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日后,江东,曲阿。
当年孙策为方便探望孙翊,在曲阿城外给左慈立了一座道观,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左慈突然以学业为由,将孙翊带走,在吴郡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结庐而居,自那之后,孙策想要见上孙翊一面,都是千难万难。
“师傅,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去助大哥?”这日,孙翊完成了日常训练,皱眉跑到左慈身边,算起来,他已经有几年未曾见过孙策了,虽然经常来探望的是二哥孙权,但就算几年没见,孙翊骨子里也是更亲近孙策一些。
“快了。”左慈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天边,江东气运已成,而在数年之前,左慈在见到孙权之后,才发现,江东的潜龙并非孙策,而是应在孙权身上,孙策虽然身据江东气运,但命中却有一死劫,乃是上天注定,而且孙策在江东行事也十分暴虐,对士人打压太过,气运虽旺,却如无根飘萍一般,难以久持,左慈推测,孙策应劫之日,恐怕就是孙权这条潜龙出渊之时,也是因此,左慈才将孙翊带走,断绝了与孙策之间的来往。
如今孙翊潜力逐渐被开发出来,灵智也恢复了不少,但心性却也只是从当初的两三岁成长到七八岁,左慈知道,这也是星宿下凡的副作用。
毕竟是直接夺舍,而非打娘胎里蕴养,原本的身躯难以承受星宿之力,加上神魂受到冲击,或是变得如当年那胡人一般性情大变,也可能如孙翊如今这般,心智不全。
连他也没想到,当年那仿佛末代皇朝一般的大汉,竟然能够起死回生,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渐有兴盛之意,只是这绝非天意,否则也不会有天降星宿来阻碍大汉一统天下,而且那大汉人皇也让左慈觉得诡异,竟然能够调动大汉气运,更能封神,恐怕也是因此,才招来了天怒。
“老爷~”一名童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山下来了不少军队,扬言要老爷放了公子,否则就挥兵攻山。”
“哦?”左慈闻言,掐指一算,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点头道:“也好,痴儿,随我下山,也是时候,该与你兄长见面了。”
“哦,好!”孙翊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兴奋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荆州风云()
洛阳,乾坤殿。
“求陛下救救家父!”乾坤殿下,一名青年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青年身旁,还跪着一名将领,满身狼狈之象。
“皇兄,还有文将军且先起来。”刘协摆了摆手,示意卫忠将两人扶起来。
“荆州之事,朕知道一些,皇叔被士族架空,朕也知道,只是何以至此?”刘协有些不解的看向刘琦。
“回陛下。”文聘叹了一口气,躬身道:“去年底开始,主公身体就大不如前,时常卧床不起,到今年开始,更是不断咳血,而刺史府也彻底戒严,莫说我等想要探望却屡遭驱逐,便是大公子想要见上主公一面,也是千难万难,蔡瑁、张允更是公然开始夺取军权,刘磐、刘虎两位将军先后被以莫须有之罪下狱,此后更是意图加害大公子,末将拼死杀敌,最后才在旧部的帮助下,逃出襄阳,一路护送大公子至此。”
“混账!”刘协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冷声道:“荆襄世家竟然胆敢公然加害皇族!”
“陛下!”大殿之下,黄忠踏前一步,躬身道:“末将愿率兵征讨荆襄,为皇叔讨回一个公道。”
“出兵自然要出。”刘协点了点头,看向刘琦和文聘道:“不过当先保住皇叔性命,诸位卿家可有良策?”
郭嘉闻言,想了想,看向刘琦和文聘道:“大公子,还有文将军,却不知如今襄阳城内,可还有亲信之人?”
