等他过来,你们把刀枪朝他全力扔出去!我再来一记轰杀!明白没?”
众庄丁异口同声:“明白了!”
唐斌猪突,王伦跑得有些气短,眼见得黑压压要你命三千飞来,小心二字都没喊得出口!
唐斌也没想到祝彪玩这招!把身子狠命甩出左侧,刀枪掷过,唐斌半拉身子破开多个口子,血流喷溅!王伦冒死往前狂冲,要抢回唐斌!
“哈哈,唐二!去死吧!”
祝彪抖枪狞笑杀来,身后的庄丁们欢呼雀跃,跑得比祝彪还快,要来拿唐斌!
唐斌嚎叫:“正道!快走,你打不过祝彪!”
第229章 雪夜斗将(二)()
王伦虽不畏斗杀,但面对这些半甲的庄丁一对四五还是非常吃力的,只有勉强招架之力,唐斌爬起身来,左手持矛帮着格挡,现在二人都走不掉了!
祝彪哈哈开怀,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古人诚不欺我!癫狂的祝彪下达最后的杀令:“不要顾及!格杀二人有赏!”
王伦与唐斌相倚相护,艰难格挡杀招,头胸腹腿脚,无处不是破绽,王伦生挨了好几下,手脚逐渐跟不上反应,天又要亡我!
鹅毛大雪屠戮夜,相守不离情义血。
“哇呀呀!正道!唐二!某来也!狗贼拿命来!”
关胜的一声豹喝,如惊雷轰顶!祝彪努力透过茫茫落雪看清来人,凶势如宏如崩,杀气凛凛!
“这是谁?阮小七?”
祝彪一阵狐疑,当初谋划做掉唐斌的时候,专门就在等雪夜动手,是当晚有安插的伙计来密报,王伦来了!这才用毒酒火计行事,因那是主街,大户铺子多,不便直接杀伐,没想到那王伦命大逃了出来。分王伦这个肉票的时候,两兄弟还争执了片刻,经栾廷玉协调,祝彪让给了大哥,两边一齐动手,让王伦唐斌左右不得顾及。
现在窜出来这个是谁,祝彪不认识,关胜也没有自报名号的闲心,老远听到祝家庄丁的鬼叫欢笑,这是比夏贼无不及!
刀贯雪幕血贯刀,“去死!狗贼!”
关胜狂刀决冷,庄丁肢体横飞,骇然之色还未在脸上荡开,骨肉剥离声在下一具躯体里爆开!
亲信庄丁狂奔:“跑啊!庄主!”
祝彪持枪在手却没了一往向前之力,关胜七八刀横扫庄丁,没有再做追杀,王伦和唐斌早已躺在血泊里,唐斌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王伦挣扎着脖颈道:“关兄,那边是祝彪!杀了他!还有好些弟兄在仓库!”
关胜双眼模糊:“那你们怎么办?”
王伦努力正音道:“我感觉这次逃不过去了,关兄,你胸中有大义,带着兄弟们完成我的心愿,有公孙胜、林冲、阮家兄弟戮力,必可成一番事业!我这就…随着唐二去了…好冷啊~”
关胜眼泪噼啪直下,放声嘶吼饶不了狗贼祝家!往人群看去,祝彪早带着人逃走了,关胜寻么附近一户人家,撇了刀一手过肩王伦,一手将唐斌夹起,迈大步朝那里走去。
“老乡开开门!救人一命!”
门里纹丝未动,关胜急眼道:“快开门!不然我杀进门去,要你一家好看!”
犹疑片刻,门栓扭动,院门打开探出一个汉子:“这位爷,不要伤害我的家口…”
关胜一瞪眼:“让开,你随我进来!”
那汉子颤巍巍跟进来,关胜闯进院子,直朝正屋走去,大脚开门,嗡一声传来:“开门!我答应不伤害你家口!医好这二人,给你一百两赏钱!”
“官爷,恁可要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快快!”
那汉子赶忙拍门唤内,门朝内开打,一个半大小子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到血淋淋的二人,吓得跑了进去。
“我儿子,怕生!官爷快进,我还懂一点医术。”
屋中促狭,关胜将二人放于地上,满眼心痛:“会治刀枪伤吗?”
