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过奖!”方盛躬身道,随后挥了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汉军将士将灰头土脸的去卑押上来,虽然狼狈,但看到刘协年幼,却是梗着脖子冷哼一声,将目光看向别处。
“见到陛下,还不下跪。”方盛目光一厉,怒喝道。
“我乃匈奴右贤王,让我跪一个娃娃?笑话!”去卑冷笑一声,不屑的瞥了刘协一眼,用蹩脚的汉话说道。
“大胆!”
“放肆!”
这下不止是方盛,周围众将乃至文武大臣顿时怒目相视。
“行了,不跪就不跪吧。”刘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动怒,微笑道:“我大汉乃礼仪之邦,讲究以德服人。”
去卑闻言,不禁冷笑一声,眼中更多了几分高傲。
“既然右贤王懂些汉话,正好,今日朕就教你一些我大汉朝的规矩,按照我大汉朝的规矩,番邦之人,只有一种人可以见君不跪。”刘协看着去卑不屑一顾的样子,也不动怒,挥手道:“来人,给我剁了这胡儿的双腿,没了双腿,自不必向朕下跪。”
群臣愕然,原来这便是以德服人?不过这种解气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喏!”已经被刘协调来身边的韩德闻言咧嘴一笑,提着开山斧一脸狰狞的向去卑走去。
“噗嗵”去卑冷汗涔涔的跪倒在地上,看着那韩德狰狞的脸庞,他知道,这汉人娃娃皇帝不是开玩笑的,没了双腿,对一个匈奴勇士而言,那比死了都可怕。
“哟,右贤王可是匈奴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是做什么?千万别勉强,朕金口玉言,说了不让你跪,你就不必跪了。”刘协扫了去卑一眼。
“不不勉强”去卑脸上泛起僵硬的笑容,此刻看着这个娃娃皇帝,却是止不住的生出一丝恐惧。
“不错。”刘协看着去卑,微笑着点头道:“我大汉朝果然是人杰地灵,你看,这才来了多久,就让这匈奴右贤王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智慧增加了不少呢。”
群臣闻言,不禁大笑起来,有汉一朝,在面对异族时从来强硬,跟后来的宋朝可不一样,哪怕是文士,在面对番邦蛮夷的时候,也会透着一种由内而外的优越感,此番匈奴来袭,直击长安,却是惹怒了不少人,汉家的威严受到了他们的挑衅,此刻见刘协这般奚落匈奴右贤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到底,若非当初大汉朝分出河套之地让他们休养生息,如今匈奴都不知道是否存在,一条大汉朝养的狗,竟敢对朝廷龇牙,再怎么折辱,都不觉得过分。
“是,是。”去卑苦涩的低下高昂的头颅,此刻他可不敢跟刘协叫板,只得随声附和道。
“右贤王。”刘协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魁梧的匈奴右贤王,淡然道。
“是。”
“你新增加的智慧会告诉你,有时候,说实话,对你是会有好处的。”刘协微笑道,只是此刻看来,那原本无害的微笑,在去卑眼里却比世上最邪恶的笑容都要邪恶十倍。
“对,陛下有何疑问,去卑一定回答。”去卑连连点头道。
“朕从不记得,何时去请你们来助朕平叛,是何人给你们的胆量,胆敢公然率兵来攻长安?”刘协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去卑闻言,心中一紧,忍不住向人群中一人看去。
刘协抬起头,顺着去卑的目光看去,却见朝臣之中,司马防脸色煞白,额头上此刻已经渗出了冷汗。
心中冷笑一声,却没有让去卑再说下去,有这些,已经足够了,扭头看向韩德道:“行刑吧。”
韩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去卑已经跪下,刘协为何还要下这个命令,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山斧化作一道匹练,不等去卑说话,已经狠狠地落下。
不去理会去卑杀猪般的惨叫,刘协有些厌恶的看了满地打滚的去卑一眼,挥手道:“拖下去,看押起来,别让他死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废物利用一番。”
“喏!”自有人上前,将去卑拖死狗一般拖走。
“诸位臣公,今日却是让诸位担心了,方盛去清点一下战损,记好将士功勋,明日早朝一并处理,都散了吧。”深深地看了司马防一眼,却没有多说,直接带着人回往宫中。
第八十八章 冢虎()
“卫忠。”回到承明殿,刘协立刻派人将卫忠给召回来。
“奴婢在。”卫忠小跑着来到刘协身前,躬身道。
“朕让你组建的秘卫如何了?”刘协跪坐在一张蒲团上,看向卫忠。
“按照陛下的吩咐,已经派往各地,负责暗中监察,只是”卫忠小心的看了刘协的脸色一眼,低声道:“只是目前,还未收到成效。”
“也难为他们了。”刘协点点头,毕竟在此之前,也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大兵,哪怕刘协耗费成就点提升,那也基本上是在武力方面的优化,这种潜入、渗透、调查的事情,至少眼下的秘卫根本不足矣胜任。
可惜,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暂时也只能这样。
“你去找些人手。”刘协摸索着下巴,看着殿外,思索道:“明日早朝之时,给朕将鸣冤鼓敲起来。”
鸣冤鼓是刘协设立下来的,意在民间若有重大冤情的时候,百姓伸冤无门,可直接敲响鸣冤鼓。
不过自鸣冤鼓架起以来,尚未有人用过,而刘协听了贾诩的建议,这鸣冤鼓虽然立起,却也没准备立刻就用,威慑的意义更大于实际。
卫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连忙道:“不知陛下此番,却是为了何人?”