文聘闻言苦笑道:“刘磐、刘虎两位公子下狱,末将也被削了军权,如今荆襄军权,都在蔡瑁、张允以及蒯氏手中,一些旧部,也被发落边远之地,怕是难以召集。”
郭嘉点点头,看向刘协道:“陛下,要救皇叔不难,只需一道诏书,请皇叔入朝,安享天年即可,不过却不能对荆州用兵,州牧之位,当先交由蔡瑁或蒯氏,可命黄忠将军先屯于南阳,以示威慑。”
刘协闻言,皱了皱眉,荆州他是肯定要拿下的,不过相比起来,没必要拿刘表的性命去开启战端,当下点点头,看向文聘道:“那便请文将军走一趟襄阳,代朕传诏,汉升,你立刻启程,前往南阳,持朕虎符,调集南阳兵马,占据新野,威逼荆州,若文聘半月不回,立刻出兵,无需有任何顾虑。”
“喏!”黄忠、文聘齐齐躬身应命。
当下,刘协写了诏书,又发了兵符给黄忠,命二人即刻启程,赶往南阳。
……
半月后,襄阳城,刺史府中。
“文聘,你还敢回来!?”蔡瑁看着文聘,冷声喝道。
“有何不敢?”文聘从怀中取出一封诏书,冷声道:“本将军此番前来,乃奉了陛下之命,前来传诏。”
“陛下?”蔡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一直以来,荆州在天下诸侯当中地位相当独特,因为早年刘协在长安刚刚起步的时候,是刘表大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甚至刘表当时还亲自去往鹿门山,为朝廷求才,只是最终庞德公没有答应,但那些钱粮,可都是实打实的。
而且在各大世家眼中,荆州的钱粮,可都是他们贡献的,刘表将大量钱粮送给朝廷,让刘协渡过难关,这……不止是欠刘表的,更是朝廷欠他们的。
但之后朝廷的政令可说是背弃了士人阶层,也让刘表这个主公的地位在荆州相当尴尬,也是刘表一步步被架空的根本原因,刘表治理荆襄,对士人的依赖太大,哪怕军中有文聘、刘磐、刘虎这些铁杆支持者,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荆州世家,蔡瑁掌管荆州八万水军,七万步军,而荆州钱粮更都被四大世家掌控,没有他们,单凭文聘、刘磐、刘虎几人,根本不可能扭转大局。
对于朝廷的政令,荆州也从来没有执行过。
“是何诏书?”蒯良看向文聘,微笑道。
“皇叔刘表,年事已高,陛下不忍皇叔如此年事,仍旧操劳于国政,是招皇叔以及几位公子回朝,颐养天年。”文聘将诏书交给蒯良,朗声道。
“那荆州刺史之位呢?”张允皱眉道,这一下子,将荆州老刘家的人都召回去了,荆州刺史之位由谁来做?
“朕久闻荆襄之地,人杰地灵,有蔡瑁、蒯良更是其中翘楚,是以荆州刺史一职,便在二人之中选取,荆州地,荆人治,朕不便插手!”蒯越将诏书拿来,皱眉念道。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蔡瑁闻言,目光一亮,如今他掌管荆州兵马大权,而且妹妹蔡氏也是刘表的妻子,也算跟皇家沾亲带故,在他看来,这刺史之位自当由他来做。
蒯良闻言,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却被蒯越拉了一把,随即蒯越微笑着看向文聘道:“仲业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便请将军先歇息一番,此事重大,容我等商量一番。”
文凭朗声笑道:“这个自然,不过恕末将直言,如今大将黄忠将军已经屯兵于新野,若末将半月之内,不能带主公回去,届时黄忠将军来袭,莫要说末将未曾提醒诸位,告辞!”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
“此人,太放肆了!”看着文聘的背影,蔡瑁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黄忠屯兵新野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否则哪会跟文聘这般客气,只是看着一个月前还被他们收拾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人,此刻却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任谁都不会舒服。
“异度,方才你为何拉我?”见文聘离开之后,蒯良皱眉看向蒯越道。
“兄长,此乃朝廷离间之计!”蒯越苦笑道:“刺史之位只有一个,天子却许给了两人。”
蒯良闻言恍然,荆州刺史之位,无论对蒯家还是蔡家来说,可都是很重要的,谁得了这个位置,谁家便能一举盖过其他三家,成为荆襄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所以无论蒯良还是蔡瑁都不可能放弃这个刺史之位。
如果刘协诏书中明言给蔡瑁或者蒯良,自然不必纠结,但刘协却没有,而是说两人自行商量解决,这根本就是个套,如果刘协言明是给蔡瑁或者蒯良,那就算是正名了,有大义在身,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算刘协也不能自毁诺言,无故替换或是讨伐。
但就算蒯、蔡两家和平商量解决,日后朝廷依旧能以得位不正为由,讨伐荆襄。
“那怎么办?朝廷诏书已下,黄忠更率军屯兵新野,我等要不答应,恐怕立刻就要开战!”蔡瑁皱眉道。
