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为人所追捧的说法则是,吕布出身低,正好也说明了陛下的态度,只要是人才,能为朝廷所用,为朝廷立功,都有机会往上走,攀附皇权怎么了?若真以身份来说的话,皇帝乃九五之尊,哪个嫁入皇家不是攀附皇权?吕布是实实在在的为大汉做出了贡献,莫说有没有这心思,就算有,又能如何?
一场没有硝烟的烽烟,在长安城中愈演愈烈,舆论战,很难出现一方绝对压过另一方的,大家各持己见,然后各个说法有着自己的信徒,相互之间辩驳一番,但之前一面倒的挤兑吕布的局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相互僵持的局面,甚至隐隐间,后来的说法已经占据了上风。
毕竟无论哪个年代,贫民以功勋入仕,而后一路高升,总会让这些底层百姓看到一些希望,不自觉产生一种代入感,而这世上,市井传言,多是出自他们之口。
“李优,李孝儒?”钟繇看着眼前收集上来的情报,皱眉看着自己的家将道:“可曾确定是他?”
“回主公,从各方面探索过来的情报来看,所有流言,都跟悦来客栈有关,这李孝儒之名,是卑职从京兆尹那里弄到的,悦来客栈,正是以此人名义建立,无甚后台,但奇怪的是,却无人敢于招惹,卑职曾询问过一些曾经想要动悦来客栈之人,但得到的结果,却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想动手之时,总会受到各方面的警告,或是来自军方,也有一些高官,加上这悦来客栈虽然热闹,但汇聚于哪里的大都是些三教九流,后来也就无人再去招惹了。”家将躬身道。
“下去吧。”钟繇挥了挥手,坐在了椅子上,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李孝儒,便是陛下用来掌控民间舆论走向的一枚重要棋子,无论是之前天灾之时,将舆论扭转过来,没有出现怨声载道的场面,还是这一次对吕布的事情上与他无形的交锋,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没有明显针对世家的过激舆论,这大概也是陛下的态度,世家可用,但世家的话语权不能高过皇权,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凡出现这个苗头,都会遭到刘协最迅速的打击。
不过刘协的态度钟繇暂时没有去管,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李孝儒的身份,虽然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刘协在关中之地,能让民心、军心越见稳固,甚至在几次大灾大难之前化险为夷,此人所发挥的作用绝对不可忽视,更令钟繇重视的是此人的能力。
这一次自己针对吕布的谋划刚刚开始,就被此人在根源上彻底打乱,令他的后续手段无法施展,此人在这方面的才能,远超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这等人物,有如此才能,本该有足够的名气,但为何自己从未听过此人之名,而且,他是何时效忠陛下的?
李优李孝儒,多半是个化名!钟繇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初步断定。
刘协掌权,也不过数月光景,若说刘协在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的时候,就收服此人,钟繇是不信的,只看此人行事风格和手段,就不像是那种会绝对忠于皇家的人,以当时刘协的状况,想要收揽这等人才,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李孝儒投靠刘协,至少也是在刘协掌权以后,但那段时间,会用化名,也就是说以前的名字不能用或者不好现于人前,但这也不太合理,连贾诩刘协都赦免了,而当时为了求稳,除了当初一手促成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李儒之外,原本西凉一系的文武,刘协基本上都没有动。
钟繇将那段时间,出现在长安或者消失在长安的人物想了一遍,也没想出是何人,或能力不够,或是已经能够确定死亡,都不符合此人的身份。
李儒?李孝儒!?
钟繇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目光随之瞪大,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以李儒对汉家做出的伤害,刘协没有任何理由赦免甚至重用此人。
但这个念头却如同在心里扎根一般,越来越多的念头涌上来,如果抛开不可能的话,当时刘协接触过有这个能力并且需要隐瞒身份,改头换面的人,似乎也只有一个李儒了,再想想刘协掌权之后的行事风格,不问出身,只问才能,只问是否对自己有用,越想,就觉得这个可能越大。
此前或许还不觉得,但这个念头一出,钟繇突然对比以往李儒的行事风格,越发觉得这两人风格相近。
“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钟繇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若真的连李儒都能原谅的话,那尽管自己已经将陛下看得很高,如今看来,却依旧小看了陛下的心胸和气魄。
“钟山!”钟繇站起来,看着门外叫道。
“在!”一名精装的汉子从门外走进来,此人乃钟繇心腹,也是钟家庶出一员猛将。
“你带人去,找到昔日李儒下葬的地方,给我掘开坟墓,将看到的东西告知于我。”钟繇思索道。
“喏!”钟山躬身领命一声,转头离去。
虽然已经死了数月,但总有些端倪,钟繇又命人去了一趟京兆尹,看看李儒问斩之时,是否有些死囚之类的人无故消失,这些东西,只要做得好,很容易弄成无头公案,但以钟繇的人脉,要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难。
他自然知道,若那李孝儒真是李儒的话,以李儒的谨慎,自己这般做法肯定会打草惊蛇,惊动了李儒,但那又如何?
