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朱祁钰虽然在中都城中不得势,可也轮不到这等卖艺之人跟他端架子,甩脸色。尤其是这一段时间被人王爷前、王爷后的喊着,朱祁钰心中隐藏的那一丝上位者的气息已经重新冒了头。
不过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吧,对于卖艺的人,朱祁钰一直都是比较有耐心。所以当下他并没有翻脸,仍是笑着说道:“既然老先生不便拉琴,那不如我拉一段,老先生你指导一二。”
老先生刚要开口,王记的小二便提了一壶茶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公子,林爷爷,喝点茶,慢慢聊。”
小二这一打岔,林老头到了嘴边的拒绝便不好直接说出来了。尤其是林曦这个小丫头这时候调侃那个小二:“少东家,你可是忘了让我喝茶了啊。”
两人这说是插科打诨也好,说是两小无猜之间的打情骂俏也罢。总之,两人的事情让一直想和林曦聊天的小泰阿有些失望了。
看到泰阿的模样,朱熙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对泰阿说什么,不过却是开口劝林老头道:“眼下左右也是无事,林老先生不妨听慕容公子拉上一曲。毕竟,白天的时候我们几个听老先生奏过一曲,眼下还老先生一曲也是应该的。”
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女,又看了看几个一身贵气的年轻人,一股无力只感涌上心头。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指教不敢当,小老只是多弹了几年罢了,公子若是不嫌弃,那便随我往后院而去吧。”
说着,老头便站起身来。朱祁钰只是略一迟疑,便跟着站了起来。既然朱祁钰都起来了,朱熙等人自然也都跟着站了一起来。
所以,刚刚还在桌边说着闲话的众人,不过眨眼间,便离开了有些杂乱的大堂,去到了稍微有些清净的后院。
当然,这种清净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毕竟这里是王记的后院,不是什么深宅大院。说是后院,可不过也就是一间正房,一间厢房,再加上一个小小的院子而已。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又不可能像大户人家那般处处点着油灯,几个人便没有在院子中停留,在老头的带领之下,不过几步路,便走进了那一间厢房。
不得不说,这厢房倒是有些让朱熙意外了。看似是一间厢房,可是实则却是两间房。内房是小丫头林曦的住处,而本来用于待客,拜访桌椅之类的外房,却也是放了一张简单的布床。
只见老头从床边的墙上取下二胡,小心翼翼的递到朱祁钰的面前,说道:“请。”
朱祁钰倒是没什么犹豫,直接从老头手里接过二胡,不过却是扭头对另外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别靠我这么近,我都伸不开手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朱熙他们几个靠的近,实在是这房间有些小了。
第489章 为何改名()
不过既然朱祁钰开口了,几个人自然是不好都堆在他的身边,当下泰阿便拉着钱宁往内房的门口走去,站在了小丫头的一边,也算是给朱祁钰多了些施展的空间。
朱祁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朱熙,说道:“嗯,你到这边站着,不耽误我伸手就行。”
朱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从朱祁钰的右边走到了左边。
哪知道朱祁钰这还没完,提着二胡看了一圈,说道:“椅子。”不过说完,他也发现这屋子里哪里有椅子,只有靠着墙根放着两把小板凳。
“算了,我坐这里。”说着,朱祁钰便用眼神询问林老头,自己能否坐在床上拉琴。待老头点了点头,朱祁钰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闭着眼睛,抱着二胡,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林老头的表情有些意外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不过,好在几个人也都是极有耐心之人,而朱祁钰沉静了一会儿之后,也终于动了起来。
以微弱的颤音和断奏为引,中段号角有力,后半部不规整的自由变化虽然有些不够奔放,可是公子的指法和手速俱是上上之选,想来只要多些人生阅历,这一首《听松》,便要胜过无数人了……
直到朱祁钰放下了二胡,沉默了许久的林老头才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朱祁钰笑了笑,随口应道:“许久未曾莫过琴弦,倒是让老先生见笑了。”
“公子客气了,以公子的造诣,已是胜过无数人了。”林老头这话说的并不违心,毕竟朱祁钰自小就喜欢这些乐器,尤其是封王离开皇宫之后,更是除了琉璃厂的事情,他便是摆弄这些东西。
每日不是自娱自乐,便是听中都城里的大家演奏。久而久之,他便也成了精通此道的专业人士。不过这屋里面出了这两个专业人士之外,就全都是非专业的人士了。
像朱熙和钱宁等人,虽然平日里也曾接触这些,可连粗通都算不上,如何有算得上精通。所以朱祁钰难得的拉了一曲《听松》,就是和对牛弹琴一般,毫无意义。
“你没都没有听过?”朱祁钰看着一脸茫然的几个人问道。
朱熙先是点了点头,跟着钱宁和泰阿也是点了点头,问道:“难道很出名?”
