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才松了口气,结果没过多久就传来北胡羌蛮之贼酋北宫伯玉又裹挟边章、韩遂等叛贼作乱凉州,待听闻贼军已攻至关内三辅之地时,家父终于因过度劳神而病倒在榻上。”
“什么!恩师他病倒了?”吴懿与程昱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虽然求学之日有先后,但恩师陈寔的授业之恩却都存于吴懿与程昱的内心,听闻陈寔病倒了这两位师兄弟立刻紧张起来。
陈纪抹了抹眼角的泪渍:“医师已经来看过了,都说家父年岁颇大却无节制的耗损心力,已非药石所能救治。我虽换了许多颍川有名的医师,但这些人都对家父之病束手无策。家父如今全靠这些医师开的猛药续命,但医师们都说了,这些猛药药性过强,短时间内少量使用还能有益,但若是长久服用,恐其害反而会危及性命。”
原先历史上陈寔就是再黄巾之乱后病死的,原先吴懿以为有自己插手,肯定能将张角掀起的这次黄巾之乱的危害压制到最小,但没想到陈寔撑过了黄巾之乱的惊骇,却还是被北胡羌蛮攻入三辅的事情气病了。
“师兄,不知现在我们能去见一见恩师么?”之前到长社皇甫嵩麾下效力时虽离阳翟很近,但那时波才数十万大军压境,能击破波才的贼军,吴懿只能全身心放在长社那边。后来击破波才的贼军后,皇甫嵩又立刻将吴懿借调到南阳朱儁麾下听命,军情紧急吴懿根本来不及到阳翟看望恩师陈寔。从当年离开颍川书院的那日算起来,吴懿已经有接近两年时间没看到恩师陈寔了。听闻恩师陈寔病入膏肓,吴懿自然不肯连陈寔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陈纪扫了一眼吴懿,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程昱:“仲德,这位也是家父的弟子么?”
程昱有些惊讶的回问道:“元方兄难道不知道恩师收了个关门弟子么?这位就是恩师的关门弟子吴懿吴子远啊。”
“你是那个吴懿?几年没见居然没认出你来,倒是我眼拙了。”陈纪有些惊讶的再次打量起吴懿,数年前他曾见过一次吴懿,那时的吴懿在他眼里还是个懵懂稚童,没想到如今的吴懿不仅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做了朝廷的武将,看起甲胄服饰至少也是校尉一级。只是数年不见便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也不怪陈纪没把吴懿认出来。
“小弟想要见一见恩师,还请师兄准许。”吴懿当然不会在意陈纪没能把自己认出来,毕竟当年自己在陈寔门下求学时,很少和陈纪有什么交集。吴懿现在最在意的当然还是恩师陈寔,其他的和这比起来都已经不了。
“这,唔,家父现在重病缠身本来是不可见客的。但既然是仲德和子远来看望家父,我自然也不好阻拦,随我来吧。”吴懿与程昱都是陈寔的亲传弟子,在这个师尊宛如父的年代,陈纪虽是陈寔长子却也不好挡下吴懿与程昱对陈寔的探视。
得到陈纪的允许,吴懿将典韦、许褚以及一众亲卫军士留在庄外等候,自己和程昱则跟在陈纪身后,从许多唉声叹气的陈氏族人身边穿过,来到一间药味扑鼻的寝居室。
看到往日那个睿智风趣的老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吴懿与程昱都感到心中一堵,不约而同的拜倒在地,先向榻上的陈寔拜倒施礼。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屋,床榻上的陈寔缓缓睁开了双眼,待看到床榻旁拜倒的吴懿与程昱后,无力的招了招手示意不远处的陈纪将他扶起来。
陈纪赶忙上前将陈寔扶起半个身子,因实在没什么力气,陈寔便斜靠在床榻上对程昱和吴懿说笑道:“是子远和仲德吗?咳咳,你们怎么一齐跑回来啦?”
“之前在皇甫嵩将军麾下助其平定波才之乱时,我与程昱师兄相遇。后来程昱师兄又随我一起南下,相助朱儁将军一臂之力。如今南阳张曼成部已经被剿除,我们这是从南阳返回时顺道来看望一下师尊。还请师尊保重身体,切莫再去操劳外事耗费心力,徒儿立刻差遣人去长沙请医家高手张机张仲景来为师尊看病。”吴懿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在这一世吴懿从小就拜入陈寔门下,与陈寔相处的时间甚至要多过陈留的父母双亲。陈寔喜爱吴懿的聪慧,吴懿尊敬陈寔的睿智,二人即是师徒又可谓是至亲,感情绝对不差于陈纪与陈寔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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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的心愿()
陈寔感受到吴懿对自己那片宛若赤子的情谊,感动之余也不忘笑骂道:“咳咳,痴儿,痴儿,老夫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矣,莫说是请来那长沙张仲景,你便是把皇帝的御医请来也没有用处的。”
一旁程昱则很是惭愧:“出师之后我虽一直居于长社,却几乎没来书院几次,如今若不是随子远一齐来探望师尊,甚至都不知道师尊居然卧病在榻,我……。。”
陈寔无力的摆了摆手:“仲德莫要自责,老夫知道你一生夙愿便是想要施展平生所学,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如今你既然能与子远一齐联手剿除波才与张曼成的黄巾乱党,就足以让老夫欣慰矣,至于看望之说就休要再提,老夫花费心血教育你们,唯一目的就是想让你们能成为朝中栋梁匡扶大汉,至于老夫的身前身后事自然有元方做主,还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看到程昱与吴懿的情绪还是很低落,陈寔便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可知西凉的北宫伯玉又复叛了?”
