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朱熙,只觉得心中万马奔腾。若不是因为慕容公子的身份贵不可言,而这琉璃窗又是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贵重物品,朱熙就算不把这破窗户打碎,也要痛骂几声慕容公子的审美。
朱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的笑着说道:“慕容公子的手艺实在是让我太过惊讶,所以一时间看呆了,竟忘了说话。”
不过说来也怪,违心的夸赞一句之后,朱熙看着琉璃窗的感觉竟不再那么恶心了。原本在他看来恶俗无比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倒有些斑斓多彩的感觉了。
所以没等慕容公子说话,朱熙便接着说道:“如此精美的窗户,放在流风会馆,确实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可能放在别处反而更合适一些。不知道慕容公子家里现在用了琉璃窗没有?”
朱熙这先是捧了捧慕容公子的手艺,又贬低了一下自己的流风会馆。这样一来,朱熙再话锋一转,慕容公子倒是想不到朱熙是不想要这窗户。
只见朱熙话音刚落,慕容公子马上就接口说道:“这琉璃窗虽然是我做的,可是这一套早就说好了是给朱公子准备的,放到别处不太好吧……”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慕容公子话里话外对于自己做出来的这一套琉璃窗的喜爱,朱熙虽然也是觉得这窗户不是那么恶心,可是喜爱二字却谈不上。
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这窗户是谁爱要谁要,反正自己是肯定不要。眼珠一转,他便装出一幅大度割爱的模样,对唐杉说道:“唐公子,慕容公子好像不是很想要这套窗户,我看你眼神炙热,要不我大方一些,送给你了?”
唐杉没有朱熙那样的前世,并不知道玻璃窗是何物。所以在他看来,这琉璃窗,简直就是世间最奢华的窗户了。他是真的喜欢这琉璃窗,打第一眼看到这窗户,他就挪不开眼神,心里幻想着这窗户要是装在自己的家中的工坊之中,不仅让房间光亮了许多,这多彩的颜色更是平添了许多乐趣。
所以此时一听朱熙的话,他马上就喜笑颜开,兴高采烈的喊道:“好啊~好啊~”
然而,唐杉的笑脸在转眼间就变成了苦瓜脸,因为慕容公子他说出“好啊”的时候,扭头瞪了他一眼,就直接说道:“不行,这琉璃窗我还没交给你,你怎么就拿来送人。”
这话他是对朱熙说的,说完,慕容公子便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朱熙,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朱公子,你看这样如何。这一套琉璃窗我先拿回家里用着,等这几天我抽时间再给你做一套。”
对于慕容公子的提议,朱熙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当下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自然可以,这琉璃窗虽然是我的提议,可是毕竟是慕容公子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而且我那里也不是很急着用……”
终于把这琉璃窗推了出去,朱熙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拦慕容公子拿回家自用,别说他拿回家自用了,就算是把这琉璃窗砸了,朱熙都毫不在乎。而且因为对慕容公子审美的担忧,朱熙已经放弃了让他继续做的打算。
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当下便有些尴尬的说道:“有件事情我还想要和慕容公子商量一下。”
慕容公子和唐杉一听这话,都以为朱熙有了什么新的主意,都有些好奇的好奇的看着朱熙。哪曾想到,朱熙讪讪一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所以……那个……囊中羞涩……,这琉璃窗一事,可能就……”
听到这话,唐杉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心想昨天自己和梁红英核账的时候还发现最近挣了些钱,都没从流风会馆支取银子,朱熙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囊中羞涩的情况。
不过唐杉没有插嘴,只见慕容公子大度的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几块琉璃窗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不可言的宝贝,我送你就得了。”
让他颇为意外的事,朱熙只是摇了摇头,便有些正经的说道:“此举不妥,慕容公子虽然是琉璃厂的管事,可这琉璃厂的财物都是官产而非私物,公子这样平白无故的送给了我,到时候内务府那边来查,可就不妥当了。”