朱祁钰真是恨不得用手里的二胡砸死他们几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无力的说道:“劳烦老先生跟他们说一下吧,我得喘口气,歇一会儿。”说着,便闭眼上了眼睛,看也不看那几人。
“这首《听松》,流传了可能是近百年的时间了吧。至于原作是谁,没有人说的清楚,而这首曲子的故事,也有很多中传说。不过最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说的便是百年之前居庸关的事情,诸位若不嫌弃,老夫便卖弄了……”
对于林老头的话,自然没有人嫌弃。毕竟百年之前居庸关这种古老的地名,代表的只能是当年四国战争的事情,而世上的每一个人,对于当年四国战争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好奇的是这场战争为什么会打起来,不解的也是这场战争为什么会打起来。“当时,三千死士在居庸关外的一处土丘后做着最后拼命准备,这便是起头的引子。我说是的其中号角有力,便是指的三千死士与居庸关守军在城外的大战……”
“当年,居庸关外究竟有多少守军?”没等林老头讲完,朱熙便插嘴问道。
很可惜,这个问题林老头回答不了,当年居庸关的事情,这世间没人能说清楚。便是最后幸存三十余名死士,也不知道当年究竟有多少人。
他们只知道,有将近三千的同胞,死在了居庸关外的沙场之上,死在了蜀国军人的刀枪之下。而这三十余名梁国的将士,在四国和谈刚刚开启,还没有来得及将居庸关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世人,便尽数死了。
虽然后世史书上记载他们是思念死在居庸关外的袍泽,可是朱熙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毕竟,刀山血海之中闯出来的人,哪里会是那么容易便死的。
“史料记载,居庸关守军不足一万,且俱是老弱残兵。”说起居庸关的事情,朱祁钰便睁开了眼睛,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老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听家里的老人们说过,当年居庸关内留有将近一万的精锐步卒,铁骑三千。”
一听这话,朱祁钰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毕竟,若是居庸关内真有这么多人马,还能被别人以三千人马毁掉居庸关,那可真的是蜀国的奇耻大辱了。
眼看朱祁钰就要与林老头闹僵了,朱熙赶忙说道:“这个事情我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坊间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最离谱的还有说居庸关是一座空城,只有数个守着粮仓的兵丁。”
朱祁钰白了朱熙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林老头也是突然想起来几个人身份不一般,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拿起自己的二胡,重新挂在了墙上。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便有些尴尬了。就在朱熙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泰阿突然说道:“居庸关之事无人知晓详情,无论是坊间传闻,还是史书记载,尽是道听途说。”
泰阿这话一出,满堂俱静。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泰阿也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小手,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
有了泰阿这一句话,朱熙再说话便简单多了,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不过我一直有些好奇,居庸关为何改名凉州?”
说起这个事情来,就只有朱祁钰能回答了。毕竟,这个改名是皇家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据说是当时瀚帝回到居庸关的时候,说了一句:天凉了,这里就叫凉州吧。”
第490章 争斗()
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几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愕然。就连一直以来都是有些拘谨的小丫头林曦,这时候也是忍不住直接笑了出声。
小丫头银铃一样的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当年瀚帝真的这么说了么?”笑过了之后,小丫头便一脸好奇的问道。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听家中的长辈这么说过,至于是不是真的说过,没有人知道。”
“哦,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是太有意思了。”小丫头仍是天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泰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时候并没有附和小丫头的想法,而是一脸认真的询问朱熙:“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么?”
