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闻言顿时语塞,赧然羞愧,袁绍和曹操低头不语。
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刘协这才想起,如今的吕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手握重兵,且各个善战,莫说是刘协那少的可怜的禁军,便是当年八校尉兵力皆在,也奈何不得吕布分毫!
“哼!”刘协恼羞成怒,在龙撵上摔东西发泄一番,良久缓和了情绪,镇定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官迷王越()
“陛下息怒。”袁绍脸上不见喜怒,沉静地踏前一步行礼道,“吕布其势甚大,臣以为如今之势,当虚以为蛇,另图良策搬掉吕布。”
“恩。”汉献帝闻言原本兴奋的脸庞顿时一暗,心生不悦,皱眉道,“爱卿可还有别的事?若没别的事便退下吧。”
汉献帝看袁绍不爽,岂不知,袁绍看汉献帝更不爽,对于袁绍来说,对于汉献帝,没有那么尊敬,只是见如今汉室虽衰未亡,才屈身以侍。
袁绍心中,也是所谋甚大之辈,当下按下不悦,强颜欢笑将今日与吕布说的话重复给汉帝一遍,旋即行礼道,“陛下,吕布不足为患,其党羽却是难缠,不如允了吕布?”
“唔,容朕想想。”汉献帝愁眉紧皱,司州牧,这可不是个小官,自灵帝起,部分州刺史改为州牧,军政一把抓,着实是实权在握。平常州牧,便不会轻易许下,就连吕布的并州牧都是趁了空子,若是汉献帝不**控,真论起来,这并州牧也轮不到吕布坐。
吕布何许人?资历短浅,区区武夫,一无家世,二无护国大功,何至于如此高官?若不是吕布现在陈重兵于洛阳侧,汉献帝一早在清醒之时便撤了他的并州牧!现在还要个州牧?还是司州牧?
刘协心中暗恨,眯着眼咬着牙,思绪良久,这才谓董承道,“国丈?你可有何良策?”
董承本就直勾勾地盯着汉献帝,闻言拂了拂衣袖,不着痕迹地和荀攸对视一眼,在荀攸轻微地颔首下,这才朗声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吕布羽翼丰满,陛下不可与之硬撼,为今之计,应该要稳住吕布!不光要答应吕布的要求,将司州交给吕布,哪怕是洛阳城治安,也都可交于吕布!”
“国丈!你欲何为?!”汉献帝到底年纪小,闻言登时龙颜大怒,站起身来怒视董承。
“陛下稍安勿躁,且听臣细细道来,吕布其人虽勇,奈何智计不足,臣有一计,吕布连其党羽,弹指可灭!”
汉献帝闻言脸色由阴转晴,抚掌大喜道,“好!好!来说说罢。”
“此事说来繁杂…”董承突然住嘴,目光冷冽地看了眼曹操袁绍荀攸三人,冷声道,“我有大事要与陛下商议,尔等既无大事,便退下吧。”
汉献帝见状皱眉道,“国丈说的是,尔等若无事,便退下吧!”
“陛下,臣有一事。”曹操执手出班,沉声道,“兖州黄巾造乱,民声哀道,臣请命自领一师,前往镇压兖州!请陛下下旨!”
“恩?有此事?”汉献帝皱眉问向董承。
“恩,确有此事,陛下,臣以为曹操骁勇善战,若此人出马,兖州弹指可平,请陛下下旨。”董承亦为曹操请命。
汉献帝郑重其事,令小黄门拿来笔砚,于一张黄色羊皮卷轴上飘飘扬扬地写下圣旨,盖了玉玺,曹操恭敬的接过圣旨,这才谢恩而去,曹操这一走,袁绍和荀攸亦是纷纷告辞。
皇宫门外,袁绍骑上左右亲卫带来的战马,看着曹操半晌,突然面带笑容,拱手道,“孟德贤弟且去,相见有日,为兄营中有事,就不送贤弟了,兖州战乱,孟德当小心谨慎。”
“谢本初兄关心,曹某尽力而为,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曹操目送袁绍离去,转身对荀攸真挚地长鞠一躬,温声道,“在下曹孟德,骁骑校尉,不知荀先生可愿到我营中一聚?曹某定摆足酒宴,好好招待先生。”
“曹公求贤若渴,奉孝早已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荀攸抚须大笑,道,“曹公不必如此费力,我家叔父说了,待曹公立足一州,便带着我去投曹公,到时希望曹公不吝收留。”
曹操闻言强忍住心中的喜悦,肃然道,“荀先生哪里的话,先生与令叔父若至,曹某扫榻相迎,必然不落礼数。”
荀攸骑上一匹大马,往另一方向而行,见曹操驱马而来,连忙摆手道,“曹公留步,我今欲辞了此官,回颍川看看。不必曹公相送,倒是曹公,需尽快回到营中,替我转交给奉孝一句话,‘事已毕’,奉孝明白该怎么做,事关重大,曹公当急行也。”
曹操闻言发愣,抬头再看时,街道上只有荀攸一个小小地背影,当下只得作罢,返回大营。
且说吕布率大胜之师,浩浩荡荡归回并州营,到辕门前,徐荣拱手道,“主公,若无他事,荣先行告辞了。”
“且慢。”吕布拽住徐荣,笑道,“不如来次庆功宴再行离去?”
