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情况我们还是比较清楚的。”张连长说:“刘六虎已经把基本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可就是长水崖——这个建雄寿一的老窝,那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桶啊。“
大家屏住呼吸,认真地看着连长张大勇,听他进一步分析敌情。
连长张大勇继续说道:“建雄寿一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可以说对安营扎寨比较懂得,他做得也很独到,整个据点里,连一个伪军也没有。别的人你就甭寻思进长水崖据点。”
“是的。”刘六虎说:“就连伪军大队长丁汗青进据点,也必须获得批准方可进入。因此丁汗青到现在连长水崖据点什么样也还不知道……可见防守是十分严密的。”
“哎对了。六虎,你先说说屿县城里的情况吧。“张连长说。
刘六虎咂巴咂巴嘴,扫了大家一眼说:“城里的敌人现在是各自找各自的乐子啊。“
“哎,我说六虎。你别竟说些个没用的废话,你拣有有用的说。”张连长嗔怪道。
“连长,我就是说的有用的。这个就是有用么。”刘六虎争辩说:“他们都寻思好容易到了冬天,又下了雪,这种天气上司是不会让他们进山扫荡了,所以,就乐和一天算一天么,嘿嘿。”
“总不能都进了窑子吧,啊?嘿嘿。”四排长王岗说。
一句话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哎,你个刘六虎,怎么就没正经呢,现在咱开会啊知道不,现在是弄笑话的时候么?”张连长说着就想发火。
“诶,我看人家六虎说得靠谱,就城里那些鬼子和伪军,你说他们现在干什么呢,还不是都在找自己的乐呵啊。”三排长胡维新为刘六虎解围道:“人家六虎是实话实说,对不,大家说。”
“行了,行了。”张大勇说:“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了,就当他说的是真话,啊,六虎,你接着说。”
“连长,我真的不骗你,鬼子汉奸现在天天喝得烂醉如泥,除了当班站岗守城的以外,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啊,就是吃喝嫖赌啊。”刘六虎认真地说。
“你看见了啊?”张大勇说:“那你说说,你都看见什么了,你说得清楚点儿,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儿。”
“我都亲眼看见了,一到晚上,那几个什么楼啊园的,都被军官们霸占了,那些兵们就到处寻衅滋事。”刘六虎说:”真的,有时候因为抢一个窑姐儿,他们大打出手,甚至于弄出人命来呢。”
三排长胡维新说:“这么说,那建雄寿一不让一个人进入他的长水崖,甭说他也绝不会让他的官兵去城里海喝滥嫖,那他们就能忍受得住?”
“哈哈哈哈。”几个排长又是一阵大笑。
可是张大勇和刘六虎却没笑。
张大勇望着刘六虎,那意思就是鼓励六虎继续说下去。
刘六虎看了张大勇一眼说:“这就是建雄寿一的用心所在了,他深知军纪对战争的影响力,所以他能够严格看管他的野兽一样的士兵们——”
“你小子别给鬼子戴高帽好不?你说这个俺跟你急”王岗实在忍不住了,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道:“奶奶地鬼子到啥时候改不了那滥德性——他娘地一个个都是畜生,自打入了咱中国地儿,祸害了咱多少女人哦,啊”
“王排长,你听六虎把话说完哦。”张大勇朝王岗摆摆手道。
刘六虎见连长支持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朝张大勇点点头,再看一眼其他几个人,说道:“健雄寿一是个非常狡猾的狐狸。他不让自己的手下单独擅自外出行动,目的就是怕他手下的鬼子们被我们抓到,同时也怕因此毁坏了他的秘密计划——”
张大勇也逡巡一眼在座的几个人,随声说道:“是啊,他健雄寿一深知士兵的兽性,他利用士兵的这种兽行吊起鬼子们的胃口来,就让他的士兵能变得更加凶悍而成为整个旅团的王牌了。”
大家听了这句话,就都笑不起来了。
连长张大勇此时看看大家,最后把目光落在刘六虎身上。
“哎,是的,这让我想起了吴政委的话。”张连长深吸了一口烟说。
大家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望着连长。
连长张大勇却把目光移向窗外的远方。
这就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只有刘六虎心里头清楚,但是他不言声,只是定定地望着张连长。
王排长忍不住了,把烟头扔到地上说:“连长,你倒是说啊。”
半晌,张大勇才把目光收回来,不假思索地说:“政委说健雄寿一的确心狠手毒不是寻常之辈。”
“他奶奶的,他小子还了得哪儿去?”二排长说:“无非就是打了败仗用刀子拉自己的肚子,还有么了寻常不寻常。”
“剖腹自杀是鬼子失败的最后归宿。”一排长说。
“是鬼子都会剖腹自裁。”张连长说。
“他奶奶的,小日本儿奸淫烧杀,我见一个宰一个。”四排长王岗吼道:“还等到他奶奶地自裁?”
