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是下官无理,下官如今幡然醒悟,希望出仕温候,请温候收留。”荀谌虽说微醺,但依旧头脑清醒。
“真的假的?”吕布皱眉望向陈宫,见陈宫点头,这才笑逐颜开,起身将荀谌扶起,大笑道,“说什么收留呢,多见外。能得荀谌辅佐,那是布之幸也,官职就由公台斟酌,必定不会亏待先生,来,先生请这边坐。”
荀谌借势坐了下来,吕布笑道,“有句话希望先生勿怪,布想知道,为何先生要投奔布?”
“这还不简单,你如今得董公之势,披甲之士三十余万,精锐之师亦有不少,再加上我的投奔,飞熊精锐亦在手中,他荀家那可是四处撒种子,你吕布如今之势可谓天下第一诸侯,他荀谌凭甚不投你?”
但见李儒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声音自账内响起。
“你个将死之人怎敢如此猖獗?”荀谌闻言脸色难看地瞪了李儒一眼。
“有公台帮衬,帐外早已无人。”李儒依旧是那副病怏怏地模样,掩袖咳嗽过后,在吕布惊诧的眼光中跪坐在吕布面前拱手,“温候浩荡之势,当成就一番事业,臣李儒,唔,不对,李儒已死。臣李贾,见过主公,愿在主公账下渡过余生。”
“李儒…”吕布瞪圆了眼睛,惊诧道,“你为何要投奔我?”
“不投奔你难道要我死?或者隐居山林,让这一身才学付诸东流?”李儒说话毫不客气,狠狠地瞪了吕布一眼,“若不是你杀了董卓,我便令董卓篡位以夺天下了,我让那个白痴师傅打脸的愿望让你一脚踏灭!我……我!”
“文忧勿气。”陈宫走过去抚着李儒的后背,温和笑道,“在生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难道你真的愿意死吗?”
“当然不愿意!用不着你提醒我,吕布是我现在唯一能侍奉的主公,我当然竭尽全力!”李儒用力甩开陈宫地手,阴沉着脸色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无论如何,我都要比贾诩官大一级!”
“好,我答应你。”吕布毫不犹豫地回答令李儒脸色缓和许多。
别看李儒这般小孩子的表现,其实他也是无可奈何,当时陈宫对李儒的原话就是,要么投奔主公,要么死,自己选,所以,说到底李儒还是怕死的,只能借假死来蒙混天下,在吕布账下继续生活。作为代价,李儒日后将长伴吕布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事情暴露,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功亏一篑。
“既然主公如此仁义,那我便献一策。”李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诸侯联军将至,主公当令董公昔日部下占据司隶,以为立身之资,到时主公割据司并二州,可称豪雄。”
“言之有理!”陈宫明眸一亮,抚掌大笑,“主公当急行之。”
“还有,这是飞熊令和我的信,拿去给飞熊军首领吴柯看。”李儒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一方虎符,递给吕布,叹气道,“飞熊军三千是我十年前挑选的三千孤儿,和我感情很深,我不想他们死,希望主公留他们一命,为主公效力,也总比死了好。”
“哈哈哈,好!”吕布欣喜若狂,这飞熊军虽然从未交过手,但不妨看出,这是一个精锐之师!
“自董公活着起,我便有许多探子为我收集情报…希望主公能让我继续这份工作。”李儒拱手道。
“好!”吕布笑得合不拢嘴。
事实上,李儒的用处不止于此,他不仅能收集情报,还能出谋划策,甚至连练兵都能插上一脚,当真是个利害的谋士,能得李儒相助,吕布喜不自胜。
这时,荀谌开口道,“主公,下官觉得现在高兴,恐怕为时过早。”
“哦?文若何出此言?”
荀谌拱拱手,敛容肃然,盯着吕布道,“下官怕主公,落了个第二董卓的名声。”
“当今天子尚小,能容许主公虎踞在侧,那些老而不死的汉室忠臣,恐怕未必这么以为吧?依下官愚见,主公当入朝,多多出入洛阳城,看看那些汉室忠臣的反应!”
“看看他们,能不能容得下主公!”
陈宫不无赞同地抚掌微笑,点头道,“主公,文若之言在理,我等也该去看看那些汉室忠臣的态度了。”
吕布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貂蝉和蔡昭姬的音容相貌,隔了这么久没见,不知她们怎样了?尤其是貂蝉。。。。每次想到那个任性的大小姐,他总是不自觉发笑。
“主公?”陈宫捅了捅一脸银笑的吕布,撇了撇嘴,“看你这笑容,八成又是想到了任红昌,不是我说你,好歹如今也是一方诸侯,喜欢就直接提亲呗,我一会儿就派人带着聘礼连夜去为主公提亲!”
“如此,那就多谢公台了——!”