朱熙哑然失笑,随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说完,便朝着朱祁钰的方向一努嘴,说道:“这位大才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不知道。”
朱祁钰有些不满的瞪了朱熙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凉州的事情我本来也不熟,问我也没什么用处。不过这凉州,可真的是有些与众不同。”
朱熙正怕朱祁钰不再说凉州的事情,所以一听这话,马上就接着说道:“确实是,我听说蜀国最后一个节度使,便是凉州节度使。”
这话说的就完全是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凉州节度使赵刚,不仅是一个朱祁钰心中非常有兴趣了解的一个人,更是林老头的旧主。
这简简单单的节度使三个字,就如一块突然扔入湖中的大石一般,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沉默了片刻,朱祁钰当先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最后一任节度使便是凉州节度使赵刚,不过可惜,其人并未落得一个好下场。”
“记得老先生好像曾经在节度使府里做过,对于这件事情可有什么了解?”朱熙非常直接的对林老头说道。
林老头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只是个杂役而已,对于节度使大人的事情,知之甚少,不敢妄言。”
虽然话说的是斩钉截铁,可是那一声节度使大人,却是暴露出他对于赵刚的尊敬。哪怕倒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仍是称呼节度使大人,这就足以证明林老头,对于赵刚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想了想,朱熙便继续说道:“记得赵刚好像是与梁国私通?”
朱祁钰皱了皱眉,忍不住多看了朱熙一眼,有些不明白朱熙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对于赵刚的事情他也是非常有兴趣,所以并没有转移话题。
反而也是饶有兴致的问道:“林老先生毕竟是在节度使府里做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节度使平日的为人如何?”
“小老只是一个杂役,平日也见不到节度使大人,如何敢胡言乱语。”林老头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说道:“几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小老身体有些不适,不知道能不能休息一二。”
然而,这么赤裸裸的逐客令并没有什么效果,无论是朱祁钰还是朱熙,都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打算。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朱熙便说道:“林老先生是梁国人,又是节度使府里出来的人,莫不是和当年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系不成?”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个杂役,与节度使并无牵连,可是我却听说林老先生的备受节度使赵刚赏识,不仅时长邀你弹奏,更是因为你写的一手好字而将许多公文上的往来交于你……”
随着朱熙的话语,林老头和朱祁钰都是脸色大变。林老头是因为没想到朱熙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而朱祁钰,则是没下拧到这林老头竟然这么不简单。
不过林老头仍是嘴硬的说道:“公子可能是误会了,这说的并非小老。”
“一个弹得一手好琴又写的一手好字的人,为什么会逃难到凉州?据我所知,梁国那一年遭灾逃难的大部分都是些没什么手艺傍身的庄稼人,想林老先生这种手艺的人,逃难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朱熙话音刚落,就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接着一个手拿大刀的汉子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记直刀直取朱熙的胸膛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熙低喝了一声“钱宁”,便以掌夹刀,硬生生的在离自己胸膛不过一寸的位置,止住了不断向前的刀锋。
便在朱熙与那人对峙之时,钱宁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朱祁钰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场间,随时准备出手。
说回朱熙,原本夹住了那人的长刀之后,朱熙便掌心发力,想要截断那人的长刀。可没想到,那人的长刀竟是结实异常,朱熙一掌之下竟不能截断。
所以两人的对峙仍在继续,一人想抽刀,一人想断刀。两人便像是定住了一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感受这手掌之中越来越大的力量,朱熙终于看准时机,直接松手,想要趁着那人抽刀之际以手掌击伤对方。
然而,这王记泡馍的老板也并非是普通的武者,朱熙送手的同时,他便连人带刀一起,倒退了数步。虽然朱熙步步紧逼,可是却并没有直接伤到那人。
两人这一退,便退到了小院之中,一时间刀来刀去,拳来掌去,打的倒是有些热闹。而厢房内,钱宁护着朱祁钰,泰阿这时候也走到了朱祁钰的身边。
而林老头,看似是被惊呆了一样的愣在当场,可是却在背后的双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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