汉子道:“治过镰刀伤,这个伤得太重了,我这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药。”
关胜道:“先止血包扎了,那白袍子身上有钱,你拿去买药,不要顾忌,救人要紧明白没?”
汉子捣蒜点头,关胜恨一声快步离开了,他本来不想走,但更怕留给他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抱着好兄弟的身体,感受他的体温血液一点点流尽,关胜再也不想回忆那种痛心了,他要复仇!十倍百倍去讨还!
出院来,街道上静悄悄,关胜合了门,从雪地上捡回自己的朴刀,看着满是鲜血的矛与剑散落,伸手也捡了起来,烟味浓烈,就是那里!
…
祝彪陷入了两难,是继续放火呢,还是把值钱东西抢走逃掉,这个唐斌太鸡贼了,在仓库门口堆了大量沙土,一开门倾泻下来差点没把人埋了,想要搬东西?先把泥土山移开!外围放哨的庄丁又跑进来一个,祝彪希望他带到的依然是好消息,但可惜不是。
“那使刀的来了!”
“给我杀了他!你们都去!”
庄丁任祝彪飚完怒气,缓道:“少三庄主,咱们还是走吧?弟兄们拼杀一夜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你敢教训我?嗯?谁给你的胆子?栾廷玉吗?他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当了他徒弟找不到北了是吧?忘了你也是个臭矿工了是吧?平常我们祝家亏待你们了吗?好吃好喝好招待!还不就是养着咬人来的?啊!第一次出手,连个没名头军汉都打不过!让我们祝家蒙此大冤!今天让他干掉唐斌,我给你们全配了半甲!现在栾廷玉不知是死是活,你们觉得能说上话了是不?你说说你们能干成什么事!什么也干不成!栾廷玉那两下子就是糊弄鬼的!我们祝家全被骗了!”
“祝彪,说够了?”
炸雷在祝彪的咆哮中突然响起,惊得祝彪失声四望:“师傅?你在哪里?”
“没想到我在你们祝家就是这副尊容,既然如此,我看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不行啊!师傅!我是急糊涂了!我给恁磕头赔罪!”
祝彪锁定了栾廷玉的声音,跑出门来看见一身狼狈的栾廷玉,颓废的靠在墙上,周围三四个徒弟帮他挡着飞雪。
栾廷玉幽幽道:“曾几何时,我也觉得我栾廷玉打遍京东无敌手,呆在你们祝家是屈才了,念着祝老爷识真丈夫,以诚相待,我就这么住下了,这一晃,有六年了吧?我看着你们祝家从弱到强,从强到霸。”
祝彪忙道:“这还不都是师傅恁的功劳!没有恁,就没有祝家庄的今天!”
栾廷玉摇摇头道:“是我错了,我太自大了,咱们走吧,把王伦的人都放了。”
“什么!师傅,那王伦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你要帮他说话?”
“王伦不是被你砍死了么?他怎么给我吃迷药?”
祝彪一恍身:“是啊!那师傅何故如此?”
栾廷玉干裂的嘴唇未打开,不远的喊杀声大震,可见有人杀过来了,栾廷玉到嘴的话变成了:“我受伤了,挡不住那杀神,你不走,我走!徒弟们扶我走!”
徒弟们七手八脚做了人肉轿子把栾廷玉抬起来就走,祝彪干瞪眼不知所措。
“走走!快走!”
“祝彪狗贼休走!要命的滚开别挡道!”
第230章 援手?()
“不走!还傻站着叫你杀不成?”
祝彪撇了大枪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狂奔,猛一转要拐进小巷子里,关胜追之不及,全力投刀而出!刀势穷尽,只打了祝彪个趔趄,这孙子屁股像是点了炮仗般跑得更欢了!
关胜气得直跺脚!徒手拿了几个庄丁拷问祝彪下落,强掰错位两条胳膊,也没问出长短,天知道三庄主跑哪去了!爷爷恁就绕了我们吧!
关胜踹着这几个去仓库救火,幸亏唐斌预备得当,仓库没有大损失,救出被俘的保甲渔民,关胜更气得跳脚!这边死伤了十几个人,个个血呼拉碴冻得直抖。关胜暴怒一横刀分尸三人,祝家庄丁亡魂大冒,吓得瘫软在地,不住磕头求饶。
“今晚的事,一字一句全部交待清楚,谁敢再耍花招,某叫他后悔活在世上!”