刘六虎想笑,但见张连长的表情异常严肃,就不敢笑出声来了。
“诶。”张大勇说道:“与六虎所了解的情形是一样的——健雄寿一不许他的下属擅自行动外出找妇女。但是他却不断向下属放言说,只有在战斗中勇武的军官和士兵,才能有机会————”
“狗日的”一排长、二排长不约而同地骂道。
“他奶奶地。”王排长叫道:“那日本鬼子就是他娘的一群畜生他健雄寿一也是日本鬼子里的一个畜生”
这时,只有三排的胡排长没有做声,但是他打眼珠子却一直在转悠,而其余两个排长却都一直支持四排长王岗的说法。
精明的胡维新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他是看不准的事情,绝不会随声附和。
“日本军队是侵略军,来我中华奸淫烧杀罪恶滔天,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但是健雄寿一居然利用日本鬼子的兽性来铸造他的中队——”连长张大勇说:“兵上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咱究竟对健雄寿一和他的中队了解多少啊,啊?”
张连长在说最后一个“啊”时,故意加大了声调,意思是要震动他的这几个排长。以引起他们的特别警觉。
张大勇清楚,当前最大的敌人是思想上的麻痹和轻敌。虽然与日军多次交手,但是,真正的象其他连队那样,和日军主力真枪真刀地对打,恐怕还没有过。过去主要任务是深入敌后,侦察敌情,获取情报。即使打伏击,也是我们在暗处,敌人在明处,充其量也都是采用的游击战术,也就是出其不意,乘其不被地袭击敌人。
而这一次则是要明火执仗地攻下敌人的碉堡,拔除敌人的据点,并且要彻底歼灭这股顽敌。这对于侦察连来说,不能不是一项异常艰巨的战斗任务。
这时候,四排长王岗好像没了话说,就无奈地看了看一排长和二排长。一排长和二排长却朝他挤挤眼,然后朝眼睛望着屋顶的三排长胡维新努了努嘴,意思是还得让胡排长说话,才能奏效。
然而,这时候的胡维新却一改往日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而是望着房顶一副沉思状。
屋子里的气氛好像凝滞了,除了呛鼻的烟味儿,没有人在做声。
忽然,一直沉默的胡维新居然慢悠悠地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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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面对强硬对手()
三排长胡维新把目光从房顶上收回来,慢悠悠地说:“张连长,你说这健雄寿一是什么什么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又曾经在什么德国留学,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
“那怎么见得?”张连长说着,就又发给一排长和二排长每人一支烟卷。
四排长王岗见状,只好把夹在耳朵上的那支烟拿下来点着了抽。
一排长和二排长冲着王排长坏笑了一下,惹得王岗骂了一句说:“奶奶地,终归俺还是落个沾不上光”
张连长假装听不见,就用目光示意三排长胡维新发言。
胡维新扫一眼大家,然后望着张大勇说:“连长,你别忘了,是我们侦察连,象牵一头笨牛一样地牵着他,在太行山里转悠了一个多月哦”
“对,对,对”三个排长齐声附和道:“是我们牵着健雄寿一在太行山里转悠,他都快成疯牛了”
“是么?”张连长说。
“怎么不是啊,哈哈哈哈,我看他都快成病牛了。”四排长王岗说。
“疯牛?病牛?”张大勇说道:“我看他还是一头铁牛呢”
“啊?”王岗一下子跳将起来叫道::“你说他是铁牛,我看他是一头死牛”
四排长王岗犯了犟脾气。
“哟呵,你说他是死牛,那你给我拖回来看看”张大勇瞪着眼逼视着他,道:“我看你倒像一头犟牛,不撞南墙不回头”
见连长真的着起急来,王岗只好把头耷拉下来,但是心里头还是不服气,按照往常的做法,等到散会以后,他再找张大勇理论。在会上,就不好意思再顶撞了。
一排长和二排长这时候就看那胡维新,意思是你把四排长的火给点起来了,眼看着人家四排长死在台面上也不相救,那真的不够意思。
二排长终于忍不住了,冲胡维新说:“三排长,你就别斯文了,你把你的想法拿出来吧,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胡维新摆了一下头说:“哎,真是的,就好像我事先就有所准备似的,其实我也是临时瞎想,哪有什么真正成熟的想法啊?”