此番针对吕布用计,与其说是要对付吕布,倒不如说,钟繇是想探索刘协手中掌握的这支无形力量的真面目,就算李儒知道了,又能如何?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跳出来跟他为难的,刘协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来与自己为难,反而,若自己猜测属实的话,这件事情倒是能够将李儒逼走。
此人作用太大,若能将之逼走,等于断了刘协一臂,虽然刘协还能派其他人来掌控这股力量,但绝对不如李儒使得顺手。
至于吕布,钟繇从未放在眼里,只要刘协身边的这些能人被自己剪除了,要对付吕布,机会多的是。
第一百八十章 可惜了()
春日的阳光洒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虽然还是初春,但已经能够感受到阳光所带来的一丝炎热,已经能够感觉到几分旱年的气息。
不过此时的刘协,立在泾河之畔,心情还是挺好的,看着一丈多宽的水渠已经建成,三个月的时间里,刘协征发了三十万民夫,将长安方圆三百里内凿出八条支流,眼下便是竣工的时候了,现在要做的,是将泾河引入水渠,今年乃至未来千百年,长安都不必再为旱年而担忧了。
“陛下,这八水环绕之局已成,全长攻击一千二百余里,相互勾连,可使京兆范围内,保持足够的水源来灌溉农田,接下来,只需做好水龙车,今后旱年便不必再担心无水灌溉田地了。”蒲大师说话中,都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这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足以让他这区区匠人名垂千古,只此一事,也算不枉此生了。
“皇叔以为如何?”刘协扭头看向身旁的刘晔,再次确认道。
刘晔此刻看起来有些憔悴,自来到长安之后,他就将全部精力投注在这新开的八水之上,此刻虽然憔悴,神情却是十分振奋,闻言微笑道:“就如蒲大师所言,此八水环绕之局,不但利于灌溉,而且内合八卦,日后也可作为我长安一道屏障,有此八水,无十万精锐之师,莫想攻陷长安。”
刘协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有这层屏障,汉家江山,也完了,他更注重的,反而是这八条水渠或者说河流,对关中民生所能带来的实际利益。
“如此说来,可行?”刘协问道。
“可行。”刘晔肯定的点点头。
刘协对着一旁的蒲大师点点头,蒲大师会意,连忙指挥着十几名壮汉,将挡在泾河与水渠之间的千斤石缓缓拉起来,紧跟着两名民夫在腰上绑了绳子,跃入空荡荡的水渠,开始自底部往外挖掘,哪怕没有了千斤石,水渠与河水之间,也仍旧隔着足有三尺厚的土地。
但见两名民夫用一根削尖的长蒿刺入泥土中,紧跟着用木槌一点点的往进钉,花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有水从泥土中溢出来,两名民夫连忙在长蒿底部绑紧了绳索,然后在同伴的帮助下,离开了水渠。
“此处水流颇为湍急,若是直接凿开,其下负责挖掘的人很可能会被水流冲走,而且水流若是过于猛烈,也容易将水渠冲毁。”蒲大师见刘协疑惑,连忙解释道。
此刻已经有人奋力开始拉动绳索,将那长蒿一点点从泥土中拔出来,越来越多的水自缝隙中涌出来,随着长蒿整个被拔出,一柱水流自那长蒿拉开的孔洞中喷涌而出,很快在地面汇聚成一滩,但那坑洞却没有多少变化,根据蒲大师所说,要想完全开通,至少也一个时辰的时间,靠着河水的冲击,这三尺厚的土壁才会被彻底冲垮。
“还请陛下向后靠些,此处水流湍急,万一水势过大,很可能席卷上岸,若是误伤到陛下还有诸位臣公便不好了。”蒲大师轻声劝道。
“沿途人家可曾告知?”刘协扭头看向一旁的王越道,这些事情,都是由各城虎贲卫负责通知的。
“陛下放心,三日前,各县虎贲卫便已经开始通知沿岸百姓。”王越躬身道。
“诸位卿家、将士也退后一些,另外再多派些人手沿岸巡视,莫要让那些顽童被卷走了,今日开通水渠,本是我朝一桩大喜之事,朕不想今日出了任何惨事。”刘协对着一旁的方盛说道。
“喏!”方盛连忙躬身一礼,很快,长安城所有骑兵全部出动,沿岸巡视,同时刘协也带着百官还有随行军队、民夫退开两岸,到稍高的地方等候。
“呼”
便在此时,方才还有些炎热的天气,平地里突然刮起风来,泾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更加湍急起来,几乎就在刘协命令下达,众人后退之际,水势突然加快,那三尺厚的土壁开始在水流的冲击下震颤不休,一道道龟裂自那孔洞周围向四周扩散。
“轰隆”
一声闷响,土壁在孔洞凿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被突然凶猛起来的水流给冲垮,咆哮德河水汹涌而入,卷起的水流向两岸铺天盖地的过来,幸好刘协之前听了蒲大师的建议,命令众人后退,否则的话,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卷入了其中,恐怕就是颇善水战的甘宁,都未必能生还。
刘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泾河之水怎会突然变得湍急起来?