关胜强压下怒火,组织还能行动的人手救治伤者,一个个抬进屋里去,报官,请大夫,请街坊作证……密布血丝的双眼一直熬到第二天晌午。
“你们这帮狗官!那祝家给了你们多少银两帮他们圆场!这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居然说是私自殴斗!我呸!”
关胜的一口浓痰冲着知县射来,躲闪不急打散一脸,县尉班看不过去,伸手就要来捆了关胜。
关胜蛮横推开上前的弓手,骂道:“关某好歹是解州的巡检,你们罔顾国法,纵贼行凶,还敢无故拿人!闹到林资政那里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京东西路的情况王伦大概给关胜说了些,关胜现拿现卖,把龚县一堂官吏气得没折。不拿下你吧,骂骂咧咧揭伤疤太伤脸面,拿你吧又耍凶又抬佛压人!
“大胆武夫!我是东华门唱名的进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藐视本官!给我拿下!拿下!反抗者以谋逆格杀!”
关胜青筋暴起,想一想王伦唐斌生死不明,不能再被这狗官拘住,连个主事之人也没有了!甩开弓手跑出多远,听王伦说这龚县有梁家的酒楼,不如找他们帮忙,在哪呢?在哪呢?横抓了几人,这才找到那处繁华。
龚县昨夜发生大规模火并事件,死伤几十个人,早就风一样传遍满城了,血淋淋的现场,这些常年不见血的廓坊户吓得不清,唾沫星子却没见少。
“哎,我亲眼看见的!好几十个追着一个砍杀,后来是一个追着好几十个砍,那一刀一刀都砍在骨头上了!血喷起老高!要我说,这些后生仔真是拿命不当回事!那是能随便玩的吗?”
“哎,老陈,你家铺子不就在隔壁吗?没被火烧了吧?”
“哎呦,快别提了,烧起来我也没敢支人出去救啊!把小命保住再说!”
闻着酒楼里沸沸扬扬的道听途说,梁家的主事人眉头紧缩,唤仆人出去打听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恶性案子,于情于理,他都该过问。
仆人刚下楼,关胜冒着火星就冲进来了,望着热闹的大厅道:“你们家掌柜呢?龚县知县贪赃枉法,与贼子勾结戕害人命,快请你们东家主持公道!”
关胜这一身喷溅血迹吓得临近几人翻到在地,大厅里寂静一片,几十双眼睛盯向这里。酒楼掌柜纵然是梁家老人见多识广,何曾见过此等骇人人色?颤巍巍离得有二十步远,疑惑的看着关胜,那样子就像个耳背的老头子。
关胜快步窜了过去,双手抱拳要求老掌柜出面讨要公道,李家王家让出这么多好处,不是让你们梁家来吃白食的,站台不需要你们出手,事情急迫了出来说句话不为难吧?
面前之人还有理智,老掌柜这颗小心脏才落回原处,让关胜再讲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胜没讲几句,紧追而至的衙役弓手杀到了,呼喝怒骂如流氓扫街,缓慢下楼之人眉头微蹙,看着这一帮不知是兵痞还是泼皮。
“滚开!滚开点!~说你呢!关胜!你跑不掉了!不要做无谓反抗!快点束手就擒!”
酒楼里的客人被轰走一大半,十几个衙役弓手围合而来,关胜作最后的争取,梁家如果不愿意出面,那只有硬拼了!
老掌柜见跑了客人没付账,气得胡子吹老高:“你们这是干什么!知道这里是谁家的酒楼吗?如此胡闹!”
那班头自然知道,也仅限于一个梁字,在郓州很有势力的家族,仅此而已,但得了祝家加油打气,王伦是个大混子,这梁家肯定也是个纸老虎罢了!
“管你谁家!别碍着老子捉拿杀人犯!”
“血口喷人!你们收了祝家多少好处!昨夜坐视祝家杀人越货不出兵!今早迟迟不肯来现场!大宋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班头道:“这些话跟我说不着!跟县君说去吧!我们只是奉命拿人!”
“够了,带我去见你们知县。”
“你谁啊,一边呆着去!”
两个傍身仆人快速上前隔开了衙役与东家:“知道这位官人是谁吗?当朝中书侍郎梁公五公子,淄州新任通判梁通判!还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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