以慕容公子的身份,别说内务府了,就算是三法司也不会对他送几块琉璃出去便多嘴几句。不过这时候的朱熙就如一个大丈夫一般,任凭慕容公子怎么说,他都一口咬定,此事不和规矩,他若是收下了难免影响慕容公子在琉璃厂的前途……
无奈之下,慕容公子只能放弃了送朱熙琉璃窗的事情。不过心里倒是对朱熙有了些不同的看法,觉得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惫懒,可要是认真起来倒是跟老夫子一般。
既然来琉璃厂的正事都办完了,慕容公子看了看天色还早,便再次提议要去流风会馆玩耍一通。这一次朱熙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如此也好,不过现在可是快午时了,过去吃饭是没什么问题,要是看舞的话,可就没办法了,毕竟那些舞女昨夜一直跳到深夜,这时候应该还在休息……”
第268章 终于来了()
一日之后,一个一脸黝黑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小包袱,打着投亲的名号风尘仆仆的从东门进了中都城。这样普通的一幕,在中都城每天都会上演无数次。对于人口数十万的中都城来说,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对于朱熙来说,这样的年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黑。所以朱熙今日更是难得的没有出门,早早的吃过饭便在家里安坐,等着小黑的到来。
小黑倒是没耽误时间,从东门进了城便寻路往印象中的那处宅子而去。只是当他走到那熟悉的街巷中,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慕容两个大字。
虽然宅子看起来还是那处宅子,不过门上挂着的匾额已经变成“朱府”,这样的变化倒是让小黑有些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此地究竟少爷的孙府,还是别家的孙府。
就在小黑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拍门打听打听的时候,一架马车就从街头驶了过来。因为在街巷之中,马车行驶速度并不是很快,不过小黑刚刚闪到了一边,那辆马车便停了下来。
驾车的中年人跳下马车,看着小黑皱了皱眉头。就在小黑以为自己占了别人的路,准备让到一边的时候,那个中年人突然高兴的喊道:“小黑,你来了啊,怎么不进去,在这门口站着当门神呢?”
说着,就拉着小黑直接去拍门,一边拍门还一边嘟囔:“可算是来了,都等你好几天了。”
小黑这时候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秦风,有些高兴的喊了一声“秦叔”。不过还没等他问出这门上的匾额怎么换了的时候,院门就已经打开了。
小黑有些忐忑的跟在秦风的身后走着,直到进了二门,他才小声问道:“秦叔,少爷在书房里么?”
秦风边走边随意的说道:“应该是在书房吧,我也是刚回来,反正先去书房看看再说。”
两句话的功夫,两个人便从二门走到了书房的门前,秦风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有些高兴的说道:“少爷,你猜猜谁来了。”
朱熙此时正在看泰阿刚刚写好的一幅字,听到秦风的叫嚷,头也不抬的说道:“秦掌柜的,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玩这种猜来猜去的事情。要是闲的慌,就把门口那个小黑炭给我提进来。”
听到这话,站在门口的小黑挠了挠头,便走进了书房。看也不看房内的泰阿和齐不知,走到朱熙的身前,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请少爷责罚。”
小黑这一跪,倒是房内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这些人虽然和朱熙名为主仆,可是这一段时间在朱熙的潜移默化之下,早就没有了那么严格的主仆之分,这下跪行礼的事情更是许久未曾有过。
朱熙只是一愣,便想明白小黑这一跪是为了什么。当下便走到小黑的身边,一把将跪着的小黑拉了起来,轻声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也没做错什么,我责罚你干什么。”
不过小黑是个认死理的人,虽然朱熙说没什么,可是他心里却是非常过意不去。所以朱熙这一松手,他就又跪了下去,认真的说道:“请少爷责罚。”
朱熙还是照旧,伸手把小黑拉了起来,看着他低着头还想要跪下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要再跪,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倒是有些用处,小黑一听,倒是不再跪了,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再次说道:“请少爷责罚!”