这就是胡排长的高明之处了——他会让大家真的相信他是善于比较快地进行思考,并且总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尤其是他打话每次都能引起连长的重视。所以,连长张大勇总认为他的话是有些分量的。
果然,张大勇认真地看着胡维新说:“胡排长,你的想法是什么,谈谈吧。”
“我想,咱之所以能牵着他的牛鼻子在太行山里转悠,那就是说咱还能够使唤他这头牛。王排长说他是头死牛,我倒不敢苟同,但是说他是头病牛,我倒是同意。”胡维新说。
“你同意他个球啊。”张大勇知道三排长胡维新顾忌着四排长王岗的面子,怕王排长说他拍马屁,于是顿了顿,说:“胡排长,你别绕弯子,你直接说你自己的看法。”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侦察连毕竟与他交过手了啊。”胡排长说。
“交过手管个屁用,健雄寿一是毫发未损”张大勇顿了顿,说:“无非就是疲惫,拖得他不能对我根据地军民滥施淫威罢了。”
“能够拖住他,这虽然算不上战绩,也应该是我们不小的成绩啊。”胡排长说。
“这也叫成绩?”张大勇说道:“笑话,古今中外有这样的成绩么?”
王岗一下子跳了起来。说:“哼,要不是上级不让打,我早就敲了他的脑袋了”
王岗以及其他排长怀有麻痹思想,是张大勇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几位排长居然如此轻敌,他的内心禁不住为之一振。
“你不看看你自己长几个脑袋”张大勇怒斥王岗道:“怪不得吴政委一直不放心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我们侦察连。就是担心我们过于轻敌会轻举妄动,弄不好,不但不能完成好自己的站斗任务,势必还会影响到全团,甚至于影响到全旅的战斗行动,弄不好会影响整个太行抗日根据地的稳固”
一席话,说的大家哑口无言,就连三排长胡铁嘴也扑闪起眼睛,认真地听着张连长的话语。
是啊,四个排长到现在才清楚了张连长为什么一有空闲,就拿出笔记本来写啊画的,连长是在学习
学习使人进步啊面对复杂的对敌斗争形式,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侵略军,不学习,怎么能够适应新的战斗啊
时下,四个排长,包括刘六虎五个人在内,都开始对自己的连长由敬畏转为敬佩了。
“我请大家再认真地想一想,敌人是出国作战,这么远来我们中国,你想一想,他能不慎之又慎么?。”张大勇看一眼大家,说道。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
“我认为,在我们牵着他在太行深处来回转的时候,他基本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反而让他自己的部队得到了实地锻炼,适应了太行地区的气候、地理环境等一切作战需要,我倒认为他是在进行战前热身或者说是演习和训练。”张大勇继续说道。
三排长胡维新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地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现在,他内心里已经非常崇拜自己的连长了。
以前,胡维新和其他的战友们都一直很佩服张连长身怀绝技,勇敢异常,打仗总是冲在最前面。但却都没有发觉,作为加起强连连长的张大勇正在从一个勇打猛冲的普通勇士,逐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作战指挥员。
现在,有心计的排长们,终于发现了张连长的这个秘密,使他们看到了八路军这支人民的军队真的是一所大学校呢
只有四排长王岗还懵懂着。也许因为他与张连长关系太亲密了,以至于他居然没有发现张大勇的这些变化。
在王岗的眼里,连长张大勇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为了抗日,成为生死之交,什么你我之分啊,要说不同,就只有职务高低的不同,作为下级的他永远应该服从上级的张大勇。虽然平时里总是犯火爆脾气,但是骨子里,他是看不得张大勇损失一根毫毛的
而此时的那三个排长,无不联想到了自己与连长的差距——在这所人民军队的大学校里,几年来,自己进步了么?这么一想,就感觉豁然开朗了。是的啊,眼前的连长张大勇不就是自己的活榜样么
事实上,面对大家的诸多疑惑,张大勇自己也陷入了深思。因为,对于接受这么重要的任务,开始是带着全连弟兄们的满腔赤城和热情恨不得把最艰巨的任务拿到手里。当拿到最艰巨的任务的时候,实际上是真的有些无所适从。就好像一个光棍儿天天盼着娶媳妇,当新媳妇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竟不知道如何享受这个新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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