“好家伙,若非我等走的及时,此刻恐怕有不少人得葬身在这里。”刘协身后,甘宁心有余悸的看着一瞬间被注满了的水渠,水势甚至在向两岸拓展,良久才无以为继,加上水渠如同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吞纳着泾河之水,水势才不甘的退下去。
刘协总觉得这浪头来的有些诡异,而且之前那股怪风也诡异无比,甚至激起了周身龙气攒动,似乎在主动护主一般。
“莫不是得罪了这泾河龙王?”有人担忧的说道。
刘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若是以前,这话他是不信的,但经历了不少玄幻的东西,对于这神神怪怪的东西,他倒是信了几分。
鬼见过了,那神是否存在?
没见过,不得而知,但有了这番事情,刘协还是觉得离开这里为妙,当下微笑着看向群臣道:“今日这八水开通,乃朝廷之幸,不过此处风大,既然已经开通,诸位便随朕回朝吧。”
刘协微笑着看向群臣道。
“臣等遵旨。”一群大臣闻言,连忙对着刘协躬身道,一行人很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泾河之畔。
说来也怪,刘协离开了泾河之后,顿时头脑一清,周身的龙气也自动敛入了体内,金钟也停止了动荡,同时走在开通的水道之旁,不但没有之前那种难受的感觉,反而颇为亲近,是因为这八条水道乃自己凿开的吗?刘协询问发生了什么,却没得到回应,只得暂时按下了心中的好奇。
一行人回了长安,刘协命刘晔带领群匠负责监察水道,避免出现什么错漏,反而使一地糟了水灾,自然对这群参与开通水渠的工匠也奖励了一番之后,刘协残屏退了群臣。
“陛下,孝儒先生求见。”就在刘协准备回宫休息之际,卫忠突然小步跑来,对着刘协道。
李儒?他来干什么?
想了想,刘协道:“带来承明殿,莫要让他人看到。”
李儒的身份太过敏感,而且还是一个本该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若让人看破了他的身份,事情就不妙了。
“喏!”卫忠连忙一礼,躬身离去。
刘协回到承明殿,让毓秀和婉儿帮自己换了便服之后,卫忠已经带着浑身都裹在一身黑袍当中的李儒等候在偏殿。
“孝儒为何此时前来?”待李儒见礼之后,刘协坐在了一张木椅之上,接过毓秀递来的甜粥,喝了一口,看向李儒询问道。
“非不得已,儒也不会冒险前来。”李儒苦笑道。
“发生了何事?”刘协皱眉道。
“臣之前派人留意,昨日突然发现陛下为臣立下的坟墓被人翻动过,另外臣安排在牢狱的人也传来情报,有人在暗查臣被问斩之时,牢狱之内是否有人失踪的事情。”李儒苦笑道。
“也就是说”刘协靠在椅背之上,捏着眉心道:“有人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虽是询问,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
“当是如此。”李儒苦笑着点点头道:“该是臣之前为吕布张目,露了行藏,被有心人察觉。”
此前李儒在为吕布张目之后,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对手并未在此事之上多做纠缠,而是很快没了声息,然后便发现自己的坟墓被人翻过,然后再查天牢,得来的结果让李儒暗生了一身冷汗。
“可知是何人?”沉默片刻之后,刘协询问道。
“钟繇。”李儒肯定到,他可是奉了刘协的命令暗中组织情报系统,很多地方,刘协都是直接开绿灯,耳目之众,自然远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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