徐荣闻言肃然道,“主公,切不可因小胜大喜,如今诸侯联军与我军对立,随时可至,这一仗虽说我军大占上风,可诸侯联军人多势众,也未伤到根本,万不可大意。主公若是开庆功宴,末将也不拦着,主公但喝无妨,末将为主公御敌便是!”
“主公,这庆功宴还是择日再开吧。”陈宫策马跟上吕布,皱眉道,“当务之急,是令徐荣将军整顿兵马,寻些懂规矩的士卒,明日进入洛阳城负责治安。另还需准备大军开拔,相信明天汉帝的诏书便会下达,倒是直奔长安,立长安为治所,在司隶州打下根基,这些可都是需要讨论的,主公,这庆功宴…”
“不开了不开了!”吕布闻言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又不是那种不知时务的人,这庆功宴,就先按下!且回营准备准备进军司隶一事!徐荣,巡查防御之事,就由别的将领来负责,你就来参加这次军议吧。”
参加军议?徐荣何尝不知吕布这是将他视作自己人的行径,心中喜悦,拱手道,“末将听从主公安排!”
“骠骑营胡骑营部将,全都来我中军大帐开军议!”吕布扫了一眼全场,吩咐道。“至于防御巡查之事,徐荣你自己安排一个得意副将负责便是!”
“喏。”徐荣应声拱手,朝着左右亲卫吩咐几句,然后继续前行。
张济等降将听见允许他们军议,也是各个喜出望外,心中暗衬,‘看来主公已经把我当做自己人了。’
一行人正行间,一个白面小将快步而出,在吕布马前不远拱手大声喊道,“禀主公!中军大帐突然出现两个人,护帐大将轮番上阵,纷纷被其击倒,自言乃是主公熟人,求见主公一面!另外荀谌先生已说服武安国加入我军,亦在中军大帐待命!”
“哦?还有此事?”吕布顿觉有趣,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的中军大帐,还将两个三流武将实力的护帐大将击倒,那这两人的身份就有趣了,再加上武安国能够归顺自己,倒也是一件喜事,于是闻言道,“众将士各自归营休息!酒就先不喝了,饭菜管饱!令炊事兵开饭,让大伙吃顿饱饭!对了,把饭菜也送往骠骑营,咱也不能吃独食是吧?”
“哇哦哦!谢主公!”胡骑营士卒纷纷振臂高呼。
“末将替骠骑营,多谢主公!”徐荣张济等大将闻言感激的抱拳道。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诸位都是吕某麾下大将,来,随我去见见这两个不速之客,还有这个武安国!”
不出多时,吕布领着数十员大将来到中军大帐前,离得老远,吕布就看清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不见的王越师徒!诡异的是,王越弟子史阿一条臂膀空荡荡地,脸色煞白,令人惊悚。
王越师徒旁边,武安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对吕布的到来丝毫不觉,硕大如熊的身躯蹲在地上,望着地面发呆。
“这三人是何人?”这诡异的三人组引得众将诧异相问。
“哦,介绍一下。”吕布指着王越师徒道,“这俩人,一个是王越,曾为汉帝剑术之师,一个是史阿,王越弟子,至于那个嘛,虎牢关的战利品,我觉得他长得挺萌的,就抢回来寻思当个吉祥物,哈哈。”
张济等大将捧腹大笑,就连徐荣也是强憋着笑意。
吕布渐至,王越躬身道,“草民王越,见过吕温候,有一不情之请,希望温候答应。”
“不情之请?让我猜猜。”吕布咬着手指头,良久,笑道,“王剑师莫不是要在我账下为官?”