“主公。”陈宫突然敛容肃穆,来个深深地鞠躬,沉声道,“主公如今贵为天下第一诸侯。万不可像从前般无拘无束肆意妄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您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天下第一诸侯的威严,且莫让人笑话,丢了咱吕布军的颜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昭姬醉酒()
是夜,并州营辕门大开。
荀谌默默地穿上新文士袍,沐浴后领着一众凶神恶煞地羌人士卒护送着媒婆和聘礼朝洛阳城而去。
一行人刚出辕门不久,一个黑衣人就鬼鬼祟祟地自辕门而出。
夜幕已黑,两排把守辕门的士卒将掌中长戈往中间一拦,其中一个士卒高声喝问,“来者何人!深夜…”
“嘘,小声点!”黑衣人捂住那个士卒的嘴巴,“连我都不认识吗?别吵!”
“主公!”一群士卒借着火光一看,慌不迭行军礼。
黑衣人正是吕布,如今的吕布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地小校尉,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诸侯,按陈宫的话来说,一举一动都需谨言慎行,像这种黑衣溜出营地之事,若是让陈宫听见,这个‘管家婆’必然数落自己半天。
但和貂蝉蔡昭姬相遇的那一天,始终在吕布脑海中浮现,魂牵梦绕。所以,吕布才偷偷溜了出来。
吕布低声道,“告诉你们,这事谁也不准传出去,更不能让军师和文远知道!要敢传出去,哼哼。”
“喏!”
吕布摆摆手,身手敏捷地消失在黑夜之中,他这一番出门,就是为了去寻貂蝉…以及蔡昭姬,思来想去,吕布决定先找蔡昭姬,毕竟那个文弱的女子在吕布心中还是有更大念想的。
洛阳城禁宵,四个城门均有自家士卒把守,吕布借着夜色,偷偷潜入洛阳城,来到蔡宅,蔡宅是名门,正门和侧门都防守严密,想偷偷溜进去是不可能的。
吕布绕着墙壁跑了半天,最终决定翻墙而入,区区小墙哪能防得住吕布?眨眼间,吕布就跃进蔡宅之中,一路上吕布做贼般捻手捻脚地俯腰前行,在蔡宅后院里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幸好吕布身手敏捷,否则早被过路的丫鬟下人发现了,饶是如此,也惊得吕布满头大汗。
“哎,这比上战场都累…”吕布低声哀叹。
连过了三个小院落,终于,吕布听见了异样的声音,只听得靡靡之音自不远处响起,吕布在灌木中匍匐前行,拨开灌木,只见蔡邕竟在和曹操品茶聊天,面前蔡昭姬裹着绫罗绸缎,大家闺秀般跪坐在地席上,膝盖上摆放着一个古琴,琴尾犹焦,琴音悦耳,不用说,这便是闻名后世的焦尾琴。
良久,一曲罢,蔡邕曹操抚掌大笑,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蔡昭姬素面朝天,显得冷艳芬芳,垂首默不作声,似有心事,曹操笑道,“昭姬好久不见,这琴声却恍如昨日啊,好啊,好!”
“贤侄此言差矣,小女琴功渐退,不如昨日矣。”蔡邕悠然一叹,突然一皱眉,回首扫了眼庭院,指着吕布藏身的灌木丛中,朗声道,“客既来,何故藏身?请出来一见罢。”
吕布悚然一惊,藏得更深,直至蔡邕连唤三声,旁边的曹操都不耐烦地抽出倚天剑慢步而来,才悻悻自灌木丛中站起,曹操一见,惊得目瞪口呆。
“把剑收起来!”吕布不悦地撇撇嘴。
“哈哈,竟是奉先,倒是我冒昧了。”曹操连忙打了个和场,将倚天剑收起,然后捧着吕布的胳膊向蔡邕道,“蔡伯父,奉先是我叫来的,也是为了和蔡邕共赏诗乐。”
“喔。”蔡邕拉长了嗓子,深深地看了眼吕布,旋即笑道,“原来是温候来了,倒是老朽失礼,未能远迎,请温候见谅。”
“蔡大家多礼,倒是布冒犯了。”吕布尽量压低声音,躬身行礼。
“记得当年在八校尉争头名之时,温候桀骜不羁,现如今老朽看来,礼数周全,倒是不可同日而语。”蔡邕满意地点点头,旋踵扬声道,“来人,再加一副座垫!”
不出多时,小厮送来一副座垫,蔡邕指着座垫道,“奉先,请落座。”
“谢蔡大家。”吕布道谢完毕,缓缓坐下,一抬头,只见蔡昭姬眼泛水光地望着自己,吕布晒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来,一直忙于战争,对于魏氏,对于貂蝉,乃至于这个一面之缘的蔡昭姬都不曾看望过一次。
“许久之前,布与令女有一面之缘,那时令女曾请布来蔡府相见,布一直忙于除董贼一事,未曾来,今次未请自来,便是要和令女说几句话,希望蔡大家能给个机会。”吕布鼓起勇气,站起身朝着蔡邕拱手道。
“说话不是不可以。”蔡邕皱眉不悦道,“但小女嫁入卫家已为人妇,孤男寡女,有些不好吧温候。”
“请叔父放心,奉先绝不是那种人,小侄愿意为奉先担保。”曹操见状连忙起身恭声道,“若叔父愿意相信小侄,请与小侄择地共赏诗文。”
“你…”蔡邕指着曹操语塞,良久跺脚道,“也罢!信曹家侄子一次,温候,还望自重!”