不管怎么编排朝廷,但跟朝廷开战,他们不愿意,这些年朝廷几乎每战必胜,袁术、袁绍,这两个可是先后成为天下第一诸侯,但却接连败在朝廷手中,而朝廷如今可是占据着大半江山,荆州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朝廷。
“自然要答应,但将军是否想过,朝廷之所以迟迟不对荆州用兵,就是因为荆州乃主公之地,主公并非刘璋那种庸主,在位之间,不但无过,更于朝廷,于天子有恩,因为有他,所以朝廷不好直接动手,但若是将之送走,朝廷日后再要对我荆州动手,就不会再有顾忌。”蒯越笑道。
“要送又不能送,到底该如何?”一旁的张允使劲抓了抓头皮,不解的看向蒯越,只觉得被蒯越绕晕了。
“朝廷既然要招主公回朝,我等无法横加干涉,但这荆州刺史之位,却不能由我等任何一人来担任,无论谁当荆州刺史,日后朝廷都有足够的理由讨伐荆州,所以这荆州刺史,必须姓刘。”蒯越微笑道。
“也就是说,送走刘表,留下琮儿接任荆州刺史之位?”蔡瑁眯起了眼睛,看着蒯越道。
“刘季绪也可以,甚至刘磐、刘虎都可以,总之刺史之位,不可擅动。”蒯越沉声道。
朝廷兵锋已成席卷之势,若想保证荆州世家的利益和自主性,向朝廷让步是必须的,至少这荆州名义上必须姓刘,同时朝廷的诏令也不能不奉,刘表必须送回去,至于这荆州刺史之位由谁来做,那就见仁见智了,刘琮虽然是最合适的,但蒯越并不看好,他们知道刘琮合适,朝廷岂能不知?所以,蒯越并未将话给说满。
刘表三子,刘琦心向朝廷,肯定不行,但刘琮担任荆州刺史,朝廷也未必会答应,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刘修,乃至于如今还在牢里面的刘磐、刘虎都能。
“如今仲礼已经开始学习政务,荆州上下,也颇得民心,自然是该由他来坐这刺史之位。”蔡瑁沉声道,蒯越这么一点,他也想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成为荆州刺史的,一旦成了,朝廷恐怕不久就会来攻,但其余人选之中,他自然是亲善刘琮,虽非蔡氏所出,但因为取了蔡家子侄,算起来也是更倾向蔡家这边一些。
“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叫文聘来带人吧。”蒯良笑道,对于谁做州牧,他并不在意,当初刘表不是一样取了蔡氏,但到头来,也没见蔡家压过他们一头,刘琮虽然亲善蔡家,但有一点,刘琮要比刘琦聪明,未必会任由蔡家拿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变()
次日一早,蔡瑁、蒯良将文聘请来,将之前商议的事情向文聘说明。
“我等自知才浅德薄,刺史之位,实不敢受,主公虽走,却希望陛下能够让公子刘琮留下,继续统领荆州,为朝廷守土。”蒯良微笑着看向文聘道。
文聘微微皱眉,这跟之前说好的不同,但他的任务是接回刘表,其他事情暂时管不着,而且刘琮一直以来亲善蔡瑁,文聘对刘琮并不是太亲善,摇头道:“此事末将做不得主,不过可以将此事回报于陛下,至于结果如何,自有陛下来定夺。”
“这是自然。”蒯良笑道:“主公这些年来治理荆州,令荆襄大治,如今既要回朝养老,我等荆襄世家备了一份薄礼,还望仲业将军带回朝廷。”
文聘闻言,也没多言,点头应下,当下便带着自己带来的亲卫,接了仍旧昏迷不醒的刘表以及从牢中被放出来的刘磐、刘虎以及刘修之后,被蔡瑁、蒯良等人送出襄阳,于汉水之上乘船返回新野。
“皇叔这是……”抵达新野之后,便被闻讯而来的黄忠迎入了新野,当看到昏迷不醒的刘表时,黄忠不由皱眉道。
“末将也不知道,一路上几次想要唤醒主公,却都未能如愿。”文聘叹息一声,随即道:“另外磐公子此番也随末将回来了。”
“师傅。”文聘身后,刘磐有些激动地上前向黄忠抱拳一礼,早年黄忠因丧子之痛,正当壮年时却致仕回乡,正好当时刘磐奉命清缴长沙匪寇与黄忠结识,因敬服黄忠武艺,而以师礼待之,后来黄忠被朝廷征召,立下赫赫功劳,两人的书信却也没断过,如今再度相逢,自是喜不自胜。
“来了就好。”黄忠看到刘磐,老怀大慰,他中年丧子刘磐在黄忠眼中,已经与亲子无异,哪怕分别多年,此刻再见,也没有丝毫生分,只是眼下显然不是叙旧之时。
“临行前,陛下曾请太医院华佗先生随行,快请华佗先生过来为皇叔诊治一番。”黄忠看着刘表,连忙命人前去请华佗过来。
不一会儿,华佗背着一个药箱进来,众人连忙腾出地方,让华佗为刘表诊治。
“先生,皇叔病情如何?”良久,眼见华佗起身,黄忠等人连忙迎上去。
“无妨,只是被人下了一种罕见的药物,此药对人无害,只是会令人嗜睡,失去知觉,此物可以入药,不过皇叔服用有些过量,似是长期食用,对身体有些损害,只要断了此药,不久便会苏醒,老夫开些汤药,不出一月,当可康复。”华佗摇了摇头,其实他此次不想过来,刘协在太医院聚拢了不少名医,而且在刘协的鼓励下,相互交流,编纂医书,华佗的青囊经已经快要成书,刘协已经答应一旦成书,便刊印成册,流传天下,这对华佗来说,吸引力可不小,若非刘协亲自出面,他是不可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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