“温候目光如炬,草民正是此意。”王越盯着吕布,眼神坦荡,捅了捅身边的弟子史阿,两人同时跪下,王越沉声道,“草民虽不能教导温候武艺,却能在爆气上,为温候解答难题。另外,草民这徒弟虽说失了一臂,却剑术依旧凌厉,希望温候一并收下,草民拜谢。”
“好!”吕布闻言哈哈大笑,爽快的扶起王越和史阿,“你二人,我都收下了就先在我账下当个亲卫吧,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做完这一切,吕布来到武安国面前,咬牙切齿。“小子,你终于答应归顺我了?说说看,荀谌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才叫你这头犟驴回心转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钟繇()
“荀先生说,说如果我死了,我母亲会很难过的…所以我只能投奔你了。”武安国别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那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原来,早在虎牢关之时,吕布就不止一次亲自去劝降武安国,但这武安国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一口气咬定忠臣不事二主,打死也不投降,惹得吕布气闷,好几次都没忍住给武安国揍了一顿。
揍归揍,好吃好喝从不缺他武安国一份,毕竟武安国也算是一员猛将,吕布也蛮喜欢这个憨态可掬的大汉,像这种一根筋的人,一旦投降,那必定是忠贞不移。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做你的忠臣,打算做孝子咯?”吕布玩昧地看着武安国。
“恩!”武安国小鸡啄米般点头,看得众将纷纷抚掌大笑,这回可不是哄笑,在这个时代,孝子不一定是名士,但名士一定是孝子,在这个时代,名士稀少,却各个受人尊敬,因为他们是道德的标尺。
武安国这一番话,众将皆是暗自赞扬,心中顿生好感,一个懂孝道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孝子。”吕布大声叫好,话毕环顾四周,道,“武安国,以后你就跟在张绣手底下做副将,你在孔融处官职不小,我就不给你封官了,以后若有军功,再行封官!”
封官是汉帝独有的权力,吕布能说出这番话,心中已有成为第二个董卓的觉悟,众将也不傻,何尝听不出来?
“张绣,好好跟着温候混,争取成为温候心腹。”张济把张绣叫过来低声吩咐,张绣也是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了!进账!”吕布一声令下,领着王越师徒、武安国及众将入账。“公台,去把贾诩荀谌叫来,共同商议。”
吕布大刀金马的坐在主座上,无多时,贾诩和荀谌联袂而至,众人坐定,吕布大声道,“今次叫大家来,是为了谋议司隶一事,不知各位可有何看法?”
“主公,依臣之见,可请徐荣将军镇守长安,各部占据司隶,内则抚平民,外则招安贼伙,不出数年,司隶尽归主公所有。”荀谌站出来拱手道。
“恩,主公,此计可行。”陈宫站出来附议。
“好,就依荀先生所言。”吕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谓众人道,“在座诸位可有人知道钟繇?”
“钟繇?”荀谌皱眉摆手道,“不曾听闻。”
“禀主公,不曾听闻。”众人纷纷异口同声。
唯独贾诩孤零零地跪坐在原地,虽然目视前方,但双目无神,显然是神游四方了。
吕布一看,乐了,好家伙,你这是要学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啊,当下剑眉一皱,冷喝道,“贾诩!”
“臣在。”贾诩闻言,神态自若的拱手行礼,仿佛刚才溜号的不是他。“主公可有吩咐?”
“你刚才,在想什么?”吕布怒极反笑,沉声道,“我问你,钟繇,你知道吗?”
“曾有一面之缘。”贾诩敛眉垂首,徐徐道,“此人才气凝而不散,敛而不发,书卷气颇浓,臣记忆犹新。”
“那就你去把钟繇招来,我要命他为司州别架,随徐荣共镇司隶。”
“主公,不必去招,钟繇本为黄门侍郎,访友之时恰好被主公账下士卒一同…请来。钟繇现今正在主公账下任主薄一职,即刻便可招来。”贾诩垂首道。
“左右,还不快去请钟繇来此?”吕布大喜,钟繇是什么人?那是镇守关右的大文士!毫不客气的说,有钟繇在,司州弹指可定!当然,此时的钟繇非彼时钟繇,那般声望滔天,但他毕竟是钟繇!当下喝令左右道,“记住!要恭恭敬敬地请过来!”
待左右侍卫离开大帐,陈宫皱眉不解道,“主公,这钟繇是何许人也?值得主公如此喜悦?”
“公台有所不知。”吕布笑意正浓,向众人解释道,“盖精微听察,理析豪分。规矩可则,阿保不倾。群言系于口,而研核是非;典诰总乎心,而唯所用之者,钟繇也。”
“诸位兄弟,别懵。”徐荣见身边众兄弟一脸茫然,连忙出声解释道。“主公的意思,就是此人值得重用。”
“知我者,徐荣也。”吕布朝着徐荣竖起大拇指。见众将一脸敬佩地望着自己,吕布心里舒了口气,头一次装比,成功了,哈哈哈。
“主公大才。”贾诩肃然起敬,站起身来敛容躬身道,“明察秋毫,未见面而知其才,诩不及也。”
“主公竟有如此才学?”荀谌亦是肃然起敬,敛容道,“世人,皆看错主公也。”
“哈哈哈,两位先生谬赞了,谬赞了。”吕布谦逊一笑,脸莫名的微红。
“咳咳。”陈宫咳嗽几声,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吕布,直盯得吕布心里发毛,所幸陈宫没有揭穿,吕布做贼心虚地挪了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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