吴懿与程昱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陈寔身后的陈纪。
陈纪还来不及给这二人施眼色,陈寔便故作不快道:“老夫问你们事情,你们全去看元方做什么?”
程昱担心陈寔耗费心神,便出言安慰道:“西凉那边的战事我们已经略有所知了,还请恩师宽心养病,区区蛮夷就算一时嚣张,将来也必定会被我大汉轻易击溃。”
“仲德你这话就说差了,你当真以为老夫在乎的是那北宫伯玉的羌蛮叛军?”陈寔叹了口气,似乎对程昱的宽慰之言并不领情。
“恩师是在顾虑洛阳的朝政问题吗?”吴懿略作思量便猜出陈寔的真正顾虑所在。
陈寔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大汉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若是皇帝能与朝廷百官能上下一心,就算当年不可一世的匈奴蛮子,最终还不是被我大汉的虎贲将士所击破。如今之所以前有张角妖人裹黄巾作乱,后又有北胡羌蛮入侵关内三辅,完全是因为朝内有奸臣逆党蒙蔽圣听。据老夫所知,司徒陈耽与谏议大夫刘陶,上奏皇帝请斩张让、赵忠等宦官首级,却被宦官阉党诬陷入狱。此等奸邪如此猖狂,老夫又如何能安心养病?”
程昱摇首叹息道:“此等奸邪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为所欲为,还不是当今圣上对他们多有纵容。先是令张让、赵忠等阉党于西园开设卖官处,又将修建南宫的巨大工程转交给阉党操纵,天下百姓苦于赋税加重,张让、赵忠等奸贼却还趁机大肆收敛浮财,也不知多少人被害的家破人亡。长此下去,就算没了张角等人的领头,迟早还会有百姓为求生机而举旗起义。”
“仲德,子远,老夫有一事要托付你们。”
“恩师但说无妨。”
“请找机会除去张让、赵忠这些宦官阉党,莫要让我大汉数百年江山社稷,毁在这**贼的手上!”
………。。
前司徒陈耽因‘勾结’叛贼而被捕入狱,司徒之位在空置了近一个月时间后,由刘宏亲自挑选的幽州名士崔烈来担当。
原本已崔烈过往数十年的名望,以及崔烈数次迁任各地太守的官场履历来看,崔烈虽不是继任司徒的最好人选,但由崔烈来坐这司徒之位也是未尝不可的。
可在崔烈拜官的那一日,刘宏亲自参加百官聚会。酒过三巡略有醉意的刘宏回头跟身边的宦官张让笑说道:“朕后悔之前没能坚持一下,本来可以卖到一千万钱的司徒之位,结果五百万钱就卖出去了。”
一旁陪坐的程夫人,想也没想就大声回答道:“崔公可是冀州名士啊!他起初哪里肯买官,还不是亏的奴婢在私下撮合,陛下怎反而不知道奴婢的好心呢?”
原本就对崔烈是否私底下花重金购买司徒之位有些怀疑的文武百官,在听到程夫人的声音后立刻坐实了崔烈买官的行为,并立刻对崔烈的‘卑鄙’行为感到不齿。崔烈这新任司徒也因为参与买卖官爵的行为而名望大跌。
被同朝官吏们背地里议论的时间久了,崔烈也有些心里不安。
一日,崔烈将儿子崔钧唤到身边询问道:“为父位居三公之列,不知现在外面的又人是怎么议论为父的?”
儿子崔钧略作思量便如实回答道:“父亲大人年少时就有贤能美名,又历任太守之位,大家原先都议论父亲大人理所应当继承司徒之位。可如今父亲已经当上了司徒之位,天下人却对父亲大人很是失望。”
崔烈有些紧张的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崔钧昂首答道:“因为连议论的人都会嫌弃父亲大人身上有铜臭味。”
崔烈闻言勃然大怒,举起手杖就要打儿子崔钧。
崔钧时任虎贲中郎将,穿着武官服,狼狈而逃,崔烈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骂道:“死兵卒!父亲打就跑,这是孝子所为吗?!”
崔钧回头义正言辞的回答道:“舜对待他的父亲,尚且小杖则挨,大杖则跑,这难道也是不孝吗?”