从见面,小黑除了下跪,就只有这一句话。本来朱熙还很高兴小黑到了中都城,可是被他这一闹,那点好心情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肚子的恼火,当下就没好气的对秦风说道:“秦掌柜的,人是你领回来的,你做了什么,把他弄成这样了。”
秦风在门口见到小黑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好,虽然精神有些不济,他只当做小黑因为舟车劳顿,所以累了。不过此时一看小黑的样子,便也知道了他怎么回事。
苦笑了一声,秦风便走到小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家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他既然让你来中都城,就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这个一口一个请罪的,反而让他烦心的很。”
不过,秦风的劝说好像没什么效果,任凭秦风说的口干舌燥,小黑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无奈之下秦风只能把目光重新转向朱熙。
朱熙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既然你让我责罚,那你就先说说自己犯了什么错吧。我没在四国城,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现在你来了刚好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听这话,小黑终于是抬起了头来,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就有一个下人拍门喊道:“少爷,有一个自称是四国城来的人想要求见,我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让我把一个东西交给少爷,说是少爷看了就明白。”
齐不知离门口最近,这时就把房门打开一个缝隙,接过下人递来的东西便重新关好房门。东西入手有些重量,虽然是被布包裹着,可是齐不知也知道是令牌。
只见朱熙把上面包裹的黑布拆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正是一块巡检司的令牌,虽然只是普普通通同的木令,可房内的几个人中除了泰阿,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小黑看到那个令牌之后就一脸愧色的重新低下了头,若不是朱熙威胁过他不准跪,此时他恨不得把面前的地砖给跪碎。
看到朱熙没有说话,秦风和齐不知对视一眼,齐不知便开口说道:“少爷,只是来了一个小人物,可能只是来送信的吧?要不我去会一会?”
本来拿着令牌掂量着的朱熙,突然笑了起来,看着齐不知说道:“要是送信,还用得着专门派个人过来么,又不是没有邮路。这事儿现在办了也好,不然总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也不用你去了,少爷我自己去见一见就得了。”
说完,便往门外走去。不过在小黑的身边,朱熙却停了一步,轻轻的拍了拍小黑的肩膀,“小黑啊,这事儿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少爷我去见一见来人,再回来跟你说话。”
第269章 暂无后顾之忧()
从书房出来,穿有游廊走出垂花门,便是大门旁的倒坐房。说来也巧,从朱熙来到中都城之后,这个大门边的这几间倒坐房他竟是从来没来过。
倒坐房一共五间,四间是府里下人的居所,而紧挨着大门和影壁的那一间,便是充当门房和接待那些进不了二门的访客。
虽然只是门房,不过毕竟是大户人家,哪怕只是门房,里面的摆设也不亚于一般小户人家的花厅。该有的桌椅板凳一样不缺,此时那个四国城的来客,便有些小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一脸的愁苦之色。
朱熙进到房间的时候,那人正出神的看着窗外,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朱熙的到来,而朱熙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直到朱熙轻咳一声,“说吧,是吴冕派你来的还是白粟?”
那人这才如梦初醒,扭过头来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朱熙,便直接单膝跪下,恭敬的喊道:“参见大人。”
朱熙这也才看清楚,来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熟人,但是和他也算有缘。这人正是朱熙第一次去巡检司的时候跟他核验身份的那个守卫。而且后来朱熙每次去巡检司的正衙,都是他当值的时候,这一来二去的,虽然没说几句话,可是朱熙对他的印象还算不差。
既然是熟人,自然没有让他跪着的道理,朱熙走过去伸手把他掺了起来,好奇的问道:“曹严,你是犯了什么大错了,怎么被人打发来走这一遭了。”说着,就自己去椅子上坐了下去。
看到曹严这时候还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笑了一下,便说道:“好了,这里又不是巡检司,你那么严肃做什么,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这一路赶路你难道不累。”
一听这话,曹严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坐的规规矩矩的,腰背挺直,毫无放松的感觉。直到朱熙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敬的说道:“朱大人,这封信的吴大人让我送过来。”
朱熙把信接过来,却并没有马上拆开来看,而是好奇的问道:“吴大人只让你给我送信,没让你做别的事情?”
曹严有些疑惑的看了朱熙一眼,便皱着眉头说道:“我走的时候吴大人只说让我把信亲手交给大人,并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
朱熙“哦”了一声,便不再看曹严,而是把面前信拆开,认真的看了起来。吴冕这封信写的倒是直白,上来就说朱熙长时间不再四国城,提刑科便移交到白粟的手上,让他把掌令的令牌交给曹严,由曹严带回四国城。
这事情朱熙早就知道,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惊讶吴冕怎么只跟他要令牌而已。想了想,跟曹严说了一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便直接转身出了门房,过了一会儿就手拿提刑科掌令的令牌回到了房间。
把令牌往桌子上一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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