“谢蔡大家理解。”
曹操领着蔡邕缓缓离开,庭院之中,只剩下吕布和蔡昭姬,吕布望着蔡昭姬不知所措,蔡昭姬也脸色不好,两人对视无言。
对于蔡昭姬,吕布从未想过要和她发生什么,只是惋惜于她的遭遇,一代才女,累累之才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最终却落了个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地下场,蹉跎一生。
良久,吕布开口道,“你夫君身体可还好?”
“…。”蔡昭姬张口无声,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不用说,老卫恐怕快扑街了。良久,蔡昭姬才哽咽道,“夫君,已死…”
假的吧?卫仲道死得这么快?吕布一时间无语,本想找个话题缓解下尴尬的气氛,这就很尴尬了。
就像是刚见面,就狠狠地朝对面胸脯来了一刀,就算蔡昭姬胸不小,也扛不住这一刀呀…!
见蔡昭姬泫然欲泣地模样,吕布连忙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来还钱的!”
“哦?”蔡昭姬突然停止哭泣,晶莹剔透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吕布,伸出芊芊小手,“拿钱。”
“…没带”吕布翻遍了全身口袋,欲哭无泪,换了身衣服,本来准备的钱都没带,更何况,上千五铢钱,他兜也没那么大…
“那你说什么!”蔡昭姬娇嗔起来别有一番风情,令吕布看得神魂颠倒。
悸动的吕布一时间没忍住,于是出声道,“肉偿行不?”
“你!”蔡昭姬闻言立刻收起娇媚表情,腾地站起身,沉着俏脸指着吕布骂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竟然轻薄我!”
“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把你当做朋友,对你的遭遇很惋惜。。。所以,我只是想安慰你几句,没想到一时糊涂…对不起,我这就离开。”吕布懊恼地挠挠头,站起身就要走。
“停!”蔡昭姬拽住吕布的衣袖。
吕布回头一看,蔡昭姬的俏脸上尽管愁云密布,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强,她说道,“陪我一醉解千愁。”
正如李太白那首诗,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愁。
旁边下人不断地运来美酒,蔡昭姬和吕布二人对坐着喝了起来。
“你慢点喝。”吕布见蔡昭姬不要命地喝酒方式有点害怕,虽说古时的酒度数低,但这么不要命地喝,也容易醉呀。
“怎么?你怕酒后乱性?放心,你要是酒量差就不用喝了,我很能喝的,我自己喝,醉不了!”
“不能喝?本大爷千杯不醉,来!”吕布还是吕布,受不得激将,闻言举起酒桶就兀自灌了起来。
时至四更,两人喝了不知多少酒,旁边的瓶瓶罐罐几乎堆积如山,庭院里酒气熏天,吕布蔡昭姬醉倒在地,不省人事,曹操和蔡邕漫步而来,也是各个微醺。
“来人,将小女和温候分开,搬到两个屋里去睡。”蔡邕呼喝下人。
“叔父,昭姬真能喝,竟然连奉先都喝的倒。”曹操抬起眼皮,赞叹道。
“那是,吾等文人骚客,必须能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满堂文武皆囊括()
翌日清晨,蔡宅。
“呜,头好痛。”宿醉后脑袋的剧痛使吕布呻吟着醒来,晃了晃脑袋,吕布自床榻上坐起。
一个身姿绰绰地丫鬟俏生生地端过水盆,吕布洗漱过后,擦了擦脸,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温候。”丫鬟恭声应道,“旦时已过,马上就要到食时。”
“带路,我要回并州营。”
吕布没有醉到断片的地步,昨夜发生之事历历在目,既然见过了蔡昭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加上曹操都已经在洛阳,想必十八路诸侯都已至洛阳,现在必须回到并州营主持大局。
出了蔡宅,吕布迅速往并州营赶,路上,吕布遇见了匆匆而来的高顺,高顺身后领着八百陷阵营,高顺离得老远,便看到吕布,快步到吕布面前躬身道,“高顺,参见主公。主公,你怎的突然消失?军师都急坏了,令我等来并州营寻你。令我告知主公,如今十八路诸侯已至洛阳大半,尽皆屯兵与并州营左右,虎视眈眈;昨夜派去提亲的文士和王允发生口角,被王允扣押!今日清晨,汉帝派人来并州营请主公入朝觐见,军师担心您的安危,特地派我来陪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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