“司马防,未必要找他,只要是司马家的人,皆可。”刘协摸索着下巴思索道。
这次匈奴寇城虽然带来的损失不可计量,但凡事有弊自然也就有利,去卑虽然还没有说出司马防的名字,便被刘协打断,但刘协相信,去卑当时在城墙上看司马防的一眼,加上司马防当时的表现,在场的朝臣应该心里有底。
但刘协也相信,只凭这个,若自己要动司马防,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刘协顾忌,司马防在招匈奴入境的本意,恐怕也是为了对付李傕郭汜,却没想到自己直接逆袭,将二贼诛杀,致使司马防这一步棋有点画蛇添足。
更糟糕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恐怕司马防本人也没想到这些匈奴人会不肯离去,涂炭三辅吧。
有过,但本心却是好的,而且刘协现在虽然要打压世家,另一方面,也要依托世家,引贼入侵办不了司马防,甚至让人鸣冤也最多伤司马家一些利益,不至于给司马家带来灭顶之灾。
刘协要的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而司马防这时候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正好撞在了刘协的枪眼儿上,只能算他倒霉了。
“是,奴婢这便去办。”卫忠闻言,连忙点头答应一声,告辞匆匆离去。
司马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匈奴寇城,刘协亲自击鼓助威,这些大臣自然也不好不去,在城墙上站了大半天,此刻本该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是此刻,司马防回到府中,却丝毫提不起半点吃饭的兴致来。
“这该死的胡蛮!”跪坐在书案之前,想到城墙上,刘协临走前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司马防知道,陛下定然是有所察觉了,只是
这事本来也是为了国家着想,谁能想到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
“父亲大人,出了何事?”司马朗推开房门,来到司马防身前,看着司马防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疑惑道。
“唉”
司马防看了看自己的长子,苦笑一声,也没有隐瞒,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本想让这些胡蛮回去,谁知这些胡蛮,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司马防苦笑一声道。
“这些匈奴人劫掠成性,此番南下,若没有弄到足够的好处,怎会轻言放弃,不过陛下今日的表现,却让孩儿刮目相看呢。”司马朗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此事父亲虽说有错,却也是为了陛下和江山社稷着想,想来陛下当不会为难父亲,否则,城楼上为何不让那去卑说出来?看来陛下是想保父亲才对,父亲又何必忧愁。”
“你不懂。”司马防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咱们这位陛下虽然年幼,但手腕却颇为高明。”
“这其中,固然有陛下不愿让为父难堪的缘由在里面,但更多的,陛下恐怕是想借此机会威慑士人。”
“哦?”司马朗惊讶的看向父亲,不解其意:“这话如何说?”
“陛下重掌大权之后,便有心整顿吏治,可惜”司马防摇了摇头。
“是那些人吃相太难看了,这关中民生关系到陛下能否重振汉室江山社稷,这些人如此不给陛下颜面,已经碰触到陛下的底线。”司马朗不屑道,只是话说到这里,才耸然一惊,骇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您是说”
“不错。”司马防点了点头:“陛下恐怕是想借此机会,震慑世家,而我司马家,却是不幸正遇上了此事。”
“父亲打算如何做?”司马朗皱眉道,这对司马家来说,可不是小事,若陛下真的要借题发挥,给司马家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司马家就算不死也得伤筋动骨了。
“为父正在为此事而烦忧。”司马防苦笑道。
“此事,关乎我司马氏兴衰。”司马防捏着眉心沉思道:“家族香火不能断绝,若陛下执意要为难我司马家,恐怕难以保全。”
“父亲何必担忧?”正在两人说话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略带些不羁的笑声,便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推门而入。
“仲达,你怎在此?”司马防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二子,皱眉道。
“父亲见谅,孩儿无意间听说此事,特来为父亲解忧。”少年躬身道。
“黄口小儿,莫要胡言,此乃关乎家族兴衰之大事,你一小儿,能有何办法?”司马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二子虽然天资聪颖,但锋芒太露,他正想着是时候将此子送往颍川书院,让人好好管教一番。
“非也。”司马懿此刻还是少年,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自然没有后来的沉稳和隐忍,闻言摇头道:“父亲焉知孩儿不能助我司马氏渡此难关?”