崔烈闻言惭愧而止,不再拿自家儿子出气。
又一日,朝堂之内在议论北胡羌蛮的祸乱。崔烈大致了解之前朝廷的决策是调拨左车骑将军、冀州牧皇甫嵩来率军平叛,因为如今皇甫嵩的大军尚且未至洛阳,崔烈便向皇帝刘宏献策道:“如今凉州几乎全境皆被贼军攻陷,臣以为或可在左车骑将军大军到来之前,暂且任命叛贼韩遂、边章为凉州刺史与凉州牧,如此一来羌蛮贼酋必定会对韩遂、边章产生怀疑,待左车骑将军的大军赶至之时,利用这些贼寇内部的猜忌,或可一战而定也。”
原本朝堂之上议论国家大事,众臣子之间各抒己见,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结果这边升迁司徒后第一次向刘宏出谋献策的崔烈,却遭到同僚毫不留情的怒斥。
“陛下,臣请斩司徒崔烈首级已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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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请斩司徒()
“陛下,臣请斩司徒崔烈首级已平天下!”
皇帝刘宏及满朝文武都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朝堂之上政敌相互指着针对那是常有之事,但这么明目张胆请求皇帝将三公级重臣斩首示众,皇帝刘宏及这些文武大臣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当众人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时,发现喊出那声惊人口的狂徒竟然只是个小小议郎,傅燮!
傅燮,本字幼起,后改字南容。身长八尺,容貌魁梧。年少时入洛阳求学,师从太尉刘宽。举孝廉后,听说举他为孝廉的郡将逝世,于是傅燮弃官去为其服丧。
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朝廷征召各地有领兵作战才能的人至洛阳报道随军出征。傅燮进京,拜护军司马,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出征。在出征之前,傅燮上书给皇帝刘宏:“臣听说国家的祸害,外部,都发生在内部。所以虞舜继位,首先除掉四凶,然后任用十六相,表明恶人不去,好人就无由进来。如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造乱于六州,他们都是发生在内部,然后祸乱漫延四海臣受命率领部队讨伐他们,初到颍川,战无不胜。黄巾虽然势盛,不足为朝廷担忧。臣所担忧的,在于治水不从源头着手治理,以致下流越流越广。
皇上仁德宽容,惩治坏人手软。所以宦官玩弄大权,忠臣不能左右。就算终有一日张角消灭,黄巾投降,臣所忧的更加深了。为什么呢?因为奸邪的人与正直的人,不能共同在一起,这也如同冰块与木炭不可同放在一个器物里面一样。他们知道正人的功劳显著,他们危亡的日子就会到来。于是就会花言巧语,制造虚伪。
曾参是个孝子,他的母亲非常相信他。有人告诉他母亲,曾参杀人。一次,两次,他母亲不信,到了第三次,他母亲也害怕了,越墙而走。市里本来没有老虎,可是三个人说有老虎,就真的有老虎了。这些都说明流言蜚语为祸的严重性。如果不详细考察事情的真假,忠臣像白起一样自杀的事件,也可见之于今天。皇上应当想一想虞舜除去四凶的断然处置,赶快惩罚那些谗谄奸佞的坏人,这样,好人就会来到皇上的身边,奸凶自会息灭。臣听说忠臣侍奉君主,如同孝子的奉养父母。儿子奉养父亲,哪里不会全心全意?假使臣因此获了鈇钺的处决,皇上能够少许采纳我几句话,也是国家的福泽啊。”
傅燮对黄巾之乱的根源做了论述,并认为皇帝身边宠信的宦官也是祸乱之源,此奏章让中常侍赵忠看到后非常不满,并心存报复之心。
后来皇甫嵩率军与黄巾军在仓亭交战,大破青州黄巾军,斩首无数。傅燮所部生擒黄巾军渠帅卜巳、张伯、梁仲宁三人,位居首功。战事结束之后,由于赵忠从中作梗诬陷傅燮,但是刘宏对傅燮印象深刻,不加问罪任命其为安定都尉,后傅燮因病离职。
中平二年,傅燮又被征入朝担任议郎。原以为傅燮才入朝不久应该会适应一段时间,哪里知道这傅燮胆大包天,居然敢当庭请奏皇帝刘宏斩司徒崔烈的首级以平天下。
尚书郎杨赞当即站出班列,向皇帝刘宏上奏弹劾傅燮:“陛下,臣弹劾议郎傅燮在朝堂之上侮辱大臣陛下治其之罪!”
皇帝刘宏对傅燮的映像很深,而且对傅燮那大胆的言辞也很感兴趣:“傅爱卿何以侮辱司徒焉?”
傅燮回禀道:“臣非侮辱司徒,当年匈奴单于冒顿忤逆吕太后,上将军樊哙向吕太后夸口说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如此忠君爱国之言,季布仍然说樊哙可斩,实则因樊哙小视胡蛮威胁,将国家社稷的安危置于危机之中,这才惹来季布的斥责。凉州为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与郦商平定陇右地区,世宗汉武皇帝开拓凉州设立四郡,当时人都认为这样的