“哦?”司马防皱眉看着司马懿:“你有何谋,且先道来。”
“既然陛下是想震慑世家,而此番我司马家避无可避,何不顺着陛下的意思,帮助陛下震慑一番世家,若陛下主动认罪,将罪责包揽,若陛下仍然步步紧逼,自会引来他人狐悲之感。”司马懿侃侃道。
“这”司马防皱了皱眉,一时间并未接话,默默地思索起来,司马懿也不催促,走到司马朗身边跪坐下来,等着司马防的决定。
第八十九章 带枷上殿()
次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皇宫的大门已经早早地打开,一名名精神奕奕的皇宫禁卫笔直的站在宫门口,迎接一名名前来参加朝会的朝臣。
“方将军怎来的如此早?”宫门口,丁冲看到方盛,主动开口笑道。
“末将见过侍郎。”见到丁冲,方盛连忙拱手道:“昨日陛下命我清点战损,末将一夜未睡,准备今日交接之后,再去休息。”
“我大汉能有方将军这等忠义之将,何愁大汉不兴。”丁冲微笑着点点头,正要与方盛一同上殿,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惊呼之声,不约而同的扭头看过去。
在两人后方,却见司马防带着其长子司马朗,双手附着沉重的枷锁,正缓缓地向宫门走来。
丁冲连忙上去,皱眉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还不快快为建公去了枷锁!”
“幼阳切莫动怒,此乃我父子有愧于圣恩,特带枷上殿请罪,与他人无关。”司马防连忙止住丁冲道。
“这”想说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日在城墙上的场景,到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只能苦笑道:“建公,真的是你?”
司马防苦涩道:“本是欲除李郭二贼,谁想会弄巧成拙。”
“既然陛下已经重振声威,建公何不将其遣退?”丁冲皱眉道。
“非是不想,实那胡蛮贪婪成性,不肯作罢,老夫也是唉”说到最后,司马防苦叹一声:“只是不想我一生磊落,最终却被这胡蛮之辈坏了一世清誉。”
丁冲闻言,也不禁苦笑,摇头道:“此事虽然建公有错,却也并非出自本意,建公莫慌,陛下乃圣明之君,此事只要向陛下说开了,未必会真的怪罪建公。”
司马防闻言不禁苦笑,摇头道:“终究是防之过失,致使雍州境内,生民涂炭,无心为过,也终究是过,幼阳不必多说,且上朝堂,由陛下来做决断吧。”
方盛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是聪明人,与司马防这些世家望族也没什么私交,最重要的是,得陛下看重,手握军权,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站队的好,免得得罪了陛下,莫看他现在在军中军权在握,整个朝廷军中,除了朱隽、皇甫嵩、樊稠、张济这些老将以及徐晃之外,便是他势力最强,但若没了刘协在背后撑腰的话,恐怕除了徐晃,没人会为他求情,这恐怕也是刘协看重他的原因。
没有后台,又颇有能力,适合作为心腹,若此时与这些老臣们打成一片,日后想要再有出头之日,恐怕就难了。
原本因为大胜匈奴,本该轻松愉快的气氛,随着司马防父子带枷上殿,让朝堂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一股难言的压抑气息在大殿之上蔓延。
杨彪看着带着沉重的枷锁跪倒在大殿中央的司马防父子,幽幽叹了口气,陛下刚刚登基,这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当真是多事之秋。
“陛下到”
便在此刻,随着卫忠尖细的嗓音在朝堂上响起,刘协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司马爱卿,这是何故?”当刘协的目光落在司马防父子身上的时候,眉头不由一簇,厉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未经朕之准许,擅自刑上大夫?”
“陛下息怒,此乃老臣自己的主意,与旁人无关。”司马防父子叩首道。
“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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